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向胆边生,那侍卫便要手上用力……
接着便是右手微微一痛,一枚牛毛针无声无息的扎入那侍卫的手背,那侍卫顿觉半身无力,握着司徒珺嘴的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不用想便知道牛毛针上被人喂了毒。
侍卫惊恐之下,铤而走险,趁左手还有些许力气,将司徒珺提了起来,朝太湖石上摔去。七岁孩子,自小金尊玉贵,哪里经得起这个,这一撞若是撞实了,九皇孙只怕会当场毙命。
但是飞针伤了侍卫的人,既然能将牛毛针使得出神入化,要伤侍卫的右手便不会伤到被他捂着嘴的司徒珺,可见其本事,哪能给侍卫这样的机会。
只见人影一晃,一人已将司徒珺抄在手中,正是侍卫胥岳,也就是北斗副指挥使许岩。
这一连串的变故突如其来,司徒珺吓得魂飞魄散,哇哇大哭起来。
而此时,程河也已经将安喜拿下,将其双手剪在身后。安喜疑惑又愤恨的盯着贾琏,总觉得这小子充满了古怪。程河将安喜被剪在身后的胳膊一提,安喜一声惨叫,顿时胳膊脱臼。接着,程河一脚踢在安喜身上,安喜重心不稳,向前既跌,啃了一嘴的泥。
安喜本能的呸呸两声,程河似乎怒极,打定了主意不让安喜好过,一个箭步冲上,双手一措,使的却是分筋挫骨的法子,将安喜的下巴措脱了臼。
初时,安喜只当程河故意折磨自己泄愤,直到此刻,才知程河这连绵不绝的手法用意多深沉。安喜口中原本有一个毒囊,若是事败,便咬破毒囊自尽,好过吃尽苦头。
但是即便是死士,也总是想偷生的,事败的第一刻,安喜没想到自尽,但是程河踢他那一脚却也是故意算计的,凭谁啃了一口泥,第一反应都是呸呸的将口中泥沙吐出,程河却在此时趁机措开了安喜的下巴,等安喜明白过来,要想咬破毒囊自尽,却是不可能了。
而安喜跌倒地上那一刹那,许岩也措开了那侍卫的下巴,同时袖子向贾琏脸上拂过,贾琏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不记得事了。
司徒珺的哭喊之声引来了附近的侍卫,回去拿笼子的宫女赶来时,听见司徒珺大哭,又见两个侍卫模样的人押着安喜和另一个侍卫,贾琏昏倒在地上,大惊失色下,忙上来劝道:“殿下,殿下别怕,已经没事了。”
司徒珺见着熟悉的人,越发将腹中的惊恐委屈发泄出来,哭得更大声了。
皇宫大内,有人行刺皇孙,这还了得,很快,消息便传开了。
不多时,司徒珺和贾琏就被送到了景怀帝寝宫,被急招来的御医一番诊治,倒还好,两个孩童都是受了惊吓,并未受什么外伤,只需开几服安神要调养些时日就好。六皇子是早就出宫建府的,司徒境和王妃赶来的时候,御医已经开完了方子告退了。
景怀帝沉着脸,即便司徒珺只是虚惊一场,身边伺候的宫人也难逃罪责,全都被捆了手脚,跪在景怀帝寝宫外的院子里,被人一个一个提去审问。
负责审此案的是大理寺少卿何宏,并另两个大理寺官员。司徒珺和贾琏两个,一人惊恐得时而时而抽搐大叫;一个昏厥未醒,自然便不用被问审了。司徒境夫妇大怒,却是要去听个明白。
景怀帝比司徒境夫妇两个倒要沉稳,知道能在皇宫大内暗害皇孙的,都是些死士,未必能问出什么,安置好司徒珺和贾琏两个,命人照顾好千万别处纰漏,便直接叫了许岩和程河到上书房,问怎么回事。
这一回,景怀帝依旧十分谨慎,连戴权都守在门外不让进,许岩和程河两个入内,行叩拜大礼之后,景怀帝问:“许爱卿,这一回又是怎么回事,那大胆逆贼恰巧被你抓住,倒好似守株待兔一般。”
许岩道:“回皇上,欧阳化一案中,虽然看似真凶全都落网,却逃了一个谋士,微臣总觉得,背后还有真凶,隐藏极深。若是此人不除,定然会不遗余力的坏我社稷。
如今善勇侯去了北疆,琏二公子独自在京城,微臣只是想着,若是琏二公子有所差池,必然能离间善永侯对朝廷的忠心,所以,微臣只是设法照拂琏二公子一二,若是能引蛇出洞固然是好;若是不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谁知贼人胆大包天,竟然是冲着九殿下来的。”
景怀帝听了,微一点头,道:“倒也未必是冲着珺儿来的,那样一对玉色蝴蝶,小孩子瞧见只怕都是喜欢的,无论引得哪一个前去,但凡出了事,对方的目的都是达成了。”
许岩自然明白景怀帝的意思。今日的情景,若非自己早有准备,司徒珺和贾琏,总要有一人出事,甚至是二人。无论司徒珺出事,皇家迁怒贾琏,还是贾琏出事,贾赦和朝廷彻底离心,幕后之人都能借朝廷的手除掉贾赦。
穷图匕见!但同时也反应出对方对贾赦真的很忌惮。
短暂的沉默后,景怀帝道:“许爱卿接着说。”
许岩应是,接着道:“微臣想,幕后之人心思缜密,设计的好几桩大案都几近完美,这一回当真要利用琏二公子挑拨得皇上除掉善永侯,必然也不会单刀直入。若是微臣暗中照应琏二公子的事被对方瞧出一丁点儿破绽,必回打草惊蛇。所以,在善永侯离京的时候,微臣也设下一个小小的圈套。”
景怀帝听到这里,抬起头来瞧着许岩,示意他继续说。
“微臣手下,有一对双生子侍卫,一曰程江,一曰程河。微臣派了程江与善永侯同去北疆,暗中却叮嘱程江中途折返,回京之后,暗中保护九皇孙和琏二公子。而程河,则照例在宫里当差,今日,便该是程河当差,而当差之地,便是出事那座假山附近。
就在安喜和试图杀害九皇孙之前不久,程河接到讯息,说贾赦一行在北上途中被人截杀,程江极力保护善永侯,自己却身受重伤,逃了回来,躲在北门外的一处暗桩,让程河去接。
程河得到消息,先来告诉了微臣,然后便去了北门外。”
景怀帝听到这里,皱眉道:“恩侯一行遇袭是真是假?程河是否知道爱卿的计划,若是知道,接到信息便知有诈,他可曾出了城?”
许岩听到这里,跪下道:“皇上,程河知道计划,当差时候出城有违宫规,但这确实微臣为引蛇出洞安排的,程河奉命行事,并非不好生当差,请皇上恕程河擅离职守之罪。”
景怀帝点头道:“朕不怪他,爱卿继续说。”北斗破军部平日在京城待命,麾下侍卫往往两重身份,一重是真侍卫,也要在皇宫当差,和龙禁尉不差什么;一重是皇家暗探,可根据现实情况事急从权,程河擅离职守之事,实则算不得违规。但是伴君如伴虎,许岩为了护着手下,自然也会为其开脱。
见景怀帝不怪程河,许岩才接着道:“微臣想着背后之人狡猾,既然要诓骗程河出城,若是程河不为所动,只怕对方瞧出端倪。北门外监视程河的人只需放出一道响箭,宫中之人瞧见,便不出手了。
于是,微臣授意程河按对方要求行事,自己却入宫寻程江。微臣赶到之事,程江已经和那叫安喜的宫人对上了手。万幸,还来得及阻止安喜和那侍卫行凶。只是连累九殿下和琏二公子受了惊吓,微臣万分惶恐。”
景怀帝听到这里便明白了,眼前和许岩一同来见自己的程河,实则是兄长程江,而真正的程河则去了北门外,迷惑真凶的同党。
景怀帝听完,不禁心有余悸,摆摆手道:“你做得很好。可曾查出安喜和害珺儿那侍卫的来历?”
许岩道:“微臣已经派人去查了。”
景怀帝点点头,道:“那你快去办吧,定然要将真凶捉拿归案,无论是谁,朕绝不饶他们!”
许岩点头应是,从上书房出来,自去忙了。
方才他对景怀帝说的话,大部分属实,只一样,先猜到背后之人有可能对司徒珺和贾琏动手的,并非自己,而是贾赦。
那日贾赦离京前,曾和自己在拱卫司静室手书交谈,说的便是此事。至于将猜破对方阴谋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却是贾赦要求的。许岩知道如今贾赦的处境,倒也明白他不愿太过出头之意,便应了下来。何况,这样的事算在自己头上,倒是有功无过,自己绝不会吃亏。
至于贾琏,此子年方七岁,警惕之心令人叹服。但所谓慧极必伤,贾赦处境已经极尴尬了,贾琏太过出挑未必是好事,所以许岩在救了司徒珺和贾琏之后,干脆用了一点药将贾琏迷倒了。
贾琏受惊过度,当场昏厥,便不会因为太过出色引人注意。
司徒珺和贾琏双双受了惊吓,接下来的几日自然不用上学。司徒珺被接回了六皇子府,由六皇子妃悉心照料。贾琏则是贾敬将其接回善永侯府,自然由左良和林之孝派人悉心照料,文氏也抱着贾珂一日来瞧几回。
景怀帝分赏了司徒珺和贾琏不少药材、玩器压惊,还派了太医为二人诊治。许岩给贾琏用的药药效十分奇特,症状和受惊极为相似,贾琏这些时日不但时常惊厥、抽搐,还时不时的发起热来;难得的是,太医也诊不出这些症状是药物所致,贾琏发现刺客之事,就这样掩盖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