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大皇子眯着眼看了眼垂头美滋滋磕着瓜子的贾珍,沉声道:“或者我们请阎王?不是有生死簿之类的?”
“大皇兄说的是。既然……”四皇子也看了眼贾珍,不急不缓开口,“那阎王爷存在也是常理的吧?”
贾敬扫了眼自家的蠢儿子,揉揉头,顺着两位王爷的思绪开口,“城隍庙?”凡有城池,便建有城隍庙,护一方百姓。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城隍爷相当于冥府分派在人间的县太爷,管一地鬼事,能沟通阴阳两界。
“…………”贾珍默默放下瓜子。我不磕了还不成嘛。
“咳咳,本侍郎说一句,诸位别说一句看一眼我们部门的吉祥物成吗?”贾赦瞧着怂得瓜子都不磕了的大侄子,非常不满:“我们这个部门,皇上直辖的,他老人家钦点的部门之宝。这灭蛇之事,本侍郎说句肺腑之言,诸位且看好了。不出三天,本侍郎将他蛇头砍下庆祝部门开业大典。”
听到这话,连谭礼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眼贾赦。
“叔。你说真的,三天?”贾珍惊骇的代表屋内所有人问出了话,“你别吹牛。”
“当然不吹牛了。”贾赦眼里透着一丝狡黠的光芒来,“知道我最拿手的绝技是什么吗?欺负人啊!”
“欺凌”本地的神灵,诸如土地公啊城隍爷啊,不让他们吐露消息来,那就引进上帝了。
上帝都显灵保佑他了。这些本土的光拿供奉不干事,不成。
就是辣么的无耻流氓,有本事出来打啊!
再说引进外来神教,有利于减缓“三足金乌”唯一性的压力。既然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就别怪他引进竞争机制了。
第120章 欺负城隍
贾赦只觉自己心有经纬,但在其他人眼里,只感觉自己耳朵跟附着一怨鬼般,叫魂着“欺负人”,忍不住抖抖身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哪怕现今春回大地,带着令人舒服的暖意,但屋内开口之人的言行完完全全就像一块千年的寒冰,朝外散发着幽幽的森寒之气。更可怕的是,这块“冰雕”完全没有自知之明,还有个摇旗呐喊的“小弟”。
“小弟”现今分量挺足。
三位皇子互相对视一眼,齐齐目光灼灼凝望着贾敬。不然能如何呢?他们只是“二把手”,皇帝老大不动贾赦,他们也就无法真正拿权势去逼贾家。当然,他们也不会这么傻逼。
对此,贾敬岿然不动,视若未见,慢条斯理的继续自己的动作—喝茶。等茶水缓缓在肚腹流淌,恍若一股温泉汩汩流动,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贾敬眉头一挑,逡巡了屋内众人一眼,才不急不缓的抬眸看向“罪魁祸首”,开门见山且一针见血的问道:“你能发誓做到低调不留痕吗?”
知晓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氛围,但贾赦迎着贾敬投过来的神视目光,郑重无比的点点头,应得毫不犹豫,“当然!”
掷地有声的话语恍若雷神在耳畔炸响开来,让人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贾敬头皮一麻,一眨不眨的盯着贾赦一眼,随后垂眸,指尖摩挲了一下茶沿,心理微微长叹息一声。相比其他人,对于贾赦,他恐怕也算知之甚深了。
不同处理亲娘偏心,亲弟觊觎,豪奴作乱时,那种简单粗暴豁出去的莽,秉承死也拉个垫背原则,一切尽情的撕扯开来。现今的贾赦也依旧行事随性,肆意桀骜,但眼中已经燃烧起一股火焰。
这火焰名为薪火相传,一代一代的传承的大局观。
当这个念头浮现脑海,贾敬抬眸,目光平静的,顺着窗口看向天边云卷云舒,语调也异常的平静,“好,三天时间。”
不知为何,他有种羽化成仙,稳坐钓鱼台的淡然。
“…………”皇子们微笑着点头,并纷纷送上祝福。
有了贾敬的“背书”,贾赦昂首挺胸,带着贾珍和谭礼,辞别众人,离开了皇宫。一出宫门,先带队去了一趟慕儒书坊,呆了大半时辰后,贾赦单独一人又扭头去了一趟六皇子府。
“姓钟?”六皇子莫名其妙,上上下下打量了眼贾赦,“没听过。而且,你怎么……怎么不带你大侄子出来呢?”
说到最后,六皇子靠近贾赦,声音压低了一分,小心翼翼着手遮挡着唇畔,问道。虽然被告诫过不能对外提及,但让他看看也成啊!
“我可以带他出来。”贾赦也同样的姿势,跟人私聊着,“但你要帮我办一件事。是这样子……”
六皇子闻言,一脸亢奋:“绝对没问题啊!”
“你别亢奋,”贾赦见此乐颠颠的模样,赶紧拽着六皇子的手,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着叮嘱道:“一定要按着计划行事。”
听到这话,六皇子眉头一挑,看着神色肃穆,还带着担忧的贾赦,郑重的点点头,与从前一般,手肘碰了碰人的胸膛,笑着:“放心。”
又商讨完善了一下计划,六皇子唤来皇子府的长吏吩咐了一声。三炷香之后,钟学礼便被传唤进了府。贾赦唯恐对方会察觉气运,默默给自己画个隐身的表情包,遮挡住气息,偷偷躲在了隔壁厢房内窥伺大堂内的一举一动。
大堂内,六皇子斜靠在软塌上,手里玩着文玩核桃,懒懒的斜睨了眼跪地请安的钟学礼,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漫不经心开口:“听说你昨儿表现不错,很给爷争气,豪签了一千本?”
“回……回六皇子的话,这……”钟学礼一听到这话,在心理松口气,摆出一副遇到贵人激动又喜悦的模样来,结结巴巴开口,表忠心道:“这是小的应尽的本分。”一般商贾遇到皇室,称一句草民便够了。只有仆从,才道一句小的,小人。当然,也有些依附世家豪门的商贾,也会用此谦称。
“本分这个词说得好啊!”六皇子转动着核桃,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钟学礼,“抬起头来,让六爷我瞧一瞧。”
“六……六爷……”钟学礼闻言,心中莫名的一慌,但只犹豫一瞬,就听得六皇子跟前的太监掐着细声喝骂了,当即心中闪过一道的阴霾,恨不得给人弄个倒霉符。
但眼角余光扫见六皇子身后气运背后的一个“甄“,钟学礼掩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嫩肉。
他不能动甄家!
甄家的唯一皇子,也算他们的靠山。
一想到自己跟在洛道长身旁得到的消息—甄家也是仙人历劫之所,钟学礼便觉得喉咙梗着一根鱼刺,没有致命的疼,却是丝丝疼进了骨髓。他辛辛苦苦奋斗,却也抵不过这些狗屁倒灶的“命”!
心有所想,钟学礼缓缓抬头,不过哪怕掩饰再好,还是面上显露出一丝的不愤来,哑着嗓子开口:“六……六皇子,不知……不知小人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您……您开口,小的一定更改。”
说完,钟学礼还诚惶诚恐的磕了一个头。
等人“表演”完,六皇子眯着眼笑了笑,和颜悦色的开口:“钟掌柜,你这话本王就听不明白了。本王今日只不过遇到了贾赦,闲聊了几句。再者了,本王刚才只觉你看样子挺年轻会保养的,就想问问你有什么秘法没有?”
说完,六皇子长长叹一声:“爷相比其他兄弟,文不成武不就,可不就得走走偏门,拿些得趣的东西尽个孝。”
听到这番解释,钟学礼浑身一僵,然后克制不住洋溢了些真挚的喜悦之色。真是万万没想到接近“真龙天子”的机会来得如此令他意想不到!
之所以盘算接近九皇子,不也是因为张圭这个棋子废掉了。不能通过“甄家”接近帝王,才因此抉择了九皇子,想拐弯抹角去蚕食帝王气运。
现如今六皇子自己找上门来,也不是他们撺掇的,就算被警幻仙子知晓了,也没有可指着的。
“这……这……”钟学礼越想越觉得气运修为唾手可得,双手都有些颤颤巍巍的抖了起来,不过当张口想答应之时,感觉自己脑海冷不丁的冒出一双幽幽的,带着绿意冰冷的眼眸,当下身形一僵,心中有些畏惧起来。
他的容颜能够恢复年轻的模样,都是有赖宇洛道长。
“这……这是小的福分,”钟学礼不敢把话说太满,小心翼翼开口,“可小人……”
“居然还有可?!”故意愤怒的截断了钟学礼的话,六皇子摆出被顶撞气狠了的样子,拍案,“来人,带下去。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玩意。”
钟学礼:“…………”
等被毫不留情的拽着送出王府的大门,钟学礼听着左右门房一句“区区商贾敢那乔的”话语,身形一僵,面色沉了沉,暗中施法咒了一下两人,眼瞧着邪祟黑气缠绕了两人的身躯,才转身离开。
贾赦眯着眼看着那一股来袭的“晦气”,冷哼了一声,转身提醒了六皇子几句,“现如今为引蛇入洞,不好动手。这些便算补偿了。明日我带珍儿上门,祛除掉。”
看着递过来的银票,六皇子面色一冷:“你这寒掺我?”
“一码归一码。”
六皇子定定的看了眼贾赦,托腮道:“总觉得你似乎变了不少。”
“那是。”
“…………自恋没有变。”六皇子嘴角抽抽:“不过你确定这样能够引蛇入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