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谁都还没单飞的实力与勇气。
贾敬在屋里作陪接待,贾赦瞧着一个个陆陆续续,就差喘气赶过来的八公家主们,低声给贾珍解惑。
“叔不懂什么政治大道理,但是利益一词还懂的。你叔祖父那脾气,管打不管治理的,为什么没人在军需上过多卡着他?一半靠皇帝他们,一半就靠他亲娘,我祖母,你曾祖母的诰命发财致富圈,懂不?她带着姐妹们赚钱。钱也是利益的一种,而且有钱了也代表有一定的话语权。想想那帮盐商,传言跺一跺盐价涨又涨震惊党、中、央。”
“…………”
忽略掉不懂的词汇,贾珍似懂非懂点点头,总结:“过来的理由有三,一是因为贾家未落败,二是因为贾家带着他们赚过钱,最后因为几代的情谊。”
“没错。”贾赦拍拍贾珍肩膀,低声道:“叔没忘记你之前说的想要给老二老九他们人情的事。但事有轻重缓急,以后带他们飞。现在咱们自己先雏鹰起飞。”
万万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一句,贾珍鼻子一酸,忙咬咬唇,控制住金豆豆,昂昂头,学着贾赦,竖起两指,比划了个“V”的姿势。
“叔,这真是胜利,不是二吗?”
“胜利!”贾赦气得捶了一下贾珍,但转眸瞧着被管家迎接进来,最后一个缮国公石家的家主石振,忙又笑脸欢迎。
“石世伯,多谢您拨冗前来。”
“石……”
“嗯。”
瞧着人只轻轻嗯了一下,便毫不犹豫朝里走,贾珍笑脸一僵,咽下“爷爷”两字,面露困惑,扭头看了眼贾赦,压低了了声,“叔,我们没得罪石爷爷吧?之前石头还不是请我玩?”
贾赦也摇摇头,纳闷不已。石家跟贾家向来挺友好的,不然贾珍跟石光珠也不会玩一起去。这大过年的,便是之前因为汪家和十皇子之事牵扯到的马云隆,都露出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来。而且还带过来一匹极品的小马驹送给贾珍。
这种才是大佬们应有的态度吧—心理恨得要死,面上却是笑得灿烂无比。
“事后再说吧,现在正经事要紧。”贾赦说着,带人步入新修建的大堂逸悠院。
—荣禧堂被他封起来了。这地方是按着国公规格建的,他一个遵纪守法的侯爷怎么能去住?
虽然也只是稍微修改了一下,挂上个新匾额而已。但没有处处透着显赫贵气的装饰,反而处处透着股小清新。
且因是为推介会紧急修葺的,故而桌案上摆设的是精致的一副纸牌。悬挂的画框也是纸牌的多种介绍以及玩法。还有新的纸牌桌,就连圈椅上摆放的做垫抱枕,也是绣房加工出来的周边。
荣宁两府一起手工制造,速度就是那么的快!
八公的家主们扫过这带着丝“轻浮”的屋内陈设,虽然修葺的让人眼前一亮,但是怎么说呢?
就是太不富贵,跌面了。
虽然纸牌规则一目了然,老少皆宜,且贾敬解释的很清楚,他们脑子也在线的,没一会儿就不亦乐乎了。
但该批评的还是要批评。
“恩侯,你这小玩意,助兴是不错。”马云隆将手中的纸牌麻利的展开,拿在手里像个扇形一般。
这种上手熟练的程度,让贾赦都惊了一下。他第一次玩纸牌,一个手都抓不过来。
马云隆冷冰冰着开口,“不过世叔托句大,劝你一句。这门生意不好做。”
“还请世叔指点一二。”
“这能够发展成赌博吧?沉迷其中,不是生产,如何是好。”
贾赦:“………………”
赌王发哥·jpg
“世叔,骰子一开始也不是为赌生产出来的。这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如何使用全看人心。”贾赦沉声,“不过多谢马叔您指点,我推广的时候会在这方面多做些宣传的。”
“马兄说得是,而且这种也很容易被人模仿。小小的一张牌,”石振因为刚来,倒是没玩,放下茶盏,道了一句,“我们念你顶门立户不易,支持你一次两次,失败了权当小孩过家家。但恩侯,你万事不能想当然。你这纸牌10后面的排序,传出去,让那些清贵人如何置喙?蛮夷之物,我等大肆推行。谣言可畏。”
“我大王炸!老马出牌,别仗着有武功出老千,你老哥哥我眼睛还亮着呢!”北静王将牌扔在牌桌上,然后抬眸扫过一眼屋内众人,道:“你们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谣言,什么叫谣言?!这些年来,我们子孙或是富贵闲人,或是继承祖业,甚至是改换门楣,弃武学文,不管怎么变都是为了延续家族的荣华。可你们别忘记了,这荣华背后蕴含的本质是什么,是我们祖宗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勇气!八十年前,老祖宗可都是匪。”
“可是现在却没了敢闯敢拼的锐气勇气。我水田其他话不懂,但温水煮青蛙一词还是知晓的。”
听到这话,屋内其他人,包括贾赦都齐齐一怔。
贾赦觉得他上辈子真白活了,看不清很多事很多人。
以及穿越小说都是骗人的!
土著们聪明着呢!
就在屋内一片静寂,落针可闻时,便听得一声不高不低的声音,透着股愉悦传开来:“水王兄这话说得不错。”
屋内所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齐齐硬着头皮,默默往门口看去,果真他们没耳朵聋听错了,下意识的匍匐跪地,行礼。
贾赦迎着四王八公们透着过来的死亡之眼,也很纳闷,颤音着:“皇……皇上,您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他发誓,没进宫送过请柬。
“诸位爱卿免礼。”德嘉帝逡巡了屋内摆设,又扫了眼跪地的四王八公们,最后饶有兴致的欣赏了会贾赦变脸,嘴角一弯,“怎么你们不欢迎朕?”
说完,德嘉帝不等众人的解释,恍若自家,边往里走边和颜悦色道:“四王八公是因功封爵,但立国功劳最大的乃是朕的爹,开国太、祖爷才是武勋之首。我作为他的继承人来武勋聚会,不可?”
“下次请帖别忘了。”
贾赦:“…………”
其他人:“…………”
德嘉帝既抬举武勋,在场的谁也不会去谏言一句—皇上您这样不好,纷纷笑着,催促着贾赦说起正经事来。
贾赦觉得他不是个合格的创业者。这种投资人赶着给他来送钱,真腻歪哦。
商定了合作事项,将纸牌作为伴手礼,人人一份带回家玩去。贾赦便带着贾珍,开始了壕无人性的推广。过年时候,什么地方最忙?平时什么时候最多闲言啐语的?
茶楼酒馆,甚至连地痞流氓闲汉聚集的地方,都悄然无息开始了变化。
大榕树下,一个闲汉聚集的地方,有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瞧着榕树下聚拢的一帮人,开始一唱一和起来。
“我听说啊,是龙王爷动怒了,那莲花池有冤枉呐。”
“没听先前敲锣打鼓的?三司都说了要等结案后就会昭告天下的。不过我听我表哥的二妹夫说了,这事啊是……”
一副想窃窃私语八卦的大汉左右看了看,瞧着压根没人好奇的凑过来,甚至连个耳朵都没竖起来,跟同伴对视了一眼,不由得纳闷,狠狠心,提高了一个分贝,抛出个爆炸性的消息来,“听说那贾赦在古今观都被行刺了。”
说完,周边的人依旧没任何的反应,连个抬头的都没有。
两个大汉相顾无言,默默朝人堆走过去。
“听说了没,正月十五元宵节,纸牌争霸赛啊!斗地主斗赢了,真能让你翻身做地主。京郊十亩良田!”
“你这个消息太落伍了!据说酒馆茶楼饭馆,还有些香水珠宝首饰店,一共五十家一起响应这活动。说是要宠纸牌王,帮人发家致富当地主,连妻女都能美美美。”
“全民参与!”
“告诉你们纸牌地主就是我张老大。”说着,有人将纸牌拿出来显摆,“这个叫做洗牌,这……”
大汉听了大半天,压住心理的冲动,使劲想着事成之后的金光闪闪的金子,插、嘴,“你们难道不关心莲花池一案了吗?”
“去去去,哪凉快哪呆着去!”
“什么啊,没听敲锣打鼓的说的?要扭送大理寺!”
“而且,扭送成功!”刚拿出纸牌的自称呼是张老大的,眼眸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嘿嘿笑了起来,“还能免费得十副纸牌,快快快,困住他们,我们拿纸牌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大汉:“…………”
大理寺小吏瞧着又被热心群众扭送过来的两人,熟稔无比的登记起来,将还带着丝热乎的纸牌递过去。
后知后觉收到风声的满朝文武:“…………”这特么也行?
憋了一肚子的气,大臣们回家,一扭头,发现老娘媳妇闺女们也人手一纸牌,玩得不亦乐乎。
“这……这东西哪里来的?”
“贾家送过来的新年礼。据说是一家一家送过去的。不说这纸牌精美了,就是花样子也好看。”
“现在什么情况,岂能随随便便收人的礼?我们家与贾家关系不好。”
“放心,我们心里有数。又不值多少钱,就一些小心意。而且他们也说了,只是商户推广活动而已。莫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了,就是大过年的,哪里能赶人?和气生财,过年了!你别说了,这个胖乎乎的小锦鲤可爱,这个红色的样式也挺新颖的,这个也好看,老头子快挑跳,哪一个给咱大胖孙子做衣裳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