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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晴湘西哨楼]山岳平平 (karl小寒)


  “这他奶奶的能是山神?!”花玛拐掏出最后一个弹夹子弹上膛冲着面前又是一套连发,想起之前还有人能把这种长虫当山神拜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中边打口中也一刻不停骂了街,“你他奶奶的还拜?!”
  “不拜了不拜了再也不拜了!!”
  托马斯口中嚎叫一路狂退。
  眼看着这个庞然大物伴随全身喀拉喀啦的盔甲响动又要组织起一次攻势,花玛拐弹药吃紧又要关照着邬罗卖后撤,眼下只得先与哨楼会作一团再寻其他御敌措施。
  几人本就是先行探路自然轻兵简行。本来带的都是些趁手的轻武器,方才突见此种庞然大物想要给它个迎头痛击就耗费了不少弹药,可谁料这长虫满身是子弹都穿不透的青铜龙鳞甲,此刻弹药已经用了大半,手中纵然有短刀但碍于长虫总隐于红雾之中也近不了身。
  “没子弹了。”
  张佩金啐了一口,已经给枪口上好了刺刀。
  鹧鸪哨手头弹药也不多了,此刻手中飞虎爪套着钻天索心说若是真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便只能飞身上那长虫头上撬开甲壳想法子给它颅顶扎个对穿。
  那长虫调整姿势自远处冲来一路风卷残云连带着周遭碎岩四起,劈里啪啦打在水面上。
  鹧鸪哨与陈玉楼面向长虫方向并肩而立,手中飞虎爪与小神锋各自紧了紧。
  干他丫的!
  两人正要往上冲,只听得自头顶洞口处“镗镗镗镗”一阵枪响,子弹在空中打出个扇面稳稳当当全部射中了面前长虫。
  那长虫经此一击一声怒号上身涨起向半空喷出一股浓重红雾。
  几人这才仔仔细细看到了这条长虫的全貌,这长虫身上裹着的青铜龙麟甲由于生锈不少地方已经泛起铜花,有些部分已经彻底脱落腐烂,露出鲜红色甲壳,被子弹击中的地方立刻流出粘稠的黄色汁液。
  “大帅!”
  几人循声回头,借着枪口火光正瞧见十米外洞口边沿上立着位壮硕人影——是攀崖虎。
  “撤!”
  陈玉楼当机立断。
  既然攀崖虎已经赶上就说明大部队紧随其后,如此看来倒不如先撤回洞口补足弹药整顿人手再行下洞。
  几人得令,在攀崖虎的机枪掩护下退居洞口。
  可奇怪的是,退到洞口附近的时候虽能感到那长虫仍挣扎地半身盔甲哗哗作响却始终没有往前走半尺。
  几人沿绳索回转洞口,尚未站定便眼见攀崖虎冲自家大帅张佩金急火火一拱手:“大帅!
  唐继尧的先遣小队被灵鸡公领着,现在已经过遮龙山了!”


第28章 将计就计
  “这么快就过了遮龙山了?!”纵然在唐继尧麾下多年,张佩金仍惊异于他手下军队的应变能力,“其他地方的驻军呢?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攀崖虎拱手直言。
  这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张佩金在唐继尧手下多年,知他是个遇事不会轻举妄动的主。此次派先遣小队前来探路也是他一贯做法,只是未曾想这么快就突破了遮龙山口。
  “灵鸡公呢?”
  陈玉楼隐在探照灯照不到的阴影里,脸上晦暗不明。
  “反水了!”攀崖虎一双拳攥得咯咯作响,“我早觉得那王八蛋是个怂货,没想到还他娘的心术不正!要我说这些响马山贼就是些无情无义的货色——”
  陈玉楼面沉似水。
  “给老子闭嘴!”张佩金瞟一眼陈玉楼阴沉面色,一声断喝硬生生拦住攀崖虎话头,“人还没见到,你给我在这儿嚼什么舌根!自湘阴至云南共事这许多日,陈总把头难道不是响马了吗?!”
  “属下失言了,但凭陈总把头责罚。”
  攀崖虎一时性急空逞口舌之快差点得罪响马盗魁陈玉楼,此刻被自家大帅拦腰救下方觉出不好,当下立时噤声再不多说。
  陈玉楼在一片阴影中摆摆手,幽幽然开了口:“张参谋有何高见?”
  张佩金沉吟,脑中自是好一番推演。
  若是按照攀崖虎方才所说,唐继尧收到遮龙山巡山小队有变的电报后,虽心有疑虑也未动其他地方的驻军,当下立刻派一路先遣队来打前站,顺便探探虚实。到苗寨得灵鸡公相助,了解具体情形后想罢这第二封电报就立刻派去了昆明滇军总部,不出意外的话自己的大名现在就躺在唐继尧办公桌上的电报里。
  “唐继尧做事一贯求稳妥。他这次得到消息后不动驻军而是立刻派小队飞速赶来,一方面是要先探清虚实,一方面也是要以快打快,若是能趁你我下墓倒斗又遇山中毒瘴正耗费不少体力羽翼未丰时给予重伤,再被后继部队一举歼灭,便可扫清大患。”
  “以快打快。”
  陈玉楼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从腰间卸下小神锋捏在指尖盘桓。
  “现在灵鸡公已经将你我此去遮龙山倒献王大斗的消息透给他,装备人手事无巨细,他眼下也就再没有犹豫的理由了。先遣小队穿过遮龙山的功夫,想罢后续部队已经在纠集人手准备开拔。”
  真真是应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老话,纵然是张佩金,念及自己被一路畏畏缩缩的灵鸡公反水心里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陈玉楼小神锋在指尖细细盘过一遍,再张口就好似已经有所盘算:“照这么说,灵鸡公给出的消息倒是个重要的部分了。”
  攀崖虎此刻耳朵里哪还容得下灵鸡公这三个字!
  “等老子见到了捉个活的用泥巴糊了钉死到架子上在太阳下面暴晒七天七夜,好给大帅与总把头解心头之恨——”
  第二次了。
  “没轮到你说!”张佩金不由分说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攀崖虎一个趔趄,半张脸都火辣辣地疼。
  “是!”攀崖虎原地立正死命接下一掌,长了脑子当下就神思清明,“谢大帅!”
  若是张佩金此刻不教训,万一陈玉楼记下来,到时候自己挨的教训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哎哎哎张参谋,攀崖虎兄弟也是好心,没必要没必要。”陈玉楼稳坐原地象征性伸伸手,话都说到这儿了,打也打过了,总也该他一拦以示友好。
  “不过陈总把头,这灵鸡公反水反的没什么道理啊?”张佩金话锋一转,嘴里就多了几分锋芒。
  “怎么没有道理了?”
  陈玉楼呵呵一乐没有接话,其中弯弯绕绕他心里门儿清,可到头来仍是不想点破。
  反倒是原本靠在岩壁上合目休养生息的鹧鸪哨突如其来开了口。
  “搬山魁首素来只求雮尘珠,怎么今天也开始管这事了?”
  张佩金闻声也是一乐,双眼紧接着就去找陈玉楼,心说这魁首一路分文不取,涉及政局之事也从不过问,怎么此刻突然张了口。
  陈玉楼在黑暗中沉默。
  “我搬山只是不愿趟国民政府的一滩浑水,并非看不清楚。”
  鹧鸪哨仍靠在岩壁上仰头,声音自面罩中传来,更多几分沉闷。
  “愿闻其详。”
  “早先入遮龙山时张参谋也看到了,遮龙山白天归唐继尧活动,晚上归响马活动。张参谋是明白人,又在唐继尧手下剿过匪,此间多少利益瓜葛也不必听我一个外人细讲吧。”
  “魁首是说,那灵鸡公本身就与唐继尧手下的巡山小队有所勾结?”
  “也不一定,不过想罢当初张参谋剿匪的时候,给遮龙山响马吃了不少苦头吧。”
  张佩金当下就哑了火。
  他突然想起当日初到寨中灵鸡公上上下下打量自己的眼神,心里一阵打鼓。
  如果真是这样,便不能说陈玉楼手下响马调教无方反了他这个盗魁,倒是遮龙山响马本就与唐继尧有所瓜葛,彼时又见要从旁协助自己这个剿匪大帅气不过才反的水。
  鹧鸪哨讲的正中靶心。
  陈玉楼隐在暗影中的唇角径自勾出片缕笑意。
  鹧鸪哨虽素日里不愿多讲,可到底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自湘阴到云南再入遮龙山,其间人情世故他并非不懂,只是不愿牵涉其中。
  可今日他突然开口,说到底也只能解释成要维护自己这个卸岭总把头。
  此刻若不点破,旁人便要讲是陈玉楼这个响马盗魁初入云南大败又财迷心窍非要二入云南,难以服众,这才逼得手下反了水。
  黑脸鹧鸪哨已经唱过了,这会儿该他唱个白脸。
  “诶,哨兄,看破不说破。”
  陈玉楼从黑暗中摸索出来,打算拍拍鹧鸪哨肩头以示安抚,在张佩金面前摆出个深明大义不惜被世间人泼脏水也要留住他这个军中兄弟的姿态,可指尖落在鹧鸪哨肩头时不小心剐蹭过他脸上面罩——那面罩好像开了条缝。
  洞口没什么瘴毒,鹧鸪哨将面罩开了条缝,悄没声往口中塞了颗红奁妙心丸。
  刚开始他还怀疑许是洞中含氧量不够高,自己从戴上面罩后便一直觉得胸闷。可后来细观左右只有他一人有症状时就已经暗道不好。
  母亲是他眼看着发病,然后一点点衰弱下去的。
  挡在他身前的一堵墙变成一张帘,再从一张帘变成一张纸,再后来就连这张纸也变得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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