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无视了对方身上的体重,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就将人轻松举到了先前所指的地方。
他这惊为天人的怪力,若是换外人见了一定会误以为是什么增强力量的异能力。
可他出生以来便向来如此。
不然也不会在呱呱落地之时有力气险些一口咬下他那人渣父亲的胳膊了。
将塞满厚重书籍和花瓶的书柜一脚随意踢开,尾巴配合着捏住钥匙插.入锁孔,拧转一下打开。
缘一将仍处于昏迷的女仆小姐塞将进去。
做完这些,小孩堪堪扭头,一声枪响划破儿童房内的沉寂,子弹朝着正中眉心的地方射来。
条件反射掉转着平日里藏在影子里隐蔽起来的坚硬触手正要抵挡,缘一惊地发现自己对其的操作不起丝毫作用。
“……?”
是一天强行使用两次【请君勿死】的代价?
很快想明白这点的缘一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惊慌。
凭借他身体的自愈能力,这枚小小的子弹压根对他造成不了什么影响。
只是要稍微疼上一小下罢了。
于是他也没有躲闪,身体挡在暗门前,好歹阻挡袭击之人的视线,让他不会注意到女仆的藏身之所,身后的尾巴卷起伸向书柜,欲将其归位。
只是,刀身划破空气的轻响在这一瞬响起。
眼前一花的功夫,高速移动的子弹被斩作两半。
赤红色身影一闪,青年剑士朝着门口丝毫没有反应过来的黑西装男子作出斩击。
“咚”一声响,男子应声倒地。
脸上从左至右清晰浮现一道红色的痕迹,像是被一人用闷棍猛击过,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口吐白沫。
脑袋底下,是清晰砸出的,蜘蛛网状碎裂开来的深坑。
继国缘一收回刀鞘,红眼睛扫过已经扑街的敌人,又慢悠悠低头有些无表情看了看自己挥刀鞘的左手,沉默无言。
身后被他庇护的孩子这时也回过神来,抬起小脑袋,一眼看见了对方上头飘起一个文字框。
[明明……只用了不到一成的力气]
[为什么他……?]
还附带一个浮动着的困惑大问号。
打人的分明是他,此时却浑身上下透着些无辜的味道,大猫耳耷拉下来。
缘猫:“……”
缘猫将书柜摆好后,这时也没有耽搁,很快走向倒地的黑西装男子。
孩子歪头看了看,发现对方可不正是一路上将他抱在手里怕碎了小心得紧的那名黑衣壮汉么?
又看了眼黑衣男左脸颊一直延伸到脖颈的奇怪的手印,缘一愈发觉得不解。
明明早上的时候这位壮汉哥哥还没有这种胎记的。
“这个世界也有斑纹剑士的存在么?”
继国缘一冷不丁来一句,又憨憨地蹲下来拾起对方掉落在地的手.枪,用着握剑一样的姿势握在手中,前前后后仔细看了看。
“嗯,果然时代变了呢。”半晌,他虚晃了一下尾巴,轻轻感慨。
缘猫:“?”0.0
小猫猫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孩子还小,不会吐槽,于是他什么也没吐,只是试探着抬手触了触倒下之人的身体。
待三度治愈的白光和骇人的掌印消失后,却是险些被猛然如同诈尸般睁眼的壮汉吓得往后一退,毛毛炸了一小下。
好在撞进身后大猫猫的怀里,没有一屁股又坐在地上。
“恶魔!恶魔!”黑西装眼睛瞪得要比铜铃,他颤抖着指向自己来时的尽头,“恶魔在那里……”
说着像是耗光了所有的气力,软绵绵地重又倒下。
一大一小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朝着其所指方向看去。
远处,隐约有稚嫩的童音传来。
声音正在唱着一首曲调阴森的歌。
“笼中的,鸟儿呀~”
“什么时候,才能,飞出,来……”
*
梦野久作在遇上那个孩子前,是不相信世上有神存在的。
因为不管是在他的异能暴走而失去双亲的时候,又或是在禁闭室被仿佛拥有实体黑暗包围而临近崩溃的时候……
不论他用着怎样虔诚的姿势怎样虔诚的嗓音虔诚地祈祷,神都没有出现。
午餐的时候,组织的人来给被关紧闭的他送饭。
换作是平常,那些送饭的老手只会将托着食物的餐盘迅速地推进送食的狭小通道迅速撤离。
像是不想在他附近的空气中多停留一秒。
可偏偏这回过来送食的大概是个没什么经验的人,托盘推入的同时,对方的一小段手掌也一同送了进来。
梦野久作早就期盼着这于他有利场面的发生。
趁着外边人回收回手之前,迅速用着自己的手背在那人有些过长未作修理的锋利指甲上蹭了一下。
刺痛传来。
指甲顺利划破小孩细嫩的皮肤,在其上留下一道几乎看不真切的细小划痕。
血都未流出一点一滴,但这已经足够了。
黑暗中,半黑半白头发的孩子唇角上扬溢出阴谋得逞的愉悦笑容。
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梦野久作,异能力名为【脑髓地狱】。
这是一种棘手的精神操控的异能,凡是伤害到梦野久作的人,脸上都会浮现抓痕的印记。
再然后,当梦野撕碎手中异能力幻化出来的玩偶,拥有印记的人必将受到【脑髓地狱】的精神入侵。
——产生幻觉,对周围的人进行无差别的攻击,破坏一切。
“笼中的,鸟儿呀~”
童音低低地在黑暗狭小的室内响起,似悲怆,似欢喜,更似疯狂。
撕啦令人头皮发麻的异响过后,门外声音逐渐转为混乱。
“什么时候,才能,飞出……”
鲜血迸溅上紧闭的门,孩童容颜天真,嗓音稚嫩动听。
诡异而又纯真。
“什么时候,才能,飞出来。”
——“咣当”。
几道交错的异能打到坚硬的门上,阻隔开光明与黑暗的屏障扭曲变形。
一颗瞳孔中央生着灿黄色小星星的乌黑发亮的眼睛,自门与墙的裂缝浮现。
他看到了外边令人愉悦兴奋,乱作一团,自相残杀的场景。
于是歌声转为咯咯咯的笑声。
囚笼中抱着诡异玩偶的孩子,拍着手,像看见什么有趣的马戏表演,笑得前仰后合。
不出片刻,一切归于平静。
歌声重又响起。
梦野久作蜷起小小的身子,挤进面前光的狭缝。
玩偶已被他丢在地上,静静地躺着,眼神空空洞洞,头顶裂开,漏出一团团棉花。
——和门外倒地的人们一模一样。
“笼中的鸟儿~”
“唱着歌,飞走,了。”
~~
孩童脚步轻快,鞋底撞击地板的脆响有节奏地奏起,和着歌声,打出节拍。
此时此刻,梦野久作的手中赫然又多出了一个新的怪异玩偶。
“下一个,去找谁玩好呢?”
停了下来,偏着头,像是认真地想了想,右眼睛的星星和左眼睛的圈圈随着眨巴的举动透出几分纯真。
不出片刻,眼睛微眯,纯真的脸上狡黠笑容浮现。
“有了!”
“就去寻找神明大人吧。”
一手握拳垂上另一只摊开的小掌。
找到他,然后,杀了他。
——作为神明迟迟不回应我祈祷的报复。
“嘛,就这么办吧~一定会很好玩。”
“而且神明大人很厉害,还不用担心一下子就坏掉 ~”
一路哼着愉快的小曲,代号为“Q”的活灾难开始像沙滩捡拾贝壳的小孩,蹲下身将一地破碎的玻璃与铁片,贴着手臂塞进自己的袖口。
几分钟后,收到命令赶来的人,全部在被他撞上藏满利器的手臂或是身体随便哪个嵌进玻璃屑的皮肤后,纷纷陷入疯狂。
……
另一边,首领办公室内。
“哎呀哎呀,这可难办了啊,”森鸥外放下手机,结束来自监控室那头尾崎红叶的通话,“太宰君恰好又在这个时候被派出调查先代的事情。”
她身旁的爱丽丝拿着鲜红色的蜡笔,正在给一个挂在歪脖子树上的小火柴人脖子处歪歪斜斜涂抹上大叉叉,满脸不在意:“反正一切都还在林太郎的计划当中,对吧。”
森鸥外哭笑着按了按指关节:“爱丽丝酱对我还真是自信呀~嘛,倒也不能说完全……”
“事到如今你在说什么呀,”女孩不满地嘀咕了一句,笔下涂抹的动作愈发用力,在纸上留下一片鲜红,“不是林太郎叫我去把那孩子带过来的么?最开始在给太宰的绷带上留下放射性追踪元素、追踪到沾染上那玩意孩子的也是林太郎吧?”
“你那个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料到、走一步想十步、无所不计算进去的港黑大大大大大大**oss吗?”
女孩在画满晴天娃娃火柴人的纸上,用力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你是在取笑我吗?好过分耶~爱丽丝酱~”森鸥外撑着脸,慈爱地看着他笑。
“所以一切交给那个孩子不就好了嘛,”爱丽丝趴在地上,晃着身后的小脚,“按照他的性格,一定会治好所有的人,然后将Q那个坏孩子嗖嗖嗖打败,再耗光所有的力量变回软绵绵的小猫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