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工部。”贾赦插话,“傻不傻,这还要问,大庆最好的匠人都在工部呢。”
“我要进工部!”贾政捏拳。
“好志向!”贾代儒拍了拍贾政的肩膀鼓励。
贾赦已经拿着水枪玩开了。
“真好玩!”贾赦对水枪接受良好,“这个借我玩吧!”
说完,不等二人同意揣进怀里跑了,他要给他的好朋友柳橖杰显摆一下荣国府的最新出品,让他知道荣国府永远走在京城时尚的前沿。
贾赦怀里揣着宝贵水枪一溜烟跑到柳国公府的西角门,只有那个门上的门子会悄悄通知柳橖杰。
“你来了。”不一会儿,柳橖杰便亲自来接贾赦,“走,进去说话。”
一进屋,他拿出贾赦送给他的28个键位的拇指琴,兴奋道,“你听,我新想出的曲子好听不?”
贾赦耐着性子听完,胡乱点头应承,“好听,好听。”
迫不及待拿出水枪,“拇指琴马上就要过时了,现在流行水枪。”
索性柳橖杰也是少年,天性中有那么几分爱玩爱闹地性子,见到新鲜玩具也来了兴致,两人玩成了一团。
“我们去射狗,上次冲你叫的那只。”对着花草树木喷水已经不能满足贾赦了。
柳橖杰犹豫了,“那是太太的爱犬。”
贾赦浑然不惧,“正是因为她的狗才要喷它一身水,叫他狗仗人势欺负你。”
柳橖杰大为感动,咬咬牙,“听你的。”
两人偷偷摸摸跑到后花园,那只恶犬就养在狗舍里,只见它鼻子轻抬嗅了嗅,突然爆出猛烈的吠声。
“汪汪汪……”
“被发现了,一不做二不休,走起!”
贾赦端着水枪冲了过去,被柳橖杰一把拉住,“还是我来吧!它不认得你,万一链子没拴紧真的咬着你怎么办?”
“你行吗?”贾赦不相信小伙伴。
柳橖杰笑了笑,夺过了水枪,“它认得我,顶多就冲我叫唤几声。”
一管子的水猛地朝狗射去。
“汪汪汪!”狗猛然受到攻击叫得越发大声,柳橖杰不慌不忙将所有水用完。
“走吧!”他说。
贾赦不过瘾,“我们再装一管子水来。”
柳橖杰顿时头大如斗,“它叫得那么大声,等下下人来了发现了吃排头的还不是我,你就放过我吧!”
想到柳橖杰在柳国公府里生存之艰难,贾赦也不强求。
“那好吧!”
“真过瘾。”其实柳橖杰也没玩够,特别是呲老对自己叫唤的恶犬,不过谁让它主人是太太,只好就此罢手。
两人又玩了一会儿贾赦便告辞回家,然而柳橖杰却倒了霉。
伺候柳太太爱犬的仆人赶来得晚些,发现狗身上结了细细的冰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有人说,“要是太太知道了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几人愁眉苦脸,在柳太太眼里他们没有狗命值钱,这只狗是柳太太初嫁未孕抱回府养着积福的,没想到才抱回来一个月太太便有了身孕。
因此,这条狗可谓是柳太太的福星,连名字都改为阿福了,可见它在柳太太心中地位之高。
谁要是伤了狗就是伤了太太的福气,他们可担待不起。
几人陷入了沉默。
“不如说是大公子泼了阿福一身水。”一人眉头一扬突然道。
“不妥,不妥,毕竟是小主人,我们怎好诬赖?”立刻便有人不太真心的反驳,倒不是他善良,而是柳橖杰名义上还是柳国公的继承人,奴性让他们天生便有些畏惧。
“那你去说你泼了阿福一身水,大公子毕竟是主子,太太难道还能因此打杀了不成?”说话的人双手抱胸,一只眉毛扬得更高。
“我……我……又不是我泼的,凭什么!”
“不是大公子就是你泼的,你想清楚了……还有你们,你们觉得是谁泼的?”他环视众人。
“是大公子泼的没错。”立刻有精明的附和。
“对,对,对,就是大公子,我等哪敢阻止啊!”
这人高兴起来,“说的好,既然要赖在大公子身上就要把事情落实咯,是我们亲眼所见,大公子亲自动手,来顺递的水,一大盆呢。”
来顺就是跟在柳橖杰身边的小厮,鉴于对方身为主子根本不可能自己端着一盆水到后花园,他极为聪明地又添上了来顺。
“就是,我们毕竟是奴婢没那个胆子拦着大公子呀!”有人补充道。
几人这样跟柳太太回禀。
“岂有此理,那个逆子呢?给我叫过来!”柳太太柳眉倒竖。
“太太息怒。”一旁的乳娘连忙拦住,“太太,后娘难当,你现在把他叫过来又能怎样?打也打不得,骂两句您就是坐实了恶毒后母的名声,不若等老爷回来问问老爷的意思。”
柳太太眉头轻拧,“嬷嬷说的对,哼,他不就是想让我动怒吗?好奸猾的小子。”
“太太这么想就对了,后母难当,万事还有老爷呢。”乳嬷嬷欣慰道,她家小姐最大的好处就是听劝。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若非她家小姐听人劝纵然她万般计谋也不管用。
“去前面盯着,老爷一回来就叫过来。”柳太太叮嘱一个伶俐地下人去大门候着。
柳橖杰完全没有防备,在他看来,当时又没人看见难道还能说是他干的?
不料,还没到晚饭时间,他被叫到了书房。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柳公怒目横视。
柳橖杰心道事发了,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逆子,平素还当你是个好的,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阿福不过冲你叫了几声你便下狠手,数九寒天浇了那么一大盆水,好个没有良善的王八羔子,我柳家怎么就出了你这种心肠狠毒之人!”
柳橖杰的沉默让柳公更气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他是武将出生,没把控力道下脚极狠,柳橖杰不过十来岁少年本就单薄如何受得住,只见噗地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柳公有些被吓住了,所谓少年吐血必不长久,他没了收拾儿子的心思。
“哼,你身边的那个叫来顺的最为可恶,给你端盆递水作恶,打死才好。”说着叫来人道,“去把来顺绑来。”
“爹,爹,是我泼的狗,和来顺无关,他不知情。”
柳橖杰一听极了,来顺是他的奶兄,比他大了不过两岁,从他记事就没和来顺分开过。何况,还有奶娘的情分在里面。奶娘已经没了,他怎么能让奶娘连最后烧纸上香的人都没有。
“这会儿承认了?刚才怎么不吭声?可见教训的还不够,来顺留不得。”
柳公是一家之主,他要打死的家生子谁人敢拦,何况,柳橖杰在柳国公本就没有地位,更无人求情。
来顺被绑了来,在书房外行家法,一声声板子打在皮肉上的闷声毫无阻隔地传进书房。
柳橖杰站起身,一步步迈了出去,来顺牙关咬得死紧,嘴角流出鲜血,看见柳橖杰大吃一惊。
“少爷,你们怎么出来了,外面脏,你进去吧!”来顺慌张起来,他家少爷身体着实不壮实,再者贵人家的孩子本就容易惊住魂。身上的疼痛让他能想象到自己的惨状,定然没块好皮,若是将少爷惊住,可没人细心照顾少爷了。
柳橖杰泪如雨下,说不出一句话,跌倒跪坐在来顺身前,紧紧握住来顺的手。
“少爷,进去吧,别看了,来顺命薄陪不了你,以后你要好好的。”一段话来顺说的极为艰难。
柳橖杰哽咽了半天,喉头才挤出几个字,“你是我的兄弟,你才是我的亲兄弟。”
柳公闻言怒上心头,“胡闹!卓儿才是你兄弟,给我重重地打!”
板子加重,没几下来顺露出一个艰难地笑容,头一沉。
“老爷,死了。”打板子的人停下手,束手回复。
柳公冷哼一声,“这种不仁不义勾着主子做坏事的人死了最好,拉到乱坟岗喂野狗。”
“不用你们管。”柳橖杰的嘴角淌出一抹血水,声音嘶哑。
“还不快抬走?”柳公不理会儿子,直接对下人发话。
“不用你们管,我的人我带走!”柳橖杰护住来顺的尸身,两人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他母亲去的极早,紧接着父亲便迎娶了母亲的嫡亲妹妹,柳太太人前惯会装出一副关心他的模样,人后却截然相反。
加上父亲本就喜新厌旧,自然,等有了弟弟柳橖卓后他就成了无比碍眼的存在,立刻被挪到了国公府最荒僻的院落。可是,那时有奶娘和来顺的陪伴,他并不觉得无助。
之后,奶娘操劳过度早早没了,没了大人庇佑的他们可以说相依为命的兄弟。如此,又过了数年,没想到,来顺竟然也去了。
“老爷!”下人不敢对柳橖杰动手,只好看向了柳公。
“哼,我看他能把人送到哪去!”柳公一甩袖离开,男主人离开了,下人鸟兽作散飞快地离开了是非之地。
只剩下一两人于心不忍地府里老人,“大公子,人死为大,总不能将人一直放在这,时间长了尸身僵硬可是连衣服都穿不上了。大公子对来顺有清,总不能看着他穿着破破烂烂去阎王那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