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为男子,他眼见着徐玮辰出人头地自然为他欣喜,可他却不能接受自己一直枯守家中的感觉,这也导致两人分隔两地,常年在外。
甫一见面,倍加欢喜,奈何这次的惊险,确实把某种程度没心没肺的徐玮辰吓得魂飞魄散。
他相貌精致出色,若其愿意的话,这妻妾从来不是问题,可说起来……要是能成,早就被徐老夫人搞定了。这么些年来,徐玮辰心中确实只有徐远辰一人。
“我以前常以为总有以后,如今想来这世事无常,眨眼间会发生什么都无法知晓。”徐玮辰抿唇说道,那眉角闪动的晶莹让何玉轩欲言又止,终究叹了口气没再安慰。
说一千道一万,世人终究不可能感同身受,莫说是感同身受了,要共情都是一件难事。
一刻钟后,徐玮辰似乎是收敛了情绪,勉强笑着说道:“说起来这次真的是抱歉了,大半夜把你从府里拉出来,若是被那些言官知道,怕是又要弹劾你了。”哪怕这其中被说道的人有徐玮辰,但是主力被轰击的肯定是何玉轩。
何玉轩淡然地说道:“无所谓。”
除了烦外,确实对何玉轩造不成什么影响。
何玉轩身边跟着的人何止一个两个,要是真的有问题还需要轮得到科道官去举检何玉轩?早就被拿下了。
这保护是保护,也是某种程度的监视。那庭院中站着的柳贯刘芳两人虽然听不清楚何玉轩与徐玮辰的对话,却时时刻刻警惕地扫视着四周,保卫着何玉轩的安全。
“你什么时候会……”徐玮辰似是想说什么,然后又叹了口气,“我原本是不打算插嘴你与那位的事情,不过经过今日这件事后,若是你们之间还有什么隔阂的话,还不如尽早说清楚吧。世事难料,谁能知道下一瞬是什么变化?”
何玉轩猛然一惊,那位?
徐玮辰的话还在继续,“不过要是他一直都是那种隐藏的性格,那你或许要换一个人了,连坦诚的态度都不愿意给出来的话,这样的人也没什么用处……
“当然我总感觉隐瞒的人是你,毕竟怕麻烦的人是你才对吧。”
何玉轩:……淦!他差点以为被发现了!
这一惊一乍的变化让何玉轩的后背出了冷汗,颇为无奈地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不愿意。”
正在滔滔不绝分散心里的焦躁的徐玮辰:??
他就那么随口一说!
“你不是说你喜欢他?”徐玮辰蹙眉嘀咕着,虽然这家伙的身份到底是谁全然没扒拉出来。
“嗯。”何玉轩率直地点头,“然有钟情之人便要在一起?”
徐玮辰:“……能在一起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他对你没有……”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何玉轩的神情,暗道难不成子虚是单相思?
何玉轩的视线正虚无地落在前方,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他对我大概也有同样的……不,他比我浓烈得多。”他说了一半,偏头想了想又给朱棣正名。
“我不在乎究竟能不能在一起,然他似乎很在乎,甚至……”何玉轩停顿了片刻,他不想脸大承认朱棣这几年不入后宫不立后选秀是为了他,可要说他真的修身养性,光看小黑屋里的表现又几乎不可能,“一直拒绝娶妻纳妾,而且说过要是我逃走的话就杀了我。”
这句话帝王并非是用说的,而是用种种行为举止展露无遗。
徐玮辰:???
他原本以为能听一听好友的爱情话本,怎么一眨眼变成惊悚的凶杀案件?
“他竟然敢威胁你!”徐玮辰皱眉。
何玉轩懒洋洋打了个哈欠,靠在门槛说道:“不,他只是描述了一个事实。”
“远离他。”
这是徐玮辰第一个反应。
何玉轩努了努嘴,慢吞吞地说道:“太迟了,我身边有他的眼线。”
徐玮辰:???
好刺激鸭……个屁!
何玉轩的说法让徐玮辰有些迷惑了,“这样一个危险的人,难不成是那种江湖浪子?刀口舔血说杀就杀?”
这种人也确实是麻烦。
何玉轩瞥了他一眼,“你何不如说是朝廷中的武将呢?那岂不也是刀头舔血的生涯?”
徐玮辰:“倒也不必,这朝野中我竟拉不出一个与你能配得上的武将。”
不是年龄,而是何玉轩所描述中透露出来的威压,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徐玮辰摩挲着下颚,总感觉有点东西呼之欲出……他忽略了什么了吗?
就在那瞬间,两人同时抬头停住了对话,床头传来了骚动声!
何玉轩与徐玮辰站起身来,徐玮辰还要快上几步,连忙奔到了床前,之间徐远辰虚弱地趴在床沿作呕,那接连的呕吐声嘶哑至极。身后的何玉轩连忙叫道:“把床边的痰盂挪过去!”
那本就是何玉轩让人先备好的。
徐玮辰按照何玉轩所说的行动,捧着痰盂蹲下,让徐远辰的呕吐物有安放的地方。他一边拍着徐远辰的后背一边挪着痰盂,紧张地看着呕吐得浑身颤抖的徐远辰。
许是一直干呕不出来,徐远辰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响声,何玉轩凝眉细思看了片刻,突地说道:“用力!”
他的声音又快又重,徐玮辰下意识就用力拍了下去,接下来好大一声呕吐的声响,徐远辰呕出了一团不知为何物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痰盂里面。
何玉轩眼疾手快地用盖子盖上,然后踢踢徐玮辰去安抚病人,挪开痰盂去旁观察了。
好半晌,何玉轩松了口气,虽然这药物大多是下排,几乎从未听闻是呕吐出虫,可如今这长约一寸的虫在痰盂里翻滚,足以证明确实是何玉轩确诊的脉象病情。
然……何玉轩回眸看了眼,徐玮辰那腹胀的模样,可不只是这小小的一寸虫能捣鼓出来的。
后半夜,徐远辰被人搀扶着出恭了数次,总算排出了一条约莫三寸长的长虫,形状近蛇,令人生怖。
折腾到将近早朝的时间,徐远辰才又服了药睡下,只余下两个守了一夜的人带着俩黑眼圈面面相觑。
徐玮辰得了何玉轩的再三保证,这心已经放回肚子了,正打着哈欠说道:“现在回去拿你的朝服来得及吗?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何玉轩瞥了眼庭院,淡淡说道:“他们已经拿好了。”以柳贯的沉稳早就做好了首尾。
徐玮辰伸了个懒腰:“那可真是帮了大忙了。”
两人各自换完了衣裳,一起出外登马车的时候,徐玮辰拽住了何玉轩的衣袖,神情颇为正经地说道:“拖延绝不是好主意,子虚还是早做打算吧。”
何玉轩抿唇,他就知道徐玮辰不会轻易放过此事。但是他如今说的话并非错误,更是刻意用一种比较柔和的方式来提点何玉轩。
经过何玉轩所说的那番话,徐玮辰自然是不放心的。
他登马车后,靠着车厢微闭着双眼,忙活了一夜后他的思绪反倒是很活跃,耳边一直回想着刚刚损友说的话。
拖延……吗?
这倒也不算什么。
何玉轩淡定地想道:整个朝野的人谁不知道他何子虚又懒又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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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玉轩:对我爱懒这件事还有什么怀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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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第128章 一百二十八本书
拖着困顿的身体上朝, 何玉轩原以为他能稍稍养神一会儿, 却没想到因为朝廷的争吵而闹得更为头疼。说来昨夜他被叫起的时候就有点征兆了, 后头一直在担忧徐远辰的情况, 何玉轩并未关注太多,难不成染了风寒?
“……何大人,敢问此事您是何看法?”何玉轩在怔愣中猛地被拉入战局, 慢吞吞地看了眼如今正在对话的两人,一个是兵部侍郎,一个是貌似是武将那一圈的,何玉轩与他并不熟识。
说来那兵部侍郎倒是与何玉轩有点仇怨, 当初因为何玉轩随口的一句话,确实指出了兵部的某些不足。那武将正是因此, 才刻意在此时此刻突地把何尚书给卷进来。
何玉轩向来好说话, 就算分明看出了武将的说法做派, 也不会有事后报复的做法。
“左侍郎说得对。”何玉轩漫不经意地颔首说道。
武将正含笑说道:“您说的是,这样子怎么能够……昂,大人您刚刚说什么?”
他那话突然顿住诧异地看着何玉轩, 他万万没想到何玉轩居然是站在兵部那边的。
何玉轩懒散的语气响起,“我并不认为兵部所制定的策略有何不妥, 倒是你刚刚所说的变军屯田为民屯田一事, 倒是有大大的不妥……”
他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 淡淡地说道:“倒是给人一种不良的居心。”
他向来对事不对人, 有什么就说什么, 何玉轩这话一出, 直白得好像把别人的遮羞布都给扯掉了,顿时让武将倍感羞耻,就好像被他所说的话侮辱了一般大声反驳着何玉轩的说法。
何玉轩眯着眼打了个哈欠,又打了个哈欠,完全没有理会那个武将,那慵懒闲适的模样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