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却在狠狠地伤害他最亲最信任的人,他的哥哥,就连遭受背叛和伤害的时候,也不愿伤害他。
这让他更加痛苦。
还有贺问归,他又做错了什么?
他只是命运选中的倒霉蛋,让他认识了自己这样一个差劲的人,一次次被放弃,受伤害。
沈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他的哥哥,因为他,杀了他喜欢的人,而他甚至没有立场去责怪他的哥哥。
因为他才是最大的罪魁祸首。
最不该存在的人,是他才对。
沈期脸色惨白,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一步步往后退,“不,哥哥,我不能跟你走,我还欠他一个交代,我要回去。”
一切都不作数,他必须亲眼看到,才算是真的,他要回去!
即便到了这种地步,小期还是要走,还是选择了彻底离开他。
一瞬间,沈明砚眼神陡然一变,眼底的平静被冰冷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偏执和暴戾,面色从容,嘴角却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他神情的变化没有丝毫掩饰,雷克眼神微凝,第一时间挡在了沈期面前。
亚林和阿福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表情纷纷凝重起来。
明明是一人和四人的对峙,可偏偏,四个人却落了下风,一时间,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
直到一声蕴藏怒气的呵斥响起,打破了无声对峙的场景。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有!”沈承礼脸色铁青,怒道:“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是吧,都给我滚回去!”
原本皇家礼仪官和护卫队队长正在书房最后跟他确认一遍明天的流程,佣人却慌张地跑了进去,说伊安和艾塔里安在吵架,甚至还动手了。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相信艾塔里安可能会对他动手,也不可能相信他会对伊安动手。
从小到大,艾塔里安把伊安看得比他的眼珠子还重要,他们不可能会吵架!
许桐心也满脸着急,眼神担忧地冲了过来,询问道:“艾塔里安,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吵架?”
见沈明砚冷着脸不说话,她又赶紧问沈期,“伊安,告诉妈妈,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兄弟两人谁也 没有开口。
眼看情况不对,聪明的礼仪官和护卫队队长默默离开了现场,佣人们也纷纷远离。
很快,现场只剩下一家四口,沈承礼强压着的怒火瞬间爆发,呵斥道:“一个个都哑巴了是吧,说话!亚林,你来说!”
闻言,亚林眉头紧锁,恭敬地弯下腰行礼,低头道:“两位殿下只是有些小矛盾,您不必担心。”
“什么小矛盾非要在今天晚上吵?平时人太少,嫌不够丢人是吧。”沈承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沈期,冷声道:“伊安,你来说。”
亚林满脸担忧地看着沈期,但这个时候,他们不适合在场,于是也带着阿福和雷克退了下去。
“关你什么事?”不等沈期开口,沈明砚突然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你凭什么发火?”
沈承礼的脸彻底沉了下来,“艾塔里安!”
“你生我们养我们,所以这些年来,我尽量对你保持尊重,怎么,您不会以为,我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父子亲情吧?”
“艾塔里安……”许桐心满脸震惊,慌乱道:“你不能这么对你父亲说话,你……”
“母亲,一直以来,您似乎很喜欢和稀泥,但我很疑惑,爱他和爱我们难道是相悖的吗?”
“什、什么?”许桐心彻底愣住。
见状,沈明砚脸上的嘲讽越发明显,冷冷道:“在您的世界里,似乎您只要爱自己丈夫,就不能爱自己孩子,呵……想来真是可笑,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在乎我跟小期在吵什么?爱你的丈夫就够了。”
“艾塔里安……”许桐心顿时如遭雷劈,大脑一片空白,难以言说的悲痛涌上心头,让她神情几近崩溃。
沈承礼连忙上前搂住摇摇欲坠的许桐心,气急败坏道:“你怎么这样跟你妈妈说话,艾塔里安,立刻向你妈妈道歉!”
“道歉?”沈明砚表情冷漠至极,“她现在的崩溃,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自私被拆穿的狼狈和痛苦,你比我更清楚。”
“你……”沈承礼脸色微变,眼底划过一抹心痛和难堪,终究是无法再多说什么。
再多的理由和借口,也改变不了他们对孩子的伤害,当他们意识到教育方式出问题的时候,已经彻底晚了。
“对不起……”许桐心早已泪流满面,痛苦地看着他们,“伊安,艾塔里安,对不起,妈妈错了,对不起……”
见状,沈期闭了闭眼,轻声道:“不要说对不起,母亲,我们已经不需要道歉了。”
许桐心脑子嗡的一声,愣愣地看着他,眼里的愧疚化作泪水无声落下,双眸伴随逐渐黯淡的眼神颤抖。
他们不需要了……
一切的都已经晚了,无论他们做什么,都弥补不了,都来不及了。
她彻底,伤了他们的心。
“我们走吧。”沈期攥紧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内心腐烂的部分,被狠狠剜了一刀。
虽然很痛,但他却看到新生。
“等等,大晚上的,你要去哪?”这时沈承礼才意识到不对。
沈期回过头,神情平静,眼底却充满了决绝,他说:“我要离开圣凯诺城堡,离开希洛维亚,离开这座监狱。”
“不行!”沈承礼眼神骤变,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厉声道:“你是我的儿子,是希洛维亚的继承人,更是E国的王储,你身上肩负着国家的责任,伊安,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如果,我非要走呢?”沈期冷声道。
“艾塔里安!”沈承礼眯起双眼,质问道:“伊安的想法,你知道吗?”
沈明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但与你何干?”
小期是他亲手养大的弟弟,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无论是希洛维亚,还是王储,他们从来都不在乎。
沈承礼一时哽住,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兄弟俩,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突然间,他怒极反笑,双目猩红,咬着腮帮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好啊,好得很……与我无关,好个与我无关,既然如此,我到要看看,没有我的允许,你们要怎么走出圣凯诺!”
沈明砚眼神如刀子般阴冷,“你可以试试。”
“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沈期神情疲惫,眉头紧皱,“父亲,我们一定要拼个鱼死网破吗?”
“伊安,为什么一定要走,妈妈知道错了,以后我保证会好好弥补你。”许桐心满脸悲伤。
沈承礼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闻言也只是冷哼一声,态度强硬,不容商量。
气氛就此陷入僵局。
与此同时,梅林达斯的公路上,一辆黑色汽车一路疾驰,朝着圣凯诺的方向飞速靠近。
黑色库里南如暗夜幽灵般穿梭在林间。
贺问归静静地坐在后座,看着 车窗外不停掠过的黑影,眼底是深深的不解。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帮我?”
他跟着受邀参加继位仪式的官方团队来到E国,原本计划在明天仪式结束后找机会去见沈期。
但他没想到,刚走出机场就遇到了老熟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帮你?”明柯眼神平静,语气淡淡,“能不能带走伊安殿下,还得看你的本事。”
“最多不过,再挨一枪而已,更何况……他或许早就把我忘了。”贺问归眼神冷漠,语气有些嘲讽。
这段时间,他每每闭上眼,就仿佛回到了谧境庄园的地下室,先于枪声响起的,是沈明砚那句充满嘲弄的话。
“小期说黑色鸢尾的花语,是绝望的爱,你猜,他为什么要告诉我?”
伴随震惊的是子弹穿透血肉的疼痛,那颗子弹仿佛射穿了他的灵魂,即便胸口的伤已经愈合,那股锥心般刺痛,却从未消失。
气氛再度陷入安静,明柯看了眼时间,加快了些速度。
他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贺问归,见他脸色不虞,心情也有些复杂。
“贺先生,你和殿下已经结婚的事,在希洛维亚家族仍然是个秘密,你若是不想彻底惹怒殿下的家人,就不要提这件事。”
闻言,贺问归睁开了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怎么不告诉沈明砚?”
明柯眼神微动,语气微冷,“我要是一开始就告诉他,你胸口这一枪就不会打偏,贺先生,你可以得罪任何希洛维亚家族的人,但唯独不要试图挑衅沈明砚。”
“听你这意思,我今晚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贺问归脸色有些阴沉,一脸讥讽地说:“夏国代表团的负责人是我舅舅,到时候麻烦你递个信,让他记得来给我收尸。”
“……”明柯被他怼得没话说,一口闷气憋在胸口,脸色逐渐难看起来,没忍住呛道:“贺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挺难伺候的。”
说话句句带刺,饶是脾气再好的人都忍不了。
对此,贺问归冷漠回答:“钱给到位,比什么都管用。”
明柯:“……”
沈期到底看上他什么地方了?
就这气死人不偿命的德性,就这淬了毒似的嘴,难怪沈明砚发火,他现在就挺想停车揍他一顿。
明柯气得牙痒痒,没好气地问道:“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千里迢迢,十几个小时飞机赶过来,是为了发火出气,还是报仇?”
闻言贺问归沉默了一瞬,语气也不再阴阳怪气,反而带上了几分认真。
他说:“来要一个答案。”
明柯愣了一瞬,不再开口,库里南很快过了桥,卡在八点进了圣凯诺,护卫队看到是明柯开车,对贺问归的身份也没过多盘问。
他们就这么顺利地进了圣凯诺,直到这一刻,贺问归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紧张。
这里就是沈期长大的地方吗?
这一刻,他才对沈期的身份有了几分真实感。
车停在外围,两人刚下车,就看到了几个穿着皇家制服的护卫队和礼仪队成员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身后几个佣人也是一脸紧张。
明柯眉头微皱,赶紧拦下佣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明柯是圣凯诺的常客,大家对他都很熟悉,对于贺问归这个陌生人,也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
“两位殿下吵架,好像还动手了,王子殿下很生气,我们过来的时候,听他们吵得很厉害。”
“沈明砚敢跟沈期动手?!”贺问归脸色一变,拔腿就往那边跑。
明柯明显意识到了什么,瞬间脸色大变,迅速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沈期转身走到沈承礼面前,眼神平静而坚定,语气充满了毋庸置疑。
“父亲,我要离开这里。”
“你姓沈,姓希洛维亚!”沈承礼脸色阴沉,声音压抑着怒气,“沈期,明天的日子有多重要你不是不清楚,你非要在今晚跟我作对吗?”
许桐心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中充满了哀求,“小期,妈妈求你,不要闹了好不好,妈妈知道错了,妈妈跟你道歉。”
“道歉?”沈期有些嘲讽地笑了笑,“母亲,你不觉得太迟了吗?更何况,有谁规定了你道歉,我们就必须选择原谅你?”
“小期……”
“希洛维亚……多么高贵的一个姓氏啊,父亲甘愿成为他的奴隶,但我不愿意!”
沈承礼骤然提高了声音,语气充满了压迫,“沈期!我再说一遍,立刻回房间去,我可以当这一切没发生过!”
“为什么要当做没发生过?”沈期攥了攥手,眼神微颤,心口宛若刀割,但他还是选择了面对,他闭了闭眼,眼神中满是决绝,“我……爱上了一个人。”
“小期!”沈明砚瞳孔骤然一缩。
“什么?!”沈承礼愕然。
“你有喜欢的人了?”许桐心震惊之余,还有几分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不愿意和罗伊接触,傻孩子,那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
“够了!”沈明砚阴沉着脸,一把抓住沈期的手就要拉着他离开,“别说了,跟我走。”
“什么意思?艾塔里安,你让伊安把话说完!”沈承礼满脸疑惑。
“为什么不说?!”沈期用力挣开他的手,在沈承礼不明所以的眼神中,决然一笑,“父亲,我拒绝罗伊,搞砸相亲,不是出于报复,而是因为……我喜欢男人。”
“?!!!”
沈承礼惊诧万分,脑子嗡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一贯优雅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期,就连声音也有些颤抖,“你说……什么?”
“伊、伊安……”许桐心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地看着他,像是没听明白似的,“你还在生气对不对,不要跟爸爸妈妈开这种玩笑,伊安……”
“很难接受对吗?”沈期内心突然生出了一股报复的快感,却笑得一脸悲伤,“希洛维亚家族守则第一条,凡家族成员,若爱上同性,则视为家族耻辱,与叛族同罪,当逐出希洛维亚,剥夺姓氏,终生不得踏进家族领地,直到死亡。”
“父亲,我……”
“住口!”沈承礼呼吸急促,脸色难看至极,高高举起手的手颤抖着,定格在原地。
“住手!!!”许桐心也吓了一跳,连忙挡在了沈期面前,泪流满面道:“他是我们孩子,你这是做什么啊……”
许桐心看着她人生中最重要的这几个人,此刻却像是仇人般互相对峙,她彻底绝望了。
沈承礼浑身发抖,情绪有些失控,他狠狠地看向沈明砚抓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道:“艾塔里安,你也要眼睁睁看着你弟弟踏入深渊吗?”
“深渊?”沈明砚脸色铁青,冷冷嘲讽道:“拜你们所赐,我们的人生本就在深渊里,小期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你也没资格教训他。”
狗屁的希洛维亚家族,若是有选择,谁愿意生在这样的地方。
沈承礼僵在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半辈子的坚持究竟有什么意义。
大儿子的冷漠,小儿子的决绝,妻子的悲痛,化作一股钻心的刺痛不停地啃噬着他的心脏。
他忽然有些喘不过气来,心脏痉挛般收缩,额头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
“你怎么了?!”沈明砚见他脸色不对,赶紧顺势扶他坐下。
“加伦斯!”
“没、没事……”他脸色惨白,强撑着心口的不适安慰许桐心,“别担心,我就是有些缺氧……”
沈期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他记忆中的父亲,一向都是强硬冷漠的,从没像这一刻这样脆弱过。
是被他气成这样的吗?
沈期突然有些愧疚,却一步也不敢上前。
沈承礼缓了两分钟,呼吸才平稳下来,他眼神有些愧疚地看着沈期,语气有些沉重,“伊安,你是希洛维亚家族的继承人,是E国的王储,你有情感上的自由,但绝不能凌驾于前二者之上。”
他闭了闭眼,有些无奈道:“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以后我不会再插手你的感情,但你也要肩负起王储的责任,别再任性了,先回房间冷静一下吧。”
沈期回过神,眼神有些嘲讽地看着他,“父亲,您的意思是,身为希洛维亚的继承人和王储,我的感情只能埋在地底,我永远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爱一个人,对吗?”
“这是不仅仅是皇室守则。”沈承礼的神情逐渐坚定,态度也冷硬起来,“E国众多权力贵族和全国民众全都在盯着你,伊安,你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攻击和批判,我不能也不允许我的孩子走到这样的境地。”
“如果我不是王储呢?”
许桐心愣住,“伊安?!!”
“胡说八道!”
“可以。”沈明砚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说道:“不想被关注也可以,你 之前申请的梅洛斯大学研究生资格还在,我在学校旁边买了一套公寓,你可以接着回去上学。”
小期想做什么都可以,只要别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就好。
一想到小期会被旁人夺走,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恐慌就会不停涌现,极端情绪之下,他做出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他能接受所有。
唯独不能接受,他的弟弟会离开他。
闻言,沈承礼眉头紧锁,“你的祖母早就为你规划好了未来,伊安,你不能如此任性,还有你,艾塔里安,他已经二十三岁了,你绝对不能再无底线地护着他了!”
“这是我跟小期的事情,父亲,我最后再说一遍,你没有资格决定小期的任何事情。”沈明砚表情平静,语气却十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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