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
——
收拾了妖蛇，却捡了一条小白龙。哪吒甩着混天绫在前面开路，仍由小白龙抓着他衣角。
“你怎么被个妖精抓来了？”
“我、我，二哥骂我，我偷偷跑出龙宫，就被抓住了。”
“蛇妖为什么要抓你？”
“它想要化龙，要喝我的血。”小白龙咬了咬唇，小声说道。
“好过分啊，为什么不自己修炼。”
“它觉得这样更快。”
“骗人。”哪吒拧眉，师父说了，不走正路的修炼，以后会吃大苦头的。
“你擦一擦血，都把你的脸弄脏了。”
“哦。”
哪吒拿混天绫随便擦了擦脸，就放了回去，歪着头问他救下来的小白龙：
“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小白龙说：“你救了我。”
哪吒道：“我也救了别人，可他们都被我吓跑了。”
小白龙道：“他们不好。”
“以后，我和你玩。”
小白龙看着哪吒沮丧的小脸，认真说道。
“诶？好呀！”
——
“哪吒哪吒，父王今天给我带了西海才有的果子，给你吃！”递上一盘色泽鲜艳的果子。
“嗯嗯，这是娘亲给我做的小糕点，你尝尝。”喂一片小糕点。
“哪吒，我听大哥说，你师父是很有名的神仙，那以后会不会跟他离开呀？”
“不知道，师父没说，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也会记得你的！”
——
“哪吒，我又被二哥骂了呜呜呜……”
“别哭，为什么骂你呀？”
“我学不会法术，哪吒，我是不是很笨啊？”
“你才不笨，你小嘛，你二哥那——么大，等你长大了就学会啦。”
“可是哪吒，你也没多大啊，你什么都会。”
“我…我那是情况特殊。”
“怎么特殊？”
“我跟你说，你不要告诉别人呀。”
“好。”
“师父说，我是女娲娘娘身边的灵珠子，奉玉虚法旨下凡以承天命的。所以那些法术，我上辈子都会啦。”
“原来是这样啊。”
敖丙听不懂‘玉虚法旨’什么的，不过不妨碍他觉得哪吒很厉害，崇拜地点头。
——
“哪吒，大哥哥走了好久了。”
“大哥哥说会回来看我们的。”
“我想吃大哥哥的糖葫芦。”
“等大哥哥回来就好啦。”
“哪吒，我总觉得心里不安。”
“怎么了？你哥又骂你了？还是你父王又出去了？”
“都不是，我，我就是心里不踏实。”
“哪吒，哪吒，你别有事。”
“我能出什么事啊，放心好了！”
“那就好，哪吒。”
“咦，哪吒你看，大哥哥给我们的玉佩在发光诶！”
“真的诶！”
“……哪吒？！”
血色湮灭了一切，是谁隔着云端在嘲笑这既定的宿命？
面无表情的娃娃，无悲无喜的双瞳，无声哀鸣的幼龙，鲜血染红的海面……
宿命，宿命，谁说，所有事情就一定会按照这见鬼的狗屁宿命进行？
血海天命之下，有金色微光闪现。
微弱，却真实。
——
哪吒。
哪吒。
哪吒！
泥塑的金身挨了重重的一击，哐当倒下，碎成了一地的残渣。
哪吒藏在金身里的魂魄在这样的破坏下几近飞散，所幸魂魄中有灵术牵引命魂，稳住了他原本便要消失的一分魂灵。
轻飘飘的灵魂在无形的指引间，飘向了乾元山。
“作孽啊……”
哪吒迷茫之间，仿佛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懵懵懂懂道：
“师父？”
太乙真人看着哪吒虚幻得就要消失的魂魄，叹了口气，拂尘一扫哪吒灵台。
“罢了，你不该记得这些东西。”
“忘了吧，然后去履行你的使命。”
天帝送来的瑶池金莲绽放出夺目的光芒，哪吒缥渺的神魂之间，隐隐出现一颗蕴着天地清气的灵珠。
太乙真人眼中精光一闪，正要伸手去触碰灵珠，却被天地间落下的一道雷声镇住。伴随着雷声落下，惊鸿一现的灵珠刹那间消失。
“唉……时也，命也。”太乙真人又叹了一口气道：“哪吒，莫怪为师，这是你的劫，为师帮不了你。”
太乙真人将哪吒的魂魄托到了金莲之上，念起了准备已久的法诀。
闭上眼睛的太乙真人并没有察觉到，那瑶池金莲金光灿烂的莲瓣上，隐隐透出了几分血色的光泽。
“哪吒，还不成人形，更待何时！”
水雾中夹着明光，琉璃色的光晕流动间，一尊十六七岁的少年人在雾气中显出身形。
那是个极美的少年郎，烟霞彩凤，骨秀清妍。
他双臂环膝，鸦色长发包住玉色的身体，眉心一点鲜红莲纹，五官艳烈到极致，也昳丽到极致。
少年紧闭的双眼睁开之时，满室熠熠生辉。
那眸子里有星海苍茫，却看的人心底无端发寒。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太乙真人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不然他不会让哪吒会陈塘关之前，收走了乾坤圈和混天绫。
太乙真人不能阻止，也没办法阻止。
——没关系，让能解决的人来解决就行了。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第93章 九歌千年踏洪荒（十七）
“哪吒, 你且下山去寻你姜子牙姜师叔, 听候他差遣。”
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须发皆白, 容颜却不若老者。
“为师知你心中烦闷，且忍忍，过了这封神大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面容秀美的少年垂眸，掩盖住眼中无所谓的情感。
“徒儿知晓。”
注视着哪吒离去的背影, 太乙真人怅然若失，他总有种预感, 这孩子……从来没有放下啊。
罢了, 罢了，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哪吒出了金光洞，却没有就此离开乾元山。
他提了枪走到后山的十里桃林，在林中舞了起来。枪尖点满桃花瓣, 洋洋洒洒落了满天。
哪吒眸中微光闪现, 看到了林中一处泛着微微灵气的水潭。
漫天飞舞的桃花瓣下，哪吒取了横卧在潭边的一块顽石, 收进了乾坤袋中，而后才架起风火轮, 离开了乾元山。
却没有如太乙真人所说, 直接去往西岐寻姜子牙, 而是来了一座骷髅山前。
哪吒循着记忆找到了白骨洞，一个法诀拂去了满室尘埃。
面容清艳的少年站在已经看不出昔日华美的洞府, 毫无波动的神情终于有了改变。
他探手进乾坤袋，取出了那块顽石。
曾桀骜的少年郎，目光落在这块顽石上时，有了丝丝歉意。
不知站了多久，少年终于有了动作。
他抬手，混天绫化作云霞，掩盖住了整座洞府，随即将顽石放在了自己面前。
哪吒定定地看了一眼那块石头，少年时的荒唐事迹在脑中一闪而过。
云霞成型，哪吒抬手，直直探进心口，取了一颗混元玉润的灵珠出来。
交光日月炼金英，一颗灵珠透室明。
哪吒惨白着一张俏脸，平托起灵珠，从上面渡了一丝灵源到那顽石之上。
灵珠本源，含天地至纯至净之清气。
顽石曾生于天地玄黄之外，经过地火水风的淬炼才练出人形，后来却因哪吒而形神俱灭。如今有了这一丝灵源，恢复往日修为指日可待，甚至会更上一层楼。
“我知道你还有意识。”
“碧云已经转世，这一世很好。”
“你好好修炼，在封神之战结束之前，不要出来了。”
哪吒将灵珠送回心口，只这一会儿，他整个人便像是将枯的莲花一般，死气蔓延，直到灵珠重回，他的脸色才慢慢恢复过来。
哪吒靠在壁上休息了一会儿，待体力恢复，便提起了枪，大步走出洞府。
走到洞口时，哪吒停住了，他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道了句：
“石矶，从前，对不住。”
话音一落，他自嘲的笑了笑。
石矶他能救回来，可敖丙，他连说一声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而后哪吒收回盘旋在洞府之上的混天绫，离开了。
洞中的顽石已经换了个模样，五彩的光晕在洞中弥漫，隐隐绰绰是个女身。
那女子低低叹了口气，随即便遁了身形。
哪吒站在风火轮上，前方不远，便是姜子牙所在。
他眸光悠悠，又变回了那个面容精致华美的人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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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霄宫’。
李建成从昏迷中醒来，入目便是有几分熟悉的大殿，而大殿空荡荡，罗睺不在旁边。
他闭上眼睛，悄悄放出神识查探周围的情况，寸寸掠过关押他的大殿及周围的场所，不出意料的发现，这里根本没有留下看守的人手。
是笃定自己一个人类，在这天地间最高等级的道场，什么都做不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