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今天来了这里,并且期待着同对方的会面。
但他刚到这里就吃了闭门羹,一个像是对方助理模样的鬼佬操着一口流利的白话,告诉他:“BOSS正在开会,有什么事的话你暂时在这里等好了。”
华港生其实有些诧异,原本他来到这边的借口,也不过是前来应聘一个司机的职位,这样子的小事难道也要公司老板亲自过目吗?
而且他更不明白,当他报上自己来意以后,好像是突然被重视起来给引来了办公室门口,却要先吃一个闭门羹,这是什么道理?
一个小小的司机,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但最后,华港生又当这只是有钱人的严谨态度,留在身边的人必须要经过亲自确认,才能定下到底要不要留人下来吧。
——这样子想的话,也确实说得通。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眼看着外头的光都越发暗淡了,办公室里才重新有了动静。
之前那个叫他在外等候的鬼佬进了趟屋,没一会儿就出来喊他进去,看样子也是得了吩咐。
华港生连忙收拾了心情,跟着人一同进了办公室。
刚踏进屋子,他一眼就看到了这次的目标人物,虽然只是一个背对着他的背影,但这并不妨碍华港生认出对方来。
在这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而这内部的气氛却又莫名让华港生感觉压抑。他猜想应当是刚刚的会议不太顺利,所以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真当对方转过身来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忍不住心里揪了一下——
那样锐利的目光,似乎能洞悉人心似的,只是漫不经心地一抬眼,便能让他生出一种被扒光,赤/裸裸地站在这里任凭对方观赏的错觉。
“叫什么?”男人手里把玩着一副眼镜,问道。
“叶成贵。”
华港生早就已经把准备好的台词在脑中过了一遍,“前些日子听说了您身边缺人,所以就来应聘您的司机一职。”
“做我的司机?”男人只是笑,然后放下了手中的眼镜,垂着眼,神态就好像是在逗弄小宠物似的轻轻推了推眼镜,“看你这气质,不像是要来当一个司机,太大材小用了吧,阿sir?”
华港生当即便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
虽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还是说对方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竟然已经把自己的背景查了出来,但即便对方已经这样讲,他也都尽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
接着,他开口:“您这话是怎么说?”
男人双手相扣,直直看过来的目光有几分意味深长,而正是这样的眼神,却让华港生大觉尴尬——
论起岁数来他可是大上对方好几岁呢,但现在,他竟被一个后生的眼神给看得背后发毛?
有些丢人。
然后他就听到了对面传过来的,慢悠悠地声音道:“其实这些也无碍,我只不过是觉得这样子的人来做我的司机,未免也有些太过大材小用了。不如这样吧……”
男人顿了顿,斜挑着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目光又突然变得柔和了些。
“我身旁还缺一名助理,不知道你对这个有没有兴趣?”
华港生一怔,随即便是有些不可置信。
他本以为这件事情也许要被扼杀在开端了,但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不介意,并且又丢过来了一个更加吸引人的职位问他有没有兴趣。
司机和助理,自然是后者更加方便行事了,可是他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劲——对方表现出来这种对一个才不过刚见面的人便如此轻信的态度,让他实在是觉得古怪至极。
不过华港生也确实想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毕竟就算自己的身份被挖出来了一个角,对方也实在是没有必要用他这个小人物来耍什么花招。
……所以他惊讶过后,还是先一口应下了这件事。
机会难得,之后的事情大可以以后再慢慢想。
听他答应,男人看起来很满意,态度也自然而然地热情了许多,还让旁边那个板着脸的洋助理过来给他斟茶。
“你可以提前认识一下,他叫阿标,是我的贴身助理,已经跟我很多年了。”
放在办公桌上的那副金丝眼镜被随手推到了一旁,顶上的灯光照射下来,免不得便在上头映了些许的光斑。
华港生余光瞥见上头的亮光一闪一闪,鼻腔里尽是茶水的清香,然后,他就听见对面的人再度开口,终于是下了最后的定锤之音——
“你可以回家做个准备,明后天来上班都可以,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去问阿标,他会告诉你。”
华港生瞧着对方的微笑,只觉得心头的防备略微松动了一些些。
这个人……看起来也并非传言中那么难以接近嘛。
第3章 谋情
把人给连哄带骗地说了一番之后又送走了人,鲁德培重新坐回了办公桌前。
柜子里放着一瓶威士忌,他拿出来拆了然后给自己满上。
一旁的阿标见他饮酒,表情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鲁德培眯着眼靠在椅子上,轻轻挑眉,“又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一边问,他还一边心想,若不是唱片机离得太远实在是不方便,他都想放首歌来听听了。
但阿标可没他那种闲情逸致。
“BOSS,你是早就知道那帮差佬会派他来查你,所以才提前盯上了他?”
“没有啊。”鲁德培抿嘴,讲得理直气壮,“我对他一见钟情嘛,这不是机缘巧合又直接把人给送过来了?”
……鬼才信你这话!
阿标气结,被这一句话给噎得半晌回不过神来。
而鲁德培说完之后,又挑了挑眉,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过来,“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留意他?是不是近来电视剧看多了觉得我会未卜先知这一套?早跟你讲专心做工作,不要总是惦记着看电视嘛……”
阿标虚弱地一笑,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静静。
等到最后连阿标也离开了办公室,鲁德培方才的那副漫不经心地模样总算是一点点地重新沉了下去。
他把目光投向身旁的窗,外头夜色已经慢慢要将整个港城笼罩,从高楼的窗子往外看,也只不过是能看见一片黑。
虚蒙蒙地一块,像是无边无际,黑得越发沉静。
鲁德培垂眼,拇指轻轻摩挲着杯壁,修长的手指渐渐拢得紧了些,指关节都泛着一片青白。
半晌,他又突然松开手,盛了酒液的杯子咣当一下掉在地上,噼里啪啦地摔成了好几片,破碎的边缘处,幽幽泛着亮光。
鲁德培盯着那玻璃碎片,黑沉沉的眼珠动也不动,唇角的弧度却慢慢拉得大了起来。
*
意外之喜突然降临,就好像是天上无缘无故便掉了一块大馅饼,正巧砸到了华港生的头上。
但他也不至于一下子便被砸得晕头转向。
他离开公司后借机同上司联系,把这事儿汇报了一番,得到了一句“你自己多加小心”的叮嘱。
他自然也知道这事儿有古怪,毕竟鲁德培这人深不可测,心里头想得那些弯弯绕没人能猜得出来,他是需要小心一些。
不过现在的另一个问题也放在这儿,让他暂时没那么多心思去思考对方到底什么用意——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家里人解释。
回家以后,华京生倒是意料之外地老老实实在家里待着,这会儿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见他进门,头也不回地直接丢过来了一样东西。
华港生猝不及防地被甩了一脸,只觉得脸上一片柔软的触感,他把东西抓下来,一条长长的丝巾被握在他手中。
“夏青今天来家里找你了。”
华港生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不太明白这和手里的丝巾有什么关系。
“她说这是你送她的最后一样东西,一并还给你,从此以后两不相欠。”
“是吗……”
听了这话,华港生原本兴奋的情绪一下子便冷却了下来,如同兜头一盆冷水,将他浇得透彻。
他垂下眼去抓紧了那条丝巾,抿了抿嘴,苦笑一声,“两不相欠……是我对不住她在先,哪里能真的两不相欠。”
华京生听到了他的低语,忍不住便扭头过来看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丢了工作也就算了,连夏青都要跟你分手?之前同她拍拖的时候你们不是很要好吗?怎么这会儿了又不能好好讲非要折腾成这样?”
一连串的质问让华港生头垂得更低了些,他现在做的事情又不能同家里人讲,实在是有口难言,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无奈,他只能装作没听到那一番质问,表情苦涩地摇了摇头,“说来话长。”
但华京生却不依不饶,“什么叫说来话长?你一个好好的警/察不做,非要学我去混地头过日子吗?你是觉得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更刺激?”
“不是……”华港生被他问得有些急了,“我做事当然有我的原因,你就不要问那么多了好吧?”
“那随你便,我这个大哥反正也不招你待见。”
华京生实在是不耐烦他这支支吾吾明显藏着心事的模样,但是怎么问他也不肯松口,就只能恨恨地一捶沙发,重新偏过头去不再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