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将脸埋在林砚肩头,用力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王警官刚刚结束通话,布置好行动计划的瞬间,安全屋的门铃,突然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叮咚——”
清脆的门铃声在寂静的安全屋内显得格外突兀和刺耳!
三人瞬间僵住!
王警官的脸色骤变,一只手立刻按在了腰间的配枪上,眼神锐利地看向门口。
林砚也将江辞护在身后,心脏狂跳!
这个安全屋的位置是绝密!
谁会在这个时候按门铃?
是同事有急事?
还是……敌人已经找上门了?!
王警官对驾驶车辆的年轻警察使了个眼色,后者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边猫眼,谨慎地向外望去。
几秒钟后,年轻警察回过头,脸上带着极度困惑和紧张的表情,压低声音对王警官说:
“头儿……外面……没人啊!”
第52章 老宅
安全屋那声突兀响起却又门外无人的门铃,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短暂的安全假象,将三人瞬间抛回高度紧张的旋涡。
王警官的手紧紧按在配枪上,眼神锐利如鹰,对守在门边的年轻警察打了个手势。
年轻警察会意,悄无声息地再次贴近猫眼,仔细扫视门外走廊的每一个角落,同时缓缓将耳朵贴在门上,凝神倾听。
死一般的寂静。
走廊里没有任何脚步声或呼吸声,仿佛刚才的门铃只是众人的集体幻觉。
林砚将江辞护在身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他能感觉到江辞抓着他衣角的手在剧烈颤抖,呼吸急促而压抑。
敌暗我明的恐惧感,比直面威胁更令人窒息。
几秒钟后,年轻警察回过头,对王警官摇了摇头,用口型无声地说:“没人。检查过了,门口地上……有这个。”
他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底下抽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白色纸条。
不是攻击,而是信息!
王警官眉头紧锁,示意年轻警察退后,自己上前,极其谨慎地、用戴着手套的手捡起那张纸条。
他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警惕地检查了纸条本身和周围地面,确认没有可疑痕迹后,才退到客厅中央,在林砚和江辞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展开。
纸条上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宋体字,内容却让王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
「警方内部通讯频段744.125被监听。行动已暴露。老宅是陷阱。证据在‘记忆之所’。」
“内部通讯被监听?!老宅是陷阱?!”王警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他猛地抬头看向林砚和江辞,眼中充满了震惊和后怕!
如果这条信息是真的,那么他刚刚部署的、前往江辞老宅搜查的行动队,岂不是正带着人往枪口上撞?!
而“内部通讯被监听”这个指控,更是细思极恐!
这意味着警方高层可能真的有内鬼,或者通讯系统被渗透了!
“这纸条……是谁送的?”林砚的声音因紧张而沙哑。
能如此精准地找到安全屋,能知道警方行动细节,还能发出如此警告……这个送信人,能量巨大,而且,似乎站在他们这一边?
“是‘幽灵’(Ghost)!”江辞忽然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肯定,“一定是他!他之前就警告过我们……他可能在……在帮我们?”
王警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立刻拿出加密卫星电话(非警方常规频段),直接联系了行动指挥中心最高负责人,用暗语紧急叫停了老宅搜查行动,并下令彻查通讯安全。
做完这一切,他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张纸条,尤其是最后那句:「证据在‘记忆之所’。」
“记忆之所……”王警官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目光转向江辞,“江辞,你母亲录音里提到老宅书房是藏匿点,但这个‘记忆之所’……你有没有印象?是不是指别的什么地方?对你母亲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江辞愣住了,他蹙紧眉头,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
老宅书房是他母亲生前常待的地方,但“记忆之所”……这个词带着一种更私密、更情感化的意味。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几乎被遗忘的画面——
“是……是阁楼!”江辞的眼睛猛地亮了一下,声音带着不确定的激动,“我小时候……我妈在老宅有个小阁楼,里面放满了她小时候的玩具、旧相册,还有我外公的一些手稿……她说过那里是她的‘记忆宝库’,除了我和她,没人知道……连陈建明都不知道!”
一个比书房更隐蔽的地点!
王警官眼中精光一闪:“很有可能!真正的证据藏在了更隐蔽的阁楼,而书房只是一个诱饵!”
他立刻再次联系指挥部,调整行动方案,将重点放在秘密排查老宅阁楼,并加派便衣在外围布控,应对可能的埋伏。
安全屋内再次陷入等待的焦灼中。这一次,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
内部可能存在的叛徒,像一根毒刺扎在每个人心里。
王警官坐立不安,不断通过卫星电话获取最新进展。
林砚则紧紧守在江辞身边,看着他苍白疲惫却强打精神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心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Z先生的势力竟然能渗透到如此地步,简直无孔不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终于,王警官的卫星电话再次响起。
他迅速接听,听着那边的汇报,脸色先是紧绷,随后渐渐舒缓,最终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带着兴奋的神情。
“找到了!”挂断电话,王警官激动地看向林砚和江辞,“行动队秘密潜入阁楼,在一个旧木箱的夹层里,找到了一个防水防磁的金属盒!里面确实有大量技术资料原件、几本关键的研究笔记,还有……一份你母亲手写的、记录了她发现陈建明和Z先生企图、以及她预感不测的详细日记!证据确凿!”
巨大的 relief 如同暖流瞬间席卷了林砚和江辞!
真的找到了!
母亲沉冤得雪的希望,终于看到了曙光!
江辞的身体晃了一下,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但这一次,是混合着巨大悲伤、释然和激动的泪水。
他喃喃道:“妈妈……找到了……”
“太好了!”林砚紧紧抱住他,喜极而泣。
然而,王警官接下来的话却让气氛再次紧张起来:“不过,老宅外围确实发现了可疑人员活动的迹象,对方很狡猾,我们的行动可能还是引起了他们的警觉。Z先生现在肯定知道证据落在了我们手里,他一定会狗急跳墙!你们的危险等级达到了最高!必须立刻进行更高级别的转移和保护!”
就在这时,王警官的加密手机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异常复杂,将手机屏幕转向林砚和江辞。
发信人赫然是「Ghost」!信息内容依旧简短:
「内鬼已锁定,级别不高,正在控制。为安全起见,启用‘灯塔’安全屋。坐标及识别码稍后发送。抵达后,我会现身。」
Ghost要现身了?!
他终于要露出真容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林砚和江辞都震惊不已!
这个一直隐藏在暗处、数次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的神秘人,终于要走到台前了!
他到底是谁?
他的现身,是意味着危机的解除,还是……
另一个更大旋涡的开始?
王警官沉吟片刻,果断下令:“按照‘幽灵’说的做!他现在是我们最关键的线人!立刻准备转移至‘灯塔’!”他看向林砚和江辞,眼神凝重,“这次转移风险极高,但也是我们彻底弄清真相、将Z先生绳之以法的关键一步。你们……准备好了吗?”
林砚和江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紧张、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们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勇往直前。
“我们准备好了。”林砚握紧江辞的手,沉声回答。
半小时后,一番周密准备,林砚、江辞在王警官和几名绝对核心的、经过反复甄别的特警队员护送下,悄然离开了这处已然不够安全的安全屋,乘坐一辆经过特殊防弹改装的车辆,驶向夜色深处。
根据“幽灵”提供的加密坐标,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城市边缘、靠近港口的一处废弃的海洋观测站旧址,代号“灯塔”。
车辆在寂静的夜路上疾驰,车窗外的城市灯火逐渐稀疏,最终被黑暗和远处海浪的呜咽声取代。
观测站破旧的白色塔楼在月光下显出模糊的轮廓,像一座孤独的墓碑。
车辆在距离观测站几百米外的一处隐蔽树林停下。
王警官通过夜视仪仔细观察四周,确认没有异常后,才示意众人下车,徒步向观测站靠近。
推开观测站生锈的铁门,里面一片漆黑,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和尘埃的味道。
手电筒的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布满铁锈和废弃仪器的空旷大厅。
“我们到了。”王警官低声道,警惕地环顾四周,“‘幽灵’,你在吗?”
他的话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
几秒钟后,从二楼旋转楼梯的阴影处,传来一个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深色风衣、身形高挑瘦削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站在楼梯拐角的月光下。
当手电筒的光柱照亮那人的脸时,林砚和江辞,尤其是江辞,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的神情!
那张脸……竟然是他?!
第53章 血亲
手电筒惨白的光柱,如同舞台追光,死死钉在从旋转楼梯阴影中缓步走出的那个人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废弃观测站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海浪拍打礁石的呜咽声和几人粗重压抑的呼吸声。
林砚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急速褪去,留下彻骨的冰凉与难以置信的震惊!
那张脸——年轻,苍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和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冷峻,眉眼轮廓……竟然与江辞有着惊人的、无法忽视的相似!
尤其是那双浅色的眼眸,在光线下折射出与江辞如出一辙的清冷光泽,只是这双眼睛里没有江辞的脆弱与躲闪,而是沉淀着一种近乎冷酷的锐利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痛楚。
江辞的反应则更为剧烈。
他在看清那张脸的瞬间,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猛地向后踉跄一步,脸色在刹那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死死捂住嘴,瞳孔放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茫然和一种仿佛见到鬼魅般的恐惧!
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压抑的呜咽,如果不是林砚及时扶住他,他几乎要瘫软在地。
“你……你是谁?!”林砚将几乎崩溃的江辞紧紧护在身后,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警惕而变得沙哑尖锐,他死死盯着楼梯上那个陌生的、却与江辞容貌酷似的青年,全身肌肉紧绷,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
王警官和几名特警也瞬间举枪,枪口对准了不速之客,气氛剑拔弩张。
面对数支黑洞洞的枪口和充满敌意的目光,楼梯上的青年却异常平静。
他停下脚步,目光越过林砚,直直地落在被他护在身后、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的江辞身上,那冰冷的眼神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悲悯的波动。
他缓缓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然后用一种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的嗓音开口,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死寂的空气里:
“江辞。别怕。我是江淮。”他顿了顿,仿佛这个名字重若千钧,补充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你同父异母的哥哥。”
同父异母的哥哥?!
这几个字像惊雷一样在空旷的大厅里炸开!
林砚的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颠覆性的信息!
江辞……竟然还有一个哥哥?
从未听任何人提起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被林砚护在身后的江辞,在听到“江淮”这个名字和“哥哥”这个称谓时,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整个人软了下去,全靠林砚支撑着。
他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楼梯上那个陌生的青年,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混乱、痛苦和……一丝被尘封记忆触动的茫然。
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剧烈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放下枪!”王警官毕竟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虽然内心同样翻江倒海,但率先冷静下来,他示意手下保持警惕但不要轻举妄动,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审视着自称江淮的青年,“你说你是他哥哥?证据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幽灵’(Ghost)是你?”
江淮面对质问,神色不变。
他缓缓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一个防水证件夹,扔向王警官。
王警官谨慎地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有些年头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眉眼与江淮和江辞都有几分神似,他怀里抱着一个年幼的男孩(依稀是江淮的模样),身边站着一位温婉的女子(并非江辞的母亲李婉)。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淮儿周岁,与父、母摄于海滨。」落款日期远在江辞出生之前。
除此之外,证件夹里还有一份折叠的、盖有国外某权威机构印章的DNA亲缘关系鉴定报告复印件,结果显示江淮与江辞存在半同胞兄弟关系。
证据似乎……是真的。
“我是江淮。”青年再次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幽灵’也是我。是我一直在暗中给你们传递信息。”他的目光再次转向江辞,语气复杂,“我母亲……是父亲在认识李婉阿姨之前的恋人。因为家族原因,他们没能在一起。父亲后来遇到了李婉阿姨,有了你……江辞。这些事,李婉阿姨可能直到后来才知道部分真相,而父亲……他去世得太早。”
他简短的叙述,揭开了一段尘封的、充满遗憾与纠葛的往事。
江辞呆呆地听着,眼泪无声地滑落,这些突如其来的家族秘辛,对他脆弱的神经无疑是又一重巨大的冲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现在才出现?”林砚紧紧搂着颤抖的江辞,声音带着怒意和不解,“你知不知道江辞这些年受了多少苦?!如果你早点……”
“我不能。”江淮打断他,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带着一种压抑的痛苦,“我比你们更早察觉到陈建明和Z先生的阴谋!我母亲家族在国外有些势力,但也因此被Z先生的人盯上,我一旦公开露面,不仅保护不了江辞,还会把更危险的国际势力引过来!我只能躲在暗处,用这种方式提醒你们,引导你们找到证据!”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一直在国外调查Z先生的跨国犯罪网络。母亲留下的老宅和那些研究资料,是扳倒他的关键之一。但我一个人力量不够,而且Z先生的人一直在监视我。直到我发现你们也在追查,我才决定冒险介入。老宅的陷阱、通讯监听……这些情报都是我冒着极大风险送出来的。”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但林砚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除。
这一切太过巧合,太过戏剧性。
“Z先生到底是谁?”王警官沉声问道,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江淮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Z先生……他的真名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海外有一个庞大的影子帝国,涉及走私、洗钱甚至更黑暗的领域。陈建明只是他在国内的白手套之一。他觊觎我外公留下的那些超前技术资料,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想利用它们……做更可怕的事情。李婉阿姨……就是因为不肯交出核心数据,才被他灭口的。”
这个词再次刺痛了江辞,他发出一声压抑的悲鸣。
江淮看着江辞痛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决绝取代:“现在,最重要的证据已经在我们手上。但Z先生绝不会善罢甘休。这里也不安全了,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去一个更隐蔽的地方,把证据彻底解析出来,然后……给他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观测站外,原本规律的海浪声中,似乎夹杂进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不同于自然声响的引擎嗡鸣,由远及近!
一名守在窗口负责警戒的特警队员突然低喝:“头儿!有情况!一点钟方向,海面上有快艇靠近!数量……三艘!速度很快!”
几乎同时,另一名队员也从另一个窗口报告:“陆路方向!有车灯!至少四辆,正在快速逼近观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