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玉轩敛眉,怕是他过于防备了。
何玉轩满是疑窦,回来后也没说些什么,只是留了许通在室内,说是这些天练字烧了太多东西,劳烦许通多清扫一遍室内。
偶尔何玉轩也有这样的请求,倒是没有引起许通的怀疑。
许通在室内停留的时间长了,留给何玉轩观察的余地也多了起来。他有点怀疑,但是直到现在还是有点做不准,指不定也是因为许通这人老道,同样是发现了但是没有说呢?
许通咳嗽了两声,伸手抓了抓脖子,留下几道红痕。然后他蹲下来在水桶里清洗东西,何玉轩注意到他打了个寒噤,抓挠后的地方有点瘀斑。
何玉轩蹙眉,突然出声道,“许通,你且过来一下。”
许通不明就里,连忙擦干净手就过来,何玉轩反手扣住他的脉搏,这般快速的动作把许通吓了一跳,脖子不自觉往后缩了缩。何玉轩眼角瞥到许通的反应,一种微妙的感觉浮现,可随即他就被手中的脉象所惊,眉头紧蹙,颇为严肃。
许通还从来没看过这位俊秀医者如此阴沉的脸色,顿时就唇色一白,紧张地说道:“何大人,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最近可否接触过患病在身的人,或者是去过什么脏秽之地?”何玉轩收回手,肃然道。
许通回想着最近的事,连连摇头,“这些天我就在内院走动,最多是随同您出去,并没有碰过什么人,也没有去那些地方。”
何玉轩摇头,如果许通没接触过这些,他理应不会染上这种疾病,尤其还是在北平!
数年前,戴思恭在走前,曾建议燕王灭鼠,注意鼠患,当时被戴思恭所救的燕王极其看重,自此后数年,北平从未出现过瘟疫,得益于燕王对此的看重。可如今许通唇舌干燥,精神看似正常,可两眼无神,手腕的肌肤摸着不热,脉象沉微,闭塞其少阴,肾气不能上达……再加上刚才许通瑟缩的反应,何玉轩沉声道:“你最近到底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如果你不说的话,便是有神在上也救不了你!”
许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嗫嚅不敢言。
何玉轩捏了捏鼻梁,闭眼了半晌,这才道,“你可知你是什么病?”
许通满脸哀求,拽着何玉轩的衣襟下摆,苦涩着开口,“何大人,您就别折腾我了,有什么您就直说吧。”
何玉轩睁开眼眸,“是鼠疫。”
脉象来看,理应是刚接触不久,如果是再进一步的话,就会直接感染他人。
可是许通是怎么染上鼠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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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希望大家都好好的,一切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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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亮】
所有关于鼠疫的内容都是查资料后自己瞎写的,完全没有任何借鉴意义或者查看意义哦。
第10章 十本书
何玉轩一言落下,许通如遭雷劈,整个人瘫软在地。
何玉轩的性子他这些日子看下来,深知他不会在医术上撒谎,顿时就不住地摇头,“不,不可能,我从来都没碰过那些,这些肮脏……”他颠倒错乱的话语微顿,抓着何玉轩的下摆猛地磕头,“何大人,何大人,您救救我,救救小的吧!”
何玉轩蹙眉,“你没接触过病因,那这病从何而生?”
许通双眼通红,眼珠子疯狂转动,却是什么都想不出来,“我是真的……张大人,张大人曾经给过我一包东西,要我回去煮了吃。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为了活命,许通把什么都抖落了出来。
何玉轩脸色微变,这群人简直恶毒至极!
据何玉轩所知,鼠疫传播的途径唯有三种,第一种是接触或吃过染病的动物;第二种是被患病的鼠蚤叮咬;第三种则是到病情后期人与人的传染。
如果张绍臣是直接把患病的动物肉交给了许通,许通又吃下了,那他必患病无疑!
且慢!
何玉轩来回踱步,眼神沉沉落下,就好似乌云落了心头……原来张昺所求是这事!
燕王府的其他两位大夫患病,如今整个燕王府能派得上用场的人唯有何玉轩,如果他什么都不作为,患了鼠疫的人……那整个燕王府的下场可想而知!
张昺是疯了吗?
谁给他出的主意!
可知鼠疫究竟是多大的灾祸!
何玉轩蹙眉,如果是这样,张昺不可能给许通下药!
何玉轩到底是人,就算是真的答应了张昺做什么事,可鼠疫这般传染严重的疾病,哪怕何玉轩为了自己的命,也不能看着这病大肆扩张。
他必定是在其他处埋下病因才是!
那许通…
何玉轩想了想,顿时彻底冷了脸色,许通会被张绍臣看中,怕是因为何玉轩。
布政使张昺是不可能对何玉轩身边的人下手的,鼠疫要从鼠—人传染到人—人传染需要一定时间,他想要的就是大面积传染出现后,何玉轩也无能为力。
现在就被何玉轩发现,对张昺也不是好事,毕竟张昺不能肯定何玉轩到底会不会听命从事。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也无怪乎张昺会亲自来见何玉轩,这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事关能不能彻底铲除燕王这个朝廷大患!
何玉轩叹息了一声,淡淡地看着许通,“你先起来。”
张绍臣此举定然没通过张昺,而是私下所为……其实是何玉轩连累了许通。
他和张绍臣有这般大的仇怨吗?
只是无论如何,何玉轩都同情不起来许通。背主求财,又坑坑害他人,何玉轩虽是有心施救,却也只是为了防止病情扩散。
许通自然感觉到何玉轩这份淡淡,却误以为他不愿出手相救,死死地拽着何玉轩的下摆,像是怕极了何玉轩起身离开。何玉轩蹙眉,微微弯腰想说些什么,许通就突然猛地扑了上来,惊得何玉轩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了后腰眼。
何玉轩疼得脸色发白,许通不依不饶地说道:“何大人,你是不是猜到了我就是那个内奸,我知道以何大人的警惕肯定会猜到的,可是我也没办法,我需要钱啊……求求你何大人……你救救我……”
他满脸恐惧,说得青筋暴起,听得何玉轩敛眉,愈发冷漠:“背主求财,不论是什么原因都是错的。难道你以为这般如此后,王爷就会放过你?”
何玉轩的嗓音难得低沉阴冷,毫无半点温度!
许通满嘴都是自己的苦衷,却不提这一事会惹来多大的牵连后果。
他双目赤红,何玉轩的话在他听来就是推脱,一时之间满心怨气,就想扑过去掐何玉轩的脖子,“你若是不救我,要死一起死!!”
何玉轩挑眉,哟,还真的是怒火攻心,冲昏了头脑。他迅速从腰间抹了一把,抬手一挥,另一只手以袖子捂着口鼻往侧边避让,洋洋洒洒的粉末被许通猝不及防地吸入,停顿间就开始手脚发麻,整个人控制不住摔倒在地。
何玉轩又往后退了退,直接避到了门口。
这剂量有点过浓了,何玉轩生怕自己弄出来的自制蒙汗药把自己也给药倒了,那可真是绝妙了。
许通捂着脖子嗬嗬出声,手指却渐渐无力,整个人瘫软在地。
何玉轩敛眉,许通虽然被他药倒,但是他现在最紧要的还是治病……以及把这件事情告知燕王府的主人——朱棣。
他的袖子还未从口鼻挪开,想到后面还有一堆的事,瞬间眼神死。
恰逢这时院门口不紧不慢响起了敲门声。
……
何玉轩本就避让到门口,随手就把院门给打开了,门外站着个瘦高的内监,看着有点面熟。何玉轩认出来,他是平日除了三宝外跟在燕王身边的内侍之一。
“何大人。”这内侍露出个适合的笑容,态度拿捏得不近不远,“小的侯显,王爷有请。”
瞌睡有人送枕头,何玉轩不正是需要一个和王爷沟通的渠道?
不过何玉轩本来就要去给燕王换药,这是来催了?
何玉轩幽幽想了几息,迅速断绝一切费劲巴拉的思考,眉梢流露出认真:“这便去。”
心中却当机立断,原便是要做个告密的人,这恰好碰上了,只是也多了“鼠疫”这项祸事……他心中一窒,虽有点艰难,转瞬间却也做出了决断!
何玉轩这真诚至极的笑容让侯显也愣了愣……这位瞧着还挺诚恳的,连门都是亲自来开。
何玉轩屏住呼吸进去取了小药箱出来,然后点头跟着侯显走了,这屋子内的份量下去,许通至少也得一个时辰才能醒来。
侯显比起三宝更为热情活泼了些,会主动和何玉轩搭话,偶尔两三句俏皮话也惹得何玉轩露出笑意,只是眼下的处境略显糟糕,何玉轩也没心情交流,随便聊了几句后,就草草结束了对话。
外书房。
何玉轩轻车熟路地被护卫检查过周身,然后拎着小药箱进了院落,随即被三宝接引入内。
只是内里并不跟往常一般,只有燕王一人独在,入内往左,正对着的房门内微有人声,朱棣坐于首位,两排椅子上坐了四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