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擦了擦额角的汗:“来履行她说的,可以送我一程,麻利地上路的诺言是吧。”
“哼!”鱼塚冷哼。
我进退两难,只得把战火烧到関女士身上:“呃,那个……你看関女士啊!你看她干出这么大件事,居然也不想着找我们帮帮忙,是不是把我们当外人看了?”
関女士在电话那头咬牙切齿:“你不要以为我打不到你哦,小比!……”后面的话听不清了,她似乎是对着身旁其他人说了几句话,又回到手机旁,继续跟我们闲聊,“我警告你,我可是有眼线的——小心我把你在私底下干的那些事,全抖给阵和三郎听听,让他们来判断一下,到底谁才是把我们当外人看的那个家伙。”
“谁!哪个内鬼?!谁给你通风报信的啊——”当然,其实我并没有为我接下来的计划,有可能曝光而感到害怕,我害怕的其实是,“那个内鬼……应该没有把我在背后给阵外形上规划的那些蓝图,录过音吧?”
这下関女士好奇了:“这种影响家庭和睦的部分,他应该不会留下记录。……可恶,你规划了什么?又准备什么时候付诸行动?”
‘他’?
原来不是宫野明美吗?
我以为我拿着丝巾,在绑木质玩偶、玩魔术小把戏时,还有之后递给松田的瞬间,她那意味深长的目光,是这个意思……没想到她竟然跟関女士所说的‘眼线’无关吗?
鱼塚存在感很低地从我身后探出一颗脑袋,小声嘀咕:“刚刚那句话,我录下了。”
我还在想内鬼会是谁,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鱼塚:“你又准备偷换大哥衣橱的事……等等,还是说你打算半夜给他剪妹妹头?”
我:“?你录下了?”
十分钟后,准备下楼的黑泽看到的,就是我骑在被我捂住眼睛、无助的鱼塚肩头,作威作福的画面:
我大声问道:“还当SPY吗!还录音吗!知道这里是组织吧,知道我们是MAFIA吧——你可不要忘本了啊!不然等下我就唆使GIN猫,来捉你这只小老鼠!”
鱼塚边求饶,边做着最后的指控:“你甚至想不出另一个同义词!直接抄了我的话……我抗议!你才是要去补习国文的人!”
十分钟又三十秒后,我看着黑泽干脆利落地转身,准备原路返回。
我终于大发慈悲,分了一只眼睛的视野给鱼塚——我抬起一只手,向黑泽离开的背影,挥舞着试图阻拦:“阵!事情怎么样了?”
黑泽停住了自己离开的脚步,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我只是分点人手去帮忙……倒是你,很高兴告诉你一件不幸的事,刚刚朗姆的账号收到了‘那位先生’的指令:他希望你能·暂时·放弃悠闲的时光,接受研究APTX-4869的工作。”
我:“?”
还是我:“又来?!”
怎么雪莉叛逃的火,又烧到我身上了。
我的手机也恰在话音落下的刹那,振动起来。
我扫过外屏上的备注,竟然是贝尔摩德。
第191章
我看着我给贝尔摩德的备注, 在手机外侧显示屏上跳动,嘟囔道:“她这是来做什么?打探消息吗。”
鱼塚的表情像刚从爆炸的房间里逃生,就着一身被我薅乱的衣服, 缓缓挪到沙发边上坐下。
鱼塚问道:“谁?”
我左手撑在高度恰好的沙发靠背, 右腿在鱼塚的头顶划了个半圈,接着跟像坐滑滑梯似的顺着沙发靠背, 滑坐在沙发上。我答道:“贝尔摩德。”然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接通了这缘由不明的来电。
“贝尔摩德酱!”我又挂上了那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而坐在我旁边的鱼塚,对着我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我干脆利落地轻踢了他小腿一脚,物理上让他恼人的动作消音了, 因为此刻他只能抱着自己的腿,我的电话那头还有个贝尔摩德, 让他不敢叫出声。
我继续对着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问道:“有什么指示?请讲吧。”声音里还带着不淡的笑意。
贝尔摩德似乎伸了一个很长的懒腰,她的语气带着叹息:“Boss让我接你去美国研学……这个好消息,你还没被通知吧。”
我露出半月眼吐槽道:“怎么又是去美国研学?Boss这个日本人,反而对日本的医药事业, 很没有信心的呢。”
旁边的鱼塚突然给我的脚踝来了一脚。
我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只听鱼塚用气声对我说道:“LANGUAGE!”
什么?我觉得我在语法上没有什么瑕疵啊。
鱼塚一看就知道我就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于是又重复了一遍:“尊敬!你装腔作势、浮于表面的尊敬呢——”
那我话都说出口了, 能有别的办法吗?这叫覆水难收啊。
好在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对于那位先生的尊敬也很浮于表面:“什么‘又’?”
我非常自然地打了个马虎眼, 让贝尔摩德继续下文。
她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我在态度上的瑕疵,还非常有合作商情谊地提醒我:“按我的经验来看, 你这一去, 有极大的概率是直接研学到研究所。同时又因为这个项目的保密性, 你一时半会也不会有机会从研究所出来,就连琴酒他们想要见你, 也是需要经过一番申请,不过肯定没有你要出来那么严苛。”
我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弧度,没有一丝改变。
确实如贝尔摩德所言,她的这番判断,极大程度上符合了我之前周目的走向,而那些细微的不同之处,可能也只是我在这一周目,在态度上过于放肆,不再像之前那么谨小慎微、做小伏低,而贝尔摩德还依照这一点性格上微小……也许并不微小的区别,调整了可能的方向。
我对贝尔摩德问道:“该不会你现在正站在我公寓门口,准备抬手敲门,然后你的身旁还会有两个彪形大汉,穿着齐套的黑色西装,主打着我一开门,就一左一右挟持我离开吧?”
贝尔摩德几乎是烂漫地笑了起来:“那我就不应该给你打这一通无用的电话。”
这句话几乎是将她的目的直白地告诉了我——贝尔摩德竟然是打着想让我要逃,赶紧逃的目的,在一切走向我被监控和软禁、无可挽回的局面形成前,提前来给我通风报信的。
为什么?我们的合作经历有这么深厚吗?这么说来……想要在升级APTX-4869的时候,她不是想找上関女士来着?
也许贝尔摩德根本不在意她的合作方究竟是不是组织里的人,只要好用,能用,她就会用。
自她升级APTX-4869的优先人选,居然是関女士这件事上来看,也许一个不身处组织中的人,对她来说反而更优选。
也就是说……贝尔摩德并不是出于什么虚无缥缈的合作情谊,才来提醒我。她完全是出于要对自己利益的最优解负责,而选择来提醒我。
不得不说,这反而让我更能放下心来,听从她的建议,而且还不用去思考里面是否会有什么其他的陷阱。
我也对着电话那头的贝尔摩德朗声笑了起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明白了……所以贝尔摩德酱你来接我的机票是哪一天的?事先声明一下,我可不是探听你的任务底细,我只是想去接个机罢了。”
贝尔摩德挂掉电话,将她的机票信息发给了我。那上面的航班信息足以看出‘那位先生’对于此事的紧迫感有多强,但好在不是‘明天就到,今晚就要起兵造反’的这种情况。
我回复贝尔摩德的邮件:
【OK。LUV U 】
再抬头时,黑泽和鱼塚已经在我面前端着咖啡喝了起来,那新鲜的热气跟我刚刚从浴室里出来时差不多。
我的呢?
该不会怕我喝了睡不着,会去找他们麻烦,所以把我的那份没收了吧。
见我终于从和贝尔摩德的博弈中——甚至不能叫博弈,叫偏爱相较都更合适——回过神来,黑泽问道:“那女人怎么说。”
我将刚刚发生的对话和自己分析的结果复述了一遍,又问黑泽:“你比我们俩都要跟熟悉贝尔摩德一点吧,我觉得我的分析应该没有跑偏。”
黑泽对着他的咖啡沉默半晌,在他赞同了我的分析后,接着说道:“看来你的计划要提前了。”
我警惕地接道:“不要想打探我的计划时间哦!我是绝不会让你们两个牵扯其中的。”
鱼塚就此很是不解:“我觉得你好像对我们这种防备很像是过度保护。明明这种重要的时刻,我们俩还能助你一臂之力,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
我虚掩着自己半张脸,瓮声瓮气地说:“我自己就可以做到,所以不想你们再牵扯其中。”
黑泽嗤笑一声,对鱼塚翻译道:“他要么是害怕我们在其中受伤,要么是不想我们手上在沾染更多的鲜血,无论对方是怎么样的罪大恶极。”
鱼塚看我的眼神看圣母玛利亚,我被他看得手都痒了,急不可待地给了他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什么眼神呐?!”
鱼塚闷闷地说道:“看呆瓜的眼神。”他不信邪,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告诉我们是什么时候吗?那我就要偷偷放监视器在你身边了。”
可恶,虽然语气还是那么的怯生生,但内容……这小子在这种重要的时刻,总是会忽然强势起来。这就是遵循小事退让,大事不退的原则吗?
我对电子器械实在是不开窍,他如果真的要放,我也拿他没有办法;而如果我想要随便说一个日期,这两个家伙又能一眼识破我这种脆弱的谎言。
所以我干脆说道:“随你,我又拿你没有办法。”
鱼塚盯了我许久,盯的我都要头皮发麻了,终于动作。他光明正大地在我面前拿出一个银色的手环,那手环是宽面的造型,上面是一些十字架的刻凿的纹路。
鱼塚:“你自己带,还是我给你硬带?”
我看着这银色的造型,思索片刻问道:“我觉得他有点不吉利,虽然是两个一起带更不吉利,但这单个也很微妙啊。没有别的造型了吗?”
我觉得鱼塚应该预谋已久,他又掏出了一些鸡零狗碎的小饰品,而且一看都很符合我日常的搭配风格。
我从里面挑出了一个金色的光面臂环:“这个可以吧,而且看起来也比较大内置的电池容量应该也会更大,续航更久。”我将它卡在自己的手臂上。
尽管不太明显,我还是从鱼塚脸上读出了高兴满意的表情。
……我忍住了,没有伸手去拍他的脑袋,喊他'乖狗狗'。真干了,想必会被恼羞成怒的鱼塚杀掉的,临死前还会把我的藏品,在我眼前一把火当烟花放给我看助兴。
我看着鱼塚在我身边调试着这个设备,余光撇向一直不发一语的黑泽:“你今晚这是怎么了?一直不说话,在当小美人鱼阿阵呢。”
原以为这次的调侃,又要叫黑泽当耳旁风刮过。没成想他竟然狠狠地反击了:“你刚刚说的'可以好好道别',该不会是指……你打算干完这票大的,就去吃纳税人给的饭吧。”
我的脸腾的一下烧了起来,那一定是羞恼的绯红像升起的太阳一样,从我的脖颈爬上我的天灵盖。
我嘴硬:“我我我我不不不明白你说什么呢!”
连鼓捣着设备的鱼塚都惊奇地看了过来:“你你你你你、你就算想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有必要连这个步骤也学上吗?”
黑泽重重合上眼睛,闭着眼,竟然又嘲讽地低声笑了:“天真的傻瓜。如果是因为这个,我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去做。”
我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作响,它一定都给我拍红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不能让你们去做!‘虱子多了,身上不痒’,是只能用在自己身上的话……”我急得脸都要发紫了,这种词不达意的感受,叫我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稀薄的国文功底。
黑泽终于肯睁开眼看我,他嘴角笑容的弧度仍然是那么锋利和刻薄,却用很轻的声音对我说:“深呼吸。”
深呼吸。
我终于冷静下来:“我不想因为有你们纵容,就借此机会,挥霍你们的人生。”
黑泽绿莹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你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们。”
“那有什么。”我又再次深呼吸,“拉着你们沉沦,我试过,并不能叫我感到好受……能知道你们在世界的某一处,很好地按着自己的心意、过着自己的生活,还每天跟我沐浴的是同一个太阳落下来的晨光,我就觉得已经足够。”
黑泽的眼睛没有从我的脸上移开过,而鱼塚忽然从电脑屏幕里抬起头,说道:“已经调试好了。”
“啊,地理位置和声音信息都要接收到。”黑泽嘱咐鱼塚,随后就着凝视我的状态缓缓地点头,“如您所愿,我们会按照自己的心意过活。”
我:“……”
我的视线落到那金色的臂环上。黑泽这句话的意思,该不会是萩原那句‘我们有自己的办法’的变种吧?
我犹疑半晌, 最后决定勇敢出击:“你最好是。”
忍无可忍的鱼塚,终于一巴掌拍上我的后脑勺:“威胁谁呢这是!”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一脸不忿:“反正我说了, 你们也不听, 还不准我过两句嘴瘾吗?”
“……说你窝里横,还真是没有说错。”黑泽边说着, 边毫不客气地在我面前点起了细烟。
我正要向他抗议, 竟然在我洗完澡之后, 用烟味对我的头发施以如此酷刑,却见他翠绿的眼睛向我横扫过来,那表情仿佛就在理直气壮地赞同我的猜测:是, 没错,我就是在报复你的纵情;报复你将我们甩到身后;和你那无聊的正义感。
……正义感?
我摸着后脑勺的动作, 变为焦虑地抓了两把我的头发。我忽然对黑泽开口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说借人手,让他们去调查研究所人员出逃的问题?”
“啊、怎么了?你对这件事,也拥有无聊的掌控欲吗?不如学习一下,给予它跟对我们命运一样的尊重吧。”我硬是从黑泽冷淡的语调里, 听出一丝讥讽的意味。
我气恼:“非要说掌控欲, 谁比得上你呀?”
见我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黑泽将自己的头偏向炉火一侧,空出来的、没有拿烟的手上, 还微抬起,做了一个……也许应该说是半个类似于投降的动作。
虽然这动作转瞬即逝, 虽然也有可能是我过度解读, 但还是很好地安抚了我躁动的心情。
我扁着嘴问道:“所以你派出了谁借给研究所的人?”
黑泽对着炉火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只听他说道:“谁好用……我就把谁借给他们了。”
这么大方?他一向与研究所不对付,他能这么大方?
我警觉地问道:“苏格兰和香缇你都借给他们了吗?”
黑泽嗤笑:“这么关心你的小伙伴。不, 我只借了苏格兰威士忌……”
我运气真是太好了!正愁怎么样避开公安老爷的视线,黑泽就已经为我移走了其中一座大山。
我装作随口问道:“波本呢?哦,他不归你管来着,对吧。”
鱼塚投来奇怪的眼神,他讷讷地提醒道:“可波本他归朗姆管,而朗姆的账号归我们管。刚刚大哥已经让我发消息,也将波本指派去研究所任务的现场了。”
我正要高兴,却忽然汗毛倒竖起来。
“奇怪,我还以为我这个决定会让你开心一点。毕竟你想要做的事不是得避过他们的耳目吗?”黑泽面向炉火的脸庞,终于回转到我的脸侧,他的语调是那么的轻柔缓慢,不带恶意也不带善意,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讲了一件多么叫人震惊的事情,“没错,在得知你要被调去研究开发APTX-4869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将你的计划提前。
“你不可能放弃你的计划,也不可能傻傻地等待APTX-4869那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成功。你太有仪式感了……一定需要某个锚点来证明自己拥有改变的勇气,写下人生新篇章的冒号。虽然我个人并不认同这种'通过某个契机才可以转变自己观念'的观点,但满足你这个需求,也不是什么不可及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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