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子……下官推测他应当已在青城中,已派人暗中调查。”
刘应传满意地点了点头:“你一向办事稳妥,此事更不可出任何纰漏。特别是那些死者的家属,务必妥善安抚。一旦出什么岔子,恐怕不止乌纱不保,就连性命都难保。”
“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小心处置。”
“过几日顾家家主也该回青城了,他与苏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刘应传仍未完全放下戒心,“必能确认苏闻贤的身份。”
方瑞安郑重应道:“下官明白。”
楚南乔还未来得及向杜文泽询问矿区的具体情况,第二天便病来如山倒,意识昏沉不清。
骆玄凌急得团团转,坐立难安。
莫北为楚南乔把了脉,语气平静地说道:“好了,稍安勿躁。你在这儿着急也没什么用。”
骆玄凌紧盯着莫北,连声问道:“怎么样?公子有没有大碍?”
莫北解释道:“数月前公子在雪中那一跪,寒气早已侵入体内,郁结未散。加上连日奔波劳累、情绪起伏,这才突然发起高热。”
“并无大碍,只是这两日恐怕还会反复发热,须得有人细心照料才行。”
“那你快开方子,我这就去抓药。”骆玄凌连忙催促道。
莫北提笔写下一张药方,所列如下:
君药——麻黄;
臣药——石膏;
佐使药——桂枝、杏仁、生姜、大枣、甘草。
骆玄凌接过方子便匆匆往外赶,不料迎面正撞上走来的苏闻贤。
苏闻贤不悦道:“喂,你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儿?”
骆玄凌冷冷回了一句:“要你管。”话音未落,人已跑出数丈远。
他忽然想起苏闻贤心智尚如孩童,万一趁公子病中惹出什么事端……
顿时收住脚步,转身快步走回苏闻贤面前,肃然警告:“公子病了,你安分些,别惹麻烦。还有,杜文泽和林南是你的人,你看好他们。”
苏闻贤却只听见“公子病了”几个字,再不理睬骆玄凌,匆忙奔向楚南乔的房间。
主屋的门虚掩着,苏闻贤轻敲两下。
莫北应声道:“进来。”
“神仙哥哥病了?”苏闻贤一把拉住正忙碌的莫北,语气透着担忧。
莫北抹了把汗:“公子高热不退,玄凌去抓药了,我先用温水替他擦身降温。”
说罢叹了口气,又急步去换冷水。
苏闻贤眸色一暗,平日里清冷如玉的脸上此刻尽是苍白,那双总是殷红润泽的唇,也褪得只剩淡粉。
他心头一紧,低声唤道:“神仙哥哥……”
不久,骆玄凌依方抓药回来,莫北赶忙接手煎制。
骆玄凌留下来照顾,他见苏闻贤立在床边,一动也不动,遂睨了他一眼:“你杵在这干嘛?又帮不上什么忙。”
苏闻贤难得没呛声:“我想陪着神仙哥哥。”
二人说话间,莫北已取来了汤药。
待到喂药时,却遇上了麻烦。楚南乔向来厌恶药的苦味,即便此刻意识混沌,可刚一沾唇,便本能地将药汁尽数吐了出来。
莫北急忙用布巾擦拭他的嘴角,眉头越皱越紧。
苏闻贤冷冷开口:“再这样灌下去,神仙哥哥没病重也要被你折腾出大病。”
骆玄凌忍不住斥道:“你行你来,不行就别在这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
谁知苏闻真就俯身坐到床沿,朝莫北伸出手: “喏,我来就我来。”
莫北迟疑地看向他。
苏闻贤却不耐烦地催促:“又不是什么灵丹仙草,试一下又何妨?大不了再煎一碗。”
莫北一听,也觉得在理,便不再争执,将药碗递了过去。
只见苏闻贤接过药碗,迅速朝里面丢了样东西。
莫北和骆玄凌同时怔住:“……!”
骆玄凌最先反应过来,厉声喝道:“你做什么?投毒吗!”说话间便伸手要去抓苏闻贤。
苏闻贤冷冷瞥了他一眼:“白痴!若真要给神仙哥哥下毒,我会蠢到当着你们的面?再说,我图什么?”
莫北迟疑地开口:“是糖?”
“正是。”
“可这恐怕会影响药效。”
苏闻贤反问道:“那你可有更好的法子?总比一口都喂不进去要强吧?”
莫北沉吟片刻,终于松口:“……好。”
这一次喂药总算顺利许多,楚南乔咽下了大半,至少没有再吐出来。
夕阳西下,暮色渐沉。
莫北与骆玄凌轮流去用晚膳,唯独苏闻贤一动不动,执意守在楚南乔床边。
“你先下去吧,你还未曾用膳。杜文泽那边,也需要有人照料。”
见苏闻贤撇了撇嘴,仍没有起身的意思。
莫北又温声劝道:“令他自伤的人是你,难道如今便不管他了?这里有我和玄凌守着,你放心去罢。”
苏闻贤这才点了点头。临走前仍恋恋不舍地望着楚南乔,满眼忧色,最终转身步出主屋。
一直守在门外的林南见他出来,快步迎上前:“公子,属下已等候您多时了。”
“等我做什么?没看见神仙哥哥病着吗?我没空理会你。”苏闻贤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林南见自家公子对政敌如此亲近,对自己这个贴身近侍却这般疏离,不由得鼻尖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
他从怀中珍重地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压低声音道:“公子,此药能借克天下奇毒……是您中毒前亲手交给属下,嘱咐必要之时方可使用。”
苏闻贤重复了一句:“解百毒?”
林南尴尬地笑了笑:“虽不知公子中的是何种毒,但此药乃珍品,服下定有益处,这药……或能让您清醒过来,到时候也不用处处受制于人。”
且伤害公子的人若是知道公子傻了,毕竟会再度出手的吧?
苏闻贤垂眸盯着药瓶。他隐约记得这个总是跟随着自己的身影,神仙哥哥似乎也默许他的存在……那应该是可以相信的人吧?
他试探性问道:“此药有几颗?”
“一颗。”
苏闻贤促狭一笑:“那我们一人一半,否则我如何信你。”
林南撇了撇嘴,几欲落泪:“公子,属下自小跟着您,连您来京城也跟着,您现在竟怀疑我?”
“行了,你吃,我便信你。”苏闻贤截住他的话。
林南深吸了一口气:“罢了,既是公子要求,属下照办便是,只是,您只吃一半,怕是药效也减半了。”
苏闻贤斜睨了他一眼:“让你吃便吃,啰嗦。”
林南只掰了一点,心一横,眼一闭,就要吞下。却觉得手里一空。
苏闻贤已从他手里抢过药丸:“既是好东西,不能浪费。”说着又把手伸向林南。
林南见状,赶忙把余下药丸给他。
苏闻贤仰头便将药丸吞了下去。这药效果然奇特。服下后,胡乱用了些晚膳,便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他的眼神虽依旧清澈,却褪去了几分孩童般的懵懂,添了些许属于少年的清亮与机敏。
仿佛一下子从十二三岁的心智长到了十五六岁,脑中记忆虽仍纷乱,却明显感觉思绪敏锐了许多。
他一心记挂楚南乔,也顾不上是什么时辰,便悄悄溜出了房间。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别苑主卧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烛,光影摇曳。
莫北刚为楚南乔擦拭完毕,换上一身干爽的中衣,见他似乎睡得安稳了些,实在支撑不住,被骆玄凌强硬替换下去稍作休息。
骆玄凌则持剑守在门外廊下,警惕地巡视四周,偶尔探头查看屋内动静。
苏闻贤先是故意制造了些许声响,待骆玄凌的注意力被引开,他便悄无声息地从窗户潜入了室内,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
烛光下,楚南乔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长睫湿漉,眉头紧锁,仿佛陷在极痛苦的梦魇里。
呼吸略显急促,时不时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母妃……别离开我……”
声音显得支离破碎、脆弱万分,与他平日清冷自持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闻贤的心紧了紧,又酸又涩。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楚南乔露在锦被外、微微颤抖的手。
“神仙哥哥,别怕,”他俯下身,声音轻柔得如同风抚过,“我在这儿。”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之下,楚南乔仿佛寻到了一丝慰藉,反手紧紧握住,力道之大,甚至让苏闻贤感到些许疼痛。
苏闻贤怔住了,这陌生的触感在肌肤相触中清晰传来。
他没有抽开,也舍不得抽开。反而用另一只手,笨拙、轻柔地拂去楚南乔额角的汗珠。
楚南乔仿佛感知到这安抚,呓语稍停。
却下意识地朝着热源靠近,竟将滚烫的额头抵在了苏闻贤微凉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
楚南乔虽是在病中,可他顶着这谪仙般容色,与自己这般亲昵,让心智已至少年的苏闻贤浑身一僵。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杂着怜惜与躁动的情绪在他胸腔里慢慢滋生,而后汹涌难压。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因病弱而褪去了所有清冷疏离,只剩令人怜惜的脆弱。
鬼使神差地,他低下头去。
一个吻,如蝶翼般轻盈,落在了楚南乔因高热而异常柔软滚烫的唇上。
触感分明,带着药味的微苦和独特的桃花的淡雅、翠竹的清冽气息。
楚南乔在混沌中似是感知到什么,无意识地微微张开了唇,发出一声极轻的嘤嘤,仿佛无声迎合着苏闻贤。
苏闻贤脑中轰然作响,少年初初萌动的情欲与巨大的好奇击溃了理智。
他伸手抚上楚南乔容色无双的脸,声声唤着:“神仙哥哥。”
生涩地、试探地加深了这个吻,舌尖小心翼翼地触碰那灼热的柔软。
楚南乔在迷离恍惚中回应,同样毫无章法,只凭着本能追逐那一点清凉。
二人气息交织,唇齿相依,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细微声响。
无师自通,全凭本能,青涩至极,却也撩人至极。
直至楚南乔呼吸稍稍平复,再度沉沉睡去。
苏闻贤方如同惊醒般猛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他。
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腔。他慌忙用袖子擦了擦楚南乔和自己湿润、略略肿胀的唇角,脸颊红透如晚霞。
他做贼似的飞快瞟了一眼门口,骆玄凌的身影映在门纸上,并未察觉内间动静。
苏闻贤长长松了口气,心中“怦怦”跳得厉害,再也无法平静。
他依旧紧紧握着楚南乔的手,一副乖顺的模样,坐在脚踏上。
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张睡颜。心底某种情感悄然变质,不再是孩童般对他的纯粹仰慕与依恋,而是少年人对心上人炽热的肖想与觊觎——他想得到他,不仅仅是香囊,想靠得更近,要的更多,与他更亲密。
这一夜,苏闻贤的心,乱了。
翌日清晨,楚南乔的高热终于退去。
他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像是被碾过一般酸痛无力,但头脑却清明了许多。
意识回笼的瞬间,昨夜某些模糊的、湿热的、纠缠的片段骤然闪过脑海——柔软的触感,急促的呼吸,还有那难以言喻的亲密……
更可怕的是,那张脸分明是他的政敌——苏闻贤。
楚南乔猛地坐起身,环顾室内,却只有他自己。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异样,让他心烦意乱。
“莫北?玄凌?”他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守在外间的莫北立刻端着一碗水,一碗清粥进来:“公子,您总算醒了!感觉如何?”
他仔细打量楚南乔神色,“高热总算退了。”
楚南乔先簌了口,莫北端着粥碗,细心地喂着。
楚南乔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昨夜……一直是你和玄凌在照顾?”
莫北点头:“我和玄凌轮流守着,给您擦身降温。后半夜您安稳多了。”
他完全没提苏闻贤曾来过,毕竟在他和骆玄凌看来,那“痴儿”不过是安静地待了一会儿罢了。
楚南乔垂下眼睫,慢慢喝着粥。难道……那荒唐缱绻的感觉,真的只是病中的一场春梦?可那感觉为何如此真实?
他这边厢困惑不已,另一边厢,苏闻贤更是坐立难安。
自打清晨醒来,昨夜那偷来的亲吻画面就在他脑子里反复上演,挥之不去。
苏闻贤白日去了一趟主屋,看见楚南乔,眼神就开始飘忽,不敢与他对视,可目光又总不由自主地落在那清冷的身影上。
看到对方淡色的唇瓣,他会瞬间脸红心跳,慌忙别开脸,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唇,偷偷回味。
楚南乔初愈,精神仍是不济,并未立刻察觉苏闻贤这过分明显的异常。
他只觉苏闻贤似乎比前几日更安静了些,但偶尔看向自己的眼神……却滚烫得让他有些不适。
眼神也好似不再是孩童般的纯真,而是带着某种灼热的、让他心慌意乱的东西。
楚南乔强迫自己静心,思索着杜文泽和矿区的事,却总有一丝莫名的躁动盘桓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病中之时,已悄然脱轨,再难收回。
两颗各怀心事的心,仿若漾开了一池暧昧的春水,泛起涟漪层层。
楚南乔这场病生得突然,去得也缠绵。
虽退了高热,但四肢百骸仍酸软无力,喉间也发干,咳嗽声断断续续,在寂静的别苑里显得格外清晰。
又是暮色沉沉,楚南乔果然再度起了高热。
如同昨夜,骆玄凌与莫北轮流值守。
楚南乔榻前一时无人。
苏闻贤再次从窗户潜入,脚步放得极轻。
楚南乔一人合眼躺着,呼吸似乎比昨日平稳了许多,但眉心仍微蹙着,像拢着散不开的愁。
苏闻贤立在榻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目光放肆地在楚南乔身上流连,从那略显苍白的唇瓣,到线条优美的脖颈,再到中衣微敞处露出的柔美锁骨……每一处都让他口干舌燥,心猿意马。
他深吸一口气,鬼使神差地在脚踏边蹲坐下来,双手托着下巴,胳膊抵在床榻边,就这么静静地、贪婪地看着楚南乔的睡颜。
苏闻贤看得入了神。
忽然,楚南乔不安地动了一下,眉头紧蹙。
苏闻贤屏住呼吸,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声声作响。
这一次,他的吻不再似昨夜那般带着试探与生涩,而是带着白日里反复回味后的渴望。
他轻轻覆上那两片唇,先是轻柔地含吮,如品尝稀世珍馐,继而用舌尖细细描摹唇形,温柔地、耐心地诱哄着楚南乔。
楚南乔在梦中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齿关微松。
苏闻贤立刻趁势深入,更深地攫取他口中的甘甜与柔软。
他吻得绵长,带着少年人毫无保留的热情和占有欲,纠缠不休。
楚南乔在晕眩中意识浮沉,只能依循本能生涩地回应。
二人不知亲吻了多久,直至门外传来骆玄凌与莫北的交谈声。
苏闻贤才恋恋不舍地退开。指腹轻抚楚南乔微微红肿的唇瓣,落下最后一个短暂而炽热的吻。
他心中默念:
怎么办?神仙哥哥……
我,便是这辈子也不愿放手了,
你,便是这辈子也逃不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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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新开/预收,求收藏
1.新开《我靠公关卷成了男皇后》
从王爷手下命悬一线的炮灰暗桩,卷成了皇帝终身聘用的首席公关顾问兼皇后。
文案第一人称,正文第三人称。
我,苏清宴,前公关总监,穿成了王爷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炮灰暗桩侍卫。
服毒上岗!
KPI:半年弄死皇帝。皇帝不死,我死!
转头我发现,这宫里卷疯了。从扫地宫女到首席太医,个个都像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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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边骂自己圣母,一边忍不住递上小纸条:“陛下,此事可如此应对……”
直到他轻咳着,将我递上的毒酒赐给政敌:“爱卿觉得,他该喝吗?”
我职业雷达爆鸣:这哪是白莲花,这是食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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