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也知道有一份名单?”谭知风惊讶的看着吴付生,却见他眉毛一挑:“呵呵,小掌柜,过来坐下,我知道的,可比你知道的要多得多。”
“名单?怎么回事?知风,你知道这个姓吴的在说什么吗?”灼灼着急的拉着谭知风,不停问道。
谭知风缓缓从徐玕声音传来的方向收回目光,对面前的三个人道:“走,咱们到隔壁酒馆去说罢。”
房门一关,吴付生先前那种滑稽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严肃:“小掌柜,我知道你也在为了大宋的安危四处奔走,前几日在天清寺救了我的是你吧?我一直不曾向你道谢,如今我要好好谢一谢你!”
说着,他深深一拜,把谭知风吓了一跳,他赶紧拉住吴付生,道:“原来……原来你就是先和野利长荣他们动手的人。还好你没事……”
吴付生起身一笑,谭知风忽然间觉得他的笑容慷慨洒脱,眉宇间也平添了几分英气。他坐了下来,低声对三人道:“多谢你们几位收留我,作为回报,我就把我的故事讲给你们听一听,不过你们要保证,绝对不能告诉外人,小掌柜,尤其是你那位展大哥,我和他先前也有些渊源,如今我回来,可再也不想跟他扯上半点关系了。”
谭知风还没开口,灼灼便催促他道:“快说吧,我们不会告诉别人的,而且,我估计展大人对你的事也不感兴趣,你赶紧告诉咱们,知风才能决定要不要跟你合作呀!”
“哎,我的事可就说来话长了。别的不提,我想诸位一定知道,几年前,襄阳王伏法,他手下那帮喽啰也一哄而散,可是,这些年来他不仅一直坐着当皇帝的春秋大梦,还一直私下里干着通敌叛国的勾当,西夏、辽国,都与咱们这位王爷过从甚密,野利长荣,就是在他的帮助下潜入开封并且留下来替李元昊收集消息的。”
谭知风心里一惊,刚想发问,吴付生却抬手阻止了他,继续道:“且听我说完……你以为他们的计划是从这几年才刚刚开始,呵呵,你也太小瞧了大辽国的萧太后和那大名鼎鼎的李元昊,恐怕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开始往我大宋输送奸细,为他们刺探军情民意了……不过这一切,也是在肃清襄阳王的党羽的时候才得知的。”
“唉!”说到这里吴付生叹了口气,“这些年我本来待在边关,不想再回开封招惹是非,谁知随着随着此番韩相公进京请战,我听说,西夏的贼人打定主意,一定要里应外合,将他和其余几名大宋的忠臣一并杀害,为李元昊进兵中原扫清道路!除此之外,还有几桩陈年往事也浮出了水面……”
吴付生停了下来,朝谭知风看去,谭知风正认真听着,此时不禁问道:“什么陈年往事,和眼下的战局也有关系吗?”
吴付生慢慢摇了摇头:“可能有,也可能没有,此事牵扯甚广。我也暂时不敢妄言。好了,别的不说,那御猫不要以为他冬至那天杀死了几个西夏人,此时就可以高枕无忧了。野利长荣还在,李元昊派来接应他的人恐怕也已经上路。野利长荣这些年来在开封打探的情报现在下落不明,小掌柜,咱们一定不能让它流传出去!”
“你等等,凭什么让我们相信你所说的话?若你也是西夏或辽国的奸细呢?”猗猗站了起来,冷冷的道:“你凭空出现在酒馆门口,你要如何向知风证明你不会害了他?”
吴付生又是一笑,从腰间掏出一袋洁白的玉石递了过去,同时说道:“小掌柜,你可记得这是何物?”
谭知风连忙接到手中一瞧,只见那玉石在月色下闪烁着淡淡银辉,隐隐间有一种灵气浮动其中,和他体内的灵气应和着。谭知风心中一动,问道:“这……这是你从何处得来的?”
“何处得来?”吴付生笑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兵器,叫做墨玉飞蝗石。这东西可珍贵得很,普通人家想要寻一枚尚且不得。那日你们斩蛇时我在旁观战,知道你们几个也都会些法术,你们想必看得出,这玉石中都有些灵气,这乃是几年前,一位高人为了搭救我的性命,将他自己的灵力注入了这些玉石之中,一来当时可以维持我魂魄不散,二来日后若是遇到强敌,还能胜算大些……”
“原来如此。”谭知风拿起一枚润泽的小石子仔细看了一会儿,对吴付生道:“吴兄,还多亏了你这石子,你知道么?若不是当时阴差阳错我把这石头掷入那黄蛇的两眼之中,恐怕那黄蛇没那么容易毙命呢。”
吴付生闻言看着谭知风,两人相视一笑,那天在天清寺两人虽然不曾碰面,却早已有了一种相知相惜的默契,谭知风这才明白为什么他头一天看见这吴付生就觉得似曾相识,并且在众人的反对下把他留了下来。
吴付生接着说道:“自从我来到开封,我就日夜寻找这野利长荣的下落。我早已注意到他手下的人在明里暗里四处打听查探朝廷里那些大臣们的情况,他的人之中甚至还有两名画师,已经将那些派往边关的武将的相貌都画的清清楚楚。如今看他们这几次动作,是想双管齐下,将大宋的文武官员杀的杀,收买的收买,让我们内无御敌之策,外无善战之兵,这样他们就可以长驱直入,直扫开封了!”
“妈呀,这么严重!”灼灼不安的扯着裙角,看看谭知风,又看看吴付生,然后问道:“那……那这什么名单,现在在哪儿?”
吴付生皱起双眉,道:“嗯……几日之前,我就曾经去天清寺查看过一次,当时我听桑似君和陈余万争吵,那名单,似乎是在桑似君的手中。”
第65章 驾言出游
吴付生稍一停顿, 继续道:“桑似君确实很有能力,以前桑家瓦子都是她在经营,近来她虽然搬出了她和陈余万的宅子, 但她对那个地方有绝对的掌控。因此我想她一定知道, 不久前野利长荣说服了陈余万, 让陈余万把他的宅邸作为西夏奸细们活动的主要场所。想来, 她趁野利长荣和陈余万不备,让人把那份名单偷到了手, 至于陈余万,或许他只知道桑似君手中有一份对他不利的东西,但他都未必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什么。野利长荣没有那么信任他,要紧的信息,他是绝不会向陈余万泄露半分的!”
谭知风想起那天陈余万带着仆人回到天清寺的宅子里漫无目的的四处翻找, 不禁点头道:“吴兄你说的没错。陈余万很有可能大部分时候都被野利长荣的妖术控制,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至于野利长荣是何时找机会接近陈余万的……应该是在角抵场上……唉!这些已经不再重要了, 现在最要紧的,是桑似君把东西藏在了何处!可是……连陈余万都找不到,我们又该从何下手呢……”
“莫怕,若是你我二人联手都无法找到, 那恐怕野利长荣也要无功而返了吧。”吴付生略带神秘的冲谭知风笑了笑, 上前拉住着他道:“走,小掌柜,哥哥再带你去天清寺瞧瞧!”
“你做什么?!”猗猗皱着眉头上前把吴付生的手一拨,吴付生却仍然把谭知风的袖子拉的紧紧的:“你这伙计也有些太看轻你了。那天你可是救了我的性命, 他应该还不知道吧?而且, 你现在心里一定着急破了这案子,再去寻你兄长的下落, 告诉你,我这些日子可没少去那天清寺,你跟我一起,绝对是事半功倍!”
谭知风一抬头,对上了吴付生那清亮的目光。他毫不犹豫一点头道:“好!我随你去!”
“好吧,你要去可以,带上我和灼灼。”猗猗见谭知风被吴付生说动了,便也松了口:“我不知道你那天怎么救了他,但我知道,万一碰上野利长荣,你的处境有多危险……”
“不用了,猗猗。”谭知风上前轻声说道:“我相信我和吴兄一起去,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野利长荣也受了伤,他至少需要几日时间恢复,这是我们寻找那份名单最好的时机。听我说,猗猗,你要留在家里保护裳裳和凌儿,万一徐玕回来,凌儿有个什么好歹,那我就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猗猗终于深深吸了口气,让开了路,吴付生展颜一笑,拉着谭知风的手走了出去。天清寺离麦秸巷还有些距离,谭知风正想问吴付生他们要如何前往,毕竟如今吴付生手中拄着木杖,要走过去恐怕还要用些时间,而若是要用轻功,他那点灵力还没到天清寺就用完了。
吴付生见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腿,笑着道:“小掌柜,你不会以为咱们两个还要走过去吧?”说着,他把两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声唿哨,一匹通体雪白,十分高大的骏马在月光下踏着满地清辉沿着巷子奔了过来。待这马近了,谭知风还未来得及细看,吴付生把手杖一丢,哈哈笑着一跃跨上了马背,然后伸手将谭知风用力一拉,把他也拉了上来。
谭知风忍不住感叹道:“吴大哥,你这么一匹宝马,恐怕是够把我这间小店买下来了吧?”
吴付生在他身后笑着摇头道:“开封店贵,未必换得来,不过若是出了开封城,换二百亩地还是绰绰有余的。”说罢,他抓住缰绳一抖,低声喝道:“走!”那马便嘶鸣一声,驮着两人往天清寺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