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全喝着茶说:“你脸太黑,看不出来。”
“噗!”我怎么就忍不住笑得这么灿烂了呢。
武二瞪我一眼,又问:“那你看看我的鼻子。”
安道全随便看了他一眼,惊得手上的杯子一倾就烫了手:“啊哟,我的个娘啊,你这个……你这个我都不敢说,这个……嘿,只能说是太辛苦你家婆娘了……大不说,时间还长。”
我说:“他的鼻子也不是特别大啊?不就是挺一点,直一点,高一点吗就有这么厉害”
安道全抱着手慌着四处找药膏:“不是看鼻子大小,是看那个骨形肉质,啊哟,吓死我了,我得先把我手给裹上,看把我给烫的……我的老天爷!”
我怔了一下,捂着肚子笑得吭吭吭的。
武二凑过来:“你美什么呢?没听见要辛苦你了,嘿嘿嘿……”
我压着嗓子骂他:“我还要辛苦你了呢,一|夜三五回,受得了吗你?”
他的手动不了,就拿脚来踢我,我就跟他对着踢着闹了一会儿。
我说:“二郎你累了吧?我扶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安道全急了:“唉唉唉,这里可是我家,你们怎么不拿自己当外人哩?”
我道:“又不是不给你房钱,事儿恁多哩?”
安道全直嚷嚷:“那也不……”
武二将眼一瞪:“你敢说个不字?我脸上金印你也看了,我是谁你也知道了,我们不在这里看着,怕你去报官!你这几天也给老子安份点,莫离我眼前。要不然,哼!老子可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安道全直跺脚:“瘟神啊,你们就是两个瘟神啊!”看了武二一眼,又赶快改口:“那个……你们在我这儿住也成,不过可不能吓住我女人。我不报官,我保证不报官!”
我扶着武二上了楼。
宅子不大,楼上也就两间房。
安道全跟那妇人住了一间,我们住了另一间,他们房里的东西都给取出去了,铺盖全是我们自己的,保证干净。
平日里的饭食也有我雇请的佣人做好送来,不与他家合伙,与他家那个妇人更是秋毫无范。
早几日安道全还很紧张,生怕我们两个收拾他,过了几天他也就放松了,每天除了给二郎治伤就是与那妇人厮混。到了晚上,那两个人房门一关就开始闹腾,嗯嗯嗯啊啊啊的就是不停。
我跟二郎合挤在一张小床上,听着隔壁那个动静怎么也睡不着,过了一会儿,二郎突然“扑哧”一声乐了。
我说:“你笑什么呢?”
他说:“我笑安道全,瘦得跟只仔鸡似的还这么疯魔,他是不想要命了?”
我也是笑:“替人家操这心干啥?”
他又开始嘴贱:“唉,你以前与你那些娘子们晚上也这么闹腾?”
我说:“你又胡说什么屁话呢?老子根本就不碰她们。”
他撇嘴:“呵,安道全都说了,你那事儿上能耐得很,你舍得闲着?”
我说:“能力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又是一回事。我有那个能力,但是并不代表日常那么操作,you know?"
他照着我的额头上一点:“油油油,油嘴滑舌吧你。其实我这阵子也想明白了,你与那些女人是正式三媒六聘的,有这事儿也是情理之中,倒是你跟我……”
一把按了他的唇:“二郎,不说话了,我困了,想睡觉。”
他听话地转过脸去。
第二天,看他好些,我出了趟门逛街买了些吃的用的,路过绸缎铺,想起来二郎的寝衣得常换着些,就进去给他挑。
看中了一件大红的,颜色正得很。
后背上暗绣了一对鸳鸯,刚好有我和二郎的号,想也不想就买下了,原想打算是晚上就拿给他的,忽地又想到,这里是安道全家,万一教他看见我们两个穿了一样的寝衣怕是又要乱嚼。
这货可是个淫贼,要是教他看出点什么来,眨眼能给你完善出一百零八套姿势来,我可不想跟二郎成为别人嘴里的笑料谈资。
于是又改挑了另外两件寝衣拿上,正待给二郎再挑件外服,突然眼前一恍,有个熟悉的人影从面前走过去。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赶快追在后面。
那是两个妇人,一个年轻,一个年长,同样打扮得珠光宝气。
身后由几个婆子丫环陪着穿街过巷地买东西。
到了一家首饰铺子里头,那个年轻的妇人许是看中了什么东西,价格也不问抬手就教人给包起来,一旁的年长妇人道:“月娘,你的首饰已经够多的了,怎么还要买?”
月娘听见她的话,也权当作没听见,只管招呼着教手下婆子掏银票。
老贵妇当即黑了脸,对着一旁的婆子咕哝道:“未成亲时,听说她贤良勤谨最会持家的,怎么入了咱家门倒是大手大脚起来了?当咱家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那个婆子不敢接话,月娘倒是冷笑了:“婆母,要怪就怪你儿子太抠门,给我买个东西总要掂量三掂量四的。若是他象我家庆郎那样,每回出门回来都要拣着最好最贵的东西给我,我哪儿还用自己出来花钱?”
老贵妇恼道:“月娘,你如今是我家主妇了,还动不动就提你那前夫,可把我儿子并我这个婆婆都当成什么了?”
月娘假意去掩口:“哟,婆婆,对不住啊,我一失言又招得您不高兴了。谁让我家庆郎的亲娘死的早,我没侍奉过婆婆呢,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跟您老人家相处!”
那贵妇气得把桌子一拍:“吴月娘,你是怎么跟长辈说话的?”
旁边的下人赶快劝,月娘端起一杯茶水慢慢饮,满副冷笑。
我躲在暗处看她,心越揪越紧,好久不见,月娘她好象更漂亮了,打扮得也更加华丽体面,可是为什么人瘦了这么多,脸色也是素白素白的没有一丝红润?
正说话间,从外头快步跑来一个男的,进门先冲着月娘打招呼?:“我的娘子哟!你陪着娘这是转到哪儿去了?害我好一通找,转了这么久,你累了吧?来来来,叫相公给你捏捏肩……”
月娘躲开他的手,不耐烦地道:“大庭广众之下做什么呢?没看见老夫人脸都黑了吗?你还不赶快过去劝劝?”
那个男的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子,你们两个这是又拌嘴了?”
贵妇人冷笑:“我哪儿敢啊?你家娘子可是官宦人家出身,尊贵得很哩,这可叫个摸不得碰不得,说不得动不得的,你娘我陪着一万个小心,还当不住落埋怨哩?哪儿还敢说她?”
贵妇说着话又取出帕子擦眼角,那个男的怯生生地拉了拉月娘的衣角:“娘子,你看咱娘生气了,你快说两句好话哄哄她去?”
月娘眉头一竖:“把你的手拿开,拉拉扯扯做什么?”
这下,连那个男的脸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第121章 又见月娘
老贵妇这下是真的恼了:“吴月娘,你是怎么跟你家相公说话的?依着大宋律例,?不敬夫君婆母的儿媳妇可是犯了忤逆罪!报了官都得挨板子!”
吴月娘冷笑:“那你去报啊!我也正嫌每天在家里吃了睡,?睡了逛,?逛完了又吃的日子太没劲呢。刚好也去趟官府开开眼。”
“你……”老妇人气得张口想骂,被她儿子给劝住了,?男的小声道:“娘,?别动气,?今儿个我教你们娘两个出来逛街,不就是图着让你们两个人开心的吗?
再因为几句闲话拌了嘴多不值当?唉,东西买完了吧?要不咱们现在就一起回去?”
老妇人气得手脚直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瞅瞅你家娘子这个跋扈无礼的样子,?你混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蔡有奋啊蔡有奋!老娘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窝囊东西?”
月娘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不耐烦道:“婆婆,你儿子那个名字本来就倒胃口,?你再裹着屁一起骂出来,成心害得我连茶水都不想喝呢?”
这下连那个男的脸皮也绷不住了,?冲着月娘道:“月娘,哪儿有在大街上这么埋汰自己家男人的?”
月娘冷笑:“呵,蔡有奋,?你到底是开始嫌弃我了?罢了罢了,你看看我这个媳妇当得不入婆婆眼,说话又总是得罪自己家相公。干脆你现在一纸休书把我给休了吧,咱们就此一拍两散,谁也别跟谁找麻烦。”
“月娘你……”那个男的握着拳头就往月娘面前走。
我也急得脚底下一动,?只要这个姓蔡的敢动我们家月娘一根手指头,我定然冲进去打烂他的脑袋。
结果这男的几步走到月娘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下了,拉着她的裙子道:“娘子,求你了,别再提教我休妻的事儿了。
以前你三五日提上一回,我还能忍,现在你一天提上三五回,我这个心啊,就跟被刀割了一样的痛!你要是再提,我就当真是活不下去了啊!”
吴月娘看着他,突然眼圈一红,滴下泪来。
她这一哭,我也差点哭出来。
我的月娘到底是善良的,强端起来的狠辣无情也是一戳即破。
月娘拿着帕子捂着脸,抽抽答答地哭了一会儿,说了声:“罢了,回去吧。”两个丫环将她搀扶起来,小心翼翼供祖宗似地扶着她上了门前的小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