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的顾莫狰到底是初出茅庐,被学生会会长委派了组织音乐节的重任后,在学生、校方和赞助商之间反复徘徊,最终音乐节彻底失败,学生哀声载道,顾莫狰也因为没能组织好音乐节活动引咎辞职,退出了学生会。
虽说这一遭也促使顾莫狰重新捡起桥牌、邂逅凤璟,但这显然不是顾莫狰真正想要的结局。
重来一世,当会长支支吾吾地让顾莫狰承接这场音乐节的管理权时,顾莫狰一点都没犹豫,一口答应了下来。
智者避战,勇者应战,而顾莫狰既不是智者,也不是勇者。
他是“勇士”。
他要主动对这场曾令他大败而归的音乐节,发起全新的挑战。
“你就坐这儿听,要是听不明白,我看你这部长也别做了!”
李瑰成见顾莫狰这么配合,顿时更加嚣张了,自己给自己奖励了一个“越过学生会直接处置顾莫狰”的权力。
事实上,李瑰成不仅和学生会毫无关系,甚至连Z大教职人员都不是,只是校企联合会的企方负责人而已。
而这个所谓的“校企联合会”,也是今年才有的新玩意,在这之前,主办音乐节的机构,是学生会和音乐学院共同主导的“音乐节委员会”。
“没必要吧。”
沉默了许久的顾莫狰终于开口了。
李瑰成把这句话当成了求饶,想当然地以为顾莫狰的意思是“没必要做得这么绝”,于是傲慢地扬起了头,和比他高出半个头的顾莫狰四目相对:
“不要以为上了个好学校就了不起,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在我看来还不如我们公司里有三年工作经验的大专生,比起学历,我们公司更注重个人实力和适应环境的……”
“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莫狰浅笑着打断了李瑰成的话,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这些废话,没有听明白的必要吧?”
宛如一滴水落入油锅,炸开层层蒸汽。
原本鸦雀无声的会议室,在这句话过后,突然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回应。
“顾哥说得对!听不了一点!”
“什么玩意啊这什么傻逼公司啊,老子就是饿死都不会去这破公司!”
“所以我们能散了吗,这都几点了啊?”
“我刚才把录音挂到校园墙了,大家给我点热度呗。”
“傻逼滚啊!”
李瑰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气得脸都青了,他狠狠拍向桌子,高声喊了好几声“安静”。
等现场稍稍平静了一些后,李瑰成对着罪魁祸首发作了:
“和我放狠话是吧,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玩意了?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走不出学校,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爹是谁吗!”
叫嚷间,李瑰成伸手去拽顾莫狰的领口,以他们的身高和体重差距来看,顾莫狰很轻易就能躲过李瑰成的袭击,但顾莫狰没动。
他垂着眼眸,鸦羽般的睫毛在风中轻轻颤动,脆弱又无助地被李瑰成拽住领子,脆弱又无助地看着李瑰成飞了出去。
是的,李瑰成,飞了出去。
“哐当”、“哐当”、“哐当”。
接连不断的几声巨响,仿佛过年放鞭炮。
那是桌子从李瑰成身上碾过去、砸到墙上、又把墙皮蹭破一大片的声音。
李瑰成被摔得七晕八素,眼冒金星,好不容易清醒一点了,拼了命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的胸口,踩着一只纯白色的球鞋。
某知名顶奢品牌的夏季新款限量球鞋,市场价一百二十万,有价无市。
就是这双球鞋的主人,一脚踹飞桌子,砸蒙李瑰成,又一脚踩在李瑰成的胸前,让李瑰成爬不起来。
普通的有钱人就算买到了这双鞋,就算舍得穿出来,也绝不会抬脚往桌子上踹,还踹得这么狠。
能做出这种事的,放眼整个Z大,只有一个人。
一路从桥牌社杀到学生会的凤璟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瑰成,一双银眸冷若冰霜,连九月的艳阳天都能冻结。
在顾莫狰丝毫不加掩饰的笑容中,大少爷冷冰冰地开口,一字一顿地问道:
“继续说,你爹是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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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会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久久难以回神。
五分钟前,他们还在听李瑰成喋喋不休地说着鬼话,听得白眼连连,几欲昏迷,恨不得冲上去一人给李瑰成一拳。
五分钟后,鬼话变成哀嚎,李瑰成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完全满足了他们心中的幻想,甚至比他们想象中的场面更爽。
“打得好!”
随着一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欢呼,原本寂静的活动室瞬间沸腾了。
伴随着掌声、欢呼声和口哨声,二十几个学生会成员全都围了上来,形成重重人墙,完全阻隔了案发中心。
即便有外人路过活动室,也没法透过窗户看清室内在发生什么事。
这些在李瑰成眼中“温室里的花朵”,显然一点都不蠢。
他们拥有着能考进Z大的顶尖智商,所以他们很清楚,李瑰成不仅是社会人士,还是人品和性格都很差的社会人士,出了这种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李瑰成的报复手段很多,他不仅可以向学校举报,还可以直接报警,让动手的学生留下一辈子的污点。
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最差的情况,学生会成员们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给出了建议。
机灵的成员道:“法不责众,我们一人给他一脚,不就没法咎责了吗?”
靠谱的成员道:“揍的时候注意伤口大小,别打脸别打手,防止他验出轻微伤。”
眼神好的成员道:“都歇歇吧,是凤璟。”
这话一出,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失一空,只剩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笑声:
“原来是凤璟啊,那没事了。”
“大少爷居然会来参加这种会,少见啊。”
“凤璟都踹了,我怎么能不踹,我也得踹一脚。”
瞬间成为目光焦点的凤璟丝毫不为所动,依然踩着李瑰成的上半身,满眼不屑地问道:
“你、爹、是、谁?”
因为李瑰成一直没回话,这是凤璟问的第二遍。
和第一遍相比,凤璟的语气愈发不悦,声音沉闷到像是一只巨兽从喉咙深处发出喘息。
李瑰成:“我,我,咳咳咳……”
“别这样。”
一只手落在凤璟肩膀上,缓之又缓地拍了拍。
凤璟倏地回过头,一双漂亮的鹿眼瞪得极圆,发出无声的控诉——
我为你出气,你还敢拦我!?
然而,顾莫狰接下来说的却是:“你踩着他气管,他怎么回答你?”
凤璟发出一声满意的哼声,从善如流地挪开了脚,还没等李瑰成缓过来,就问了第三遍:
“你爹是谁?”
催命一般的提问,吓得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李瑰成冷汗直流。
即便不认识凤璟,李瑰成也能从周围学生的态度中,嗅到凤璟的不同寻常。
李瑰成不敢托大,色厉内荏地试探道:“不是,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我们在开会,闲杂人等……”
顾莫狰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宣传部的部长,凤璟。”
凤璟傲慢地扬了扬头,浅色的雪发乱糟糟地翘在耳边,仿佛一只炸毛的狮子猫。
炸毛的原因不是因为李瑰成,而是因为顾莫狰。
当然是因为顾莫狰。
为了能和顾莫狰搭档,凤璟又是调整社团活动的时间,又派人说服罗肆换搭档,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最后顾莫狰还是没来!
这口气,换谁来都咽不下去,更别说凤璟了。
凤璟一路从桥牌社杀到学生会,想要亲眼看看顾莫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结果可好,还没进门呢,就看见顾莫狰被人拽着领子痛骂,桌子都被挪到了最前面,鹤立鸡群地竖在最前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好好好,在桥牌社那么嚣张,半句话得罪十个人,连他凤璟的面子都不卖,进了学生会却成受气包了,被人揪着领子欺负!
好样的,顾莫狰。
以及——好样的,不知道自己爹是谁的傻逼!
凤璟的银眸死死锁定在李瑰成身上,眼中的怒火强烈到几乎要将人灼伤。
李瑰成真的有点怕了。
“凤”这个姓实在是太有名了,凤家的产业遍布全国,任何一个生活在H国的人都不可能完全没听过凤家。
即便他一时半会儿地不敢确定眼前这个“凤璟”到底是谁,他也隐隐意识到,自己可能摊上大事了。
李瑰成突然大叫一声,趁着所有人一愣神的功夫,他抬腿往外跑去,边跑边喊:
“什么宣传部部长,你们这都是什么人,上来就动手,流氓都没你们这样的,我要找校领导举报你们!你们给我等着,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虽然嘴上放着狠话,脚步却狼狈至极。
眼看着即将跑到门口,突然,一条大长腿不知道从哪里伸了出来,狠狠地绊了他一下。
李瑰成踉跄几步撞到墙上,痛得龇牙咧嘴。
明知道是被人暗算了,李瑰成也不敢回头去看是谁绊的他,而是捂着撞疼的腰一瘸一拐地冲出了门。
学生会成员们发出一阵哄笑:
“就这么走了啊,不再回忆一下自己的爹是谁吗?”
“大少爷牛逼!”
“去找校长告状吧,赶紧去。”
“这也太爽了吧,还得是凤璟啊……”
“我将永远追随大少爷!”
欢声笑语中,顾莫狰双手合十,轻轻地拍了两下:“各位。”
所有人瞬间噤声,安静地等着顾莫狰发话。
顾莫狰的动作熟练且自然,显然不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发号施令。
凤璟微微挑眉。
看样子,顾莫狰混得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差。
顾莫狰道:“各位,今天的事尽量别对外宣扬,相信学校会妥善处理,既然会议已经中断,要是没有别的事,各位可以先回去了。”
没有人提出异议。
众人在欢声笑语中收拾好东西,有序地离开会议室。
所有人都离开后,顾莫狰把桌子和椅子全都复了位,又对着损坏的椅子和墙面拍了照。
做完了一切收尾工作,关灯往外走的时候,顾莫狰并没问凤璟为什么还没走,只是很自然地说道:
“今天多谢你了。”
凤璟没有回话。
他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靠墙抱胸的姿势,看着顾莫狰来回搬动二十多张桌子,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大少爷不仅完全没有对自己的袖手旁观感到愧疚,反而还在心里琢磨起顾莫狰来——
把他晾在一边那么久,忙活什么呢?
在棋牌社的时候也是,现在也是,为什么这个人总是抛下他去忙别的事?
他到底想干什么,又有什么愿望呢?
不管有什么愿望,只要把他凤璟伺候好了,不就全都能实现了吗?
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想不明白,真是个笨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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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喵:人,不讨好猫,人笨
顾:猫,跳楼自杀,猫也笨
“走吧,送你回去。”
顾莫狰锁上学生会活动室的大门,拿上伞架上的长柄黑伞,随后理所当然地对等在一边的凤璟说道。
凤璟对顾莫狰熟稔的态度感到了一些困惑。
虽然他都已经为了顾莫狰对“不知道自己爹是谁的傻逼”动手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和顾莫狰没有那么熟。
起码没有熟到可以让顾莫狰用这种语气说出“送他回去”。
非要说的话,他们都是学生会部长,在学生会共事了一年,确实也能称得上认识很久了,但是,如果顾莫狰真觉得自己和他很熟,那为什么在桥牌社的时候装作不认识他,为了一碗烤鸭饭就抛下他走了?
凤璟心中藏着事,开口时的话里自然也就带着刺:“什么叫送我回去,你不回桥牌社?”
顾莫狰道:“不了,时间太晚了,我直接回宿舍了,音乐节的策划还没做好。”
“……”
凤家大少爷活到这么大,从没遇到过顾莫狰这样的人。
特别不长眼或者特别蠢的倒是也遇到过,但是对于这种人,凤璟要么根本不在意,要么当场就回击了,绝不会给他们三番四次地舞到自己面前的机会。
至于那些经历过世俗沉沦又有些头脑的人,面对凤璟,不说卑躬屈膝,起码也是毕恭毕敬的。
无论哪种,都不会像顾莫狰这样,明明知道凤璟想要什么,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不卑不亢软硬不吃的模样,简直可以写进教科书里当教材用。
凤璟几乎在生气了。
之所以要说“几乎”,是因为凤璟此刻的状态,比起可以直接动手或是动口的“生气”,更接近于一口气堵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的——生闷气。
“那更用不着你送,我们是两个方向!”
丢下一句有点委屈又有点怒气的狠话后,凤璟头也不回地迈开了腿,朝着桥牌社的方向走去。
顾莫狰亦步亦趋地跟在凤璟身后,也不说话,只是跟着。
凤璟一路走一路困惑,实在搞不懂顾莫狰到底想干什么。
如果顾莫狰要讨好他,那就应该和他一起回桥牌社,如果顾莫狰看不上他……那又何必惺惺作态呢?
九月的天还带着夏日的余威,空气燥热而滚烫,像是要把人蒸熟。
时间还不到晚上七点,天色却已暗得出奇,入目所及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仿佛蒙着一层雾。
空气近乎凝滞,一丝风也没有,天幕低到可怕,灰絮般压向大地,直到——
一道惊雷划破天际。
大雨骤然落下,淋得人猝不及防。
凤璟一路走一路想事,心中烦躁,脚步急促,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整个人站在大路中央,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凤璟。”
隆隆雷声中,清冽的男声唤着凤璟的名字。
明明只是一个名字,任何人都能叫的名字,但凤璟就是从中听出了他从未感受过的、异常的颤动。
还没等凤璟品出到底异常在哪里,顾莫狰就已经撑着伞走到了他的面前。
顾莫狰把伞往前一递,神色自然地说道:“伞给你,你拿着回桥牌社吧。”
凤璟倒吸一口凉气。
他骤然意识到,顾莫狰刚才说“送他回去”,并不是在惺惺作态地讨好他,而是担心天色不好,怕他走到半路下大雨,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
从离开学生会活动室开始,凤璟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一刻,凤璟想明白了,他的感觉并没有出错,顾莫狰确实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顾莫狰竟然在“照顾”他。
凤璟这一生见过太多讨好,受过太多谄媚,唯独没体会过这种“照顾”。
仿佛将他当做某种需要时刻关照的、弱小的生物一般,在他还没摔倒之前,就在他前行的道路上铺上一层软垫。
……好奇怪,他究竟是什么时候给顾莫狰留下这种印象的?
他可是凤璟。
大雨倾盆,雨幕织成密不透风的帘,将伞下的两人与世界隔绝。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伞面上,砰砰作响,如心跳的声音一般。
“……一起吧,你送我去。”
凤璟一边说着,一边握住了伞柄。
他向来说一不二,刚才说了不让顾莫狰送,现在却主动改口,这种事对他而言,与认输无异。
但是,凤璟养尊处优惯了,不习惯委屈自己,也不想在有伞的情况下冒雨跑回桥牌社,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受人嘲笑。
认输就认输吧。
他是凤璟,他输得起。
“没事,你走吧,我宿舍就在前面。”
顾莫狰松开手,退半步进入雨幕。
瀑布般白蒙蒙的大雨无情落下,瞬间就模糊了顾莫狰的身影。
周四,桥牌社活动室。
社团活动的时间已经到了,但今天的桥牌社却没有准时准点地开始。
至于原因——
向来踩点到场凤璟今天提前半小时就来了,大咧咧地坐在第一张赛桌前,一只手按着长条形的黑色礼盒,另一只手在桌上无规律地敲击,一看就是在等人。
前二十分钟还好,不少来得早的社员上前和凤璟打了招呼,有人问了一嘴“齐遥怎么没来”,得到了凤璟“他今天有事”的回答。
然而,随着时间逐渐流逝,凤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指骨节敲击桌面的频率也越来越慢。
到了活动开始的时间,凤璟脸上的笑意完全消失,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几乎凝成实质,目光扫在每一个踏进活动室、却又不是他等的那个人的社员身上,像刀在肉上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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