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座椅板凳都七倒八歪,有些甚至都化为木屑。
清冷的月光下,蛇眼绿油油的,眼中的火焰愈发甚了几分。若是有人在,定然被此瘆人的景象吓得昏倒在地。蛇信子吐着的速度也愈发快了起来,呲呲像是在念咒语一般,又飞快转眸看了眼书坊。虽然结界已经脆裂,但那该死的白光还萦绕在他的周边,甚至那该死的像似麦穗的东西还在不停歇的袭击。
不过,洛道长眯着眼看了向书坊大堂挂着的财神爷神龛,眼里闪过笑意。一般的生意人家,都会供奉着财神爷。但当定睛看过去发现书坊供奉的是端木赐,儒商之祖子贡。又不由愤愤吐了下蛇信子。
这不成!
民间财神有七位,还有三位准财神,其中一位便是刘海蟾。“刘海戏金蟾,步步钓金钱”的典故中,金蟾是一只三足青蛙。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昔年一个同道茫茫大士,便是修行此道。故他也知晓些此道的咒语正法,只要在其跟前以弟子礼祈求,自然可以得庇佑。
视线所望,神识而去,没一会儿,便发现了刘海蟾的供奉,当即念动了请灵之咒。
还在皇宫里边吃边聊部门构建的三人:“…………”
谭礼率先察觉到了符咒的威慑力,抬眸看向迸发出烈光的地方,哪怕只有弹指一闪而过的光芒,但也的的确确是……是符文的效力。
“我……我好像听到一咆哮声??”贾珍小心翼翼伸手,“要不要我变身飞上天瞅一瞅?”
“来不及了。”贾赦端着侍郎的架子—不管新部门叫什么名字,皇帝都让他当二把手啦,要端庄有官威!掐着嗓子,贾赦语调肃杀着:“我画的符,我知晓。那蛇有点门道,拿龙角去撞破了符箓,已经逃了。”
“不追查?”贾珍气愤拍桌子。
“他一化成原形,怎么追查?”贾赦说着,后悔不已,也顾不得自己的官威了,愤愤咆哮:“早知道再画一个镜子了。”麻蛋,早知道画个摄像机,保准知晓蛇脸上的毛孔有多少!
说话间,贾赦扫过最中间面无表情的德嘉帝,表情骤然一变,一脸深沉状的开口:“不过这说明,这蛇还是心态不稳,坐不住了。”
“蛇要是有你们这心态,”德嘉帝抽口气,“你们能不能别仗着给朕抓邪祟的名义,蹭吃蹭喝了。熬了大半夜,就见你们吃吃喝喝,聊天扯八卦!”
据说一道鬼祟的红妖气飘进了后宫,所以三人留宫执守。除了谭礼看着像模像样些,叔侄两简直是个无耻流氓,看起来比天桥的神棍还神棍。
“…………父皇,我真很认真盯了又看,看了又看。但是太欺负龙了,您老后宫不提,前几朝后宫……”贾珍托腮,“您懂的,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后宫更是戏中戏。这小红飞来飞去的,压根没法辨认。”
贾赦也跟着认真的点点头。
他和谭礼偷偷结界私聊过,算以上帝视角,用《红楼梦》原着结合神话传奇来揣测了一下。这月老牵红线,这警幻仙子没准就是盗版的红线。原着有云—【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处,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
说好听叫布散相思,但是瞧瞧警幻引导贾宝玉的做派,一看就不是正经的神仙做法。换现代都是教唆猥、亵未成年淫、乱罪的。反正差不离就这罪名。
以他贾赦的思维来揣测,月老负责的是男婚女嫁,正经的婚嫁;警幻负责的没准是男、盗、女、娼,当然说好听些,就是小妾啊外室啊暗恋啊偷晴啊这种。比如僧道这两给贾瑞送风月宝鉴。
他贾赦不太喜欢王熙凤这媳妇,但就她对付贾瑞这事,让他大老爷知晓,别说给人还送丧葬银了,直接把这一房驱逐宗籍都算仁慈了。
当然了,还有一个缘由。秦可卿算警幻的妹妹了,都搞爬、灰啊。写得明明白白—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所以,警幻定然不是个正派的神。
要知道邪神也是神呢,没准还是个妖。因为警幻的自称仙子很容易让他想到一部剧《活佛济公》,那个蜥蜴精绿姬和章鱼精在人间行走,就自称仙子呢!
贾·话本破案流高手·赦,思来想去,小心翼翼看眼德嘉帝,“皇……皇上,容微臣说句狗胆包天的话。自古侯门深宅就多是非,更别提皇宫后院了。”那是宫斗一部结一部的上演啊!
德嘉帝的后宫若是拍出来,那是封建女性职场升职励志剧!
“…………”德嘉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自顾倒酒喝,“你们先把蛇的事情给朕解决掉。至于这什么红灰尘,再过两月就是选秀了,珍儿也可以相看媳妇了,到时候随时有进宫的理由。现在,你们一件一件办。先解决蛇,然后给朕盯科举。”他大不了,这三四个月不进后宫就成了。反正基本上都是老夫老妾了,也没啥欲、望的。新人,他都得紧着儿子们,甚至还有孙子们。
家大业大,有点小烦躁。
烧刀子滑过咽喉,带着分炙热,德嘉帝吞入腹中,感觉一下子一把壮志烈火代替了人到中老年家庭带来的忧愁,眯着眼视线扫过眼贾赦,沉声道:“朕教你一个理,事情分分轻重缓急,别想一口气包圆了。”
“今晚就散了吧。你们给朕去西五所,老地方,自己休憩去。”
说着,德嘉帝又倒杯酒一饮而尽,感受着浑身飘荡着的炽热火焰—烧刀子,烈酒之王,味道浓烈,入口如烧红的刀刃划过咽喉,刺激着人全部的神经。而且随着这酒液入腹之后,这犹如滚烫之火焰,刹那间席卷了全身,连脚指头都有些舒展开来。
这样的烈酒,流行与军中,裹着呼啸的寒风,看着满天的白雪;亦或是狂沙来袭,长河落日;亦或是海面波涛汹涌……
在那样的环境下,喝着烈酒,据说才有感觉。
“皇上,您少喝一杯,”贾赦嗅着酒香,看着帝王眼神悠远,似乎在回忆过往,想了想,还是劝了一句。
他听闻过,太、祖爷创国没四年,驾崩了。那时还算内忧外患,全靠武将支撑的,文官没多少话语权,所以,德嘉帝可以说是被一群“莽夫”“拉扯”大的。老爷子们喝酒从不用杯,用碗都埋汰不够大气,直接整坛拎起来喝。
身在武将家,像他贾赦,据他祖父自己吹牛皮,“大孙子像我,三个月大就能抢筷子,自己沾着酒添,啊哈哈!”
不提他在现代看到婴儿被长辈逗酒后死亡智障脑瘫等的新闻,给自己的“不太聪明”找个背锅的事,就说在这样的成长氛围下,德嘉帝还挺能喝的。
但传闻,德嘉帝不碰烈酒好久,基本上喝的都是果酒。
晚上这么突如其来的上烧刀子,他不是怕人酒量不好,就怕人心理不痛快。毕竟牵扯到了自家后院。
“心情不好,我……”贾赦一咬牙,一跺脚,“我皮糙肉厚的,随您打骂。”
贾珍颇有眼色,也跟着点点头,“父皇,我也皮糙肉厚,要不然,不开心,我带你飞?飞上天可好玩了。”
“…………”德嘉帝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此刻万千的思绪在看着四只写满真挚关心之色的眼眸化成一股淡淡的喜悦还以一丝诡异的激动。
沉默了一瞬,德嘉帝扭头看向谭礼,尽量敛住外泄的情绪,一本正经问道:“能不着痕迹的飞吗?”
谭礼:“…………”
“位置大吗?多载一个我?”贾赦搓搓手,亢奋不已报名,“我们一起合力画个结界,总可以遮蔽吧?”
半个时辰后
越飞越高,似乎都手可摘星辰的德嘉帝紧紧抱住了龙脖颈,听着身后“哟哟哟,再翻一个,比过山车”还刺激的话语,一脸的冷漠。他想回到半个时辰前,扇醒喝醉酒的自己。
能上天不可怕,可怕的是龙飞的时候,跟他的睡姿一样,毫无规律可言。而且还有个煽风点火的。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翻转就算了,还转两圈三圈,甚至还倒挂金钩。
让他们头朝下。
要死了!
“哈哈哈哈哈,”贾珍甩个尾巴,无比的喜悦,还颇有孝心的宽慰道:“父皇,你以后再也不怕收到我闹市飚马的奏折了。”他改飚龙啦!爽!
“父皇,我这么乖,你是不是得给我颁发一个证,比如空中飞行免挨打金牌?”
德嘉帝:“…………”
贾赦感受着身侧流过的风,微微眯起了眼睛,一脸饕、餮满足的模样。若不是他还顾念着照顾德嘉帝,他恨不得展开双臂,甚至从内心深处还涌出一种嚣张无比的欲、望—踹掉龙,自己起飞。
他也想在天空自由自在的翱翔,引吭高歌,“啾啾啾!”
“【在一开始,当初我还是,一个天真而又爱哭的孩子……如今我整装待发充满正能量,学会坚强的面对生命的真相……】
默默跟在身后结界护法的谭礼麻木的看着随着贾赦歌声飘荡,那气运幻化出的三足金乌越来越明显。哪怕黑夜哪怕结界都无法掩盖一丝的光芒亮度。所幸三足金乌也只在结界内,展翅飞翔起来,顺带跟贾赦一唱一和。
不过即便如此,红楼内的非人类们恐怕今夜也难以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