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七见魂(winter酱的脑汁)
- 类型:
- 作者:winter酱的脑汁
- 入库:12.17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杜虞的声音陡然变大。
几秒钟后,病房门一开,他冷着脸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家庭问题?
杨知澄只能粗略地判断。
小叔让他做的事……难道指的就是,宋宁钧让他和自己一起办的这个案子吗?
但没有新的电话打来,两人一路沉默至包扎结束。结束后,杜虞送他回了学校。
“明天七点,还是在这个门口。”杜虞说,“在那边待的时间会长一些。”
“明白。”杨知澄点点头。
此时天色未暗,夕阳在校园里拉出层层叠叠的影子。杨知澄腿上还一阵阵地传来尖锐的疼痛,他慢慢地挪回宿舍,关上门,才吸了口凉气。
锁骨上的图案又疼了一下,宋观南悄悄出现在他身后,藏匿在他的影子里。
杨知澄刚放下包,宋观南突兀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要干什么?
杨知澄茫然,但却见宋观南直勾勾地盯着他戴着的那枚戒指。
戒面上的眼睛泛着诡异的光彩。
在宋观南的注视下,杨知澄好像还看见那眼球咕噜噜地蠕动了一下。
是幻觉吗?
杨知澄总觉得不是。
几秒钟后,宋观南抬起头。他定定地看着杨知澄,也不动作,也不松手。
杨知澄无言以对,只能仰头亲了他一口。
触感仍然是冷冰冰的。
和宋观南这人似乎是一样的,又似乎很不同。
不过,在亲吻后,这家伙终于松了手,只阴森森地站在杨知澄身边,不言不语。
随他去吧。
杨知澄习以为常,便听之任之了。
第二天杨知澄准时到达。还是杜虞开车,但带上了昨天来收鬼的那个人。
“哈喽。”那人坐在副驾上向杨知澄打招呼,“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晟春。他怕那边又出意外,就把我薅来跟着你咯。”
杨知澄笑了笑:“好,那谢谢了。”
“这次怨瓶我也带上了。”杜晟春拍了拍放在腿上的双肩包,看起来大大咧咧,“放一百个心!”
“好啊。”杨知澄附和了两句,“昨天确实很惊险。”
“姜家村很远。”杜虞这时突然插进话来,“九点多才能到,要是调查不顺利,可能需要留一个晚上。”
“没问题。”杜晟春一口应下,“小杨呢?”
“我也没问题。”杨知澄点点头,道。
车一路开着,从宽敞的大路,慢慢地拐进乡间狭窄的土路。车身变得颠簸,杨知澄看见四周的场景,忽然感到有些熟悉。
“这是东阳山吗?”他问道。
杜虞看了眼导航。
“是。”他说,“是东阳山。”
“噢。”杨知澄眯起眼,“我的老家就在这里。”
说是他的老家,实际上是养父养母的老家。他们的老家,就在山脚下,一个叫做‘东阳村’的地方。
而他,也是养父母在不远处一个叫做‘星星孤儿院’的地方领养的。
杨知澄并没有自己在孤儿院的记忆。据养父母说,他被接回家后,生了一场大病,而后什么都忘了。
他和父母回了很多次东阳村,从未经过星星孤儿院。父母没有避讳,也没有带他回去看看的意思,只权当将过去的一切都埋葬在那段消失的记忆里。
“那不是巧了。”杜晟春笑,“姜家村就在附近,没准还能碰到你们村子里的人呢。”
“也许吧,不过我都不太认识。”杨知澄摇摇头。
东阳村并不在路线上,杜虞又开了约莫半小时,才找到了姜家村的入口。
这是一个并不算大的村落,一眼望去,甚至也能看到村尽头的最后一间自建房。零星一两个人在门口坐着,探出脑袋往这里看了看,而狭窄的土路上空空荡荡,只有泥泞的路面和稀稀拉拉的枯黄小草。
杜虞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村口。下车后他拿着手机对比一番,便径直往村子尽头的那间自建房走去。
走得近了,杨知澄就看到了门口拉着的警戒线。
警戒线稀稀拉拉,聊胜于无。蓝色的推拉大门紧闭着,倔强地作为最后一道防线,阻止其余人窥视堂屋内的景象。
依旧是一个当地的警察站在门口,杜虞上前和他沟通一番,他便掏出钥匙,开始艰难地开锁。
“现场就在这里面。”警察说,“你们几个说话注意点啊,他父母还不太接受得了这件事,别把人给招来了。”
他用力地一推。推拉门发出刺耳的卡顿声,露出杨知澄在照片里见过的昏暗堂屋。
坑坑洼洼的地面,破旧的柜子靠墙,墙上贴着几张褪得看不清面目的画报。
尽管曾经看见过,但亲自目睹现场,杨知澄的头还是麻了一麻。
藤椅和搪瓷缸以一个完全对称的方式摆放着,一条粗粗的麻绳从横梁上落下,正垂在中央。
此时此刻,姜家村很是安静,连风都没有。那根麻绳就这么静静地悬挂着,像一条分割线,将堂屋整齐地切成了两半。
左边,右边。
一模一样。
杜晟春“啧”了一声。
杜虞盯着堂屋里的景象,谨慎地抬脚走入。他回头看了眼杨知澄:“跟紧,不要一个人行动。”
杨知澄点了点头,跟着他慢慢走进堂屋。
堂屋通往后面的门用塑料布贴了起来。整间屋里没剩下什么东西,只有那几件对称放置的物品,孤零零地搁在地上。
杨知澄抬头望了望那静静悬挂的麻绳。麻绳看起来刺刺拉拉,好像还沾着点皮肤组织。
突然,一阵乱七八糟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噢哟,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中年男人粗犷的大嗓门响起,“我儿死了,还不给我们埋了,死都死不得安生啊!”
杜虞皱了皱眉,看了杨知澄一眼,转身便向堂屋外走去。
杨知澄无法,只得跟上。一出门,他便看到,几个男男女女,面色不善地站在门外的石阶上。
为首的中年男子肤色黝黑,身上的衣服沾了些泥土。后面穿着围裙的妇女见状便开始抹泪:“怎么这么惨哦,碰到那么个丧门星,死了连人都不给。欺负我们没文化,欺负我们没门路啊!”
在两人身后的几个人亦是义愤填膺。
“就是咧,咋个又带人来?”
“看看看,看个没完是吧!”
“我们姜家村的人就这么好欺负吗!”
几人七嘴八舌的,警察也没办法,只好出言安抚。但他的话也没有什么作用,那几人越吵越厉害,甚至激动地拎着锄头,张牙舞爪地喊叫了起来。
不远处那些人家见这个方向吵起来了,纷纷熟练地关上自己家的大门,眼不见为净。
“干嘛啊!干嘛啊!”警察的声音也大起来了,“我们都是在走正规流程,事情调查完自然会给你们的,别催啊!”
“娘的!”中年男人一听这话,表情顿时凶狠起来,“催什么催,死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不急!”
他的瞳孔里流露出一丝凶光,向前一个跨步。杨知澄下意识想要躲开,但眼角余光却瞥见,对面两户间的窄巷间,掠过一个人影。
那人影路过得太匆匆,杨知澄只能勉强看到他身上似乎与这姜家村格格不入的衣着。
背后忽然掠过一点凉风。
那点凉风阴郁森寒,陡然拨动了杨知澄脑海里那根弦。
当“不好”两个字出现在杨知澄的脑海里时,一切已经晚了。
那中年男人的手一歪,突然越过站在最前面的警察,穿过人群,精准地将杨知澄一把推进了堂屋!
杨知澄还没来得及站稳,那蓝色的推拉门就发出了一声汗毛竖起般的刺耳摩擦声。
就在一瞬间,杜虞收缩的瞳孔,警察惊诧的表情,以及中年男人无知无觉、只余愤懑的脸——
就都被关在了门外。
杨知澄猛地回头。
一片漆黑的堂屋里,麻绳还在静静地悬挂着。
在他的注视下,它似乎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外面的嘈杂声,随着推拉门的关闭一齐消失得彻彻底底。
杨知澄试图推了推门,但果不其然,它纹丝不动。他只好站在地面上,仰头看着那诡异悬挂着的麻绳。
一片死寂。
口袋里的便签纸好像烫了烫,但杨知澄摸出来一看,上面几乎一片空白,只有几个凌乱的、不成字的笔画。
它失去了作用。
杨知澄心中涌起一阵剧烈的毛骨悚然。麻绳忽然又晃了晃,这次的幅度略微大了些。
他无法再当它当成幻觉了。
昏暗的室内仿佛掠过一片带着微光的影子。光影掠过后,杨知澄呼吸一滞,忽然感觉屋子里的陈设有些不对劲。
是什么地方不对?
还是对称的堂屋,连那两只花开富贵的搪瓷缸都还摆在破烂的靠墙柜上。
他慢慢地摸着手上的戒指,警惕地盯着四周。
那点诡怪的光影再次飞掠而过。他心中一紧,猛地抬头张望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只有那麻绳,又微微地晃动了一下。
未知总是很容易让人感到焦灼。
杨知澄又摸了摸戒指,忽然,他听到了一点细微的摩擦声。
什么声音?
他愣了一下。
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破烂柜子上的花开富贵搪瓷缸突然晃了晃。而后,便在猝不及防间,砸在了地上!
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堂屋里的死寂。原本完全对称的堂屋,在这一刻像碎裂的镜子一样,变得歪扭诡异。杨知澄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就陡然腾空而起一阵阴冷的风。
宋观南飞跃而出,道袍猎猎作响,将杨知澄整个人挡在了身后。
他伸出手,一把抓向悬在堂屋中央的麻绳!
越过宋观南,杨知澄仰头看向麻绳。只见那略粗的麻绳,仿佛正身处于狂风之中,疯狂地晃动了起来。
他眼前一花,土黄色的绳子好似变成了一双粗糙的、浮着层层尸斑的手。
它们正用力地扼在一起,骨节绞得死紧。当宋观南的手即将接近它们时,它忽地一晃,竟是躲了过去。
宋观南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堂屋中的空气变得凝固迟缓,麻绳晃动的速度慢了下来。他伸出手,抓住了麻绳下缘。
咯咯咯咯咯……
古怪的声音在堂屋里响起,声音细微,像虫子在爬。
宋观南拽着绳子,不断地向下拉。而这本应该没有弹性的麻绳此刻却被他像橡皮筋一样拖出了长长一段距离。
恍惚间,杨知澄看见那双手上黏连的皮肤和橡皮一样扯出拉伸的纹路,露出里面灰黑的骨头。
柜子上剩余那只花开富贵搪瓷缸振动起来,破破烂烂的盖子不断地撞击着杯身,发出清脆的响声。
杨知澄感觉到自己四周的空气一会凝滞,一会又恢复正常。诡异的光影在堂屋里不断闪烁——
但不论怎么变化,宋观南始终冷漠地拽着那根麻绳,手背上微微显出用力的痕迹。
忽然,堂屋外突然响起一声诡异的闷响。
那声闷响好像重重地敲击在夯土墙上,桌上的搪瓷缸被震得嗡嗡作响。
是什么?
杨知澄总觉得这声音好像不是宋观南发出来的。宋观南仍然定定站在原地,手背上冒出点青筋——
一声脆响传来。
那已经变得细长的麻绳骤然断裂,从房梁上无力地落下。
就在这时,折叠门处传来一声巨响。
嘈杂的人声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齐涌来。杨知澄一颤,好像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
“快点!”
是杜虞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晰。
绝不能让他们发现宋观南!
杨知澄顾不得许多,拽过宋观南的脸就贴了上去,重重地亲吻上他的嘴唇后,又半点不见生疏地与他亲密地纠缠在一起。
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习惯总是快过大脑里的意识。宋观南一把攥住杨知澄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将他捏脱臼。
“开了,门开了!”
警察叫道。
“回去,快回去。”杨知澄心知拖不得,便咬牙祈求道。
宋观南低头看着他。
杨知澄从他毫无感情的双眼中看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一阵风掠过,他便就这么听话地消失了。
杨知澄重重地呼了口气,向后跌退一步,靠在了墙上。
“杨知澄!”
杜虞的声音靠近。杨知澄扭过头,便见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发生什么了?又有鬼?”他盯着杨知澄,问道。
他的指尖上有一滴血落下。
“是,又有鬼。”杨知澄说。
他指了指地上的麻绳:“应该是它……这根麻绳。”
他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便签纸,它又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它好像有自己的脾气。
杨知澄暂且摸不着头脑。
门外人还在闹嚷着。
“天杀的哟!要对我们屋做什么哟!”妇女的声音尖利,“又是抹血,又是砸门的,搞这么晦气,我,我要去告你们!”
杜晟春见缝插针地挤了进来。
杜虞盯着麻绳,扭头看向杜晟春:“这东西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是,”杜晟春点点头,竟是上前一步,直接将麻绳捡了起来,“现在,它就是一根普通的麻绳。”
“什么意思?”杨知澄皱眉,有些不明所以。
“昨天,我来收回那只照片鬼的时候。”杜晟春却并未直接回答杨知澄的问题,而是说起了昨天的事情,“那相框里的照片,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那个剩下的人,就是死者郑尧。而你所说的那个女孩子,则是完全消失了。”
“我拿到照片时,它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纸,而鬼,早就已经不见了。”
“你是说……”杨知澄大致明白了。
“和今天的情况一样。”杜晟春耸了下肩。
“但有关这当铺鬼的记录并不多,我也不太确定这事是否和当铺有关。但今天的情况,显然和昨天一样——你看到的那两只鬼,都跑了。”
都跑了。
这些鬼的行踪真是扑朔迷离,总能在各种各样的时候给杨知澄带来新的不安。
而且……
“为什么又是你呢?”杜晟春摸了摸下巴,“一次只能说是你倒霉,但两次的话,可就不好说了吧……”
“我也想知道。”杨知澄现在也同样摸不着头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进去了。”
“滚出来!都给我滚出来!”门外的中年男人已经开始了怒吼。
三人对视了一眼。
“走吧。”杜虞拍板,“这里应该没什么东西可看了,姜宇华生前的东西都在市警察局里。”
离开的时候,杨知澄看见那中年男人和妇女还在吵嚷着。中年男人脸色难看,皮肤黝黑,而妇女的脸上则挂满了泪痕。
“造孽哟,造孽哟。”妇女重复地念着,“造孽哟,非要娶个男的,非要娶个男的。”
她的语气里透着股麻木不解的绝望:“不娶那丧门星不就啥都好了,干啥就非得,非得娶他呢!”
杨知澄不懂妇女和中年男人的执念。
但他养父母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杨知宇也是如此,只是没有这么严重罢了。
他人的家务事,杨知澄也没有去管的必要。
留也留不下来,姜宇华的家人不愿意提供任何线索。
村委会里倒是的确保留了些东西,他们清点了一番,不见那奇怪的香薰,也没有其他有用的东西。
三人来一趟,见了只鬼,无功而返。
他们回到村口,刚走到车前,却被人急匆匆地叫住了。
“等一下!”
杨知澄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长袖T恤和墨绿色工装裤的男生慢慢地跑了过来。
他个子不算高,但面色白白净净,看起来与姜家村的环境格格不入。
尽管步伐匆匆,但他的速度却很是缓慢,甚至有些踉跄。
杜虞也回过头。
“你是谁?”他冷淡地问。
“我,我叫高沅。”男生局促地笑了笑,“我是……”
他看了眼重归寂静的姜家村:“我是姜宇华的男朋友。”
男朋友?
捕捉到这个名词,杨知澄陡然来了精神。
据杜虞提供的资料,死者姜宇华回到姜家村,是为了得到家里人对自己和男朋友的认可。
而他死前……他的爸妈刚刚承认这位男朋友的存在。
杨知澄回想起方才中年男人和妇女的模样,对‘获得认可’这几个字打了个问号。
这件事,和当铺应该有关系。
“哦?”杜虞对这人也有了些兴趣,“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说来惭愧。”叫做高沅的男生无奈地笑了笑,“他刚不在的时候,他家里人反应太激烈了。我怕他们做些什么,他们又把我的身份证给扣了下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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