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敬山笑笑,话也不说,抬手就招呼,一招横扫千军犹如卷席,夹杂劲风。
贾赦一个后翻,还打了个哈欠,“不带您这样的,您也不说一声就下手,万一真敲到我的腿,我就得和我哥似的躺着了。”
哪怕过招,也是叨逼叨的小话痨。
严敬山光听他碎碎念就能笑出三条街去,手下却愈发狠辣,逼得贾赦连着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了,最后还是被挑走了长剑。
大鼎小鼎已经忘了自己在扎马步,看得嘴都合不拢了,小鼎道,“哇,贾赦你好厉害啊,居然能在严帅手下过这么多招。”
严敬山横眉冷对,“谁让你说话的,到时间了吗?往下蹲,扎瓷实了。”
枪.柄就架在肩膀上把小鼎往下压,小鼎赶紧闭嘴了,老老实实地练他的功。
贾赦一抹额头上的汗,“您真是宝刀不老,我这样的,来十个给您都是白给啊。”
“你为什么不想从军?”严敬山这些天都没想通这个问题,以他的角度看,贾赦有天赋也有家世,合该做个武将,“是你自己想的,还是荣国公的主意?”
“我自己想的。”贾赦刚刚被严敬山扫到了两三次,腿还有些抖,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自己给自己捶着腿,“不瞒您说,我喜欢做生意,赚钱多好,我赚老多老多钱,都是给您老的军饷军粮啊。而且我现在不就在军中么,管粮草也算人的呀。”
严敬山也不好说子不肖父这样责备的话,只道,“老荣公当日在居庸关,真可谓是窦宪李广在世,鞑靼人即使在风中听到他的名字,也要转身逃走。”
贾赦就道,“您给我说说祖父的事吧,我听得不太多。”
宁荣二公壮年而逝①,是贾代化贾代善不能提的伤口,因此贾赦也不太敢问祖父的事。
“老荣公是个很好的人。”严敬山先给贾源发了张好人卡,“文人喜欢讲什么封狼居胥,燕然勒功,老荣公都是担得起的,当年贾家一门双国公,位列八公之首,无人不服。我还记得那一年冬天,我们中了鞑靼人的埋伏,老荣公带我们杀出来之后,我们便迷了路,绕了几天都出不来,没有水,也没有吃的,后来还下起了雨,又湿又冷,还什么也看不见,最糟糕的是遇到了狼群。”
“您那时候怕吗?”
“不怕,根本顾不上害怕,老荣公当时就大笑,说这场雨、狼群都是老天赐给我们的饮水和食物。”严敬山回忆起当年的事,脸上露出怀念又悲凉的笑容,“我们果然赢了,那还是我第一次生吃肉,等回了营帐,老荣公说要烤肉给我们,一个个全都吐了,足足半个月都不想见到肉。”
贾赦听得很认真,非常捧场,“您后悔过吗?”
“后悔过,倒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我的妻儿,我驻守边关,少有归家的时候,对他们亏欠良多。”严敬山叹了口气,“是我对不住他们。”
“自古忠义难两全,严帅在我眼里,与祖父是一样了不起的人。”贾赦抬眼看向严敬山,忽然笑起来,眼中似是落满了星子,“您放心,我会赚很多很多银子,给您当军饷的。”
毕竟我小时候就给我爹坑来过大批金银粮草,长大了应该还保持着这个技能吧?
作者有话要说:注:1.私设啊!按原着写他俩请警幻去教育贾宝玉,应该活得挺久的
我编的的啊!我不知道草原狼下雨甜上班不上班哈,不要打我
第 95 章
严敬山听罢笑起来, “粮草军饷的事, 还是交给陛下吧,大可不必你来扛, 你先替我好生看着这两个小家伙习武。”
贾赦心说交给他和交给我又没什么分别,可以,但是有必要。
严帅交代完便去巡视军营了, 大小鼎还以为第一天上课就这么结束了,谁知道接下来险些被折腾出去半条命, 不但要扎马步,还要绕着演武场跑圈, 下来再套招。
贾赦全程坐在边上的栏杆上晃腿,“今天就到这里,你们回去梳洗下准备吃早饭。”
大小鼎以为结束了, 不想听到贾赦道, “剩下的等严帅忙完了来布置。”
“哎呦, 不能循序渐进吗?”小鼎揉着自己的腿, 感觉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了,“不行了, 我得躺一会儿。”
话未落,人已经躺倒在石板地上。
贾赦踢踢他,“地上凉,一身的汗就这么躺着, 你当心作下病来,赶紧起来, 回去换身衣服。”
大鼎总是比他弟弟秀气一些,劳累了一个早晨,他反而困劲上来了,弱弱地打了个哈欠,试图去他小鼎拖起来。
贾赦正要帮着一起把小鼎拽起来,忽然见小林脸红红地跑来找他,他直接就撒手把小鼎又给丢到地上了,兄弟俩顿时摔成一团。
“你这个表情,不会是有了吧?”贾赦随口胡诌调侃了一句小林。
小林十五岁跟着贾代善,如今也将近而立了,他父母都已不在世,就有贾代善做主,娶了岭南名士沈昌的女儿,可惜成婚数载一直未能有孩子。
贾赦寻思着荣国府旗下目前仅剩的俩大剩男,就是江子瑜和他老赵叔了。
估摸着赵叔和秦姑娘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但看美人儿什么时候松口,江先生大约是要孤独终老了。
“不是我有了,是沈氏有孕了。”小林脸红得和大姑娘似的,他本就娃娃不显老,如今瞧着跟犯了错的纯情少年一样,“咱们离开雷州之后查出来有了一个月身孕,可惜路太远了,算起来现在已经有五个月胎了我才知道。”
贾赦也很为他高兴,“等会儿就给你包个大红包,还有给孩子跟嫂子的礼,都不会少了的。”
他想了想又到,“这样吧,你过几日就启程回雷州,我身边还有其他侍卫可用,不必你跟着我,现在走,应该还能赶上孩子降生。”
小林脸红了又白,两边挣扎,“您带的侍卫本就不多,还有大半是陛下的人,我放心不下。”
“难不成我还能吃亏?”贾赦笑了一会儿,语气忽然变得又有些郑重,“我爹当日留下张叔赵叔在京中,是为了他们的前程,今日我让你回粤广,也是盼着你好的意思,咱们一起这么些年了,不能为了我,耽误了你与妻儿相聚。”
小夏如今在贾代善麾下就颇得重用,虽负责安保工作,也早已不是那个傻了吧唧的穷光蛋小侍卫了。
小林也明白留在世子身边做个侍卫头子,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但是他打小和亲人缘分就浅,好不容易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小家,也是难以割舍。
贾赦看他为难,索性道,“你先回去照应嫂子,等孩子生下来,方便赶路了,你到时候再回来我身边也是一样的,左右我在居庸关,出不了什么事。”
小林道,“如果您在京城,我今天立马就走,毫不含糊,就是因为您在居庸关,我才犹豫,万一两边开战,别说您身手好,那是什么事都可能出的,尤其现在还有个不知身份的人对您虎视眈眈的。”
他的话说到那位木爷,就开始偏离原本的中心主旨,略带了些埋怨,“您平日也稍微少打扮一些呢,似是两位国公爷和宁府世子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最好笑也不要笑,您笑起来还是怪勾人的。”
大小鼎本来听得颇为认真,觉得贾赦对下属还是很用心的,可以学习一二,不想后头还有这样的八卦,当即没忍住就笑起来了。
贾赦没好气地一人踹了一脚,“有你们什么事儿啊?能起来了吗?要不要我抱你?赶紧滚,不然没早饭吃。”
三日之后,小林便把手头的事交给了明夙派给贾赦的侍卫头子陆壹,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居庸关。
陆壹是暗卫出身,当时在算命摊上和明夙说话的就是他,明夙认为这个喜欢瞎BB又怂的风格挺符合贾赦身边人的性格特点,就把他给贾赦当侍卫了。
陆壹的相貌就是个路人甲,丢在人群里,完全认不出来,还没有
辨识度,贾赦一路和他相处得挺好,愣是没怎么记住脸。
但是陆壹有一把相当好听的声音,低沉有磁性,贾赦一般靠声音认人。
陆壹如果不说话,贾赦可能就没辙了。
“公子,咱们现在是回府还是逛一逛?”陆壹和贾赦身边的其他人差不多,对待他就像对待小朋友一样,“不过天凉了,您穿得少,不然还是别逛了。”
“去铺子里,前几日忙着小林的事没顾上。”贾赦也没骑马,就这么揣着手在路上走,“我倒要瞧瞧谁给我这么大一个便宜,说不得这批皮子有问题。”
陆壹不说话了,落后他半步,不紧不慢地跟着,只是走了几步,忽然开口道,“您给陛下的回信还没写,已经好几天了,陛下要生气的。”
“不管他。”贾赦随口道,还颇有兴致地去打量街上的小摊子,时不时买些小玩意儿。
“但是陛下要生气的。”
“我不生气就可以了,我要是生气了,他更生气。”贾赦把买来的甜糕分了他一块,“不许说话了,吃!”
主要是明夙的信写的很简单,也没有说什么想他惦记他之类的,贾赦不高兴了,一不高兴就不想给皇帝陛下写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