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祥看着段清,却沉默不语,眼中情绪复杂:“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我父母年纪都大了,他们还盼着我结婚生子。”
言外之意,他不可能给段清身份,如果段清愿意,他们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好,以朋友的身份相处,偶尔接吻,偶尔上床。
段清被程明祥的无耻震惊到,气到浑身发抖,再看程明祥时感到无比陌生:“你还要不要脸?”
“那不然呢,还能怎么办?”程明祥有些烦躁。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以后我跟你桥归桥,路归路,喜欢上你这种烂人,我真是上辈子作孽!”
段清甩开程明祥的手,程明祥又拉上去,不让段清走:“我们把话讲清楚不行吗?”
“段清,我承认我很烂,之前是仗着你喜欢我,各种糟蹋你的感情,跟别人乱玩,但是,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特殊的。”
“可我爸妈养我不容易,我真的没法告诉他们我是个同性恋,我也不想其他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段清讽刺地说:“那你还跟男的谈恋爱,跟男的睡觉。”
“都是玩玩而已,你情我愿的事,不是吗?你看哪个有长久,但你不一样,我也很喜欢你,却明白我们之间不可能有结果,所以我不敢面对你的感情,我逃避、不回应,都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像之前那样,我过我的生活,你过你的生活,但是我们还能在一起玩,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不可以吗?”
段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过去对程明祥太过包容,才能让他说出这么无下限的话。
说喜欢他,却又舍不得脸面,想让他在这段关系里永远不见光。
他抬手扇过去,打程明祥一耳光:“你这个算盘真是打得好啊,可惜我还没有这么贱,你真是恶心,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程明祥生了怒意:“段清,你到底想怎样?非要闹得人尽皆知才满意?”
“我很想请问,程明祥你到底要什么脸?时榆他哥哥都敢公开他跟时榆的关系,你是什么比时榆他哥还有名的人吗?”
人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卑劣之处,要给自己找出无数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程明祥说:“正是因为他们有钱啊!所以他们能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因为没人敢不尊敬他们,但是我们是普通人,段清,你敢跟你父母那样说吗?我们父母都很不容易。”
简直错到离谱。
但段清感到深深的疲惫,不想再与他争辩。
“我们,再也不见。”
时榆奇怪有好半天没看到段清了,去段清的帐篷里找人。
一片暗,时榆看到被子鼓起来的弧度,拍了拍:“你怎么啦?”
“没事,有点不舒服,我躺会,你去玩吧。”
“生病了吗?”
段清说不是,时榆便想到程明祥,大概是两人间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好问,便让段清好好休息。
“饿了就出来哦。”
说完,时榆出了帐篷,又回到自己的帐篷,找到背包,偷偷摸摸拿了个盒子塞进衣服口袋,坐回宋朔舟旁边。
时榆目光落在程明祥脸上,程明祥肤色不白,加上天暗,所以脸上的印子不太显眼,但架不住时榆一直看。
感受到时榆的视线,程明祥看过来,时榆瞪他一眼,程明祥莫名其妙,宋朔舟看着时榆在他面前跟别人眉来眼去,往前一点隔开两人的目光。
时榆抱上宋朔舟的胳膊,换了副乖巧的表情,说:“我吃太饱了,你陪我去走走好吗?”
宋朔舟点头,正好他也不想待在这,年轻人活跃的话题他插不上。
林庆在宋朔舟看不到的地方对时榆表示鄙视,干什么还要偷偷摸摸两个人。
方才过来的时候,时榆看到旁边有条小溪,他拉着宋朔舟的手往那边走。
月色清浅,晚风温热,哪里都很让人舒服,时榆走在前面,宋朔舟踩他的影子。
“不是说吃饱了吗,怎么还走那么快?”
时榆返回来:“是你太慢了。”
又问:“腿疼吗?”
宋朔舟摇头:“不疼。”
两人在溪边坐下,看着头顶的星星,时榆问宋朔舟玩得开不开心,刚才打牌时,他看到宋朔舟真心实意的笑。
宋朔舟没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朋友,虽然在他的人生里不需要这一类角色,那些人也不会成为他的朋友,但让他有了朋友的体验,不会很差。
宋朔舟搂着时榆说:“开心。”
从前,是他一遍遍问时榆开不开心,现在,时榆也会问他。
“我觉得很幸福。”宋朔舟在心里想一遍,又说出来一遍。
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以前,想以前的不愉快,然后更感慨当下的不容易,更珍惜此刻。
幸好时榆愿意爱他。
时榆从口袋里拿出刚才的那只盒子,在宋朔舟眼前打开,每次送礼物时,他都会有点忐忑,怕自己送的不太好。
是他挑了好久的对戒,用自己的奖学金和比赛的奖金买的,素圈,不会太张杨。
“我没有赚很多钱,只能买得起这个。”
“谢谢小榆,这很贵重。”宋朔舟温柔地笑着,将手伸过去,“要替我戴上吗?”
宋朔舟的手不像他一样养尊处优,有些薄茧,粗糙,时榆拿起稍大的那枚套上宋朔舟的中指,尺寸刚好。
宋朔舟同样替时榆戴好,时榆很高兴,扑到宋朔舟身上亲宋朔舟,宋朔舟护着时榆后腰,两人一起滚到草地上,头挨着头看星星。
鼻尖闻到草木和河水的清香,虫鸣声始终萦绕,宋朔舟牵起时榆的手,十指相扣,他问:“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孤儿院看的星星吗?”
“记得。”
那时候的天很透,星星像碎钻铺满夜幕,几乎每晚,他们都会坐在院里的秋千上抬头数星星,后来,离开了那,他们好像很久没在一起抬头看天。
“你说你要做月亮,因为月亮拥有很多星星。”宋朔舟说起时榆的童言稚语。
时榆不太记得了,偏头看宋朔舟侧脸的轮廓:“那你呢,你说了你要做什么吗?”
“没说。”
能完整地独占你的倒影。
把你禁锢在我身边,却让你永远自由。
时榆不满意宋朔舟的答案,手在身边摸到一块小石子,起身丢进溪里。
水面泛起涟漪,倒映在溪水里的月影变皱,明月依旧高悬,拥有群星。
结束露营。
回家后的第二天。
时榆还有点意犹未尽,和宋朔舟计划着今年暑假去哪些国家玩,趴在沙发上晃着笔在平板上勾勾画画。
突然,段清的电话进来,他按下接听。
对面声音杂乱,很吵。
“喂?”
几声喘气后,段清说话的声音在抖:“时榆,程明祥出车祸了,现在在抢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榆立马坐起来:“你们现在在哪个医院?”
“市一医。”
“怎么会突然出车祸?我马上来,他肯定会没事的,你先别着急。”
时榆挂了电话,忙进屋换衣服,宋朔舟听了时榆的对话,猜出来发生了什么事,跟时榆一道出门,送时榆过去。
段清情况也不太好,额头破了口子,鲜血已经凝固,早先拍了片,医生说只是外伤,处理一下就好。
“怎么回事?”时榆拍拍段清发抖的身体,将人安抚下来,“慢慢说。”
起因是程明祥父亲生病住院,程明祥便找林庆借了辆车,想带段清一起回家去看望,双方父母都有交情,段清不好拒绝,便答应了,正好他也很久没回家。
但到中途,两人话不投机,又爆发了争吵,于是程明祥没注意到对方迎面冲来的一辆失控的货车,临近死亡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段清浑身发抖,而然千钧一发之际,程明祥猛打方向盘,将驾驶座这侧迎上了撞击。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最后为什么会这样…他让自己撞了上去,挡在我面前…”
时榆不知如何开口安慰,他同样想不到程明祥为什么会这样做。
在他眼中,程明祥始终自私,随意践踏段清的感情,完全不把段清当回事,却为什么在生死关头愿意把生的希望留给段清。
直面死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身体的本能反应往往先于理智,时榆面对过,所以知道这有多难。
人性始终难懂,好坏掺杂,很难分得纯粹,不需要去给每一个行为贴上标签,很多时候,做出的事都不需要有理由,因为下意识想做。
“可能他很在乎你,但是……”
后面的话时榆说不出来,不知所措地看向宋朔舟。
宋朔舟握住他的手让他安心。
等待没有多漫长,手术室的灯很快灭了,医生面带遗憾地摇头,程明祥被盖着白布推出来。
“伤者被送来时就已经……请节哀。”
“怎么会,怎么会,是不是弄错了?”段清不敢相信,踉跄地扑到床边去拉程明祥的手,看着那张了无生气、血肉模糊的脸,崩溃大哭,“你起来啊,我骂你去死,没让你真的去死…你不是舍不得你父母吗?你怎么、怎么…说话啊,程明祥…”
时榆不忍心去看,低头擦掉眼里的泪。
他虽跟程明祥接触不多,但也算得上朋友,前几天还活生生跟他们在一起玩的人,骤然出现意外,任谁也无法接受,何况才刚满二十的年纪。
对方父母得知噩耗赶来,母亲受不住打击,当场哭晕过去。
宋朔舟陪同程父办理手续文件,又安排人手与交警对接沟通,让时榆安心去陪段清。
程明祥的尸体被运去了殡仪馆,后续的事情外人也插不上手。
晚上,时榆躺在宋朔舟怀里,闷闷地说:“段清受了很大打击,因为他对程明祥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怎么不去死。我们以后不要吵架,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
“不会。”宋朔舟拍拍时榆的背,“你的朋友不需要自责,他是自愿选择的。”
“你之前跟我说过他们的事,我觉得,这样是很好的结果。”
程明祥犯过的错,对段清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他仍执迷不悟地想继续伤害,不可能给段清想要的爱,他只给得出不堪的爱。
面对死亡,救下段清,是他对段清说的对不起。
“只是有些难以接受。”
“你朋友的性格很洒脱乐观,会想明白的,只是需要时间,你也不要难过,生命很脆弱,意外没办法避免,不是任何人的错。”
时榆点头,握紧宋朔舟的手。
两天后,他和林庆一起去参加了程明祥的葬礼,那天的天气很晴朗。
中年丧子之痛,让程明祥的父母一夜头发花白。
时榆抱了抱段清。
林庆想起他与程明祥和段清的初相识,再回首,已经阴阳相隔。
“之前他经常找我喝酒,说过很多次觉得对不起你,虽然我不明白你俩之间的事,但他说过,希望你能从来都不认识他,去过自己的人生。”
段清看向遗照上那张年轻的脸,闭眼对林庆道:“谢谢你。”
离开宴席,宋朔舟已经在外面等他。
时榆跑过去,宋朔舟抱住他,带人回了家。
生活还要继续,考虑到时榆近来情绪低落,宋朔舟绞尽脑汁哄时榆高兴,总算让人喜笑颜开。
中途,时榆经常去找段清,段清也渐渐能走出来,人不在了,所有的爱恨都没必要再去纠结,自责不会让他忽略掉程明祥犯过的错。
他虽没想过会是这种结局,但已经如此发生了,他会有新的生活,只是可惜。
暑假第一天,时榆被宋朔舟早早从床上拉起来,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时榆睡眼惺忪地让宋朔舟给他穿衣服。
“去哪里呀?”
“绑架你,去把你卖了。”宋朔舟拿起衣服套上时榆的脑袋。
时榆自己伸手穿:“可是我老公很厉害的,惹到我就等于惹到他,你会小命不保。”
“是吗?那我得跟你老公干一架,看看谁厉害。”
暑气蒸腾,天气好到不能再好,宋朔舟绑架时榆出了门,时榆坐在车里,手里还拿着个冰淇淋。
时榆跟着宋朔舟上了一栋楼,到了其中一层,宋朔舟说:“这是送你的。”
时榆有些茫然,宋朔舟笑道:“你不是在计划开一家工作室吗?我帮你选了几处址,这边是我觉得最合适的,如果你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
“你怎么知道呀。”时榆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对宋朔舟来说应该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宋家旗下产业无数,他这么一点点都不够格,宋朔舟还愿意很郑重地为他费心思,“你觉得好,那当然就最好啦。”
“我上次不小心在你电脑上看到的,还有你工作室的名字。”宋朔舟微笑,“执照都已经帮你注册好了。”
时榆瞪大眼睛:“这么快?”
“嗯,小榆的事我当然要上心,你不用有压力,第一次创业,尽力就好,当然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能参与你人生的每一个阶段,我很荣幸。”
时榆紧紧抱住宋朔舟,忍不住落下幸福的眼泪。
他收到过无数来自宋朔舟的礼物,直观的金钱、价格高昂的物品、漂亮的房车山庄、集团的股份,但那些都是宋朔舟赋予他的。
宋朔舟明白这一点,懂时榆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是不依赖他,能有自己的事业,能自己赚钱,不成为他的负担。
不被人说身无长处,只知道吸血。
想跟他站在同一处。
宋朔舟愿意为时榆铺路。
“你怎么这么好,我为什么能这么幸运。”
回想他曾经对宋朔舟不好的种种,他更觉得自己配不上宋朔舟的好。
但是宋朔舟从来不怪他。
因为,宋朔舟从来没要时榆长成一个完美的人,可以有缺点,会因为愤怒口不择言,会因为被娇养惯了吃不得苦,会因为得不到想要的跟他生气。
或者是其他缺点,自私,不懂珍惜。
但时榆不止有缺点,他会在看到比他弱小的人受到伤害时挺身而出,会为辜负了别人的真心而愧疚补过,会为好朋友两肋插刀。
他善良,有爱心,又勇敢,最重要的是,知错能改,会真心悔过。
人不是从一开始就很成熟。
宋朔舟同样。
“因为你永远是我的珍宝。”
十五年前,他在孤儿院附近捡到时榆时,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不太礼貌,你是没人要的吗,时榆哭声停住,说你才没人要。
谁都没说错。
此后他们相依为命,有福同享。
难呢,没有难,宋朔舟全替时榆挡下了。
(正文完)
愿你、我能得到同样的幸福。
「宋朔舟,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我要生气了」
宋朔舟说时榆没大没小,时榆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大,你是小。
放以前,给时榆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这样跟宋朔舟说话,宋朔舟无奈笑笑,签下合同,结束了跟对面老总的谈判。
“那么,期待日后的合作。”宋朔舟同对方握手。
对方显然没想到谈判会这样顺利,喜出望外,邀请宋朔舟一同庆祝。
“不了,家里那位在闹。”
对方表示理解,恭维几句什么宋总真是体贴顾家。
宋朔舟出了门,没让司机开车,亲自开车去接时榆下班,因为让人久等了,所以道歉的鲜花和小礼物是要有的。
时榆看到宋朔舟的车,立马跑过来,宋朔舟觉得时榆似乎又长高了不少,刚才跟旁边那几人站一起,格外出挑,不过可能是对方太矮。
宋朔舟说:“刚刚在给赚钱,所以迟了一会。”
“如果是给我赚的,那我就原谅你。”时榆拿到宋朔舟给他的花和礼物,凑过去亲宋朔舟一口,“谢谢老公的礼物。”
“当然是给你赚的。”
很显然,宋朔舟更喜欢老公这个称呼。
不同的称呼,取决于不同的场景。
叫哥哥时不一定是犯了错,但犯了错一定叫哥哥。
如今,时榆当了小老板,手底下也有十几号人。
在自己的工作上,他一向不允许宋朔舟插手,时榆读书时有上进心,对待工作自然也有十足的劲头,比较拼命,有时候遇到难缠的甲方,经常熬夜改稿,这些当然都是瞒着宋朔舟的。
正好那段时间宋朔舟要出差,他没人管,整夜待在工作室。
时榆是宋朔舟养大的,对于时榆的习性,宋朔舟自然是了如指掌,睡得早却起得晚,宋朔舟很快发觉到不对劲,不过没拆穿时榆。
而是提前一天回来,将时榆抓了个现行。
像鬼一样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时榆办公室门口,抱臂冷冷看着时榆:“你不是说你在家睡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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