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番好心,说难听的,那便是喂了狗!
越想,保龄侯看看恍若一滩烂泥的朽木,再想想自家成器的三个儿子,带着一股由内而外的自豪感,厉色训道:“贾恩侯,也不是我这个舅舅的乐意说你!若你不是我大外甥,我何苦三番两次好言好语训你。是,我们一时情急,没准着了王子腾的道。但是你也仔细想想,你自己就没有错吗?才几天时间,贾家成什么样子了,知道吗?众矢之的!”
贾赦点点头。他们贾家是屏霸头条hot。
“欲带……”贾赦舌头一咬,一字一顿,张口便是鸡汤:“欲带爵冠,穿爵袍,必承其重!不经历风雨,怎么能够见彩虹?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没人攻击你,而是在众人眼中你没了利用价值,连当靶子的资格都没有了。被攻击,才证明我贾家的价值!”
贾赦狂傲着:“有本事让他们等大朝会!爷帮他们洗洗嘴巴!”
保龄侯被气得面色涨成了猪肝色。一旁的保龄侯夫人也生气。她觉得贾赦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现如今除却他们,有谁能够替贾赦的婚事做主?让贾家宗妇相看,完全是个笑话。那贾徐氏昔年又多受追捧,现在就有多被人避之不及。
宁府得爵,贾敬得官又能如何?
除非那废太子摇身一变成帝了,否则一个罪臣之女,哪怕贾敬不嫌晦气,那些勋贵诰命也都晦气呢。一见着人谁能不想起以前捧着人的画面?再者现在若是邀请了,不理会不行,理会了,万一又出点事,没准反沾惹了一身腥。
但这些话她又何必告诉贾赦这个不识好歹的。
保龄侯夫人隐晦的朝贾赦翻了个白眼,抬手拉了拉自家丈夫的袖子,劝架:“老爷,您消消气,不要被王子腾这些小辈气着了。刚当家没几年,不都这模样?等日后经历多了,也就懂该如何做人了。”
“恩侯,你也别气你舅舅了,是你舅母耳根子软,”保龄侯夫人转眸看向贾赦,还弯了弯腰,“舅母给你陪个不是。但是我们今日前来也真是为了你好,为了贾家好,想着见见政儿他们,若是能够从中说和……”
贾赦瞥了眼敷衍无比,刚一弯就起来的保龄侯夫人,忽然有些不耐了。他忍者伤痛来看人演戏,但也不是必须配合演下去的。
诸如看了大烂片,他有退场换台的权利!
“舅舅舅母,翻遍所有的书籍,也没有一条规定了道歉了受害人就必须原谅的话来。我也开门见山掏心掏肺的实话实说,省的一会情理一会法理一会礼仪的掰扯的,互相牛头不对马嘴。”
抿了一口茶润过嗓子,贾赦不去看夫妇两人的脸色,道:“第一,对外呢,慈恩师太正虔诚的沐浴更衣等等,就是那一系列又文雅又繁琐却是备受推崇的礼佛流程。我也不懂,是她自己个要求的。所以不见外人。我们都算红尘俗世的庸碌之辈。对内呢,不见客!一个虎毒食子,要杀我的亲娘,你们要是还想富贵,就别牵扯进来了。昨天发生的事情,皇上都一清二楚。到时候他怎么看你们史家?”
朝北抱拳,贾赦瞧着气得牙齿都打颤的保龄侯,声音不高不低说着第二点:“贾政他们一家,放心好得很。你不信我,也得信我敬哥。相比旁的人家,贾家子嗣就小猫似的两三只,所以宝贝着呢。珠儿还有元姐儿都让他们亲娘带着,贾政在祠堂跪着,还有人送衣送吃的,怕人冷了饿了。好着呢!你要见他倒是容易,等我们处理好家务事,明儿就能够见了。”
“第三,恕我抱病在身,就不留客了。慢走,也不送了。奴才也没几个了,抽调不出送您二位的。”
被贾赦这么直直白白的一说,保龄侯气得头昏脑涨,但好歹也还想着自己前来的目的之一,开口直奔主题,问道:“这明明是家务事,你为何要捅到皇帝跟前?你以后还以为自己能当孤臣不成?”
“那也总比死好。”贾赦眼一眯,惬意的很。
保龄侯夫妇:“…………”
正夫妇两发怔之际,便又有仆从来报王子腾夫妇前来,贾赦轻笑了一声,放下茶盏:“那感情好,正好舅舅舅母问一问他坑害史家是如何居心?是想要史家全部女儿嫁王家不成?”
保龄侯夫妇气噎。
但更气噎的还是走进来的王子腾。
“贾侯爷好大的威风,竟是拦着我们不能探望妹妹了不成?”王子腾威风凛凛的走了进来,毫不掩饰一身煞气,怒气冲冲发问道。
诚然,王子腾是个实力派的,眸光扫过来恍若利刃直刺心肺,能够让小儿夜哭,带着多年积淀出来的威慑之气。
但对于贾赦来说,却只觉王子腾恍若三流艺人,演技不到位。他将军窝里长大的,什么都怕,就不怕将军。
“你这个作兄长的探望妹妹随你,但你王子腾不配与本家主说话。让你哥王子胜过来。”贾赦斜睨了眼王子腾,“怎么忘记你也是老二了,继爵的是你哥!这就是名正言顺。有本事去周朝,质问质问凭什么制定嫡长子继承制!”
第38章 贾敬打架
哪怕屋内炭火烧着暖洋洋的,但贾赦话音一落下便若冰窟窿一般,让人冷得渗骨,禁不住要打起冷颤来。
“贾家家主可真够威风的!”王子腾眼里蹙着火,一字一顿道。若非他还有理智尚存,直接一拳打死敢在他面前如此出言不逊的!
他是嫡次子又如何?!
此生他最为骄傲的便是靠着自己的血汗,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成为新青年武将中的翘楚。哪怕是皇子龙孙,谁不以礼相待,笑脸相迎?
“一般一般,靠爹。”贾赦瞧着王子腾青黑的脸,还有些开心。岂料还没咧开嘴笑呢,便是丝丝疼痛侵蚀着脸颊,当即疼得倒抽口冷气。
他的俊脸!
谭老板给他内疗过,但外伤,却是让他自己好生修养的。他这个脸,哪怕御用级的养颜膏抹了又抹,但估计好全了还得挺长时间的。
瞧着贾赦捂着脸,一副疼痛难忍,虚弱的模样,王子腾眼眸闪过浓浓的不屑之色。
他感念贾代善恩情,也佩服他算个顶天地里的英雄。却也瞧不起他对子嗣的娇惯。贾政好歹还能用读文来当一当遮羞布,贾赦简直就是坨烂泥扶不上墙,丝毫不见任何武将后裔之风。
也就贾敬勘勘算个守业有余的。
一想,王子腾眉头一挑,且嘴角还勾起一分笑意,“你不说我倒是还忘记了,荣宁两府一贾,既然荣府家主病重,那我还是直接点去找贾敬好了。免得到时候,恍若从前,这说好的一架定胜负,打输了哭鼻子回家找爹找哥。”
这话里明晃晃的嘲讽贾赦是个没断奶的,听得还怪让人生气的。最起码,保龄侯听到这话,都感觉自己有些气愤难当了。他自己爱拿辈分说教是一回事,但绝不喜欢旁得人借辈分损人。
清清嗓子,保龄侯打算开口说几句,就听得一声理直气壮的:“我不但找爹找哥,还找大侄子呢。”
保龄侯:“…………”
王子腾:“…………”
先前来通风报信,现如今正猫着腰在窗户边偷听的贾珍不由“噗嗤”笑了出声。
在一片静寂中,这声笑显得格外的响亮,似乎久久飘荡在了屋内。王子腾眼眸闪了闪,带着分激动,又有些挑衅,还有果决。当即运气,抬手拿起茶盏顺着声源狠狠飞掷过去。
看着那茶盏带着凌厉的劲风,恍若离弦的箭迅速的射、向窗户。那力道,似能够穿透木质的窗户,直接毫无阻拦的飞向外边。而且不提这茶盏,这茶盏内飞溅出去的水珠还因为靠近窗外,遇冷化作了冰凌,肉眼可见的。
一眼扫过,贾赦当即怒火燃烧,拍案而起,往外走,怒吼:“王子腾,你岂敢!”
愤怒咆哮间贾赦都顾不得唇畔有些结痂的伤口又开裂了起来。
“这自然反应。”王子腾眼眸眯了眯,带着分自傲:“我可是武将。难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这话,贾赦已经听不进了,他疾步外走查探,边疾呼—“珍儿!”
贾珍这混小子,哪怕是个呼吸,他也能够嗅得出来。更别提眼下这境况,除了他还有谁这么狗胆包天扒拉窗口上的?
想听光明正大的不会?
贾赦急得往外冲,扯开了嗓子喊着。
在贾赦冲出来之前,也有护卫察觉了端倪。但因为都始料未及王子腾会忽然直接动武了,他们因贾珍“窥伺敌情”需要,都离得还挺远,须臾之间都来不及护住这个作死的。而贾珍呢,反倒是被吓住了似的,一动不动,连身形躲避都没有。
当然,也是因为这不过是贾赦的书房。他的书房再大,也不过六米长。这王子腾用尽全身内力砸过来的茶盏,不过眨眼间便穿透了窗户,只发出轻微的“碰”得一声,然后便朝着贾珍脑门而来。
贾珍有感觉的,作死做习惯了,还是很容易察觉到危险的气息,这一瞬间心跳都似乎跳漏了!但介于这种事发生太多回了,他都又不怕疼,便眼睛睁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着,感受着。
他感受到了茶水溅出来的热气,这一股热气随着“碰”得一声,愈发清晰可见,那热气凝结成水珠,恍若密密麻麻的银针朝他脸上扎过来了。他知道银针被扎什么感觉,小时候毁了一副刺绣,挺贵的那种,怕被揍,自己突发奇想补回去。手指头被扎成个萝卜,然后觉得还是打屁股比较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