适才我已经派人去问过帐房了,止是今日午时,?店里已然进帐二十五两纹银,除去本钱,与他讨好下人的抽头,咱们爷俩这还净赚三两六钱七分,蒋门神在时,一个月也给不了这么多。”
我捂着肚子笑得倒在草地上直打滚,这老爷子还真是个好打发的,三两多银子就美成这样,他还没有个帐房挣的多,更别提我拿走的那十五两了。
我的个苍天啊,这叫个什么智商水准?佛祖,快点来救我,快要笑死老子了。
却听那老狐狸又道:“一顿饭能挣下这么多,那一天呢?一旬呢?一个月呢?一年呢?儿子啊,那人虽然看上去挺是不三不四,可是他能给咱们挣下这些好处哩,其余的你又何必认真?”
我捂着肚子直竖大拇指:“老狐狸英明,我的天,你要比那头小蠢猪可爱得太多了。”
施恩不服,怒声道:“若他不乱给下人涨工钱,不给那些娼妇抽水,不随便降下抽头,咱们挣的可比这个多!”
老狐狸不满:“啧,我适才已经把帐给你算清楚了,你还说这话,可不就是糊涂了?他是个做生意的材料,咱们留下他必有好处。
你看他不顺眼,那就再等些时日,待他把局面给稳住了,人心也压平了,咱们找个借口逐了他便是,何苦这般生闲气?”
可施恩偏要生闲气,他道:“爹爹想事恁是单纯,将来你逐了他,岂不是把二郎哥哥也给得罪了?”
老狐狸终于肯睁开眼睛看他了:“看来我儿这股气还是打着武松身上来的?”
施恩气哼哼地坐到一旁:“我真是想不通,二郎哥哥那般憨厚耿直的一个英雄,怎么会交下他这种朋友?
油头粉面,油嘴滑舌的,怎么看都上不得台面。
自打他来了,二郎哥哥便日渐与我疏远,这几日,竟然是都不肯教我习练棍棒武艺了。”
“啧!棍棒武艺,棍棒武艺,那东西能当饭吃?早就说过,让你仔细学习些世俗经济,真金白银装在口兜里那才是正事儿。你说那个小白脸无赖,可你若是有他一半聪明,老子也不必操这份闲心!”
“爹……”
“行了行了,莫再多说了,为父自有打算。留得他在,武二会更加安心地为我做事,快活林那里也天天都有进帐,我也省心,你还有事儿没有?没事儿就赶快出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施恩还在缠着他老爹发牢骚,我已经没有心情再看下去了。
把衣服上的草屑拍干净,抿了抿头发就去找我家神兽。
到了营后的荒山上一看,只见那个铁塔似的身影正笔直地站在风中,看管一众囚犯搬石头。
一块儿巨石几丈见方,足有好几十吨重,一群人一起往坡上抬,若是其中有一个人偷懒耍滑,手下一松,巨石滚落,坡下的人定然要被巨石碾死。
武松只能在旁边认真盯着,但凡看谁大意,上去就是一脚。
那些犯人只顾着看脚下的路,哪里懂得他是为了大局好,暗地里对着他鼓气瞪眼。
等他忙完了一阵,教众人休息一下,我这才敢上去跟他打招呼:“二郎,你吃饭了吗?”
他回头看到我就是一脸意外:“你怎么来了?不是去快活林里给人家帮忙了吗?”
我说:“那才多少活儿?眨眨眼就给摆平了,你这里还要再忙一会儿呢?”
他说:“嗯,我这些活计到了天黑也忙不完,你先回去吧,累了就早点歇着。”
我说:“我不走,在这儿玩儿会儿还能陪着你。”
他斜了我一眼:“老子要你陪?不碍事就不错了。”
嘴里这么说着,又从怀里摸出一把野枣递过来:“适才在山上摘的,你吃不吃?”
我接了那把酸枣刚往嘴里放了一个就给吐了:“怎么会这么酸呢?”
他照着我额头上一点:“笨死你了,不会挑红的吃?”将那把酸枣抢回去,兜在衣服里挨个挑出红的递过来。
我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别说,红的是甜中带酸,挺好吃。
眯着眼睛刚吃了几个,他就站起来道:“歇得差不多了,都起来干活儿。”
那些囚人立时苦叫连天,适才挨打的那几个小声咕哝道:“都是犯人,偏就他体面。平时吃的住的都比咱们好,管营还许他四处行走,这他便神奇得不象样了,对着咱们想打就打。”
武二只顾张罗着人起来干活,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我倒是每个字都听清楚了,跑到武二身边一拉他的衣角:“干活儿之前把队型再重新排一下,适才挨过打的和不走心的全叫排到坡下头去。”
武二有些不解,可还是照着我说的做了。
绳子攀上,众人抬着石头一起往坡上走,武二又要往跟前凑,我拉着他说:“刚才你是怎么给我挑的枣?我不会挑,你再给我挑几个。”
他立马把眼睛一瞪:“说了教你别碍事,你又上脸?我都给你挑出来几个,你吃不就行了?”
我说:“不行,你刚才挑的那几个不够我吃,你再给我挑几个,你不挑我马上就晕在地上打滚儿给你看信不信?”
“嘿,我说你这小子!”他把拳头一举对着我脑门就要敲,我也不怕,瞪着眼睛瞅他。
他气得把手一甩:“烦死个人,往后别再过来了,害得老子活儿都不能好好干。”
低下头板着脸气哼哼地挑枣,挑出来一个往我怀里砸一个。
见他只顾挑枣儿也不管队,那些站在坡底下的犯人可就急了,大声喊道:“武都头,你快过来看着坡上头那些人啊。他们一走神,我们都得死!”
我冲着他们一皱眉:“喊什么啊?武都头不管队,不就没有人凶你们打你们了?这下你可不用抱怨了,自求多福吧您呐。”
武二正在低着头没好气地挑枣,听了这话抬眼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我,于是,低下头更加认真给我挑枣。
石头已经离了地,断然没有停下来的道理,下面那些人顾不得瞎喊,挨个把精神头儿全都绷紧,冲着前头的人大声嚷:“上头的几个,你们把精神头都紧着点,别害死老子。”
上头的回骂:“老子干活儿用得着你们说,闭上你那个臭嘴吧。”
下头的说:“老子不想说你,老子是怕自己死。”
上头的说:“干活还那么闲话,你们就是该死!”
只顾着对骂,手脚协调就不那么一致了,上头有个人脚底下一滑,眼看着石头晃晃悠悠的就要从绳子上滑下来,那帮人吓得一起放声大喊:“武都头救命啊!”
武松一个箭步上前,伸出手来将石头死死搬住,石头这才算是不再晃了。
他全身的肌肉块儿绷得紧紧的,几乎将衣服撑破,额头上冒出金色的汗滴,气得冲着那帮人大骂:“干活堵不住你们的嘴,挨个欠打。”
那些人刚从鬼门关里头逃出来,吓得不敢还嘴,齐心协力一起把石头往坡上抬。
我抱着那把酸枣站在一旁,看着二货又在生气。
你适才那么快地跑过去干什么?让石头多晃一会儿,彻底吓破了那些人的胆子才好,你管队是为他们好,倒是教他们暗地里埋怨?。
这个二货哪儿有那些心机,硬是帮着这些人一起将石头安全地抬上了坡,这才松下一口气来。
这下那帮人哪个也不说闲话了,挨个跪在地上磕头,求着武松别再挑枣了,好好地看着队伍吧,万一上头有一个走神儿的,立马就要出人命。
武松黑着脸骂他们:“管你们也不是,不管你们也不是!一群事儿多的货。”
那帮人个个不敢答话,吓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武松又道:“适才的情形你们也都看到了,我武二管得严,打你们狠,都是为了救你们的命,往后干活儿挨个勤谨着些,谁再走神,老子不再打他,只把他放到最险的地方去,教你试试在鬼门关前头走几圈会是啥滋味儿。“
第79章 骚界祖师爷
一群犯人跪在地上磕头:“都头,我们知道错了,?您管我们全是为了我们好。往后,?您只管放心管着,?该打便打,该骂便骂,?我等再无二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所有人的工作效率奇高。
几块大石头上了坡,?余下的这些两三个人合力就能抬上一块儿,武松还是非要在旁边看着,瞅着谁上坡接不上力了就上去帮一把。
看见他这样就着急,我扯着嗓子喊:“枣儿吃完了,?武都头再给我挑些。”
他瞪着眼睛骂:“老子挑你大爷。”
我一脸惊喜地看着他:“哟,?你咋知道我大爷小名儿叫枣儿?”
身后的犯人们笑得脚底下直打晃,武松也是咬着牙绷不住笑肌。
有个岁数大点的问:“都头,?那人是你弟弟啊?”
武松说:“什么弟弟?大我几岁哩,眼看三十岁的人了,?就是不着调。”
那人又问:“看着他面嫩些,他不是你弟弟,你却这般惯着他?”
“他比我面嫩?”武松摸了摸脸,?又道:“他有病,我不惯着怕他范病。”
我往草地上一倒,抱着头喊:“我晕我晕,吃枣就不晕,不吃枣就晕,?二郎哥哥快点来挑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