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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手指(芥菜糊糊)


2.他必须立刻稳住场面,想办法在酒店经理眼皮子下溜走,总之千万千万,不可以让他将这件事闹大。
但他该怎么做呢?
然而此刻的李诚也不愿再多费口舌,直接抬手摸向后腰的呼叫机,“保安,现在立刻来宴会厅内——”
大理石柱后方沉默良久的周观熄,突然开口喊道:“李经理。”
李诚身形一顿,话音戛然而止。
周观熄将托盘放在了身旁的餐台上。他转过了身,单手捏着颜铃的肩膀,先是将人拎到身侧,同时也抬起眼,朝李诚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李诚的呼吸颤抖起来。
复翠晚会宾客众多且繁杂,然而权贵之间也亦有阶层分别,眼前的这个人,哪是什么名叫“周米米”的服务员,分明是宾客名单之中,被晚会前的他亲自重点标红,叮嘱全部员工绝对不可以怠慢的……
“我们似乎没必要闹这么大。”周观熄淡然道,“他只是——”
在某人眼中,这是场大难临头的死局,但在周观熄眼中,不过是一句“他只是我的朋友”便可以轻飘飘解决的事情。
但遗憾的是,周观熄最后并没有把这句话完整说完的机会。
因为就在下一秒,领带毫不客气地被人向下一拽,他的身子顺势下倾,紧接着便感觉有什么湿润的、温软的东西覆上了他的侧脸。
窗外的月色朦胧,夹杂浅淡温和的花香,身旁的男孩儿莽撞急促地将嘴唇贴到了——又或者说,是直接将嘴巴重重撞到了周观熄的脸上。
周观熄僵立在原地,视线偏转,看到颜铃紧闭的双眼,那鸭绒般细密的眼睫,正在以微不可辨的频率轻轻颤抖着。
他在发抖,他很紧张。
时间一瞬间停滞,随即又恢复流逝,男孩主动将距离拉开,并嘬出了十分清脆而响亮的一声“啵——”。
下一瞬,颜铃睁开眼,亲密自然地抬手挽住了周观熄的胳膊,并同时脑袋顺势“啪嗒”一歪,大大方方地倒在了周观熄的肩头。
“……对,对啊,他就是叫周米米,怎么了!”
颜铃下颌扬起,如果忽略那微不可察的点结巴,声音可谓是底气十足的洪亮:“而且他就是我的配偶,你有什么问题吗?”
宴会厅内隐秘的一隅,三人静默对峙,一时万籁俱寂。
李诚神情空白地冻结在原地,嘴唇微微颤动。良久,周观熄缓慢地抬起手,用手背触碰了一下濡湿的侧脸。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领带再次被人重重向前拽了一下——是颜铃毫不犹豫地再度出手,急促地在他的耳边说:“快!就趁现在,跑!”
周观熄还未来得及给出回应,颜铃便拔腿就跑。他的脚下迸发出如踏风火轮般的速度,一时发丝飞扬,耳饰碰撞,牵着周观熄的领带,也不回地向宴会厅外狂奔而去。
“经理,出什么事了?”场外本就忙得焦头烂额的保安,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地赶了过来,“是刚才跑走的那两个人吗?需要我们去追吗?”
“不……不用追。”
终于回过味儿来的李诚向后踉跄了一步,长叹一声:“成为这些有钱人爱情游戏中的一环了。”
这边的颜铃,使出了小时候躲避阿姐追打时的速度,迸发出每一寸肌肉之中储存的能量,夺路而逃。
保险起见,出了酒店后,他依旧一口气多跑出了几个路口,几番回头确定身后真的没人追后,才松开了周观熄的领带,停下脚步。
他呼哧个不停:“不行了……休息一下,休息一下。”
他低下了头,看似在扶着膝盖调整呼吸,实则思绪活络,脑子一时间转得飞快。
颜铃在犹豫,犹豫着要不要和周观熄解释一句“刚才情况紧急,我是为了脱身才迫不得已才会这么做”,但又觉得好像是多此一举,可不解释也总不太得劲,一时陷入两难。
却没想到先开口的,竟是身后的周观熄:“你用能力催生了酒店大堂里的花,对吗?”
“你看到啦。”颜铃拍着胸口顺了顺气,又颇为骄傲地开口道,“对,那些保安和宾客们,一个个都被我耍得团团转呢。”
颜铃说着,喘息着抬头,却在看到周观熄的脸时,微微一怔。
或许是他今天身上那套不太一样的衣服,又或是此刻过于昏暗的路灯,周观熄的脸色阴沉晦暗,在这一刹那,神情是说不上来的难看。
“你知不知道,今晚这场宴会里的所有宾客,都是专注于涡斑病解药研制的企业家和专家?”
他听到周观熄问:“但凡他们之中的任意一人目睹了你复苏作物的手段,你有没有想过,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这点颜铃确实没有预料到,怔愣片刻后笑道:“怪不得刚刚跑出大堂的时候,那些穿得华丽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去抢我催生的那一大株蝴蝶兰呢。”
“但我也没办法啊,想要找到大老板,这点风险是我必须要冒的。”他耸了耸肩,“不过在使用能力时,我刻意避开人了的,你不用担心太多啦。”
周观熄荒诞地呼出一口气,别过脸,半晌后点了点头:“你以为没被看到就没风险了吗?你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弄出这样一出,会有多——”
“我知道会很危险啊,但不用能力,我就进不了宴会厅,达不到我的目的啊。”
颜铃低头掰着手指,小声嘀咕:“况且,难道我现在就很安全了吗?难道大老板就是什么好东西吗?反正都是在利用我,反正同样都是被当作试验品,落入融烬这一家狼窝,和落入许多狼窝之中,本质上又有什么分别啊?”
昏黄的路灯轻轻闪烁一瞬,颜铃的余光瞥见,周观熄的身形晃了一下。
他的轮廓逆着光,脸上的神情难以分辨,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钉在了原地,没有说话,也没再动弹分毫。
颜铃疑惑地凝起眉,刚想说些什么,一辆黑色轿车平稳地停在了他们身旁。
后排车窗落下,里面坐着的人,竟是徐容。
颜铃如临大敌地直起身,剧烈运动后空白的大脑,一刻不停地飞速运转起来——徐容问起的话,他该如何解释出现在这里的自己?
然而徐容的视线只是轻轻掠过路边的周观熄,随即转向颜铃,笑着问道:“诶,颜先生你也在这里,是特地来接小周下班的嘛?”
颜铃没料到台阶竟被主动递到脚边:“对……对的。”
“你们的关系真是好呀。”徐容莞尔,“小周今晚也加班辛苦了,正好,你们一起上车吧,我顺路送你回去。”
司机下车,适时地将车门拉开。
颜铃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沉默良久的周观熄抬起腿,径直转身上了车。
颜铃愣愣盯着他的动作,一刹那的反应竟然是:徐容明明是他的上司,他这车竟然坐得如此理所应当,连一句谢谢都不说吗?
况且,颜铃原本是想要邀请周观熄一起坐大铁蛇回家的——刚刚学会了如何用智能手表支付的他,觉得给别人付票钱的样子会很帅气。
只能下次再拉着他一起坐了。带着这样的遗憾,颜铃最终还是跟着坐上了车。
颜铃的这一次勾引下蛊大计,可以说是大获全败。
他才稍微摸清了融烬科技的内部公司构造,便以为可以轻松闯荡整个世界,却没想到外面的社会规则繁多复杂,一场小小的宴会就险些将他难倒。
他为最终未能见到大老板感到遗憾,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庆幸——那样匮乏的准备,那样慌乱的自己,或许是天意在提醒他,要再多多提升自己,做足准备,下次计划才能万无一失。
颜铃毅然地下定决心,下次行动之前,要做出更加缜密的计划,认识更多的字,学习更多的社会运转规则。
当然,就成果而言,这次冒险倒也不能说毫无收获——他收获了一个在躲着自己的周观熄。
晚宴后的第二天,是这些懒惰岛外人的法定节假日,无需上班。
假期共三天,然而接连两天,周观熄几乎只在他的书房和卧室里流连,且房门时刻紧闭。
一日三餐,他几乎只在晚餐时出现与颜铃共食,距离坐得很远不说,并且食物吃了没几口便放下筷子,放入洗碗机后继续回到卧室。
他本来话就不多,又总是挂着张情绪不多的冷脸,颜铃难以分析这幅冰面具下方正确的情绪答案。
但颜铃拥有独特的第六感,他察觉到,周观熄就是在有意避开自己。
或许是因为这次独自行动,没有提前告知周观熄?
还是关于恢复大堂鲜花的事情,他还在生气?
总不能是因为……擅自给他起了“周米米”这个名字,而小心眼地闹脾气吧?
不论是哪个原因,颜铃在当时的情境下都有合理且正当的理由,因此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会因周观熄此刻的躲避感到过分烦恼。
他只会在感到些许困惑的同时,继续忙着自己手头的事,为未来下蛊大计有条不紊地做着准备。
今天是假期的最后一天,颜铃早早起床,酣畅淋漓地连看了三集《米米的冒险》。
这次他全程认真地紧盯字幕上,最终学会了“大海”、“朋友”和“椰子”的写法,并于本子上仔细地默写了几遍。
广告时间,他又充分利用碎片时间来到花园,给之前九馥糕用的花浇水,又播种了些新的浆果种子,井井有条地打理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菜园。
午饭时,颜铃捏了一些家乡的鱼饺。这回他谨慎地举着勺子守护在锅边,时不时地掀开盖子检查烹煮状态,确保万无一失。
想了想,他用手表发了条消息过去:“周观熄,我在做很好吃的鱼饺,你一会儿要不要来吃?”
周观熄并没有回复他。
这回颜铃做的鱼饺无可挑剔,和他在家乡时的味道一模一样,没有煮糊,没有过火,没有产生一丝不对劲的烟雾。
也没有人陪他一起吃。
颜铃特地把锅盖打开,用手朝周观熄屋子所在的方向狠狠扇了几下,试图让香味传递并渗入那扇门内。然而冰冷的门始终紧闭,腕上的表也没有传来任何的提示消息。
颜铃最终抱着饭碗坐在电视机前面,看着最新一集《米米的冒险》,一个人静静地把午饭吃完了。
小水獭欢快地扭着身子,历经重重险阻,终于在河流中为家人筑出了漂亮的大巢穴,明明是振奋人心值得欢呼的场面,颜铃却觉得索然无味。
他好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直到米米的父母手牵着手头抵着头,一起在河中幸福贴贴时候,颜铃的双眸才刷地一下亮起,“啪”地一下撂下了饭碗。
他终于想明白周观熄为什么在躲着自己了。
想明白了,便不再犹豫,他要找周观熄直接问个清楚。
来到周观熄的卧室前,颜铃敲了敲门,始终没有得到应答。
颜铃锲而不舍地敲了又敲,并喊了几声周观熄的名字,依旧没有回应。
抿了抿唇,他正抬手准备推门而入的瞬间,门却被人从内部同时拉开了。
好暗的屋子。颜铃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像是没有任何光源的黢黑洞穴,窗帘紧拉,灯也一盏没开。
周观熄单手扶在门框上,漆黑的眸沉静注视着他。
不知是不是屋内光线过暗的缘故,颜铃总觉得他此刻湮没在暗处的脸,有些说不上来的过分苍白。
“怎么了?”他听到周观熄问。
声线倒是熟悉的低沉冷静,隐约夹杂了些像是刚睡醒时的沙哑,颜铃怔了一瞬,随即定下心神,清清嗓子,决定先把最重要的正事说清。
“周观熄,我们有话直说吧。”
颜铃将双手环抱在胸前,仰起脸望向他的双眼,直截了当地问道:“是不是因为那天宴会厅里我亲你的那一下,让现在的你不好意思面对我了?”

关于亲周观熄的那一下,颜铃有正当且充足的理由,因此并不惧怕在此刻与他对峙。
首先,那是他为了转移酒店经理视线,争取逃脱机会时不得不用的策略。
其次,那不过是一个面颊吻而已——配偶之间可以有,家人之间也会做,又不是伸舌头大搅特搅的那类吻。周观熄身为他的下蛊盟友,如果在实现计划的过程中,连做出这点牺牲的觉悟都没有,那可真是让颜铃失望透顶。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周观熄说:“没有。”
这倒是个始料未及的答案。颜铃微诧地挑起眉。没有因为这个吻不好意思,那难道他……觉得很好意思吗?
颜铃迟疑:“那是因为我私自行动没有通知你,你生气了?”
“没有。”
“还是因为我催生了酒店里的花,你还在不高兴?”
“……不是。”
“那你到底为什么刻意躲着我?”颜铃不满,觉得这人在糊弄自己,抬手戳戳他,“而且你为什么只回复两个字,多和我说点话会怎样?”
出乎颜铃意料的是,他不过是抬手轻点了下周观熄的肩膀,眼前高他大半头的人却像站不稳似的,微微后退了一步。
肩膀抵在了后方的门上,周观熄依旧沉默地伫立在那里,额前的发丝遮掩着眉眼和神情,他垂着头,许久未动。
不太对劲。颜铃将脸凑上去,轻拉了下他的袖口:“周观熄,你……”
谁知这一拉不要紧,周观熄先是一动,随即竟像棵高大但根基早已不稳的树般向前倾倒,重重栽在了颜铃的身上。
电光石火间,颜铃被他压在门板上,后背被木质门框撞得发麻,他动弹不得,任由周观熄灼热的鼻息拂过耳际。
“周观熄?”颜铃大脑空白,呼吸也被压得艰难,他试着抱住身上压着的人,“你怎么了?”
始终未得到回应,颜铃吃力扶着周观熄的身子,抽出一条手臂,探向了他额前的皮肤。
滚烫灼手。
周观熄这场来势汹汹的感冒,起因是入秋时节微凉的晚风,但也有不少心力交瘁的成分在。
他向来拥有一个企业顶层管理者必备的充沛精力,平日里在多个国家周转飞行、昼夜颠倒,也极少在身体上亮起红灯。
但披着“清洁工小周”身份,演绎双面人生的这短短一个月,却让他前所未有地感到筋疲力尽。
这两天的他虽然看似待在屋里,实际上却一刻都没闲下来。
颜铃天真地认为,复苏流程不被人眼看到便不会有危险,却不知道现代社会的天花板上,无孔不入地存在着一个名为“监控”的电子天眼。
因此,他和丽铭酒店联系并提供了丰厚的封口费,调取并删除监控,并同时统一所有现场员工的口径,最后那株窜到天花板的蝴蝶兰,总算被解释成了酒店内部为当晚宾客准备的秘密花艺惊喜。
然而蝴蝶兰当晚已经被不少人摘走,这些宾客又个个都是领域内的人精,这谎言能否站得住脚是个未知数。但至少颜铃当晚在酒店留下的一切痕迹,都已被周观熄彻底抹消。
其实真正给予周观熄致命一击的,是一个他再清楚不过的事实:让这个莽撞而天真的男孩冒险来到酒店,让他选择实施那愚蠢而危险的勾引大计,从而暴露在一切风险之中的源头,正是他自己。
他是颜铃口中“狼窝”之中,最罪大恶极的那匹狼。
周观熄睁开了眼。
五感逐渐回归,他感到一只冰凉的手正在自己的额头、脸颊乃至脖颈上肆无忌惮地摸来摸去。
“……你干什么?”他沙哑开了口。
“你醒了?”颜铃将脸凑近,手足无措地问,“你现在摸起来真的好烫,我要怎么办?”
距离太近,周观熄将脸别开,咳嗽了一声:“离我远点。”
气氛骤然安静了一瞬。
周观熄这时候烧得脑子发钝,半天才反应过来话里有歧义:“不然会传染给你。”
颜铃还是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传染的意思就是,如果我不是风寒性而是病毒性——”周观熄叹息一声,和这人解释生僻词的过程像是套娃,“就是如果你现在靠近我,也有可能会得病的意思。”
颜铃似懂非懂,但最终选择接受了这个答案:“我才不害怕。”
“所以这就是你一直躲着我的原因,对吗?”他难以置信地问,“哪有人生病了,会千方百计地想要瞒着别人?”
周观熄眉头微动,很久之前,周忆流、徐容和父母也问过相似的问题。
生病了为什么要和别人说?他无法理解这背后的逻辑——既不是大病,也并非什么不能自理的人,告诉别人也不会让自己好得更快,反而只会徒增他人的烦恼。
喉咙哑痛至极,他半坐起身,手攥成拳抵住唇,偏过头咳嗽了几声才说:“……因为没有任何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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