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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良和王怜花能弄出那些事来就是闲得慌,左右不过是新晋探花郎的红颜知己又多一个,王怜花坑起晏良毫不心软,那之后晏良的风流名声又起,他在翰林院中也屡遭同僚打趣。
晏良以此为理由曾向王怜花索赔,那日他刚练完棍在休息,王怜花此前一直在旁边看着,听到晏良的话后,相当爽快地答应了给予赔偿——
第二日,京城中又传出了花姑娘和东方公子离去后的经历,悲惨凄凉,且东方公子与花姑娘都有着苦衷才会离晏郎君而去。
晏良:……这算什么鬼的赔偿!
王怜花称这故事将重心移到花姑娘与东方公子的身上,如此晏郎君的身上的重担便少了很多。
晏郎君:……谢谢你哦。
自从花姑娘千里赴京来找探花郎的事在京中传开后,探花郎的美名再次传扬开来,甚至隐隐有压过“礼部侍郎逝世”的趋势。
百姓们的生活离不开衣食住行,再那之外,还需一定的趣闻打发时间。探花郎年少俊美,且与两位貌美的姑娘牵连不断,其中有着一个接一个的缠绵动人的爱情故事。
晏良听过民间的讨论内容,听时十分感叹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与脑洞。
有人赞同探花郎和花魁在一起,振振有词:“探花郎和花魁可是一见钟情!我姑姑的哥哥的侄儿的朋友的朋友是晏探花的同僚,他亲口说的!”
而站探花郎和花姑娘的人更加振振有词:“花姑娘姓花,配探花郎岂不是天作之合?更别说当初探花郎显然对花姑娘余情未了,旧情复燃只是迟早的事!”
“你们莫说了!是男人应两个都要!”
……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概括一下就是人人都在为探花郎的风流佳话而兴奋,更有甚者有人写了话本在坊间传阅,主人翁依旧是探花郎和两位姑娘。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两位姑娘,是同一个人。
王怜花啊王怜花,你可真是个祸水。
晏良感叹着,瞅着着面前的话本,饮了口茶。
祸水本水伸手将晏良面前的话本抽走,皱着眉翻了翻,又扔回桌上:“东西准备好了,该你了。”
晏良从善如流,从石凳上起身,挽起袖子,开始——烤鱼。
王怜花闲来无事,突发奇想,拉着晏良让他烤鱼;李寻乐积极响应,烤鱼的工具准备的应有尽有。
“你怎么知道我会烤鱼?”
他好奇地问。
王怜花朝屋顶扬了扬下巴:“殿试结束那晚,我在那里看见了。”
“那个大半夜站屋顶上吹风的傻子是你?”晏良惊讶。
王怜花:“想死吗?”
晏良改口:“你到底有多少张脸?”
他那天在屋顶上看到的是一张十分陌生的脸。
王怜花傲然道:“你莫不是忘了我被人称为千面公子?”
千面公子,自然不止一张脸。
李寻乐听得一头雾水,王怜花将殿试那晚他来过此处的事情说与他听,晏良在一旁补充,并暗示当初他就是因王怜花大半夜爬人屋顶像个傻子一样他才会看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王怜花冷飕飕地瞥了他一眼,晏良只当没感觉到。
晏良的烤鱼技术早已锻炼的炉火纯青,得心应手;他烤的鱼外焦里嫩,香味四溢,在宅子外便能闻见。
雨化田就是在三人刚开始吃鱼时走了进来。
他目光冷淡地打量着院中的景象:院中央摆着架子,石桌上摆着三盘烤鱼;白衣李状元与灰袍晏探花,还有一位杏衫姑娘围在桌边,手持竹筷,惊讶地看着他们。
李寻乐作为宅院的主人,勇敢地站了起来,疑惑地向这位不请自来的西厂督主发问:“雨督主来此,有何贵干?”
雨化田与他对视,却忽视不了他身后发生的事情。
——那位杏衫姑娘悄无声息地将自己面前的烤鱼与李寻乐的那盘烤鱼互换了,而探花郎则是一脸淡定地旁观着。
雨化田:“……”
他缓了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冷淡道:“打搅了,西厂找李修撰和晏编修有事相询。”
晏良心中一动,想到今日休假没来上班的刘长旻。
雨化田强烈要求他们去西厂谈话,晏良对着自己只吃了一嘴的鱼十分不舍,李寻乐更是一口没吃,看起来比晏良还沮丧。雨化田没法,冷着脸叫两人端着盘子拿着竹筷上了西厂的马车。
李寻乐的欢喜之情显而易见,雨化田看清了他眼中的笑意,忍了又忍,才忍住没说出他那盘烤鱼已被那杏衫姑娘换了的事。
雨化田:……这人到底有没有发现他自己那盘鱼比之一开始的明显小了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王怜花:侄子那条鱼比我的大,趁他没看见赶紧换换。
晏良(看戏):口意——
李寻乐(诚恳):雨督主有何贵干?
雨化田:……你倒是看看你身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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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人间一枝花(七)
雨化田不是个多话的人, 在马车上微微阖眼,摆明了一副不愿在马车上多谈的模样。
这正好随了车上另两人的意,晏良有预感到西厂之后会更加没时间吃鱼,便打定主意要趁还在马车上时赶快解决掉手里的烤鱼;李寻乐想法与他相似, 但吃了几口后才迟钝地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他这条鱼怎么比之前小了些?
李寻乐迟疑地开口:“晏兄……”
晏良头也不抬:“花姑娘与你换了。”
李寻乐:“……原来如此。”
好歹是他的长辈……换就换了吧。
李寻乐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鱼, 轻轻叹了口气, 动筷吃了起来。
雨化田眼微阖,却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先是因李寻乐终于发现烤鱼被换了而心情微妙, 同时因他们提到的“花姑娘”而想到了方才在李府院中瞥见的杏衫姑娘。
探花郎与两位姑娘的风流佳话连雨化田亦有所耳闻,若他没想错, 偷换烤鱼的杏衫姑娘便是传闻中的花姑娘。
传闻不可尽信, 雨化田深谙此理,心里将那杏衫姑娘的身份想了想,想不出个所以然, 便暂且搁置了。
晏良吃得快, 李寻乐还在慢条斯理地挑刺时他已经将筷子一放, 靠着车壁开始咸鱼瘫, 周围弥漫着悠闲自在的氛围。
三人分明是在同一个车厢之中,一张矮几将双方分隔开,犹如楚汉河界, 两侧的气氛泾渭分明。
马车中飘着烤鱼的香味,帘布被掀起一角散味,盘筷碰撞的声音在寂静中十分明显。
雨化田睁眼, 一眼便望见了晏良满足地瘫靠在车壁一角。
而对方身侧的李寻乐则是脊背挺直,抬手间也显得一本正经。
雨化田当日在琼林宴上望见了那一甲三人,三人各有特色,可三人中唯有晏良一人尤为出挑。彼时晏良身姿如松, 与众人言笑晏晏,举手投足间皆是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琼林宴上的探花郎与他面前这个懒洋洋的青年简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探花郎人前人后两副模样,状元郎却是从始至终都显得一板一眼。
雨化田心想为何这人会在他面前摆出来这副懒洋洋的姿态,莫非是不把他当外人?
晏良似有所觉,微微抬眼,对着他展颜一笑。
雨化田收回视线,丝毫没有回应的打算。
晏良也不恼,继续懒洋洋地瘫着。他不知道雨化田找他和李寻乐是想问些什么事,但能让西厂督主特意来找他们的事定然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西厂最近正在追查的则是礼部侍郎于家中横死的案子,若是找他们定然也与这件案子脱不开关系。
晏良若有所思,刘长旻今日告假没来……他心中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待李寻乐解决完烤鱼后又过了一刻钟,马车在西厂前停了下来。
雨化田掀开帘子下了马车,他们身上都沾染了烤鱼的气味,三个人顶着一身的烤鱼味从门口守卫面前经过进了面前的院子。
西厂位于阴处,寂静而又阴森森的,透着股凉气。
雨化田带着他二人直往后院去,脚步不停。李寻乐心中疑虑,他同样疑惑于雨化田所要询问之事,随着四周景物变化,空气中也隐隐有清香弥漫开来,雨化田在一间房门紧闭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屋外有一个以布蒙住口鼻的小太监,雨化田朝他示意了下,那小太监急忙奉上了三块布。
待看见晏三人蒙住口鼻,小太监伸手将门推开,雨化田领着他们走了进去。
晏良在蒙上那块布时心中便有了觉悟,因此看见了房中景象后反应不是太大,只是紧紧闭嘴。
房中躺着一具面容被划烂的尸体,已腐烂生蛆,细看之下能看见在皮肉中翻滚蠕动的白色蛆。而那人身上的衣裳赫然是绣着鸳鸯的青色官服,是正七品文官的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