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乐冷笑:“终于暴露了你猥琐的目的!肮脏的大人!”
“这怎么叫猥琐!你这个连胸都没有的——噗哇!”
神乐收回捅进银时嘴里的拳头:“评价女孩子的身材是很不礼貌的阿鲁!”
银时瞪着一双死鱼眼,吐出一口血:“你居然还有身为女性的自觉吗?!”
从他们后面跟上来的新八一脸(O-O)的表情,靠在另一边门框上尽量假装不认识他们,嘴里哼着偶像寺门通的新歌。
“——所以你就是想要吃粗点心吧!”
猛然间看见了店铺招牌于是恍然大悟的银时双手抱胸,恢复了身为万事屋财产所有者的底气。
神乐哼哼唧唧地嚼着一条醋昆布朝他翻了个白眼。
银时顿时扬眉吐气,恨不得踩在屋顶上长笑三声,一旁真正的万事屋·财产管理者新八则推了下眼镜。
呵呵,你又比神乐好到哪里去了!昨天在地上翻滚了三十圈要求吃草莓芭菲的那个家伙是谁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不,我们已经一周没有接到工作了,而且阿银把最后的钱都拿去买了草莓牛奶,我们现在要想的是明天的饭从哪里来而不是粗点心!”新八忍不住插嘴。
神乐睁着一双大眼睛吸了吸鼻子,目光忽然定在经过的游女们身上,眼睛慢慢亮起来。
身姿婀娜的女性们穿着色彩鲜艳花纹繁复的和服,低低的衣领里露出雪白姣好的一段脖颈,步子迈的优雅温柔,像是从笔触鲜妍的画儿里走出来的花朵,袅娜美丽。
“阿银!我们也去做这个吧!”神乐兴奋地站起来。
不等银时怼她,神乐身后就响起了一个很低的笑声,这声音酥酥麻麻的,像是小爪子在心头一搔,尚未见到来人,就升起了“美人”这样一个词。
神乐扭头,从粗点心店里走出来的是个青年,穿着传统宽松的和式衣物,一身淡烟灰色小袖长着上绘着精致的竹叶纹路,石墨青的腰带上点缀了素淡清雅的兰花。这个青年通身的高雅气质,却披了一件近乎俗艳的紫色金蝶纹羽织,轻薄的质地和垂感,一看就是昂贵得不得了的绸缎,只是这样一身画风仿佛两个极端的神经病交叉融合在一个人身上,竟然硬生生被这个男人本身的气质中合出了一种和谐感。
银时看着这件眼熟的有点过分的羽织,眉头抽搐了一下。
青年戴着一只幂离,垂到胸口的纱幕挡着看不清脸,身后跟着两个和神乐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打扮清爽秀气,一模一样的深灰色碎花素净和服,手里捧着几只纸包。
青年随手从一个女孩子手里拎过一袋纸包递给神乐:“想要做艺伎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粗点心的话,想要吃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的声音仿佛自带某种奇妙的韵律,一句简单的话也说的像是百转千回的歌唱,声音里含的笑意又低又好听,神乐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像是用自身诠释着“美”的存在,一时间有点发怔。
随后她就被银时随手一拽扯到了身后,银发的男人挡在她前面,他的身高刚好可以让他略微垂下眼睛俯视这个突然出现的青年。
拎着粗点心的青年稍稍歪了歪头,就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他做起来也像是带着无限绵长的意蕴:“这位……大人?”
银时的视线在青年遮着脸的幂离上停了几秒,抬手接过那包粗点心:“哎呀阿银也好久没吃粗点心了,现在想起来真是怀念——有礼貌的小孩子现在应该向叔叔说谢谢!”
新八注意到当银时说出“叔叔”这个词的时候,青年身后那两个姑娘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扭曲表情。
……也是,对着这样一个光用声音都能表达出“绝色”一词的人,叫哥哥都嫌给他增加了烟火气,银时是怎么想出叔叔这个魔性的词汇的?!
被银时按着头示意叫“叔叔”的神乐暴起,掀开银时的手就是个过肩摔:“对着仙女怎么能用叔叔这种油腻的称呼!”
而那两个小姑娘站了一会儿,悄悄地扯扯青年的衣袖:“姐姐,时间快到了。”
新八&神乐:“……姐姐?!”
新八的嗓子几乎要喊到破音。
这明明是个男人的声音啊!衣服也是!是男装!
银时一边一个将新八和神乐的头按下去集体九十度鞠躬:“很抱歉认错了您的性别!”
片刻寂静后,两个小姑娘和薛定谔的青年同时笑了起来。
“唔……你们不常来吉原吧?对于年长的前辈,称呼都是姐姐,不需要在意性别。”
他笑眯眯地解释完,接着说:“今晚有花魁道中,感兴趣的话可以留下来看看哦。”
浮华喧嚣的时节最容易造就艳名远扬的美人,自从天人到来后,幕府的没落使得许多公卿贵族一同被埋葬在了旧时代,流落在吉原的真正贵族后裔越来越多,花魁迭代频出,几乎每晚都有花魁道中的仪式举行,跟在花魁身后的新造游女们往街上撒下成千上万的铜钱花瓣用以宣扬花魁的到来,前后举着木牌的秃们则将花魁的名姓和置屋的名字宣扬给所有人知道。
这样轰动整个吉原的盛事,是足以让所有人都为之兴奋许久的。
他说完这话便施施然离开了,留下捧着一包粗点心的万事屋三人做神思状。
神乐:“我觉得他一定是看上我的美色了阿鲁。”
新八:“做梦也要适可而止啊!”
银时:“看上我了才对吧,阿银的英俊可是经过了全吉原认证的!好的,阿银我以后就要过上吃软饭的日子了,用出卖身体得来的钱换取草莓牛奶,这样的草莓牛奶喝起来会不会带着心酸的味道呢……”
新八&神乐:“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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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女和客人们嬉笑的声音远远传过来,站在原地伸开双手让人服侍更衣的青年容貌秀丽姣美,眉眼里都是高高在上如同冰雪般的冷淡,靠坐在矮桌旁看他更衣的黑发男人懒洋洋地眯着眼睛,一身紫色金蝶纹的浴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手里拿着一只长烟斗,极淡的烟气袅袅上升,遮住了挡在黑发和绷带下的左眼。
掌管花魁妆奁的女孩子跪坐下来,不敢去看矮桌边那位大人物,战战兢兢地打开层层抽屉,把描金绘银的漆器妆匣都取出来,在妆台上一排排摆开。
上等的小町红泛着润泽的莹光,用山茶和茉莉研磨出来的香粉细腻洁白,带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轻薄得像是上等的面粉,必须用清洗过的骨簪才能挑出来一点使用,否则就会毁坏了整盒香粉的味道,帮忙上妆的秃们轻手轻脚地替花魁净脸,连胭脂也不必施,只是用浸了小町红的纸让他抿了抿,整张脸便显出了侬艳如花的艳丽。
桌边的男人歪着头看他:“给你上妆倒是容易。”
花魁斜斜睨了他一眼,听着替他晕开眼角绯红的秃低低请求花魁闭眼,于是合上眼帘,嘴角带笑:“高杉大人倒是有兴趣待在这里看这么无聊的事情,不如也下楼去走走,今天说不定会有惊喜哦?”
高杉晋助低低地笑,语气暧昧的像是在对情人深情低语:“哪有什么惊喜,见到您,不就是我今天最大的惊喜?”
各种甜言蜜语张口就来的男人说着这种话,表情也非常恰当地一往情深,围着花魁的秃们光是听着就感到脸红心跳,而当事人却脸色如常:“在下哪里值得高杉大人错付情思呢,比起熟知大人的故旧之人,在下不过是蒲柳罢了。”
他睁开眼睛,眼尾一抹游鱼曳过似的红,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时,让流连风月见惯了各色花魁美人的高杉晋助都有短暂的失神。
缠着金丝的头绳将发髻扎好,各色花簪发梳添置在发髻上,纯金打造的精致花朵楼阁戴着乌黑的头发上,花帘下一抹红影影绰绰,墨青色雀鸟纹的和服上绘着大团大团艳丽逼人的山茶花,红绳扎着浅金的腰带,上面是老匠人花了足足半个月功夫才一点一点绘画上去的早樱。
容光艳丽到如同在发光的花魁手里拿着遮面的扇子,对高杉晋助满怀恶意地温柔微笑:“高杉大人,请。”
楼下呼喊新花魁的声音已经响到震耳欲聋,写有花魁姓名的木牌被健壮的男人们扛起来,大喝一声,齐齐踏出一步。
整个吉原的灯火一瞬间大明,橘红的灯光洒满了所有街道,也照亮了红底黑漆的木牌上斗大的文字。
神宫寺泉。
第97章 花魁道中
神宫寺泉大概是真的和时间转换器这种东西犯冲, 眼睛一闭一睁却到了个莫名其妙的江户时代——不要欺负他没有读过历史,就算是再文盲,他也知道江户时代哪来这么些奇奇怪怪的天人和飞船!
而且与之前只是灵魂抽离附着在其他身躯上不同,他这次是完完全全的本体上阵, 戳一下真的会死的那种。
不等他发愁该怎么解决自己的生存问题, 他就发现了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
他, 好像在这个时代, 不是黑户。
“神宫寺泉”这个身份,连同他这张脸,就像是一块从别的拼图上拆下来的一小块, 在这幅已经完整的拼图上本来是不可能找到适合他的空地的, 可是现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他这块拼图竟然完美地嵌入了这幅图中, 一点错漏都没有地和这个时代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