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唤叶孤城进来比试。
叶孤城的剑,还在剑鞘里。
他不敢贸然出剑。剑到了一定境界,剑出就要伤人夺命,他恐一下子将孟星魂杀了,又得废心思说服木耳与他比剑。
孟星魂摆出架势,剑法以两仪阴阳弧起手,沿着“团”与“转”两字的剑意施展而来。势如溪水,潺流涓涓,剑风不经意里已将叶孤城包裹在内。
叶孤城只有两个想法。
此剑甚妙,确与当日他见木耳演练的同属一脉。
可惜孟星魂使得粗糙稚嫩许多,比之木耳使得少去许多流畅。
叶孤城用大拇指拨了拨他的剑。
剑往鞘外弹出四寸。
不偏不倚正好突破孟星魂的剑风,剑柄撞在孟星魂的心口。
孟星魂只感一阵目眩,不由自主地给打退几步。
叶孤城的力度拿捏得十分巧妙。少一寸,逼不退孟星魂。多一寸,孟星魂恐要呕血重伤,战斗不得。
孟星魂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他只觉得眼前的剑仙是他跨越不过的高峰。
当然,身后的木耳也是一座高峰。
木耳开口道:“你既留得性命,我便再帮你打磨打磨。”
叶孤城一言不发,配合地出去等候。
木耳给孟星魂奶口,孟星魂胸口处痛感全无。
他叮嘱道:“接下来你把功力提升到三成。”
孟星魂不解:“这样拖时间有用?”
木掌门只是笑。
当然有用,时间就是生命。
木耳不急着打败叶孤城。
他先问:“我徒弟与你比三场,我的剑招也被你破得差不多,该告诉我你们在这做什么了吧?”
叶孤城也玩套路,说出五个字:“西夏一品堂。”
“没了?”
“等我破尽你的招,自然全告知与你。”
孟星魂已无招可出。
太极剑法不同常的武功。练得多少全凭天赋,后续再努力也不过娴熟有加,武学招式上断无再创新的余地。
他用的还是只有五成的太极剑法。
架势才摆出来,叶孤城就发难:“此招我已领教。”
木耳摇头,学着风清扬的口吻喃喃一句:“此时无招胜有招。”
叶孤城浑身一激灵。
无招?
剑术怎可无招?
即便强如他的天外飞仙,也必有一招。
那是将众多招式合于一处的一招,快得千万招如一招的剑招。
即便这么快还不够么?无招是什么意思?
叶孤城边想木耳的话,边回忆他看到的太极剑法。
确实无招。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他没睡过一个好觉。
他每夜躺床上回忆,都觉得那里头的招式似此如彼,大多见过,又叫不上名。好容易理出个头绪,第二天太阳升起,又全忘得一干二净。
本来无一招,何故惹烦恼?
叶孤城像领悟了什么。
剑落地的声音。
叶孤城冷不防给孟星魂缴了械。
临场对决,心有杂念,本就是比武大忌。
更何况木耳的“平沙落雁“被三场比武拖到冷却。只趁叶孤城胡思乱想时随手一丢,他就着了控。
木耳不让他出手,孟星魂抓住时机打掉他的剑。
叶孤城望着脚下的剑,面如死灰:“我输了。”
孟星魂松口气。
木耳得意地指着他:“你输了,你就要告诉我你们在这做什么?”
剑仙冷笑:“我只说过破尽你的招才告诉你。再者,你赢得并不光彩。”
像叶孤城这般每一招每一式都拿捏了然的,如何不知木耳暗中作梗。
可输了就是输了,心不定也是输,没什么好狡辩的。
“你输了,我们可以走了吧?”木耳没法强令他说。
“明年今日。再来请教。”叶孤城做个请便的手势,放他和孟星魂离开。
走出城隍庙的木耳,鞋底在杏子坡的小道上留下几个沾血的红脚印。
叶孤城无疑是可怕的对手。他若非心心念念太极剑法,木耳和孟星魂恐怕也要化作脚下的血水。
木耳才想起莫名被抓的孟星魂或也知道城隍庙的阴谋。
待回头要问他,孟星魂已悄然钻进林子走得无影无踪。
林子另一头升起三枚金莲焰火。
大哥乔峰曾告诉过他。此火升腾之际,丐帮必有大劫。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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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帮主遗孀
金莲焰火一出, 意味着丐帮必有大难大劫。见到焰火的弟子需层层以焰火响应,好叫消息传遍天下,让全部弟子集合护教。
木耳只见得一串串的金莲在杏子林上空炸开。
第一束金莲焰火的发出地, 正是陈友谅的吊唁灵堂。
受邀前来的客人将灵堂前院围得水泄不通, 场面比起五岳会盟还要壮观。
人群里非但有少林、武当这些个名门大派的弟子, 还有冲霄洞、天台山等避世修行的前辈高人, 连朝廷的六扇门也派特使前来观摩。
倒不是陈友谅有那么大的脸。丐帮各长老都打算借这事作文章,各自请一波人, 阵仗就大了。
丐帮目前好得很,除去现场人多些,没起什么冲突。按理说不该放出金莲焰火。
放焰火的是执法长老白世镜。
木耳赶到时,乱放焰火的白长老已被捆个结实,给其余长老骂得狗血淋头。
传功长老脾气最是暴躁:“放个啥混球的焰火?咱帮要覆灭了不成?”
白世镜不紧不慢地答着:“今日不放, 来日要亡。”
传功长老骂道:“放你的狗屁!咱帮上有乔帮主英明统领,下有弟兄们齐心协力, 你全家死绝了咱都亡不了!”
话粗理不粗,众人都觉传功长老说得对。
白世镜好似胜券在握:“诸位,诸位,我知道一封关系丐帮兴亡、甚至关系整个中原武林兴衰的信!今天若不公诸于众, 明天就是灭顶之灾!”
乔峰慎重思考良久, 下令:“将白长老放了,请白长老细说。”
传功长老忙劝道:“白世镜为人奸诈,放了他恐要生变啊帮主。”
乔峰胸有成竹:“有我乔峰在,各位长老也在, 翻不起大浪。”
传功长老劝不得动, 只好放人。白世镜冲传功诡谲一笑,叫人不寒而栗。
乔峰没把白世镜放在眼里, 唤他将事情明白说来。
白世镜不直言,只道:“这封信,现下在陈夫人手里。”
传功长老气极:“一会儿说你有,一会儿别人有,我看就是没有!”
“叔伯莫吵,小女子确乎有的。”
这声音甜且酥。去寻声音的主人,但见一女子浑身缟素,只衬得她更白更美。
她便是陈友谅的遗孀康敏。
她双手合于小腹前,踩着碎步而来,每一步如雪落地,透人心脾的凉,凉到传功长老的火气一点全无。满场宾客俱被她吸引,便连少林的和尚都静静地望向她,浮想联翩。
也并非所有人都着魔。
段誉对她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将她当作忽如其来的话题,与心上人搭讪:“原来陈副帮主竟有如此娇妻,慕容公子你说是不是啊?”
慕容复早给人勾走了魂,甚至试图踮起脚张望。段誉的话他听不见也不想听。
段誉又难过又伤心,赌气地与旁边木耳大声议论:“二哥,我看大家都忘了礼数,竟连死者的内人都要打主意。”
众人听得不好意思,看康敏的少了些。
康敏面有愠色地转头看向说她坏话的段誉。
段誉旁边的木掌门不知大家的心思,直白地反问:“她美吗?这有什么主意好打的?”
木耳说得很轻,不想康敏自幼练习暗器听声辩位,听得清楚。
段誉喜不自胜。还好二哥心思在他身上,不喜欢那狐媚女人。
乔峰只关心武林大事,迫不及待问康氏:“陈夫人你有何信物在手,可否拿出来与众位兄弟一并参详?”
白世镜疾步走到康敏身边,似有催促之意:“是啊,你快拿出来。”
康敏不声不响,也不搭理白世镜,自个儿走到灵堂正中间。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她就喜欢这般万众瞩目的感觉。
康敏回过身,冲他丈夫的灵位躬身一拜,旋即才与众人道:“未亡人手里确有一封信,却不敢擅自拿出来。”
要换白世镜说这话,免不了给传功长老问候全家。
康敏这么说,传功只好声好气相劝,声音都不敢大:“夫人尽管拿出,我丐帮上下定护夫人安全。”
康敏接着卖关子:“非我安危干系。此信关乎帮中一位大人物的名望,若不属实,恐伤和气。”
她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乔峰。
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万千粉丝关注,她这一眼看去,众人不言自明地猜此事定与乔峰脱不了干系。
乔峰坦然:“陈夫人不必顾虑。天下武林同道都在,都可见证。”
白世镜这会儿急得不行:“你快拿罢,莫错失良机。”
康敏仍是不拿。她冲四方众人俱点头致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康敏功夫做足才道明缘由:“此信,有两份。一份是昔日此事带头大哥写给汪帮主的,另一份是汪帮主誊抄用以存留证据的。妾身以为,当两封对应上,才作得数。”
白世镜诧异不已,他刚想说话,康敏转身问他:“白长老是执法长老,于查明事实经验独到。你看这样可对?”
白世镜只好说对。
康敏接着道:“先夫曾言,汪帮主将誊抄之信,存放在明教凤阳分坛的朱和尚手里。此事干系丐帮,需寻一非我帮中、又极其可靠之人去取,方叫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