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观察顾砚白的节奏,发现对方虽然技巧精湛,但体力似乎因为之前的战斗而有所下降,攻势虽猛,却少了几分持久力。
于是任九放弃了硬碰硬,转而利用自己更强的耐力和力量,采取缠斗的策略。
他硬扛下顾砚白的一记侧踢,趁机猛地贴近,双臂如同铁钳般死死锁住顾砚白的腰,利用体重的优势将他狠狠撞向地面。
“呃!”顾砚白闷哼一声,后背重重地砸在垫子上。
但顾砚白的反应极快,落地瞬间便曲起膝盖顶向任九的腹部,同时利用手肘试图击打任九的肋部。
任九吃痛,却咬紧牙关没有松手,反而就着倒地的势头,用全身的重量将顾砚白牢牢压制在身下。
两人在垫子上激烈地翻滚、角力,汗水浸湿了训练服,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顾砚白像一条滑不溜秋的鱼,总能找到缝隙试图挣脱。
而任九则像是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凭借着一股蛮横的力气和不肯放弃的意志,一次次将他的反抗压了下去。
良久,任九抓住一个机会,用一记近乎犯规的凶狠头槌撞得顾砚白动作一滞,随即他猛地发力,整个人跨.坐在顾砚白的腰腹之上,一条腿死死压住顾砚白试图屈起的双腿,同时一只手臂横亘在顾砚白的脖颈前,形成了一道坚固的桎梏。
顾砚白挣扎了几下,却发现任九的压制如同磐石,难以撼动。
他仰躺在垫子上,胸口剧烈起伏,汗珠从他额角滑落,滴进鬓角。
因为缺氧,他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杏眼此刻微微眯起,里面没有对于失败的恼怒,反而闪烁着一丝奇艺的光彩,紧紧盯着上方任九因为用力而紧绷着的脸。
任九同样气喘吁吁,此时此刻,正居高临下地望着被自己制住的顾砚白。
两人距离极近,近到……他能清晰地看到顾砚白纤长的睫毛,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灼热气息拂过自己的下巴。
顾砚白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汗水和某种清冽气息的味道充斥着他的鼻腔。
一种微妙的气氛在精疲力尽的对峙中弥漫开来。这不是你死我活的仇恨,而是强者与强者之间经过全力搏杀后产生的、带有血腥味的相互认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惺惺相惜。
“认输吗?”任九的声音因为脱力和喘息而微微有些沙哑。
顾砚白看着他,忽然扯动嘴角,露出一个有些艰难却依旧带着挑衅的笑容,声音同样低哑,“还不错。”
他没有直接认输,但这三个字和已经完全松懈下来的身躯,已然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任九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压制的手臂也下意识地松了些力道。
就在这瞬间,顾砚白猛地抬头,用额头轻轻撞了一下任九的额头,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亲呢的、如同野兽间确认气息般的意味。
“下次,我会赢回来。”
顾砚白盯着任九的眼睛,低声说道,气息拂过任九的唇边。
好似一个无形的“吻”。
那股甜腻的气息好像又笼罩了任九,令他的意识愈发朦胧。
任九愣住了。
看着身下人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他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
他猛地松开手,有些慌乱地从顾砚白身上爬起来,别开了视线。
刚刚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顾砚白衣衫褴褛地俯下身,朝他爬来,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疯了——
真是疯了——
要不是场合不对,任九真想狠狠扇自己几巴掌。
裁判宣布了任九的胜利。
顾砚白也坐起身,揉了揉被勒出红痕的脖颈。
他望着任九有些无措的背影,脸上的笑意逐渐转淡。
他知道失败意味着什么。
他默默地站起身,一句话未说地离开了练习室。
离开练习室后,他跟着过来接他的教养嬷嬷来到了另一个房间。
在那里,他被人按着,洗头发、剪头发、修理过长的指甲。
“真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怪不得院长如此重视。”
他听到那些人如此吹捧他。
看着镜中的自己,任九先是挑了挑眉,随后,又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怎么看,怎么都很平平无奇。
他觉得自己甚至都还没有顾砚白长得好看呢。
“他会被卖上一个好价钱的吧?”
“肯定会。像他这种长相,肯定很受大人物的欢迎。”
“你们猜,他会被拍出多少万的高价?”
“多少万?我看至少得千万起步吧!”
拍卖?他会被参加拍卖?!!!
听到这里,任九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还是孤儿院吗,这分明是贩子窝才对吧!
逃离!他一定要想办法尽快逃离这里才行!
顾砚白呢?顾砚白知道孤儿院的真相吗?
望着身后越说越大声的教养嬷嬷们,任九趁其不备,快速逃离了房间。
他跑得越来越快,直到一抹黑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九号,你这是要跑到哪里去?”
“我要……我要离开孤儿院……”
任九气喘吁吁地说道。
“是吗?”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
任九这才回过神来,他充满惊愕地抬起头,正对上顾宏济冰冷的双眼。
“我不知道你都偷听到了什么,但是现在,你只能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
顾宏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随后,他打开瓶塞,凑近任九的鼻尖。
只感觉到一股异香钻进鼻腔,又甜又腥,任九先是咳嗽着掐着脖子想要呕吐,但很快,他的双眼渐渐涣散,四肢也无力地垂下,好像丧失了自我意识的傀儡娃娃。
顾宏济望着任九,深深叹了口气。
“太过聪明,有些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你说我说的对吗,我亲爱的儿子?”
顾砚白不知何时正站在顾宏济的身后,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抿了抿唇,并没有出言表态。
“九号已经不能为我们所用了。砚白,他和你之间,只能留下一个。我早就说过了,是你太过心软。”
“父亲,您不是已经用‘魔药’控制住他了吗,他很快就会忘记今天发生过的事的。我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而且,今天的事情,难道不是因为那些教养嬷嬷的失职导致的吗?他的能力您也见到了,他成长得比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快,他会成为您手下,最快的一把刀,相信我。”
“哎——砚白,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心软。罢了,既然是教养嬷嬷的错,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
顾宏济叹着气离开了空无一人的走廊。
直到他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顾砚白才俯下身,轻轻拍了拍任九的肩膀,冷声道,“喂,别装了,你还要在地上躺多久。我知道,你并没有吸入多少的魔药。你从一开始就偷偷屏气了,不是吗?”
任九缓缓睁开眼,看向天花板。
“顾砚白,你究竟是什么人?顾宏济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和你之间,只能留下一个?你当初之所以接近我,究竟抱有怎样的目的?什么朋友,我看都是狗屁!”
“你——”
顾砚白眼眶泛红,显然是被任九的话给气得不轻。
“我承认,我当初接近你确实是有目的的。我也承认,当初我对你抱有敌意。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任九,你已经来爱心孤儿院一天了,这一天里,你都经历了什么,你有仔细想过吗?”
“我只能告诉你,我和你一样,同样生活在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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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顾砚白的视角也会写的,为了保持观感(因为作者之前发现双线并序写得太乱了,导致读者宝宝们经常要跳章观看,以后不搞了,抱歉宝宝们),所以会接在陆久视角后面写。这样大家一口气看完,也不会觉得乱乱的。
两人就这样一直耗着,来到了晚上。
因为任九下午在练习室中获胜,因此, 他的餐卡上现在多了15枚贡献点,令他得以勉强饱腹一顿。
在离开餐厅的时候,他再次得到了一颗药丸。
这次的药丸和早上时不同,没有那股甜腻的香味, 看起来不是“魔药”。
他将药丸塞进嘴里, 随后,大口地灌下了满满一杯水。
在张开嘴经过仔细地检查后, 他再次熟练地将药丸从口中吐出,塞进口袋中。
十号恰在此时经过他的身边, 似有若无地轻声呢喃道, “放心吃吧, 吃不死人的。不是毒药, 而是给你助眠用的。”
任九被十号突如其来的声音猛地吓了一大跳。
他扭过头, 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主动和自己说话。
谁料, 十号像是能读懂任九的内心一般,别过脸,目光灼灼地看向任九,询问道。
“你下午是不是去练习室了?”
“这你都知道……”
任九对十号愈发警惕起来。
十号嗤笑一声,“因为你的贡献点增加了十五点。唯有自由搏击增加的贡献点是15。你赢了谁?十二号还是十五号?”
十号口中的十二号和十五号都是女生,显然在十号眼中,任九的能力和女生没有什么区别。
“是十一号。”
“十一号?”
十号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闪过一次讶异。
他停下脚步,彻底转过身,正对着任九, 上下仔细打量了他一番,仿佛要重新评估这个新来的九号。
“你真的赢了十一号?”十号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探究,“在自由搏击里?”
任九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
十号沉默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快速计算着什么。
随即,他嘴角扯出一个极淡、几乎看不出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点冷意,又有点了然。
“有意思。”十号低声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任九说,“他居然会输给一个新人……”
他往前凑近了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冰冷的提醒。
“小心点,九号。十一号那个人,很危险。他从来都不会做无意义的事。他输给你,未必是真的输。”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任九不明白,经过一天多的相处,他并不觉得十号是个多么乐善好施的人。
“因为刚才在餐厅里,我观察到,你眼中对他的信任,消失了。我想,你应该发现了一些秘密吧,有关于他的。我猜的对吗?”
任九沉默地低垂下头,不知道是否该承认。
他想,顾砚白是顾宏济之子的事在爱心孤儿院中应该是个秘密,否则,作为院长之子的他,应该是众矢之的才对。
十号观察着任九细微的表情变化,笑了。
“看来的确如我所想象的那样,你发现了一个很大的秘密。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和十一号私底下并不是很对付。如果,你愿意将秘密卖给我,那么,我愿意为你提供庇护所,保你在孤儿院中安然无恙。你觉得,这个交易,如何?”
十号的能力很强,若是能依附于十号的话,任九便无须再过上成天担心受怕的生活。
但是,他细细琢磨对方的话,总感觉到奇怪。
是了,交易。
向来单打独斗的十号会主动和人做交易吗?
还有,秘密,贩卖秘密,也不是他这种真君子乐意做和见到的事情吧?
整个孤儿院里最喜欢和人做交易以及分享秘密的,不就是他的双生子室友,五号吗?
想到这里,任九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拉开了与“十号”的距离,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对方脸上那抹看似冷淡实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的笑容。
“你不是十号。”任九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你是五号。”
对面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那双刻意模仿十号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戳穿后的恼怒和讶异。
他啧了一声,抬手揉了揉脸颊,原本紧绷的、属于十号的冷漠表情瞬间如面具般剥落,换上了五号那副惯有的、带着点邪气和玩世不恭的神态。
“没意思。这么快就被你识破了。”五号撇了撇嘴,饶有兴致地看着任九,“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容貌?神态?总不能是身高吧?”
任九没有说话。
五号没有理会任九冷淡的态度,继续自顾自地游说道,“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聪明一点嘛。小九九。怎么样,跟我合作呗?我知道十一号那家伙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儿,跟我合作,哥保证让你在这院里过得舒舒服服的。”
任九心中冷笑,果然是他。
这种玩弄人心、挑拨离间的手段,的确是五号的风格。
他恐怕是看到了自己和顾砚白之间的裂痕,想趁机拉拢,亦或者,只是想搅浑水看好戏。
“没兴趣。跟你合作,我怕是连底裤都保不住了。”任九干脆地拒绝,转身就要走。
“喂!别走啊!”五号快步拦住他,压低声音,脸上带着一种蛊惑的神情,“你难道不想知道十一号为什么偏偏‘输’给你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在你之前,他又和谁一起进行了自由搏击?还有那些‘糖果’和‘药丸’,别装了,我知道你也没吃。你瞧,我没有骗你吧,我知道的可比十号那个闷葫芦多多了。”
“我知道,他们都说我,喜欢打小报告。但我同时,也是院内的包打听。只不过,要想从我口中得到线索,你也必须同样用我不知道的线索以作交换。”
任九的脚步蹲住了。五号的话确实戳中了他内心的疑团。但他更清楚,与五号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他回过头,看着五号那双闪烁着算计光芒的眼睛,冷静地说,“如果我想知道,我会自己去查。至于合作……等你什么时候能不用假扮别人来谈条件,再说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五号在他身后气急败坏的低声咒骂,快步走向宿舍。
经过这一番试探,他更加确定,在这所孤儿院里,任何人都不可轻信。
无论是看似友善的顾砚白,沉默的十号,还是狡诈的五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算计。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经过昨天的经历,他知道,每天晚上寝室熄灯后都会有守夜人负责在各楼层间巡逻。
顾砚白早早地就睡下了,任九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同样没有出声。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在简单收拾过后,便快速熄了灯。
伴随着温暖的灯光消失,深夜的孤儿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走廊里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冰冷的月光透过高窗,在地面上投下惨白的光斑,将一切都染上了一种阴冷的色调。
墙壁仿佛会呼吸,阴影在角落里蠕动。
远处不知哪个管道偶尔传来一声轻微的“嘀嗒”声,在这极致的安静中被放大了数倍。
空气似乎也凝固了,带着一股辛辣刺鼻的油漆味和若有若无的、从楼下飘上来的那股甜腻异香,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任九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起初,只有一片虚无的寂静。
然后,极远处,传来了声音。
不是脚步声,更像是……某种重物被拖行的声音,缓慢、粘滞,一下,又一下,摩擦着地面。
那声音似乎来自楼下,却又仿佛在空旷的建筑物里回荡,难以分辨具体的方位。
紧接着,一个嘶哑、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哼起了不成调的、诡异的歌谣,断断续续,歌词模糊不清,但旋律却透着一种让人脊背发凉的阴森。
——是守夜人。
——他来了。
那拖行的声音和诡异的哼唱在空旷的楼道里逐渐清晰,仿佛正沿着楼梯,一层一层地向上蔓延。
任九能感觉到那声音带来的无形压力,像冰冷的潮水,满满淹没了整个三层。
他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到了最轻,仿佛这样就能融入这片死寂,避开那巡弋在黑暗中的,来自死神的镰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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