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明日想出宫。”楚熹说。
“好。”萧濂没多想。
楚熹刚想离开,突然想问萧濂一个问题:“陛下,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乾清宫会挂满我的画像吗?”
萧濂板起脸说:“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就是随口一问。”楚熹上前搂着萧濂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喜欢。”
萧濂勾了勾他的鼻子,给了他一个深吻。楚熹开心的笑了。
好久没有见过了。
“陛下,给我讲讲上辈子的事吧!”
楚熹想听听萧濂的解释,也算是给前尘一个交代。
“上辈子朕喜欢的人是你,爱的人也是你,恨的人更是你,朕的七情六欲只为你一人而动。”萧濂知道楚熹的心思,“朕不爱苏铎,朕只爱你。从始至终,从没变过。”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熹也不想多问了,听到萧濂的这番话,楚熹觉得值了,什么前尘往事,不如化作云烟消散无踪。
爱也好,恨也罢,都不重要了。
萧濂得到了他,却也失去了他。他不在纠结于过去,不在沉溺于过往,从今以后,楚熹是全新的楚熹。虽然做不到断情绝爱,但也不会纠缠于方寸之地。
天上的鹰就应该翱翔于天际,而不是困在奢华的囚笼。他不想当皇帝,也不想造反,只想远离京城,闲云野鹤,潇洒人间,不负人间走一遭。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人,或许是即将死第二次,楚熹脑海里无比淡然,就像是隐居了很久的人,习惯了平静的生活。
“陛下,我放下了。”楚熹闭眼,“上辈子怎样,我都不想追究了,这辈子能再遇见陛下也值了。哥哥。”
听到一声哥哥,萧濂愣住了,紧紧的抱住楚熹,“不论几世,哥哥都会护住你。”
萧濂装作不经意的拍了拍楚熹的屁股,“还疼吗?”
楚熹摇头,嘴角上扬,在萧濂的怀里撒娇,“哥哥,轻点~”
萧濂拿他没有办法,自己家的孩子,还得自己宠着。萧濂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尤其是面对楚熹。
这小家伙就是有本事,拴住帝王的心。
今早掺和着太医开的药服下了假死药,此刻楚熹眼神有些涣散,“哥哥,我困了。”
“哥哥抱着你睡。”萧濂笑着说,完全没有意识到楚熹的不对劲。
在萧濂面前,楚熹就像是一只哈巴狗,什么都听萧濂的,不敢僭越,唯独假死药,是他最后一次大胆。
一炷香的功夫后,楚熹喷出一口黑血,染透了龙袍:“陛下,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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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接下来就是重圆篇啦!
雍明四年夏末, 楚熹越过层层阻碍来到江南,美其名曰:“养老”。
楚熹找了一间僻静的院子,远离纷扰。
“主上, 风流公子已前往清霞山。”
楚熹点点头,让来人退下, 自言自语道:“清霞山可是个好地方,只是得想个办法让他来江南。”
引蛇出洞,马上就要开始了。
“下来。”楚熹小声交代暗卫,“按照我说的做。”
暗卫离开,将消息散播出去。
楚熹安稳躺下,“该收网了。”
雍明四年秋, 一向仁慈的雍明帝性情大变, 发了疯的闷头朝政, 怒斩京城大小一百三十六官, 将京城的血彻底换了, 京城上下人人自危, 而此刻的雍明帝却长跪不起。
“求母后放儿臣走。”
慈安太后被气的不轻, “你瞅瞅你现在的样子, 哪里还有半分像个皇帝?”
“应弦无能,甘愿退位, 求母后成全。”
“你当皇位是过家家,你想登基就登基, 想退位就退位?”
“母后!”
“回去!”
慈安太后不松口, 萧濂又去求李钰, 能跪的不能跪的都跪了。
雍明四年冬初,雍明帝失踪,多方暗寻无果, 慈安太后病倒,太傅李钰把持朝政,朝堂上下怨声载道。
“终究还是来了。”楚熹掐腰道,“罢了,那就去守株待兔罢!”
“萧追求见风流公子。”萧濂说。
风流公子早就已经在清霞山了,萧濂也不是不知道,而是特意来西靖取一样东西,这件东西,是他作为帝王没有办法拿走的,但是能作为萧濂拿走,是慈安太后落在西靖的东西。
至于慈安太后为什么会有东西落在西靖,那就与萧濂无关了,他也不想知道。
拿完东西后,飞鸽传给慈安太后,没多久,就收到了风流公子差人传的话:“心有所属,不问天神。”
心有所属,不问天神。
“萧追明白了。”萧濂行礼道。
从出来以后,西靖、中原,萧濂都走了一遭,还剩塞外。
大漠孤烟,塞外无疆,茫茫大地追寻一人的踪迹,无异于大海捞针。
萧濂没有放弃,他化名为萧追,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追到楚熹绝不还!
萧濂一副乞丐模样,衣服鞋袜都破了洞,坐在清霞山下,欣赏着绝望的夕阳。
突然有一人朝他伸出援助之手,萧濂保持警惕抬头,发现竟是苏铎。
萧濂喜极而泣:“文渊?”
“文渊是谁?”那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会发烧了吧?”
也对,苏文渊已死,这人不过与他有几分相像罢了。
“抱歉,是在下认错了。”萧濂自我介绍,“在下萧追,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苏成。”
“原来是风流公子。”萧濂拱手,“失敬失敬。”
纵观此人,与苏铎太过相像,以至于就连萧濂也会认错。几十年的兄弟情义,萧濂不相信自己看走眼。或许,他真的是苏铎。
“不知风流公子要去往何地?”
“烟雨朦胧,水榭江南。”
“不知在下有没有机会同往。”
“荣幸之至。”
一路上,萧濂观察着苏成的一举一动,有些习惯和下意识的动作骗不了人,萧濂敢确信此人就是苏铎,只是不知道苏铎为何不认识他,也不知道苏铎忘记了什么。
路过道观,萧濂自封专情道人。沿途和苏铎讲述了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爱恨纠葛。苏铎就当局外人听听。
雍明五年夏,专情道人和风流公子抵达江南。此时的江南一片祥和。
萧濂特意盛装打扮一番,用最热情的姿态迎接楚熹,他打听到了楚熹的住处,就在郊外的一处僻静的院子里,他正要去,远远的看到了桥边坐着的楚熹。
楚熹正晒着太阳,有小孩儿过去扰他,他递给小孩儿一块糖,小孩儿屁颠屁颠的跑了几步,楚熹朝着小孩儿的父亲招了招手,拉下草帽来遮住脸,睡了过去。
“你情人?”苏铎叉着腰,“我说,不远千里来到这里,你得想明白他想要什么,而不是你想给他什么。”
他想要什么?萧濂思索一番,看着楚熹消失在街道上。
这个问题,萧濂回去想了很久。
月光无眠,静思己过。
第二日,楚熹还坐在那里晒太阳,岁月静好,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年了。
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他之前也是想了很久的,虽说处理完江南事务之后只躺了不到一个月,但也是潇洒的。
穿着淡泊名利的短袍,宽大的裤腿卷起来,衬的人悠哉悠哉的。
下一秒,楚熹就不悠哉了,他看到了苏铎。故人重逢,楚熹脑子没反应过来,身体更没反应过来。苏铎还活着?
还没来得及说话,楚熹就看到了苏铎身后黑着脸的帝王。
跑!这是他下意识的反应,可偏偏此刻腿像是灌了铅,跑不动。
楚熹抿嘴,小声嘟囔,“你是来抓我的吗?”
不管了,谁也别想抓他回宫,哪怕是帝王也不行。楚熹抽出金樽匕首,架在脖子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见他这幅宁死不屈的架势,萧濂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自己早就大错特错。
“萧追。”萧濂自我介绍道,“不抓。你先把匕首放下,别伤着。朕要真的想来抓你,就不会孤身一人来此。”
不是人的苏铎:“……”
楚熹看了苏铎一眼。
“将军还活着?”楚熹转移话题。
“心有所属,不问天神。”苏铎自信道,“在下风流公子。”
楚熹震惊:“什么?你是风流公子?”
手中的金樽匕首抖了一下,差点划出血来。萧濂吓得不轻,心跳如沸。
他刚伸出手拦截,楚熹就后退了几步。楚熹所在的位置本就靠近河边,再退下去早晚掉进河里,为了避免楚熹后退,萧濂也跟着后退。
“……”
一个踉跄,差点没绊倒,楚熹从来没见过萧濂如此笨拙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随之缓和。
“你想要什么?”萧濂问。
隔着人流,楚熹听不清萧濂的问题,就算听清了,他也不想回答,转身跃到河对面,朝着萧濂做了鬼脸,消失在人群中。
萧濂愣在原地,苏铎上了青楼,风流公子嘛,最是人间风流。
许是压抑了半辈子,失忆后的苏铎彻底放飞了自我,他不记得自己是大雍的将军,只记得自己是西靖的风流公子,莺莺燕燕常随身侧,出入青楼最好不过。
楚熹回到住处,虽说休息了一个月,但是清白可没有完成,江南还是有隐患的,如今雍明帝亲临江南,微服私访,更要小心为上。
先靖南王的旧部在之前阵亡了大半,他又不能明面上招兵买马,但也要为自己和大雍谋算,只是萧濂来江南目的不明,还是不要接触过多。
楚熹没有造反的心思,他也不想当皇帝,只想能在家国危难之际站出来,像大将军一样保家卫国,他守得不是萧濂的江山,而是身后的万千百姓。
“不好了!”
来人在楚熹的耳边嘀咕了几句,楚熹淡然的脸色瞬间变了。
好端端的,萧濂怎会遇刺?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帝王刚下江南,就遇到了刺客,摆明了就是要尽了大雍的气运。
萧濂和苏铎遇刺客进行了一阵拼杀,双双被逼到悬崖。楚熹赶到之时,恰好看到二人携手并肩作战的情景,确实动人。
“追兄,跳吗?”苏铎问。
“想跳自己跳。”萧濂毫不客气的说,“这么高,你想尸骨无存,我不拦着你。”
隔得远,楚熹听不到两人说什么,但能看到两人的嘴动,估计是想着携手跳下悬崖。越想越气,但反过来一想,就不气了。气什么呢?他们已经互不相欠了。
萧濂算到时间差不多了,楚熹应该也到了,提起力气来进行最后一次拼杀,他一动刺客也跟着动,场面又混乱起来。
楚熹也加入了混战。别的不说,萧濂不能死,尤其是不能现在死,萧濂若是死了,大雍必乱。
“追兄,我来助你!”
“…………”
与刺客交战的过程中,楚熹察觉到那些人的身手和之前在黑市中遇到的刺客很相近,怕是有所关联。
交战中,楚熹不能过多走神,他和萧濂配合得当,将那些人杀个干净。
只是事后楚熹在想,为何他们会出现,还出现的这么巧?到底是谁引来的?还有……这些刺客看起来不像是大雍人。
诸多问题浮现在楚熹的脑海,他想去寻找答案,必须再去趟西靖。
醉仙楼是江南最大的青楼,也是这几日风流公子的宿醉之地。短短几日,风流公子的名声就已经传遍江南的大街小巷。
楚熹伸出五指,在苏铎面前晃了晃 “你当真什么也不记得了?”
苏铎只是失忆了,不是傻了。眼前的人看起来更像个傻子。
“算了,不纠结这些了,我要去西靖。”
苏铎随手抢过旁边姑娘手里的扇子,挑开楚熹的手指。脂香味很浓,呛的楚熹缩回手,嫌弃的嗅了嗅。没有龙涎香好闻。
眼前的苏铎当真是失忆了,但楚熹还是有些怀疑,失忆了也不能让一个人性情大变,之前苏铎是如何的正人君子,国之大将,现在的苏铎就是如何的风流浪荡,纨绔败类。他很难将大将军和风流公子“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你去呗,你要去西靖还得让本公子八抬大轿请你去吗?”苏铎无奈的说。
楚熹:“……”
“帮我瞒着追兄。”
苏铎看了一眼楼上,“瞒不住了。”
楚熹抬眸, 看到了黑着脸的萧濂。和之前一模一样,是要抓他的前奏。
楚熹伸手打了招呼:“好巧,追兄也在。”
萧濂:“……”
压制怒火, 萧濂想明白了风流公子的那句话,挤出一个笑容:“好巧。”
笑的比哭的还难看。
“追兄来这醉仙楼, 是看上哪家如意……姑娘了?”
楚熹忽然反应过来险些说漏嘴,两根手指在小嘴巴上拍了拍。
萧濂轻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楚熹:“……”纯纯有病,说你两句还喘上了。
“他要去西靖。”苏铎第一句话就把楚熹卖了, “千里……”
“闭嘴!”萧濂呵斥道。
苏铎不怕萧濂, 楚熹倒是条件反射的闭了嘴。气氛紧张起来。
“西靖是个好地方。”萧濂没话找话, “想去就去吧!”
萧濂的手搭在楚熹的肩膀上, 在楚熹看来更像是威胁, 楚熹很不舒服。
楚熹尴尬一笑:“我想去也不需要你的批阅。”我又不是奏折。
萧濂:“……”
“天地广阔, 随之去吧!”
留下一句话, 萧濂就提前离开了, 他才不管楚熹和苏铎密谋什么,反正这两个人都有分寸, 不会真的反了天,就算是真的反了天, 还有他这个皇帝给他兜底。
“他变了。”楚熹感叹道, “你也变了。”
“不是变了, 或许你从来没有看透过。”
或许吧!
离开醉仙楼,楚熹收拾东西准备出发,这一次, 他要掀开西靖藏着的秘密,或许永远不会回来了。
江南,再见。
上马,并肩。跨过千里,来到西靖都城,或许是来的次数太多了,或许是好久没来了,再一次来到这里,竟有些久别重逢之感。
随后,他一人一马杀入西靖王宫,见到了那日在江南散家子见到的红衣小姑娘。
“好巧,又见面了。”
“不巧,等你很久了。”
楚熹刚想动手,红衣小姑娘作出请的手势,楚熹犹豫的收起武器,跟着红衣小姑娘来到乾云殿。西靖王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西靖王明显就是诱敌深入,不然楚熹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到达乾云殿。
楚熹抬头望着乾云殿的牌匾,竟觉得有些熟悉。明明之前没来过这里。
楚熹走进去,看见西靖王那张脸,差点晕过去。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张脸?可是他母亲早就死了啊!
西靖王吩咐红衣小姑娘,“江月,你先退下吧!”
“江月告退。”
“她是……?”楚熹问。
她本不该多嘴一问,只是觉得那日在江南看到她有些不对劲,还有她背后的主人是谁,那分明是个雌雄莫辨的男人。
绝不是西靖王。
“小毒医苏江月,神药谷谷主苏拢的亲传弟子,毒术医术皆为天下一绝。”
一听这个,楚熹第一时间想到苏铎。失忆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永远想不起来,楚熹想着像苏铎那样为国为民的大将军,是不会困于情爱这一方天地的。什么风流公子,不过是借口罢了。
“我有个不情之请。”楚熹的神色收敛一点,“我有一个朋友……”
楚熹一开口,西靖王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放心,已经让江月去往江南了。”
那就好。说话倒是正常的,只是楚熹一直盯着西靖王看,这不太正常。
“觉得本王眼熟?”西靖王笑了,“本王和你母亲是孪生姐妹。”
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可他的母亲为何会出现在大雍?
西靖王看出来他的疑惑,耐心解释道:“你母亲是西靖的圣女,可惜,他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毁掉了自己最宝贵的那几年,而她的生命,也停留在最宝贵的一刻!”
楚熹来此,就只想问清楚一个问题:“我母亲,到底是谁杀的?”
“先靖王。”
这个回答确实意想不到。
楚熹:“???”
先靖王这三个字对于西靖王来说并不陌生,何止是不陌生,简直是痛不欲生。
“世人都说先靖王光风霁月,心慈手软,他们大错特错。先靖王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辜负了苏妩,辜负了你母亲……他这样恶贯满盈的狗东西,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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