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两只兔子
宋江为表体恤,特地认了一丈青扈三娘为义妹,?只要我把她给娶了,?将来跟宋大哥也就成亲戚了。一家人,?什么事儿都好说。
大清早,我的小宅子里面挤的到处都是人,?顾大嫂带着一群家眷小厮过来给我布置新房。他男人孙新带着几个兄弟在外头给我粉刷房子,?上房梁系红绸铺红毯。
满屋子人都兴致勃勃的在我这宅院里头来回蹿。
我干瞪着两只大眼,?紧盯着家里那些东西,追着嘱咐他们小心些不要给碰到,更不要放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顾大嫂那个胖老娘们偏就是手脚麻利得很,三下两下把二郎的所有东西收拾到一起,?放在箱笼里面扛起来就往外送。
我要上去抢,?被这婆娘一把扯着强按在椅子上。
她说:“大官人,不是我说你,?明儿个就是你大婚了,马上新娘子就要进门,?家里还放着武二爷的东西,这可不合适,往后他也不能再回来住了,?你还留着这些苤西干嘛?干脆都着人给他送去吧。”
不等我阻拦,这老娘们大手一挥,就教那小厮把东西给送到军营里头去了。
我心痛得不成,伸着脖子跟她理论,可是这个老娘们儿具备了更年期妇女身上的所有特点。
嗓门儿大,?气势足,盲目自信,蛮不讲道理的架势跟公交车上占座的老大妈有一拼,又跟跳广场舞的熟女们一般火热执着。
带着手底下那几个婆娘连撕带拉,连吼带扯,到底是把我那一箱笼东西给送走了。
实在是怄不过这个娘们儿,我颓然倒在床上,直着眼睛看房顶。
指尖抚着身子底下绣着的一只小白兔和一只小黑兔,是我求了月娘好长时间教她给我绣好的。
晚上我躺在二郎怀里跟他讲两只兔子的故事,我说白兔子喜欢黑兔子,可是黑兔子不知道,于是白兔子就翻山越岭地追求黑兔子,然后他们两个就在一起了。
二郎把我抱在怀里听得直笑,他说我得多幼稚才会编出这么好笑的故事,笑完了他又低头来亲我,说爱死了我现在这个傻乎乎的样子,真象那个白兔子。
床上还留着二郎的味道,他的寝衣我舍不得洗,这几天他不在家,每天晚上都抱着他的衣服睡的,呼吸着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才能感觉到安心。
身子底下突然一紧,却是顾大嫂在用力扯我的床单。
我说:“嫂子,你干嘛呢?你别给我扯坏了。”
顾大嫂的脸笑得跟个猪屁股似的:“兄弟你又说傻话呢,新婚之夜床上的铺盖哪儿能用旧的?嫂子给你整了一套新的,还绣着鸳鸯呢。对了,还有这个哩……”
这胖老娘们献宝似地从怀里取出一块白帕子,一脸神秘地道:“这个,当天晚上放在新娘子身子底下,见点红,添喜气。”
我看着她那张眉飞色舞的脸苦极反笑,把手往她肩膀上一搭,嬉皮笑脸的说:“嫂子,这东西怎么用?你教我啊?”
那张猪屁股腾的一声就红了:“去去去,这话也来问我,你这人咋会这么不正经哩?”
我一把抱住她的老粗腰:“嫂子,我哪儿是不正经啊?我是真不懂,你看看你兄弟我白长了三十年,好多事儿我都不明白,要不然嫂子你现在就教教我吧,你教教我嘛,啊哟,你别挣啊,唉,你推我干啥,好嫂子,别客气,把你房里的手段全都施展出来,能教我多少是多少,快点快点!”
抱着她就往床上按,顾大嫂吓得放声大喊:“相公,快来救我啊,西门庆他又在耍不要脸了!”
这动静就跟杀猪似的,我忍着耳朵痛,就是死活抱着她不松手,拿着脑袋一个劲地往她身上拱。
她老公孙新在外头听到声音,冲进来就把这老娘们从我怀里扯出来,嘴里骂着:“西门庆,你胆敢轻薄我家婆娘?”
我说:“孙新大哥,人家哪儿有轻薄了?是你家婆娘嫌我知道的太少,非来教我的,你看看这满屋子东西都是按照她的意思摆的,什么东西该放哪儿,哪些东西该送走的,全是她说了算,我自己都做不了主。
既然这么爱作主,干脆新婚之夜,顾大嫂你也过来得了,在旁边看着我跟新娘子洞房,在旁边好好指导指导,免得我不会!”
“你!”孙新气得张口结舌的,转身护着他家婆娘往外走:“傻婆娘,就你爱操心,西门庆以前有多少女人?他新郎官都当了五六回了,还用你来教?指指点点的,怪不得招人家烦。”
顾大嫂不服气:“他以前娶的那不是民间女子吗?能跟一丈青比?人家可是将军虎女哩,我不多提点几句,他能治得住她吗?再说了,西门庆快成亲了,家里还放着武二爷的东西,这也不合礼法啊?我替他收拾收拾这还错了?”
孙新说:“傻老娘儿,你咋能动人家东西哩?真是傻得不冒泡了……”
“宋头领嘱咐俺来的,特地说教俺把武二爷的东西全收走哩,顺便看屋子里有刀器铁器啥的也都给收走,俺照着宋大哥说的干了这还有错了?”
“少说两句吧,赶快回家去吧你啊!”
终于把顾大嫂那两口子给恶心走了,我松了一口气,刚想倒在床上眯会儿,却听院门一响,一群人走了进来,嘴里大声喊着:“西门兄弟哟,我们来看你了!”
却见王英黄信白胜他们几个人一起涌了进来,进门抱着我连声说恭喜。
我看着他们几个干巴巴地笑:“恭喜什么啊?你们两个合伙把我老婆的屁股都给看了,这会儿还来说恭喜?”
王英黄信两个人脸色一僵,转脸又都大笑起来。
王英道:“我们看的那会儿,不是不知道她会是你老婆吗?要是早知道了,哪儿还会看啊?”
黄信道:“是啊,要是知道她会成你老婆,给我们钱我们都不看,谁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咱们可是兄弟,这交情,没啥说的!”
白胜过来一攀我的肩膀,小声道:“西门兄弟,我听说了,宋大哥刚刚认了那个一丈青当干妹妹,你们这亲事一成,跟咱宋大哥可就是一家人了,往后在梁山可是说不够的体面,可得记得多看顾着咱弟兄们一眼哟……”
王英抚着下巴直咂嘴:“我说西门庆啊,你这个人就是有美人缘,那一丈青虽泼,却也是个极有姿色的女子,今儿个换了常服出来一看,那叫一个漂亮!唉,我说这回你还真是搂着了啊。”
我说:“我搂着了?要不然我把她给你?你要不?”
王英一怔,赶快摆手说不敢。
黄信和白胜笑得前仰后合的:“王大哥,西门大哥这新娘子别人夸得,你可夸不得,这下可就自己打嘴吧?”
王英把茶杯子拿起来喝了一大口:“得得得,是我说错话了,西门兄弟莫怪,我自罚一杯。”
白胜将他的杯子一抢:“自罚喝茶哪儿行啊?得喝酒!我说小的们,把酒菜端上来,咱们陪着西门兄弟多喝几杯!往后成了亲,他也就有人管了,再想喝洒可就不那么容易喽。”
转眼满屋子臭老爷们挤进来,围着我那个八仙桌又吃又喝大呼小叫的。
我被屋子里的酒味儿给憋得上不来气,想要出门散散步,门口有几个小兵拦住:“大官人,宋头领说了,这几日不许你出门。”
我说:“怎么个意思啊?我是要成亲,又不是要坐牢,怎么就能把我给看得这么紧了?”
那几人道:“宋头领说了,结婚前几日新郎新娘见了面不吉利,怕您一出门跟一丈青碰上触了楣头。”
得,折身回来,继续看着白胜王英和黄信他们几个喝酒打屁,弄得我满屋子乌烟瘴气的。
当天晚上,那几个混蛋在我的屋子里祸害到后半夜,喝得鼻塌眼歪这才肯走。
黄信扶着白胜,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吐,把我这院子里给糟塌得哟,我他么都没眼儿看。
这是我和二郎的爱巢,以往我每天都自己亲手打扫,就连门前的花草都是我亲手侍弄的,这可把给我闹的。
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宋江就是想要彻底毁掉我和二郎原有的生活,打破我们关于爱情的最后一缕幻想。
取了水桶洁具把满屋子的东西重新打理干净,天都快亮了,刚倒在床上眯一会儿,就听到门外锣鼓宣天,新娘子的花轿已经到了。
顾大嫂带着个喜婆子冲进来大声招呼着:“新郎官儿,别睡了,赶快起来接新娘子去,哟,你这衣服咋还没换哩?”
她冲过来就想帮我换,想起来昨天我抱着她耍流氓那一出儿,又指使着几个婆子道:“你们几个,赶快把新郎官打扮一下,教他把衣服给换好,赶快出去接新娘子去。”
几个婆子二话不说,上前把我外头的衣裳给扒了就往上套喜服。
喜服喜冠收拾好,我迷糊着两个熊猫眼走出门外,一丈青的花轿刚好到了门前。
喜婆子将我扯到轿子前头,我打着呵欠照着轿门上踢了一脚,喜婆子将轿帘掀开,把一丈青给背在身上,扯了红绸的一头递到我手里头来:“新郎官,引着新娘子进门喽。”
我跟牵驴似地牵着她们往屋子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