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橖杰脑袋动了动,“劳烦给我一辆板车。”
老人叹息一声,“大公子等等。”
不久,当真推来了一辆板车,帮着柳橖杰将人放在了板车上,推到柳橖杰的院子里找来来顺身前最爱的一件衣服换上。
“这人埋在哪呀!”老人愁开了,柳公的意思可不让入土的,没柳公发话,府里的地可不会让埋来顺的。
“不若大公子再求求老爷?”老人出主意。
柳橖杰没有说话,推起板车往门外走去。
“哎,大公子您这是要去哪里?”老人有些着急,跟了上来,“车子重,我来推吧!您要去哪里?”
“只管往前推。”柳橖杰沉声说。
老人只好闷头往前推,随着天色越来越暗,他的心焦起来,“马上就要宵禁了。”
宵禁期间被抓住逗留在外可不是开玩笑的,他有些后悔不顾头尾跟了出来,可是抬眼看柳橖杰眼里的伤痛以及早就被咬得血肉模糊下唇。
不禁软了心肠,小主人才是真正把奴婢当人看了啊!
他不就是被小主人一句来顺是亲兄弟感动了么?说他是柳国公府里的老人,不过是因为呆得年数长,其实也是30出头。这个年龄在柳国公府算是老人了。
“快到了。”柳橖杰说。
“啊?”老人抬头疑惑地看了又看,还在西城,权贵之地哪里会有埋人的地方?他家大公子不会伤心傻了吧!
跟着又走了一小段路,在一个角门前停了下来。
“到了。”
老人彻底呆住,他家大公子要带着来顺尸体进入荣国公府?
他的脑子已经完全不会运转了。
“啪啪啪!”柳橖杰叫起了门,“劳驾帮忙告知你家赦大爷,就说柳橖杰来找。”
他塞给门人一块银子。
门人迷迷糊糊开了门,定睛一看,门口停着一具尸体,骇然不已。
“啊!”他惊叫出声,原谅他少见多怪吧,荣国公简在帝心,谁吃了豹子胆敢拉着尸体上门,还是大过年的。
一路尖叫,半响才回过神,捏着手上的银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银子他想要,尸体,肯定是不能进门的。
还没等他思量好,他的尖叫声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钱贵,鬼叫啥呢!小心惊着主子。”
“可不得惊着主子,有人拉着尸体上门了。”钱贵嘴一秃噜说了出来,接着后悔起来,将银子偷偷塞进怀中。
“啊?还有这等事,可别让人进来了。”
荣国府从来没有秘密,只过了半个时辰便传进了内宅,贾赦一向消息灵通,听到有人拉着尸体上门怒起。
“我去看看!谁吃了豹子胆欺负到荣国府头上!”虽然今天他没有呲狗,可小伙伴动手也相当于他动手了。
所以,他现在是威风凛凛的贾小将军。
“我先去会会,不许告诉太太!”贾赦警告。
门外头,柳橖杰已经料到会被关在外头,只是他现在无路可走,只能过来试试。
“大公子,时间不早了。”老人姓吴,大家都换他吴大。
“再等等。”柳橖杰盯着门。
一直等到太阳最后一缕余晖落下,门嘎吱一声响动,“呔,哪里跑!”
听到熟悉地声音,柳橖杰一直绷着的心乍然松了下来,“贾兄,是我!”话还为了,软倒在地。
“柳儿?”贾赦看见小伙伴晕倒在地,吓了一大跳,“怎么回事?”
他急忙蹲下欲扶起柳橖杰,“柳儿,你可别吓我。”
待看见柳橖杰嘴唇血肉一片,吓得几乎哭了出来。
吴大见状,稍稍有些安心,冲着贾赦行礼道,“给……贵人请安,我家主子今日挨了老爷一脚当场吐血,后来顺又在眼前被杖毙伤了心肺这才晕倒。如贵人方便,还请寻个地方安顿我家主子……和来顺。”
已到了掌灯时分,京城开始宵禁,贾赦哪里找地方。
低头看了看人事不知的小伙伴,咬咬牙道,“进府。”
他也不敢大喇喇将死人运进荣国府,寻了一块布盖上,吴大亲自推着将人送进了他住的东小院。
“先将尸体藏好了,我去回老太太请大夫来。”
已经宵禁,想要请大夫少不得要老太太开口,以荣国府的面子倒不会不给那个面子。
“多谢公子!”吴大十分感动,他没想到大公子有荣国公公子这般肯为友人两肋插刀的朋友。
“你看好柳儿,我去去就来,千万别让人发现尸体,知道吗?”
“您放心,保管不会让人发现。”
其实东小院人来人往又哪里有藏尸体的位置,所以,他们将人藏在了床底下,柳橖杰躺在床上,料想谁也不会猜到床下有具尸体。
贾赦深以为然,不过仍然道,“小心为上!”
他去了荣庆堂,正直新年,徐老太太睡得要晚些,荣庆堂内热热闹闹地。史氏还在做双月子没能出来,贾赦万分庆幸,他娘不在就好,太难骗了。至于他爹贾代善,老太太在他才不怕爹呢。
“老太太,我朋友就是柳国公家的嫡长子柳橖杰被他爹当胸一脚踢吐血了。”贾赦一进门便急忙说道,倒不是他不会婉转,而是柳橖杰还晕着,不早点让大夫看他不放心。吴大已经将自己知道通通告诉了贾赦,想到去呲狗还是自己提出的,他更为愧疚。
“哎呀!”徐老太太一下子坐了起来,“还有这种事,虎毒不食子啊!”
“可不是,俗话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他被他爹踢得吐血晕过去了,柳国公府竟然不给请大夫,多亏有义仆知道我俩关系好连夜推着板车送他过来。”
徐老太太惊诧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体面人家竟然出了这种事,赶紧请王太医过府来诊诊。”
徐老太太立刻说,她见不得孩子受苦。
“多谢老太太,我替他谢谢您!”贾赦喜形于色。
贾代善在一旁坐着,眉眼未动,“我竟不知你什么时候认识了柳家长子。”
贾赦忙笑,“早就认识了,我们是好兄弟,他家不让他上学还说等开年了偷偷来咱们家学上学呢。”
“嗯?”贾代善冷哼。
贾赦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小声嘀咕,“那么多学生都收了,也不差的小柳儿一个。”
“治好就给送回去。”贾代善留下一句话起身离开。
“老太太,您看爹,要送回去小柳儿肯定活不成了。”贾赦央求。
徐老太太摇摇头,“听你爹的,若是普通人家的你要接到家里常住也无所谓,毕竟是柳国公府的嫡长子,轻忽不得。”
四王八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能因为柳橖杰一个人毁了他们的联结。
“人家柳公巴不得小柳儿没了好让心爱的小儿子继位呢。”贾赦为好友打抱不平,“他要是在乎就不会踢得人吐血,我爹可比他壮实多了,打我巴掌时从来都没打肿过。”
徐老太太笑道,“这下你知道你爹对你好了吧!以后可不许随便再说他们偏心,你爹听了多伤心啊!”
贾赦瘪瘪嘴,“本来我就很久没说过了,我都长大了。”
有王太医的诊断,坐实了柳公虐待嫡长子的名声,第二天,贾代儒就听说了这起事件。
亲自看了看柳橖杰,忿忿不平,“虐待儿童不配为人父母,应该没收他们的孩子。”在未来,虐待儿女的家长都会被政府没收掉孩子,甚至他们有了新的子女国家也会密切监控以免他们再次施虐。
“三叔,你说的太对了,咱们把小柳儿没收了吧!他弹拇指琴弹得可好了,能弹你弹的那首克罗地亚狂想曲呢?还能自己编小曲,你说他是不是你说的那种音乐天才呀!”
贾代儒眼睛亮了亮,“当然是。”
“那我就没收了,还是等他醒来再问问他吧!”贾代儒说,“还有问问大哥。”
他可没忘记大哥才是顶头上司,他的意见相当重要。
“我相信三叔一定说服我爹同意没收小柳儿的。”贾赦将他三叔架了起来。
贾代儒识破了他计策,“激将法对我没用。”
当他还是当初的系统吗?不过恐怕只有当初的系统才不会中计,现在贾代儒心里确实被贾赦捧得升起一股豪情。
没办法,他是学着贾赦做人的,难免受他的不良影响。
他的虚荣心比起贾赦不会少一分。
轻易上了贾赦的当,他有点不甘心,轻轻瞄了一眼贾赦,“赶紧把床底下的尸体弄出来吧!不然他就算醒了也要被你吓死了。”
记得以前监狱里就有犯人讲鬼故事,其中一个就是床底下有尸体,同尸体睡了一个月直到臭的故事。
当时那些人吓坏了,即使监狱晚上从来不关灯还是有半夜吓醒的人。
红掌端着水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尖叫一声,水盆落地。
东小院藏了死人的事迅速在荣国府内传开,史氏几乎是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什么?赦儿院子里有尸体?谁要害我儿?”她急忙下床,紧接着,哎哟一声,□□又见红了。
“太太您赶紧趟下,见红可是大事轻忽不得。”伺候的赖嬷嬷等人被吓住了,连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