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单手撑着栏杆纵身跃下,朝着那个已经开始显形的人影扑去,三日月和鹤丸很有武士精神地站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同僚追杀小朋友。
嗯……真的是追杀小朋友。
付丧神的战力和人类的战力能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吗?要不是那个令人感到棘手万分的异能力,根本也用不着他们俩人出场。
随着药研的动作越来越快,那人也开始躲的力不从心,而且“白夜行”的时效也在减短,于是众人就看见空气里出现了一个奔跑的人,穿着极其贴身的黑色衣服,连头部都用同样的布料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动作娴熟地在药研的刀锋下或滚或爬,竟然硬生生在付丧神的追杀下苟了快十分钟,期间两人都沉默着一言不发,现场活像是一出热闹刺激的默剧。
他们俩单方面殴打的很开心,神宫寺泉就走到了平治身边,对方被抻下台阶的那一下弄得太狠了,虽然捡回来一条命,但是脑袋咣叽一下砸在台阶上,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看到神宫寺泉过来也稀里糊涂的,眼神都对不了焦。
“还疼吗?”神宫寺泉关切地弯下腰问他。
对方甩了下头:“还、还好?”
神宫寺泉于是点点头:“那看得见东西吗?”
对方用力眨眨眼睛:“看得见……有点……模糊……”
神宫寺泉继续关心:“头晕吗?”
对方有问必答:“晕……”
神宫寺泉笑眯眯,语气温柔:“你这是什么异能力?”
对方一个磕儿都没打:“装在套子里的人。”
远处还在逃命的“白夜行”听见同伙堪称乖巧的回答,脚下一滑,差点被药研捅穿了肾。
第54章 圣路易
被鲜血喷溅得一塌糊涂的大门在关闭了三个多小时后终于开启, 鹤丸和三日月一手提着一个被卸了四肢关节瘫在地上的人,看着那群如同惊弓之鸟的宾客们争先恐后地挤出大门。
“绑架勒索未遂,抢劫未遂……听上去只有一个恶意杀人可以成立了?”神宫寺泉瞅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的“平治”。
对方很有骨气地冷哼一声,用尽了最后的倔强无视神宫寺泉的话。
下一秒, “嗤”一声, 一振寒光粼粼的短刀就贴着他的脸捅进了地毯里, 属于金属兵刃的冷意让他一下子全身寒毛乍立, 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黑发紫瞳的付丧神屈膝跪在他身边,对着他惊恐的眼神露出了一个绅士的微笑。
“……啊啊啊啊你到底要问什么!”
利刃贴面的危险感让他下意识地想要侧过头,但是他不敢动, 他自己就是个战五渣, 战斗力连一只鹅都不如, 平时做的也是较为文雅的工作, 打打杀杀的活儿都是他的搭档来干。
而现在他的搭档……
“平治”艰难地斜了下眼睛, 看见和自己排排躺在一起的“白夜行”正以一个很超脱的姿态摊平了四肢望着天花板, 眼神平静, 神情坦然, 那模样不像是做了俘虏而像是成了快圆寂的佛。
神宫寺泉想了想:“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干了……那顶王冠被你藏哪儿去了?”
这次来参加宴会的宾客都是横滨的上层阶级,有钱有势的那种, 要不是出了个神宫寺泉这样的意外变数, 他们俩想要搞到钱真的不难, 动作利索节奏快的话, 现在应该已经坐上逃离横滨的轮船了。
可惜就可惜在这个“神宫寺泉”是个换了芯子的。
神宫寺泉对他们的计划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更感兴趣的是那顶瑰宝级别的圣路易王冠。
那顶王冠消失的悄无声息, 连药研都看不见它消失的过程,但是按照“白夜行”这样的异能力,又有个内奸接应, 王冠在众目睽睽下消失也可以理解。
谁知道躺在地上的“平治”撇了撇嘴,可能是破罐子破摔了,愤怒地扯着嗓子喊起来:“我怎么知道啊!”
“我一动用异能占据这个身体,就看见那个老头子在我面前昏过去了,我能怎么办?我自己都还懵逼着呢!没有漂亮姑娘的慰问就算了,睁开眼睛迎面一个肉山大魔王的刺激感你有体会过吗?我可是很受伤的啊!”
“平治”激动地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看得出来那个场景给了他很大的心理阴影不吐不快:“那——么大的肚子!感觉要爆炸了啊!我还得扶着他——老天,那是人类能干的事儿么?!”
他的话像是崩豆一样哒哒哒弹出来,边上一脸超脱的白夜行被打断了悟道的过程,很不高兴地打断他的话:“吵死了。”
“平治”的声音戛然而止,停了两秒又拔高了一个调子:“你嫌我吵?!你、嫌、我、吵?!我还没嫌弃你硬邦邦冷冰冰的呢!当初说好了给我分配的搭档是个好看的姑娘,结果呢?!结果呢?!都是骗子!骗子!”
神宫寺泉和三个付丧神眼睁睁看着这俩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家伙居然吵起来了——单方面的,另一个当事人说完那句话后就再次陷入了神游超脱的状态,对于搭档的暴走充耳不闻。
眼见得“平治”激动到快要凭借着腰腹部的力量坐起来怒骂同僚了,药研眼疾手快一脚再次把他踹躺下。
“所以说,王冠呢?”
意识到自己没找对合适的谈话人选,神宫寺泉明智地放弃了暴走中的“平治”,把问题扔给了一边的“白夜行”。
被问到的人抬了抬眼皮,很有忍者风范地回答:“没了。”
……感觉这个家伙也不适合问话啊……
怀着这样隐隐的愁绪,神宫寺泉想要坐下来,却被后面的鹤丸一把拉住。
金色眸子的付丧神开朗活泼地对他眨了眨眼睛:“地上很凉哦,主殿这样坐下去的话会生病的吧!”
说着,白衣的鹤顺溜地盘腿坐下,柔软的羽织铺泄下来,堆出一块蓬松的雪团子。他拍拍自己的腿,一脸期待地看着神宫寺泉:“来来来,坐到鹤的怀里呀!”
三日月从一旁走过来,哈哈哈笑了几声,腰间的太刀尾部猛地捅了一下鹤丸的腰:“鹤哟,这样的行为真是太露骨了呢。”
被刀鞘怼了下腰的鹤丸曲起身体:“呜哇……三日月……”
眼里含着新月的付丧神看上去雍容大方,手上动作也很快,三两下把鹤丸的羽织扒了下来铺在地上:“还是这样更好吧。”
“嘤嘤嘤……鹤的翅膀……”捂着脸假哭的鹤丸悄咪咪地往神宫寺泉身上靠过去,然后被药研按住了肩膀:“鹤丸殿,是哪里不舒服吗?我最近学习了一下唐国的传统疗法,有一招对于治疗肌肉疾病非常有效果,但是正好缺乏研究对象——”
鹤丸警惕地往后仰了仰脖子:“那是什么?”
粟田口家族最沉稳的短刀露出了一个有点暗黑的笑容:“针灸。”
这边两个付丧神开始闹起来,神宫寺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开始继续问问题:“怎么没有了?”
“白夜行”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两秒,嘴唇一掀,露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嘲讽笑容:“没了就是没了,我怎么知道怎么没的,你该问拿走它的人。”
他说完这么长一句话,好像很累似的,又开始闭嘴沉默。
神宫寺泉真的有点惊讶了,王冠不是他们拿的,难道宾客里还有其他的异能者?什么时候这样的异能者跟大白菜似的到处都能见到了?!
那边的“平治”自己一个人输出累了,终于平静下来,听他们讲了两句,忍不住插嘴:“天知道它怎么不见的,我们的目标本来是那个王冠和你,顺带着想捞点其他的外快,谁知道任务刚开始就失败了一半。”
神宫寺泉沉吟片刻,视线落在大厅中央的高台和空空如也的玻璃罩子上,水晶灯剔透璀璨的光芒落在玻璃上,折射出一片澄澈明亮的光圈,盈盈浮动在地面上,转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七彩圈圈。
就在这沉默的当口,门口的光线忽然被挡住了一点,神宫寺泉看向大门,穿着沙色长风衣的棕发青年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抬起缠满绷带的手:“晚上好~各位。”
门外的风吹过来,把他凌乱的深棕色卷发吹直接糊住了脸,太宰举着手,低头看了看地上血糊糊的一片,对于那具尸体全然熟视无睹的样子,踮着脚尖像是跳舞一样从干净的瓷砖上踩过来:“哎呀,真是令人难以下脚啊……”
神宫寺泉坐在地上,只能仰起头看着身高一米八的青年:“太宰先生,你怎么来了?”
太宰治溜溜达达地背着双手,绕着地上的两个人转了一圈,颇感兴趣地蹲下来,试图去拨开“白夜行”的面罩:“我在咖啡店遇到了一位美丽的小姐,正和她相谈甚欢,马上就能成功邀请到她一起去自杀了……就接到了国木田的电话,他说你过了预定时间还没有回去。”
一直对外界冷漠以对的白夜行面对太宰治犯贱的手整个人都不好了,拼命侧着脸抗拒着对方的动作,一双眼睛气的发红,好像太宰治的动作不是要拉他面罩,而是要对他霸王硬上弓。
本来太宰对于看人家脸还是无可无不可,但他的性格就是人家越反抗他越来劲,见白夜行抗拒的不得了,他马上用膝盖压住对方的腰,快准狠地一下子掀了那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