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哥无奈叹气,“您这还是中招了,这几日还是多穿几件衣裳吧,可别再光脚下床了。”
何玉轩在内室走动时,往往直接光脚踩着地板,那发凉的触感自脚底而生,往往让他清醒许多。
何玉轩任着莺哥埋汰,懒洋洋地说道:“日后会记住的……等等,你怎么又翻出这件衣服?”
他有点心悸地看着莺哥搭在手上的衣裳,心中一闪而过朱棣的面容,顿时背后发寒,只觉得他的病凉上加凉。
莺哥困惑,“您不是说这是王爷的衣裳,难道不还回去吗?”
何玉轩无语凝噎,都隔了半拉月莺哥才想起此事,也是厉害……
他有气无力地说道:“这衣裳我上身过,顶多对王爷道声谢,还,是万万不可的。”
何玉轩可不敢想象朱棣收到这衣裳时的表情……莺哥还是太天真了些,何玉轩决定日后要好好教导他一番,免得隔天一不小心给他卖了。
莺哥疑惑地低头看了几眼,忍不住说道:“可是您之前说过要还……”
“那时我没想到会是王爷啊……”何玉轩身子软不拉叽地歪到在被面上,闷声闷气地说道,嘟哝的尾音带着些许无奈。
谁会想到朱棣会随手做好人好事呢?
何玉轩决定不必等日后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让莺哥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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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三十三本
莺哥在何玉轩的细心教导下痛改前非, 让何玉轩甚为安慰。
何玉轩不喜多事, 然莺哥在他身边, 远比许通要体贴得多。
大抵有些事都是要看眼缘的。
在面对何玉轩的时候,莺哥不需要看眼色行事,何玉轩压根就不在乎这些。
只是日后莺哥若不再跟着何玉轩了,这些他义父没教会他的东西,何玉轩便顺手教了,对他总归是一件好事。王景弘不失为一个好义父,只是到底不会管顾到方方面面。
何玉轩打完一套五禽戏时,整个身体的筋骨都舒展开来了。伴随着身后浓浓的苦药味, 负手而立的模样,简直是可以升仙了。
莺哥端着已经煮好的苦药守在何玉轩身后, 循循善诱地说道:“何大人, 您该吃药了,吃完药后还有蜜瓜吃呢。”
谁能想到,何玉轩作为大夫, 竟然会害怕吃苦药呢?
何玉轩不愿回头, 忍不住长叹一声, “我竟沦落到需要吃苦药的地步, 近来还是太飘了些……”何玉轩每每给人开方倒是利索, 轮到自己便不情不愿了。
莺哥好笑又无奈, 没想到何大人竟也有如此童趣的一面。
何玉轩向来不忌于露出自己寻常的一面, 本来便是个普通人, 有什么想法都是正常。只消不危及他人, 都是合理的。
待汤药晾得差不多了,何玉轩接过药碗一饮而尽,那苦涩的药味从舌根泛起,难受得何玉轩立刻往嘴里丢了颗糖丸子。
甜甜的味道驱散了绝大部分的苦涩,何玉轩含着糖丸子费劲地挪动了个位置,给他安置在了左边腮帮子里。
莺哥收走药碗,笑着说道:“大人如此讨厌药味,怎么会做大夫呢?”
何玉轩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不喜苦味,药味可是挺让人安心的。”
何玉轩有点鼻塞,其实闻不到太大的味道,而且鼻子不通,苦味也没有预料的那么严重,他俊秀的脸上鼓起了个小圆圆,时不时还能看到何玉轩给糖丸挪动个位置,就着窗外淡薄的日光看医书。
莺哥进进出出给自己忙活着,但是很快也便没事了,和何玉轩告知了一声,便出去了。
何玉轩从来不限制莺哥的进出,让他自便后,就沉迷于医书。
燕王送给他的那几大箱子医书都被他看了大半,倒是给了何玉轩不少提示和启发,尤其是他最近时不时总是在琢磨着关于恒定标准的事。
要量化一个标准不是简单的事,但是要把伤药做成成品,能够随时都能使用的话,如何定好标准是一个很重要的事。至少要能针对大部分人的情况进行处理,而不是让使用的人还要判断情况。。
这样看来,还是需要一个能研究的药方。从药方研究,才能继续往下做。因此这段时日,何玉轩有意无意间,一直在收集着不少药方,期望能从中整理出一个最合适的方子。
糖丸含着久了,也渐渐缩小了。
何玉轩伸手摸了摸脸上的小突起,下意识戳了戳,然后继续誊抄寻出来的药方。
午后,何玉轩看着微凉的天气,提不起劲来出去走动。
他懒洋洋地躺在软榻上看书,偶尔微风拂过,何玉轩连翻页都不必,就瞧着那轻飘飘的纸张宛如被微风捻起,又翻过了一页。
这一日的轻松自在,让何玉轩很是感慨,果真还是要好好休息才是。
何玉轩自省,其实也怨不得朱高炽对他贪懒的印象如此深刻,如今他认真评价一下自己,也觉得自己是懒到家了。
光脚踩着凉凉的地板,何玉轩蹭到书桌前,翻出了之前藏在角落里没看完的杂书。医书看久了总是枯燥,看些其他的杂书还能分散精神。
这杂书的作者是个旅人,喜爱四处游走,游历的范围基本限定在北方,笔者栩栩如生地描绘出他在每一处的有趣事迹,同时也提及了当地的地貌特产。
何玉轩眉眼弯弯,嘴里的甜滋滋渐渐消失,然那股甜软的香味依旧缭绕着他。何玉轩在小药箱里掏了掏,然后又摸出一颗糖丸子。
罪过,这是最后一颗。
何玉轩嘟哝了一句,然后忍不住又舔了舔唇边,那犹然留存的味道香甜,让人很是喜欢。
这里的人特指何玉轩。
费劲地看完整本游记后,何玉轩若有所思地阖上了书页,指尖一点一点地敲打在陈旧的封面上,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如今已然是八月初八了,正是秋日好时节。
庭院丛草修剪精致,莺哥对此倒是擅长,还培养出几朵娇嫩的花儿,然而都在过去的夏日凋谢了。窗外满目的青葱让人舒适,皆是淡雅温柔的颜色。何玉轩懒洋洋地靠在窗台上,那悬挂的小铃铛通体铜黄,红绳编织出复杂的纹路,响起的叮当声清脆极了。
何玉轩慢慢地合眼,依着这舒适的秋日气息,沉沉地睡着了。
攥在手里的杂书啪嗒落在软榻上,悄无声息地滚动了两下,书页翻倒,露出了几句被衣角遮挡住的话。
“……水力耕田乃是壮举,如此看来,是否水力也可用于他处,容纳无穷……”
何玉轩这一觉,就狠狠地睡到了半下午。
如果不是莺哥回来得及时,给何玉轩加了毯子,这病情显然是要加重的。
莺哥无奈,“大人,您这还生着病,可不能再扒拉着窗台了。”
何玉轩眉眼弯弯,舒展着身体,慢悠悠地说道:“这日头还不错,不会有大碍的。莺哥年纪轻轻不要变成小老头。”
莺哥气急,又不能作甚,只得恶狠狠地给何玉轩加了两件衣裳,分明是秋日清爽的日子,却硬生生穿成初冬的打扮。
何玉轩敛眉,没在这个节骨眼再逗弄莺哥,靠在莺哥团起来的被窝里,声音软黏轻柔,带着一丝漫不经心,“想说什么便说,不要吞吞吐吐。”
自打他醒来,莺哥虽都是在安置着何玉轩,但是眉头微蹙,偶尔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便是有心事。
莺哥小小声地说:“可是会不会打扰大人?”
“要是我介意的话,我便不会过问了。”何玉轩淡淡地说道。
“是厨房大娘的事,她儿子走夜路的时候被人套了麻袋揍了一顿,打破了脑袋。昏迷了一段时日后,前几天总算是醒了,但人却看不见了。”莺哥抿唇,“虽然请了大夫,只说是瘀血停滞,气血不畅。却没把握能治。”
何玉轩敛眉,“如果是伤及后脑,确实会让其内有瘀血,凝而不化,久之成重疾。”如果是在头部,几乎是整个人脉络最为精细的位置之一,不管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莺哥听着何玉轩的话,顿时有点气馁。
何玉轩道:“你领我去看看吧。”左右也无事,何玉轩把毯子推开,老老实实地穿鞋了。
莺哥忙不迭地点头,低声说道:“麻烦何大人了。”他给何玉轩增添了不少烦恼。
何玉轩轻飘飘地摆摆手,“我是想去看看这病案,还算是稀奇。”
……
厨房大娘是燕王府请来的厨子,一家人都住在王府后面的那条巷子里。这条巷子里几乎都是与燕王府有关的人,要么是燕王府的家生子,要么是内有职务的人。
许大娘的丈夫早年痨病去世,只有一子伴着,当许大娘不得不去做活计时,整个许家就有点空荡荡,只有受伤的儿子许贺在。
莺哥与许贺说过几句话,然后请着何玉轩坐下。
何玉轩先是检查了许贺的眼睛,然后发现在强光下,实则他的眼睛还是会有反应的,但是他体内的经络被瘀血压迫,便造成了这个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