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比了一个抚摸空气的手势。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男子垂眼看着手机里传来的监控画面,“但是……”
森鸥外清楚地看到,红叶君给他手机传输过来的监控画面里那瘦弱的一小只,一口气施展出了好几个不同的异能力。
虽然早有所猜测,这孩子的身上可能掌握了不止一种异能力。
但如今,看到那和他【Vita Sexualis】如出一辙的人形异能时,他才猛然意识到对方没准是拥有能吸收他所遇见之人的异能的能力。
虽然不知道条件是什么,但,这孩子很强,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越是强大的异能者,越是难以把握。
难以牢牢控制在手,为港黑,为他所用。
[啊啊,怎么办呢?]
[不愿意就这么简单地放手啊……]
某人摸了摸头顶的发迹线,感觉自己又要秃一点点了。
[争取将其留下的成功率是?]
突然——“咔吧。”
“怎么了?”森鸥外转向地毯的幼女。
“啊,蜡笔……”
爱丽丝喃喃着,看向满是鲜红颜色的手掌中握着的两半蜡笔。
“断掉了。”
第23章
“是嘛, 断掉了啊……”森鸥外说,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爱丽丝满脸懵逼。
套着手套的手指敲了敲手机正在播送的画面。
画面里的小孩无视了因为好奇而缠上他的梦野, 直接掠过了对方抬步走向更深仿佛地狱的长廊尽头。
“喂!”黑白发色的男孩抱着玩偶扭身, 有些气恼地看向与他擦身而过穿着可爱小洋裙的“女孩”,“你干嘛不理人?”
他最讨厌这样的孩子了。
精致的衣服,白皙的皮肤,这种一看就是被神明宠爱着的、被养在温室中带着大人们期待长大、精心呵护的孩子。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别人可以拥有的东西他没有?
凭什么他只有这种不受控制的异能和禁闭室内无尽的冰冷和黑暗。
破坏掉吧, 看不顺眼的就毁灭掉。
毕竟他是个没用的孩子。
能干的就只有破坏这件事情了啊。
于是乎,咬紧了牙, 梦野久作一头撞向了缘一的后背。
隐藏在帽子内缘的铁片因着此举插入头皮, 梦野溢出短促的带着痛楚的笑声。
诅咒的印记攀爬上缘一苍白色的后颈, 他掉转过头来,没什么情绪的红眸中映出同他差不多个头梦野那张疯狂着扭曲的脸。
“我要诅咒你诅咒你诅咒你……”
他反复默念着, 抬手揪住人偶的左手与右手朝着不同方向拉扯,要从中撕碎分成两半。
“啪”一下。
眼前不带温度注视着自己的孩子直接抢走了手中的玩偶。
缘一眨了下眼睛, 上下打量着玩偶, 又放到鼻尖下闻了几下。
然后像是为了验证能不能吃, 瘫着脸张开嘴, 嗷呜一口含住了小人的脑门。
梦野久作:“???”
腮帮鼓了起来, 一小颗小尖牙扣在玩偶的脑袋处, 试探拉扯着咬了一口。
咬不下来……qo牙好疼。
“奇、奇怪的家伙!”
梦野久作皱了皱眉, 一连退开好几步。
他舍弃掉那个沾上了湿乎乎小猫口水的玩偶, 又用着异能力幻化出了一个新的。
抢走了又如何?
他可以源源不断地制造出无限制的诅咒人偶, 只要是伤害过他的人, 终究是躲不过他的攻击的。
可是这一回,某个朝他闪现过来的黑影一下拽走了他的诅咒娃娃,并在他惊异的注视下,掀开生满獠牙的血盆大口一口吞噬掉了那只玩偶。
是尾巴!
[为什么他的尾巴会变成……]
[是异能力吗?]
梦野久作冒着冷汗靠上身侧的墙角,只见那条欢快的尾巴发出像是咀嚼的声响,摆过一下后,环圈在其主人脖颈四周的抓痕印记立刻消失不见。
“!?”
怎么可能?
为什么脑髓地狱的异能力会失效?
难不成是……
还没等梦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缘一早已将手中咬不烂的人偶丢给了躁动不安蹭着他小腿疯狂暗示的尾巴。
可怕的咀嚼声再次响起,他整个人也缓步朝着梦野久作走来。
“不!……你不要过来!”异发异瞳的男孩捂住自己的脑袋,无助地往角落里缩着身体,“我不要回去!我不要被关在那个地方!”
缘一无视了他的叫喊,继续靠近。
“又不是我想要拥有这种能力的!为什么将错都怪在我的头上!”
“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呆在那种黑漆漆什么都没有的房间啊!”
“刷拉”一下,小孩将另一个小孩抱小猫一样高高地举起,像是在玩什么举高高的游戏。
“……嗳?”
梦野久作湿润的眼睛瞪大了些,他双脚离地,身体被举到半空,整个人僵愣住。
[……他在干什么?]
缘一很快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答案。
他维持着面瘫脸,用着怪力将梦野整个倒掉过来,在对方大叫着“放我下来”时,拎起来一上一下大力地抖着。
抖落几阵子后,从梦野久作的衣领、袖口、还有随着重力掉落下来的帽子里,抖落出一堆破碎的玻璃碎块与锋利沾着血的刀片。
尾巴见状一个扫荡,将地毯上的利器立刻搜刮得干干净净。
上下皮毛分开,一张一合,咀嚼冰块般大口尽数嚼碎。
梦野久作又目睹了一遍尾巴进食过于诡异的场面,在自身异能力对其完全不起效果、失去所有底牌的情况下,被吓得有些不轻。
好在小孩做完这些后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随手放在一边,就又摇摇晃晃地朝着他所制造的狼藉而去了。
梦野久作坐在地上缓了缓,终于是按捺不住好奇,爬起来跟上缘一的步伐想要看一看这个小孩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对方所过之处,白光喷涌乍现。
遍地鲜血的人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白光治愈着,恢复如处。
“你是……你是神明大人吗?”
梦野被地上一个晕着的人绊倒,尔后连滚带爬地又紧紧跟上。
“为什么你只救赎他们?为什么从来没有一次回应过我的祈祷?”
“——为什么你不拯救我呢?”
眼前的人十分遥远,梦野再次被一人绊住脚踝跌倒在地。
这一回,他绝望地失去了站起来的力气。
这个世界上,原来,是真的有神明存在的啊。
只不过神明不爱他罢了。
就连看也甚至不想多看他一眼……
“那孩子,大概是在生气。”
这时,一道没什么波澜的嗓音传来。
平淡的,沉稳的,青年的声音。
“什么?”
小脸遍布着泪痕,梦野久作抬起头,对上一双通透的红眸。
“生命,不是儿戏,”继国缘一说,“不可以随意践踏。”
“我……”梦野张了张嘴,终于是低下了头。
半晌后,他仰起脸,揪住男人羽织的一角。
“那么,如果我做一个好孩子,乖乖听话,神明大人他就会爱我……不,他就能多看我一眼吗?”
被水雾染上的眸子里满是急切。
继国缘一注视着默了半秒,点点头,又摇摇头。
孩子眼里原本亮起的光芒很快又熄灭,他空茫地注视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又看了看被他搞得一地的狼藉和伤者,垂下头,如同一个死去的人偶,一时没了动静。
继国缘一担忧地看了这个孩子一眼,心情有些复杂。
一张白纸,还来不及涂上鲜艳亮丽的色彩,便被红色与黑色浸染。
继国缘一走向另一边救治完所有人的孩子,蹲下来揉了揉他软绵绵的发顶,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对方实情。
“你救下的这些人中,绝大多数都是‘鬼熊’。”
作为战国时期鬼杀队的柱,继国缘一一生斩杀过无数恶鬼,久而久之便也自然能够一眼判断出个体的善与恶、恶的程度。
但是倘若是这个年龄的孩子的话,多半是分辨不出来的。
他们是最单纯的存在,不会考虑太多,别人给一块蛋糕,一盘点心,就会对那些很有可能抱有目的、居心叵测接近自己的人表示亲近。
又或是为得到奖励和夸奖,去做一些他们完全分辨不出是好是坏的事情。
“鬼熊”是浅显的说法,继国缘一有着这孩子从前的记忆。
他这么说,是为了提醒对方,这些黑手党们并非善类。
果然,缘猫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这点,他可能甚至还不清楚自己在一个并非善类的人扎堆的地盘。
听他这话,一时间呆滞的表情更加呆滞,他彻底茫然怔住了。
“但救人无错。”继国缘一又说。
所以他才没有阻止其救人的行为。
“……”
小孩看起来还是呆的。
甚至背后出现了一大片浩瀚的宇宙,而他这颗猫猫头在最前方瞪大了双眼。
继国缘一到底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好怎么样用语言表达出拯救伤者和制裁坏人是两码事,是两个不可混淆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