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音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失望。
赝品就是赝品,不过这赝品还挺聪明,知道用这种方法来掩饰自己的厨艺。
宋音冷笑,她失了兴致,想起这人十分在意灵石,随口道,“罚灵石半年。”
沈昳容瞬间就不淡定了,那可是半年的灵石啊!
激动下她也不装鸵鸟了,“尊上!请尊上换个惩罚!”
宋音本想让戚吾将人带走,见对方如此激动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她盯着那张脸看,突然抬手将对方脸上的污渍全部洗净。
宋音盯着那张相似的脸看了会儿,眼神嘲弄,“你想要什么惩罚?”
沈昳容一时卡了壳。
戚吾见气氛不对识相地退了出去,临了还把门给带上。
室内变得昏暗,她跪在这里,一时不知如何收场。
宋音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声音发颤,“尊上想做什么都可以。”
没办法,沈昳容不能没有灵石,她的功法需要。
宋音走路没有声音,兰花香气过近时沈昳容知道她来了。
沈昳容竭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抖,随后平静下来。
她似乎听见宋音轻笑。
“抬起头,看着我。”
沈昳容一顿,依言照做,只是心有顾忌动作便有些缓慢。
她害怕自己这张脸刺激了眼前的人。
突然下巴被人捏住,那力道大得好像要碾碎她的骨头,而她因为这股力量被拉了起来,不由抓住宋音手腕。
宋音的眼睛毫无温度,看她时就像在一只丑陋的虫豸,而下一秒她这虫豸就会被碾死。
但是那只手又松开来,语带嫌恶,“不准哭。”
沈昳容立刻噤声,但是泪水还是止不住,她怎么擦都擦不完似的。
突然有人替她擦去了眼泪,对方脸上的嫌恶还是那样明显,动作也不温柔,感觉是奔着擦烂她的脸去的。
宋音自己也没想到。
只是见了这张脸哭她便有些不忍。
大抵是她太想师尊了。
宋音有很多问题想问那个人,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坏,最后又为什么要亲她。
这些问题一直缠绕在她心头,每每想起那个人总是很痛。
宋音辩不明自己的感情,不知是爱还是恨,又或者只是单纯的不甘心而已。
沈昳容不明白眼前的人怎么就突然安静了。
她看着宋音的脸,看着那双失神的眼睛。
从前她就知道宋音的眼睛很好看,瞧人时清清冷冷的,眼角向上像在笑,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淡色的眼瞳里藏满疏离。
那双眼睛只有在望向她的时候才会突然一变,像是平静的湖面突然起了风,将一切揉皱,然后浅笑唤她师尊。
那时的沈昳容不敢看,她害怕自己会暴露,也怕自己溺死在对方的眼眸中。
现在的沈昳容也不敢看,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炉鼎,要是主人一个不高兴她就成了小小的尸体。
只是这出神的时间是不是太久了点,这地板还挺凉的,跪久了伤膝盖啊。
正内心吐槽着,宋音的声音终于响起。
“为什么?”
沈昳容不解,什么为什么?能不能说明白点?
宋音看着沈昳容懵懂的眼神,她突然觉得自己特别可笑,竟然想在一个赝品身上寻找答案。
她没了玩弄的耐心,怒喝一声。
“滚!”
消失已久的戚吾又突然出现,她麻溜将沈昳容给带了出去。
阳光又落在身上,沈昳容后知后觉自己的灵石没了。
这么好的阳光她怎么就暖不起来呢。
戚吾脸色阴沉地走在前面,她待在尊上身边那么多年,从来没见她如此失态过。
看来剑尊给尊上带来的伤痕还未消散。
正想着,前方一道橙红的身影落入眼中。
这人径直绕过戚吾,向沈昳容伸出手,笑容比头顶的阳光还要热烈。
“你好,我叫余灼檀。”
修真界是没有握手这个礼仪的,这个礼仪属于现代。
戚吾皱眉打断,“老四,这是尊上看中之人。”
这时沈昳容也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大约是魔宫的四护法。
沈昳容没有记忆,魔宫的大部分信息都是黄俪给她的,对方在说起这位四护法时总是带着恐惧。
因为这四护法是个疯子,字面上的。
余灼檀并不理会戚吾的警告,她看着沈昳容,像是找到了心爱的玩具。
她嘿嘿一笑,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最后变得诡异。
戚吾挡在沈昳容身前,呵斥一声,“余灼檀!”
余灼檀并未后退,她的眼神还是紧盯着沈昳容。
眼前的空间突兀出现一条裂缝,一只手从裂缝中伸出,而后按住余灼檀的肩膀。
那人眯着眼睛,笑容稍假,穿着米色长裙,手腕处戴着紫玉珠串,“冷静,这可不是你的玩具。”
下一瞬她睁开了眼,竟是一双赤色的竖瞳。
不待沈昳容细看,那双眼睛又重新眯了起来,她笑盈盈介绍自己,“你好啊,尊上的新宠,我叫荆墨滟。”
尊上的新宠怎么听怎么不对,沈昳容自我定位清晰,她觉得自己在宋音眼里就是一个玩物而已。
这些人她都见过,只是刺绣那天她们讨论得匆忙,讨论完了以后就散了,留她在那苦哈哈地织布。
沈昳容心中并无多少惊诧,只是悲哀觉得自己再也当不了默默无闻的咸鱼了。
好在她现在不需要应付这些怪人,荆墨滟拉着余灼檀就走了。
戚吾的心情跟着宋音的心情来,为此她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沈昳容本还想问些东西,看她那张脸就收了心思。
她的心情也不好,一路上耷拉着脑袋。
“嘶?尊上喜欢这样的?”
“不、不知道。”
听得别人议论,沈昳容低头看向自己的衣服。
沈昳容衣裳还是被炸坏的那件,又正好穿得一身白,看上去活像挂面成精。
不过她无心理睬,还在哀悼自己的灵石。
“想问什么?”
戚吾的声音恢复了平静,脸上的乌云也已散去。
沈昳容:“啊?”
“之前你偷偷看我两眼,显然有要问之事。”
沈昳容没想到对方如此心细,“想问灵石。”
“尊上之意不可改。”
戚吾又停下来看着沈昳容那张脸,末了感慨,“你可知太安宗的剑尊?”
知道,就站你面前呢。
沈昳容心内幽默一番,面上却装出一副不熟的样子,“知道,那是尊上的师尊。”
戚吾从沈昳容脸上看不出什么,对方的眼神呼吸都未改变,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沈昳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让她看,反正也看不出什么。
沈昳容住的院子就在前面,戚吾停住脚步,“日后莫要为了灵石同尊上争执,灵石我可以给你。”
刚才还半死不活的沈昳容一下就恢复了活力,她看着戚吾的背影,心里是说不清的感动。
谁说魔修都是坏人,眼前不就站着一个大大的好人吗?
护法大人!我绝不允许有人忤逆你!
要不再画一张护法大人的像给供上去,反正那供桌够宽,完全能放下。
戚吾不是可怜眼前这个炉鼎,她只是想要尊上玩得开心点。
她实在受不了沈昳容这个眼神,将人送回后便走了。
沈昳容站在门口目送她离开,看那模样还怪深情的。
见到这一幕的黄俪十分震惊。
好在黄俪反应过来,这两人应该是不认识的。
她走过去一拍沈昳容的肩膀,“你这样看着护法大人干嘛?”
沈昳容吓了一跳,见来人是黄大仙,骂人的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沈昳容感慨,“你不觉得护法大人人挺好吗?”
黄俪沉默了,她用一种看渣女的眼神看着沈昳容。
沈昳容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脸,很光滑,那些黑黢黢的灰被宋音一个洁尘术给洗了。
黄俪:“你少打她主意,她不会陷入情爱。”
黄大仙又在吐情报了。
以后免不了和那些护法们交流,沈昳容不得不去了解,免得犯了什么忌讳得罪人。
于是她打趣道,“怎么?护法修的无情道?”
黄俪:“魔宫又不是太安宗,哪有那么多无情道,她只是对这些不感兴趣。”
沈昳容往屋里走,黄俪也跟着进了屋。
屋内的供桌上摆了财神还有那只奇怪的鸡。
黄俪见沈昳容拿了纸笔,她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纸上笔走龙蛇,看上去挺有高手风范的。
沈昳容将画好的画吹了吹,用木架固定好后摆在了供桌上。
黄俪一看,画上是两朵花,但是画得好丑,雪地里鸡踩两脚都比这美观。
沈昳容欣赏了一会儿坐回凳上,“那另外几位护法呢?”
黄俪撑着脑袋想了想,“都挺好的,只是四护法要注意,你看我都忘和你说了,以后你和她们会经常见面。”
“你可千万不能被四护法给盯上。”
晚了,已经被盯上了。
沈昳容一阵头痛,她弱弱问,“被盯上了该怎么办?”
黄俪一噎,看着沈昳容的眼神里带着同情,“那就陪她一起玩吧,不过玩的东西比较刺激。”
沈昳容冷汗直冒,“比如?”
“比如把房子点燃冲进去跳舞。”
“……”
这不是刺激的范畴了吧,这完全就是送死。
她有点想念太安宗了,这魔宫好可怕。
见她害怕,黄俪又安慰她,“反正你现在得宠,和尊上说一声大概率就安全了。”
得宠?是宋音得了她这么一个好玩的宠物吧?
沈昳容又有点想念灵石了,有灵石的话她还能弄点阵法自保。
她趴在桌上生无可恋,现在她可不仅是被一个四护法盯上,是整个魔宫的核心力量都盯上了她。
想跑路更难了。
心里头郁闷,沈昳容看着墙上挂着的长剑突然有些手痒。
沈昳容在生活上是个废柴,舞剑却是如鱼得水。
她还挺得意的,若是没困在这魔宫里,或许她也能来一段仗剑天涯的传奇故事。
当然这些只是她的臭屁。
沈昳容起身拿了剑,心中的郁气好像消散了很多。
她扬眉看着黄俪,颇有些少年意气风发的味道。
“天气不错,来一场?”
黄俪一乐,“来!”
两人在院中比试,剑光惊扰了树上的鸟儿,而黄俪全程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她心中惊骇,总觉得对方舞剑时似换了人,这一分神手中长剑便被挑飞,当啷落地。
“我赢了。”
沈昳容笑容明媚,一扫往日唯诺,仿佛现在站在这里笑着的才是真正的她。
见黄俪呆愣着坐在地上,沈昳容觉得自己做得太过了,她收了剑挠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
“抱歉,没伤到吧。”
黄俪站起身,“好厉害,从哪里学的?”
沈昳容得意翘起嘴角,“自我领悟的。”
黄俪:“你当炉鼎实在是可惜了。”
沈昳容脸上的笑慢慢消失,她将长剑挂在腰间,双手交叠在脑后,“没什么可惜不可惜的,不过你的剑很有章法,跟谁学的?”
黄俪低咳一声,又俏皮眨眼,“自我领悟的。”
沈昳容被逗笑。
笑声很轻。
突然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沈昳容抬头只见蔚蓝的天空。
黄俪:“怎么了?”
沈昳容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没什么。”
估计是最近遇上的坏事太多,都变得疑神疑鬼起来。
如今还是赚灵石要紧,再过几天借的灵石都要用完了。
想起这些沈昳容的脸又苦了起来,她迈着沉重的步子往噬安殿走,那是宫内魔修接任务的地方。
当然炉鼎也可以,只是炉鼎待遇那样好,一般瞧不上这点。
命苦啊。
也不知道戚护法的承诺什么时候到账。
在她走后,方才还无人的屋顶逐渐显现出一个人影。
风吹动宋音衣摆,红袖翻飞,像展翅欲飞的赤色蝴蝶。
闭眼消失在此地,宋音又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洞府不比她在魔宫寝殿差,甚至说有些奢靡。
金石器物,华光耀眼,却照不亮宋音的双眼。
她振袖一挥,洞府的石壁竟往两边移开露出后面幽深的洞口。
而在洞府的最深处似乎有光。
宋音抬腿走入深处,在最深处一柄剑被锁链困住。
长剑幽蓝,剑身布满伤痕,它曾为沈昳容所有,名为溯雨。
宋音在它面前站立。
溯雨是天下难得的名剑,能通人心意,甚至给人回应,可剑主死后它似乎成了废铁,剑身光泽变得微弱。
“溯雨,你说她是吗?”
没有回应,只有宋音自己的声音在室内回响。
第11章 不要摸我
噬安殿中是一排排书架,书架由千年灵木所制,材质坚固,驱虫防腐,最重要的是很贵。
这种灵木燃烧的火最适合炼器,只要巴掌大那么一块就能让十个太安宗剑修把命都给你。
沈昳容粗略算了算,这里大概能让整个太安叛变。
嘶!魔宫真有钱啊,相比之下她的老东家穷太多了。
沈昳容眼睛都绿了,差点就要失态扒在离她最近的书架上。
她对着书架左摸右摸,完全忘了今天到这里来的目的,好在一卷玉简掉在她头上,才找回几分理智。
沈昳容捂着被砸疼的脑袋捡起地上玉简,只是触碰玉简的内容就展现在她脑海中。
魔宫内的委托和太安宗一样,分天地玄黄四等,这任务是玄级,至少要金丹期才能接。
沈昳容粗略看了眼,任务是捉鬼,奖励是一千上品灵石,沈昳容的呼吸粗重起来,她不敢再看,怕生什么不该有的歹念。
从这角落处钻出来就能看见书架之间往来穿梭的魔宫门人,噬安殿内禁止大声喧哗,众人都将目光放在架上玉简上,没人注意沈昳容。
黄级的委托在更边缘的地方,沈昳容在架上翻找,发现这所有的黄级任务加起来都还不如刚才那个砸她脑袋的玄级委托。
沈昳容忍不住叹气,却突然听见有人嘲讽。
“哟,这不是尊上面前的红人吗?”
宋音跟前的红人?谁?
沈昳容兴奋地以为有戏看了,抬头才发现这殿内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她和另一位男修身上。
看那魔修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自己,沈昳容回过味来,她指着自己的鼻子茫然发问,“你说我?”
见她如此,那出言嘲讽的男修更加气愤,“少在那装,尊上看中你只是一时新鲜,别太得意过头了。”
沈昳容:?
她也不是很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要是宋音真宝贝她就不会扣她灵石了。
沈昳容越想越气,眉头一皱骂道:“神经。”
她不欲与人纠缠,随手拿了架上一卷玉简就想往找殿内的当值人登记,却在将要交付时被那人夺去手中玉简。
沈昳容看着他脸上得意的笑容眼神微冷,可这毕竟是魔宫,她只是炉鼎,如今还是低调行事为好。
她转身又往那书架上寻了一卷,转身却又被抢走。
可这样那人还嫌不够,高喊一声,“今天这的黄级委托我都包了!”
方才还在看戏的众人顿时生了不满,魔宫内有许多低阶的门人还要靠着做委托来换取修炼资源,如今被人戏闹般截走怎能服气。
“胡闹!你将委托全部截走让我们怎么办!”
“就是!不能听他的!”
那男修不屑一笑,嚣张道:“我爹是外十二护法,有什么不满你们和他去说吧!”
此话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才有人窃窃私语。
“外十二护法的儿子,那他是徐浪?”
“难怪……”
沈昳容闭眼,魔宫分为内外两宫,内宫有五大护法,外宫则由十位小护法管理,往后的数字就是替补。
听上去这十二护法不太起眼,但对于普通的门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压抑住内心的怒火再次睁眼,沈昳容冷冷道:“委托完不成可是有惩罚的,何必为了刁难我做到这地步。”
徐浪见她这敢怒敢不敢言的样子更加确信尊上对她其实没那么好。
于是更加得意,手中折扇一收后将沈昳容上下打量,轻蔑一笑,“你以为我和你一般如此寒酸,那点灵石根本不算代价,还有你算什么,用得着我来刁难?”
沈昳容身侧的拳头不知觉握紧,她两辈子里都没见过这样嚣张讨厌的人,没想到在这第三辈子见着了。
她忍不住去看殿内当值的门人,在看见对方眼神躲闪时便明白今日这遭躲不过去。
黄级的委托没了她可选择的就只有玄级,沈昳容想起方才那落到她头顶的玉简,仔细思考后还是放弃。
她堪堪筑基,同金丹期还差得太远,接那任务实在是太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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