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没再继续反驳下去,他只是再次问道:“你到底想弄清什么?你是打算在这坐着,还是打算出去看看。”
谭知风道:“我想知道这是哪儿?不过,我更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
猗猗耐心等待着, 谭知风过了一会儿,才小声说:“刚才抓走我们的那两个人, 他们身上……”
他刚说到一半,外面忽然传来了脚步声。谭知风和猗猗慌忙各自坐好。果然片刻之后,谭知风听见门外那老者吩咐道:“给两位公子松了绑,让他们用膳吧。”
很快, 那两个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给他们松开了绳索, 又把两个食盒放在了他们面前。待他们走后,谭知风小声道:“三个。现在至少有三个。”
猗猗打开食盒的手一顿,微微点了点头:“你是说,还可能有更多吗?”
“应该是。”谭知风也打开了他的食盒, 里面竟然是一份煎鱼饭, 他和猗猗对看一眼,两人只能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吃过之后, 谭知风静静坐着,感受着外面的动静,他能感到那种气息越来越强烈了:“四个、五个……”他认真的数着,猗猗也闭上了眼,他一抬手,淡绿色的荧光升了起来,变成了一片闪闪发亮的叶子,谭知风却制止道:“不要这样,他们或许也能感觉到我们。”
猗猗忙收回手中灵力,果然,门外那两名守卫中的一人嘀咕了一声:“奇怪,我怎么觉得附近有什么……?”
另一人似乎迟疑了一刻,然后两人一起进来,把那空了的食盒拿出去了。
谭知风和猗猗谨慎了许多,他们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感受外面的动静。过了半天,谭知风道:“我只能大概判断……像那老者那样的人,至少有十四五个,除了门口的两个看守,剩下的都在隔壁的院子里。”
“嗯。”猗猗点点头:“和我感觉到的差不多。不过,我觉得好像还有一个人是正常的。”
“没错,或许他就是那个出谋划策的人……”谭知风说完,两人一起陷入了沉思。谭知风四处打量,这屋子很干净,但什么都没有,有点像一间空置的厢房,家具都搬走了,只有两床被褥放在墙角,倒是叠的整整齐齐的。
“猗猗,你还记不记得刚才走过的路?”谭知风忽然开口问道。
“他们故意在城里绕来绕去,绕到了一些我没有去过的地方。”猗猗也在观察着这间屋子:“而且,我敢肯定这条街、这个地方我也是第一次来。会不会是陈余万家?不,因为他里通西夏,他的家应该已经被朝廷查封了……”
这一晚上,就在包括谭知风在内的无数人辗转难眠中慢慢过去,第二天一早,当阳光照进屋子的时候,房门再次打开了。
那两人似乎对谭知风和猗猗一晚上安安静静比较满意,对他们的防备也少了许多。不过,他们还是一进来就快速的掩上了身后的屋门。然后,其中一人对谭知风道:“谭公子,我们要送您去太学那边,劳烦您现在把这眼罩带上。”
猗猗冷笑一声,问道:“不套麻袋了?”
那两人并未答话,只是把手中的眼罩递了过来,戴上眼罩之后,谭知风他们被领进了一辆马车中,车轮隆隆作响,一会儿就离开了狭窄的街巷,朝另一个方向奔驰而去。
离着太学有一段距离的一条僻静的小巷里,灼灼不安的在徐玕身后走来走去,时不时用愤恨的目光往徐玕身旁那名老者身上扫上两眼。临出门前她悄悄问徐玕道:“要是等不来知风,我就一刀把那老东西捅了,大神你看怎么样?”
徐玕看上去却好像比昨天镇定了不少,他的脸上竟然好像露出了一抹笑容:“不要轻举妄动,他不是幕后主使,不要让人看出你的本事。”
灼灼听了心里好受了点,但这会儿她又不是那么确定了,阿元的惨状出现在她的眼前,让她打了一个哆嗦,她忍不住走过去对那老人道:“老头儿!知风怎么还没来,我告诉你哦,你要是不把他完完整整的送回来,姑娘我……”
她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马车在巷口停住,有人带着摘了眼罩的谭知风和猗猗从车上走了下来。
徐玕的眸光先是一亮,随即又变得更加暗沉。而灼灼则一把推开那老头跑了过去:“天呐,知风……”
她刚来到谭知风跟前,却又忍不住捂住了鼻子:“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一股子鱼腥味儿,他们是不是虐待你啦?”
“天啊,冤枉啊,”那老人一听险些跳了起来。他偷瞟了一眼徐玕,然后捶胸顿足的对灼灼道:“姑娘,你可不要乱说,我们待二位那是敬如上宾呀……”说罢他转向徐玕拜了一拜:“不信您问问这两位公子,我……”
“够了。”徐玕淡淡的道:“我要入场了,你们安排在场中接应的,共有几人?可都准备好了?”
“哦……”那老人心有余悸的抚了抚胸口,低声回答道:“共有七位,都是我们的人。今年是太学头一次如此广招天下士子入场就试,因此防范的并不严密,只调来了一所军巡铺铺房的五名铺兵。您也知道,这太学紧挨着国子监,离菜河并不算近,到时候两个学馆一同起火,又是多处起火,他们是不可能顾的过来的。”
“对了,”老人抬头看了看徐玕的脸色,紧接着道:“大人让我告诉您,至于您的安全您绝不用担心,看今天这样子,火烧起来需要时间,我们已经安排好了路线并且买通了看守后门的门子,那七人,都会竭力保您毫发无伤的离开。”
“我知道了。”徐玕从灼灼手中接过放着笔墨纸砚的书篓朝巷外走去,他走到谭知风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两人目光交汇,谭知风心中微动,很想跟他说几句话,但最后出口的却是:“我、我没事,你好好考试。”
徐玕点了点头,对猗猗道:“带他们回去等我。”
猗猗应了一声,三人再也没理后面那名老者,他们绕过小巷,一路朝着麦秸巷赶去。
徐玕一人夹在拥挤的涌入太学的人流中,等待着门口的几名差役的盘查。隔壁的国子监虽然也今日开馆试,但毕竟只有官员子弟才有资格入馆,所以国子监门口的人寥寥无几,而太学门前却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他静静站了一会儿,很快感觉到了不远处那种异样而熟悉的气息,他回头看去,一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正背着书篓不慌不忙的往这边赶来。他又往另一个方向瞧了一眼,这回,他看到了另一名头戴高冠,略有些胖的中年人目光锐利的盯着门口那两名差役,他似乎感觉到了徐玕的注视,很快就转过脸来,对徐玕微一颔首,遥遥作了个揖。
徐玕不动声色的把目光收了回来,却有人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了他,在他肩上一拍。徐玕剑眉一皱回头看去,却发现是一个打扮的有些滑稽的长须长袍的书生在跟他打招呼。
“是你。”徐玕嘴角一挑:“你来了?为何打扮成这幅模样。”
“我来了其实没什么用。”文惠压着嗓子回答:“包大人不知道但你该知道,我哪里会救火,我去的地方都会越来越干、越热……你不觉得这一阵子开封也热多了么……”
“会行云布雨的,不是你么?”文惠说着捋了捋自己那站上去的胡子:“这实在是太碍事了。”
“我若施法,到时候如何解释?”徐玕淡淡的道:“况且,我现在并无行云布雨的法力,只能尽力而为了。”
“多少人?”文惠继续偷偷小声问道。
“说是七人,不知是否属实。”徐玕答道:“他们防我如同防贼一般。此番绝不能让他们看出我的底细,你与其乔装改扮,不如如此……”
徐玕四处瞧了瞧,确认那几人都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然后他低下头,迅速的对文惠耳语了几句。文惠听罢,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然后把头一点:“好,就按你说的办吧!”
虽说赶考的人数很多,但或许是因为这阵子局势动荡,朝廷仿佛对这次各学馆的馆试格外重视。南段御街上渐渐传来了禁军将士行进的车马声,这边学子们顿时不再喧哗,而是一队队排好,等着门口的差役检查他们的随身用具,放他们入场考试。
文惠已经不知去向,徐玕四处望去,只见方才向他示意的那几人神色明显变得紧张起来,但当他们发觉禁军只是驻扎在街外时,马上又放松了许多。方才那两人靠徐玕越来越近了,其中一个年轻的推开周围的几个士子,凑到徐玕身边对他耳语道:“大人已有安排,您与我座位紧邻着,大约开场半个时辰左右,我会起身去方便,您等个一盏茶功夫,然后告诉监场的官员您要如厕,然后……我们就可以动手了!”
第101章 利见大人
谭知风和猗猗、灼灼一起回到麦秸巷, 还没到巷口,就看见裳裳和凌儿搬着两个小板凳一左一右等在那里。谭知风忙快步上前拉起他们,问他们道:“怎么坐在这儿?”
“知风哥哥, 我担心你。”裳裳刚才还闷闷不乐的脸上马上露出了笑容, “唉, 徐玕说你会回来的。所以我们在这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