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经走到了大门口,不过是抬抬腿便能立刻离开这个地方,但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鬼使神差地朝着后头看过去。
这一看,便叫她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画面——
戴着眼镜的那个男人微微倾身往前,不轻不重地含住了对面人的嘴唇,若是距离再近上一些,便能看到他的嘴唇还在轻轻颤抖。
夏青瞪大了双眼,有些不可置信地倒退一步。
她几乎是难以想象,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
方才听到的“爱人”二字,她大可以当做是鲁德培查到了她同华港生之前的关系,所以故意讲来惹她发恼的。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
虽然华港生的表情有些羞怒,但她又不是傻子——她完全看得出来,华港生虽然被这个吻给吓了一跳,但是却没有多少排斥的感觉。
这说明,他们之间对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习惯的不能再习惯了,甚至早就已经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
此时,夏青才开始认真思考“爱人”这两个字的重量和真实度。
她只觉得自己的大脑还在嗡嗡作响。
而她却无话可说。
但那个吻并不是很投入。
鲁德培不过是趁着对方没有防备的时候,轻轻在对方嘴唇上偷了一个吻,舌尖在那片干涩的嘴唇上快速划过之后,他便又迅速抽离。
然后他似笑非笑地回头,也没顾得上去找个借口先同一脸呆滞的华港生讲清楚,只是冲着不远处的夏青挑眉,口中道:“抱歉,一时情难自禁。”
——还带着得意的感觉。
仿佛在炫耀什么一般。
第29章 殉道
门砰地一声被重重关闭,因为愤怒,夏青摔门的力度大到几乎要让地面都为之颤动。
听着周围的环境重归寂静,鲁德培目光中的得意之色还未来得及收回,就已经挨了身旁人拍在胸前的一掌——对方用的力气也不大,拍在胸前不痛不痒,只不过却还是让他一个趔趄,斜斜坐倒在沙发上。
“你真是疯了。”
华港生有些气急败坏,“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他心里头自然是担心的。
他们二人的这种关系在他心中,始终是要被划分到那‘见不得光’一类里头去。
俗话讲: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华港生早就已经见识过周围那些人们的嘴巴有多么厉害了。
这种环境下,不管是因为他们的身份又或是其他,若是被旁人知道了去,指不定就要在背后说三道四议论纷纷——华港生并不害怕被别人说,可是他害怕这样的消息一不留神就传到了家人耳中,再有就是,他也不愿意让鲁德培为了这种事而受到各种各样的白眼和嘲笑。
但鲁德培依旧是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心情拉着他的手,用指尖轻轻在他指关节处摩挲把玩,玩笑似的挑眉看他:“原来你觉得她是个死八婆?”
那个她,说的自然是摔门离去的夏青。
“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你明知我说的是……”
“是什么?”鲁德培牵着他的手放到唇边,一寸寸地亲吻,然后忽然轻笑出声,嘴里头含含糊糊道:“我当然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怎么办?”
“只要一想到你和那个女人可能牵着手走过那些大街小巷,你会为她送上最贴心的礼物,她笑着过来和你亲吻、拥抱,无比亲密地讲着情话,然后你们光明正大在街上拖着手,走到浑身发汗都不停下来,我就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
“……真是叫人嫉妒到要疯掉,想杀了她,然后把你关起来,要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个,要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忘记,只能记得我一个。”
“你说,这要怎么办?”
停留在掌心的嘴唇带着炽热的温度,像是要化为烈火,将人完完全全给吞噬,连皮带骨,一丁点也不留下。
华港生因为听到这意外的剖白,心里微微有些动容,忍不住就垂眼看过去。
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穿透,然后碰撞,带着焦躁和惶恐的眼神被透露出势在必得的目光所环绕,他被人紧紧牵着手,一点点地,硬是从对方那目光中,以及上扬的唇角处读出了肆无忌惮的味道来。
华港生无端有些想笑。
事实上,他抿了抿嘴之后,也确实忍不住笑意了——
“你真的是疯了。”他感叹。
对方打了个响指,很快接上:“因为你。”
华港生别过眼去,深吸了一口气,“不过你大约是电视剧看太多了,那样浪漫的情节虽然叫人听了心情还挺不错,但是我同她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鲁德培放开了他的手,转身点上了一支烟含在口中,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地嗯了一声:“哪样?难道你想同我讲你们只是假装拍拖来哄家里人?”
说这话的同时,他用力抽了一口烟,一双乌黑的眸子在烟雾缭绕中显得没有往日那般刺人了,再加上他的坐姿,反倒是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感觉来。
他翘着腿,似笑非笑地望着对面,皱着眉,神态有些局促的华港生。
“讲嘛。”
华港生被他逼问地有些慌张,又不想过多解释他和夏青之间的关系,于是便干脆伸手直接抢了他口中的烟,直接按在桌面上掐灭。
“讲什么讲。”
华港生用力揉了揉头发,有些烦躁地将烟头丢掉,用力对着鲁德培的脚侧踢了一下,带着气,故意挑了对方之前讲过的那一句来再重复一遍——
“干脆出去逛街,拖着手在大街上走来走去,走到全身发汗都不停下好了。”
“好啊。”
鲁德培立刻便收敛了懒洋洋的姿态,迅速站了起来,目光中还带着些许的跃跃欲试。
华港生顿了顿,盯着对方伸过来的手,突然就觉得有些头疼。
他又忘记了,对方可是个什么都敢做的性子,他讲得这些话根本就没有吓到对方,反而是把自己踢进了坑里。
“怎么,你怕?”
鲁德培的手掌悬空到一半,又拐了个弯,一根手指轻轻按在了他自己的嘴唇上。
白皙修长的食指贴在淡色的唇瓣上,他嘘了一声,像是警告一样,微微眯了眼。
“我不喜欢被人拒绝,所以……”
他歪了歪脑袋,表情似乎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而困扰:“你是现在跟我走,还是五分钟后跟我走?”
第30章 殉道
天气温暖的时候,港城的夜晚来得也迟。
华港生最后还是没扛住对方的那些微表情下隐藏着的图谋,也怕这家伙真的做出什么令人不敢想的事情,只能被人拖着出街去了。
也不知鲁德培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真的要把他讲的那些话都实现掉,拉着人,完全不在乎旁人异样的目光,踏着街边音像馆里头放的那小曲儿,满身悠闲。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鲁德培一只手牵着他,转过头朝他挤出了一个笑容,指了指自己的脸颊,跟唱了一句,“开在春风里——”
华港生噗嗤了一下,又用力忍住自己上翘的唇角,发声道:“你还真是喜怒无常啊大佬,真的不怕被你那些熟人撞见你这副样子?”
“不怕。”
鲁德培紧紧攥住他的手腕,如同握着一样珍宝似的,怎样都不肯撒手,生怕这一脱手,人就要不知道上哪里去了似的小心翼翼。
“……只要你能记得我这个人,记得我好钟意好钟意你,我自然什么都不怕。”
华港生一贯最听不得这种话。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接触过像鲁德培这样的人,也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对待——
一面是冷若冰霜又高高在上,手底下掌管着无数人的前途与生死,但私底下却又这般浪荡,甜言蜜语好似不要钱一般张口就来,非要将人哄得神魂颠倒才肯罢休。
那些羞人的情话对方翻来覆去地讲,一遍遍讲给他听,要他根本没有办法无视,也无论如何都忘不掉。句式虽然不重复,但中心主旨却只有一个,那就是:钟意你,只有你。
洗脑一样,非要讲上千遍万遍,要他牢牢记住才行。
可是现如今,这是在大街上,来来回回还有很多路人经过,华港生几乎是想直接上去将对方的嘴巴给缝起来,不要再这样继续丢人现眼下去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打扮得如此身光颈亮,却像个闹着要吃糖的小孩似的。
喜怒无常就算了……
怎么还是个幼稚鬼?
“你不要讲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讲也不迟。”
“好说,只要你不再继续同那个女人联系。”鲁德培摆出一副无赖的模样,“……我看到她就觉得牙痒痒。”
华港生扶额,已是无奈到极致。
“我早就已经同她没有联系了,怎么这会儿你又来吃这种没来由的飞醋?”
鲁德培抿嘴笑,也不回话,心里头却隐隐有些得意——
今日之事本来就是他故意。
早就已经知道了那个女人会和他的阿sir见面,反正见了面也一定会不欢而散,所以不过是推波助澜一把,他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