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蝶笼(崖生/深海先生)


“他们俩怎么处理?”我回头看了眼屋子里的两个人。
“在狩猎场找个地方藏起来,这片河谷森林很大,他们身上没有定位器,野兔转移了他们的定位,要找到他们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拖过今天,如果程世荣带来的特警能顺利进来,就把这两人交给他们。”
也没有别的办法,我点了点头。
将两个人五花大绑,我和薄翊川拖着他们离开了小木屋,走了大概一小时,挖了个深坑把两人埋了,用树叶卷了个通风管,给他们留下了气孔和一壶水,就沿东南方向朝那口能够通往狩猎场外围哨卡的枯井行进。
不到两个小时,就抵达了那颗我几年前曾经见过的大榕树,这树与一间典型东南亚特色的小型佛龛的废墟融为了一体,那口能通往狩猎场外面的枯井正在庙门前方。
刚走到井前,薄翊川脚步就突然一顿,转身捂住了我的眼睛。
可视线被遮蔽的前一瞬,我已经看见了——
那庙内,有一双悬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人脚。
阿爸去世那晚的记忆呼啸而至,我僵在那里,下一秒就感到薄翊川将我抱住了,将我按在他的颈窝里,手指嵌入我的发间。胸口与他紧紧相贴,感受到他清晰的心跳,我冰冷的身躯渐渐回温,从那一晚的雨夜回到现实。他捧着我的脸,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急促。
“对不起,我不该在那时丢下你去香港,为了婆太的遗产,我让你一个人承受了所有……十九亿美金远没有你重要,在交易所其实是我向ZOO下的饵,我不是恨你让我丢了钱,我当时只是以为,你为了帮ZOO情愿毁掉我,我才会那么生气,但事实证明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如果我十年前不去拿那笔遗产,或许就不会弄丢了你。”
我一阵恍惚,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十几年前,仿佛被薄翊川抱住了的不是此刻的我,而是当年在薄氏墓园的暴雨里无助哭泣着,希冀他能够出现的那个薄知惑。胸口酸胀,一声哥几乎情不自禁的要脱口而出,我慌忙紧闭了嘴。不,我早已不是十年前的薄知惑了。
“薄翊川,都过去了。那时候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们各有各的难处,都是命中注定,我不怪你。”我扭开脸笑了声,拍拍他的背,不着痕迹地在他肩头蹭掉眼泪,挣开了他的怀抱,走向庙中。
屏住呼吸,我抬起头,吊在庙中的尸体并不是我刚刚救下的少年,而是一个少女,不知是尼泊尔人还是印度人,衣不蔽体,满身伤痕,一看就是被猎人们虐杀的“猎物”。
不忍多看,我迅速爬到墙上把她脖子上的绳索切断,薄翊川在下面将她接住了,平放在地上,跪在尸体前,用火药点了一簇枯枝,双手合十,观音痣下黑眸悲悯,神情肃穆,宛若圣子。
这不是我第一次亲眼见他为亡者超度,上一次他这么做后,就孤身踏上了追捕那些毒犯的路。那一次碍于身份没有机会,于是我跪了下来,做这件早就想做的事——与他一同诵经。
烟雾袅袅,诵着经文,我不禁想起十几年前与他在贫民窟里在佛像前对视,又想起了更早时候我跪在他身边替睡着的他补抄《心经》的时刻,许许多多我们共同的回忆因此一并纷至沓来。
空气里弥漫开潮湿的气味,像南洋的雨天。
失神间,他站了起来,捡起一根树枝,朝尸体眉心掸了掸,抚上了她未曾合上的双眼,垂眸看向我:“来,我们把她埋了。”
我应了声,立刻起身:“嗯。”
她活着时我们没能救她,至少别让她暴尸荒野。
刚和他把尸体搬起来,附近就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动静,薄翊川眼神一凛,攥住我的手腕把我往狭小的佛龛里一扯,贴住了墙壁。
透过墙壁的缝隙看去,四五个身影从那口井里钻了出来,看清他们的衣着,我不禁一愣,与薄翊川对视了一眼。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些人不是猎人,居然是外面哨卡的哨兵,他们手里拎着酒瓶和食物,想来是偷闲溜进来玩的。
“喂,再去弄几个猎物来玩玩吧,反正这里的猎物那么多,那些有钱佬也玩不完,之前那个就姿色不错。”
“哎哎,臭小子,我们走了以后你把那个猎物埋了吗?”
“就......哎,那尸体怎么被放下来了?”
一个人注意到了我们脚边的那具尸体,表情惊讶地朝神龛走来。
意识到这女人就是被他们玩死的,我本能地握住了腰间的匕首想宰人,薄翊川警告意味地看着我,摇了摇头,作了个暂停的手势。
别打草惊蛇。
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我吸了口气,和他一块走了出去。
几个哨兵都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其中两个还拔了枪,但看清我们的衣着,又把枪收了回去。
我都差点忘了,ZOO里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外边负责看守哨卡的哨兵比我们这种有终身雇佣合同的雇佣兵地位要低,见了面都得点头哈腰,他们进来玩就是渎职,被我们抓了包报上去是要掉脑袋的。
“你们胆子真大,敢溜进狩猎场玩死给贵宾们提供的猎物!”薄翊川一歪脑袋,属于喇嘛的那张脸狠戾起来,“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大人,两位佣兵大人,饶了我们,下次不敢了。”几个哨兵都哆哆嗦嗦跪下朝我们求饶,双手捧着食物和酒,有的甚至掏出了钞票。
我心下冷笑,抽出随身带的登山绳扔给他们:“自己把自己绑好。”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都犹犹豫豫不愿动手。
“大,大人,求你们别把我送去基地,会丢命的,”
“是啊,是啊,我们就是偷偷懒,犯不着......”
“要不要这样行不行,两位大人在这里面巡逻肯定也很辛苦,不如去我们哨卡里面坐一坐,我们哨卡里有好多进口酒。”
“还有,好货,大人们可以放松放松。”
其中一个吸了吸鼻子,贼眉鼠目地看了我们一眼。
我看了薄翊川一眼,他点了点头。
几个人忙不迭地把自己扎成一溜蚂蚱。
脸上麻麻刺刺的,一抬眼,薄翊川正盯着我瞧,也不知是不是觉得我演技不赖,不过远远比不上他。他这卧底的功夫,简直是影帝级别的,要不是他主动掉马,我是一点也认不出来。
太阳落山时,随薄翊川而来的东盟特警成功控制了这些来偷闲的哨兵们所在的那个哨卡,还顺带缴获了哨卡内藏匿的几斤毒品,给薄翊川缝了针并打了狂犬疫苗。
入夜后,我和薄翊川通过枯井回到了狩猎场内,未免打草惊蛇,特警们没跟我们进来,都潜伏在哨卡内,等我们通知再行动。
正要原路返回小木屋,我们身上的通讯器就同时响了起来。
“Doll,先回来一趟,试试我为你量身定做的婚纱。喇嘛,我的乖儿子,你也回来,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药效怎么样,会不会和之前一样有致癌的副作用?
心底充斥着不详的预感,关闭通讯器,我回眸看向薄翊川:“如果我猜的没错,那个惊喜应该是禁果。薄翊川你别跟我回去了,回哨卡等我发行动信号。”
“不可能,如果我不回去接受注射直接失踪,薄雨苇肯定会起疑心。”他牙关紧了紧,似乎忍了又忍,没能忍住,盯着我,“量身定做?他对你身材尺寸那么清楚?你之前不是说你们没有……”
眼下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吗?
“清不清楚,我跟他有过什么关你屁事?我跟你什么关系?”我不耐烦地呛他,“薄翊川,我现在警告你,你这身份的原主给你埋的这个坑你绝不能踩,注射禁果风险很大,它的副作用是致癌的,无药可救!”
“......致癌?”他一惊,重复了一遍最后两个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瞳孔紧缩,盯着我,“知惑,薄雨苇是不是给你注射过禁果?你的神经性内分泌癌,是不是就是禁果引起的?”
真相远比他以为的要残酷,当日的情景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我并不因此怨恨薄翊川,也没有理由怨恨,因为偷拿当晚负责值夜的他的军方证件潜入军事基地里的实验室窃走正在研制中的军用生物制剂,本身是在犯罪,而且犯的是军事重罪,作为一名能接触到核心机密的高级军官,还是要当晚的值守者,在发现我这个窃贼身影时第一时间开枪,他没有做错什么,何况他射击的部位并不是我的要害,只是我的肩膀,不过恰好击中了背包里的禁果,使我当场从悬崖摔进了海里而已。所以,我一点也不怪他,说出这个真相实在没什么意义。
我点了点头:“是,他给我注射过,我现在这样就是前车之鉴,所以你别白白送死。”
说完我转身朝城堡走去,可他又跟上来,丝毫没有要回头的意思,我猛一回头把他狠狠一推,薄翊川却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我直接拔出了枪,顶住了他的脑门,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静静俯视了我几秒,眼底渐黑渐沉:“要我走可以,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与他对视几秒,我就清楚无论怎么做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他的决策,我放下了枪:“说吧,什么条件?”
“报完仇,跟我回家。”
果然。他居然用自己的命来拿捏我。我盯着他,恼火至极,咬了咬牙:“行,我答应你。”
“真的?”他一怔,“你真和我回家?”
回你个太番薯!阴险狡诈卑鄙无耻!我心下大骂,表面上点了点头。
他眯起眼睛:“那你发誓,得发毒誓。”
我翻了个白眼,作了个指天发誓的手势:“如果违誓,我...”
这话当然是骗他的,我不愿他为我而死,但也断不可能回笼子里,这完全是两码事,所以随便发发哄他信了就好。
“薄翊川不得好死。”
谁料薄翊川一张嘴竟然接了这句,黑眸凝视着愕然失语的我,观音痣下,幽深眼底像栖着萤火虫的沼泽,光亮若隐若现——他好像挺高兴。
他妈的,哪有人逼别人拿自己的命起毒誓的?这位大爹就是吃准了我在乎他的命,才拿自己的命赌咒。
我恼羞成怒,忍着骂脏话的冲动,指着哨卡的方向:“滚。”
薄翊川牵起唇角,退后了几步,转过了身。
注视着他渐渐走远,消失在林间,我才朝城堡的方向走去。
因为不放心,中途我时不时就猛回头,但都没能抓到他的踪影,上学时我俩就老这样,跟踪和反跟踪的技术在那时都练得炉火纯青了,但薄翊川总是更胜一筹,大多数只有他逮我的份,我就没成功甩掉他过几回,更别提他曾经是顶尖特种兵,林间还黑,有环境优势,我实在无法判断他是真走了还是虚晃一枪。
躲在树后远远望着那个像在跟他玩123木头人似的几步一回头的身影,薄翊川不免想起那小子以前每次逃课和他在翡兰大街小巷里打追击战的情形,压着嘴角,忍俊不禁。
真走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他的确要回哨卡取个东西。
“薄翊川,你要的东西刚刚收到了,来哨卡取吧。还有你的几个老部下,他们也跟来了,上边通过了他们的申请,批准他们一起行动。”
回复了几分钟前程世容发来的讯息,薄翊川迅速赶回了哨卡。
“谁许你们跟来的?”
从哨卡离开时,看着送他出来的两个老部下,薄翊川蹙起了眉。
“在部队的时候,不就说好了同生共死嘛。”阿拓挠了挠头。
“阿拓,你先回去吧,我有点话想问川哥。”阿麦欲言又止。
薄翊川钻进井道口,看向跟着自己的阿麦:“阿麦,你想问什么?”
“川哥,军方实验室失窃的那天晚上,被你击中坠崖,你跳下去想救但没救起来的那个人,是薄知惑吗?他是不是就是蝴蝶?他是你的线人啊?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们一声,搞得我受乔慕迷惑,把咱们自己人给害了……”
薄知惑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他料到老部下会有疑问,直接给出了程世荣和国安局的那套说辞:“对,他是我的线人,他的身份我只告诉了兰芳,没告诉你们,只是不希望你们趟这个浑水。”
窃取军方机密虽然是重罪,但“主动”成为协助国际刑警组织捣毁跨国犯罪集团的线人,能获得重大立功,再加上之前犯罪未遂......
眼前突然闪现出他阻止薄知惑窃走禁果那天晚上,在跳海后于礁石间发现的那个本该装着禁果、染着血的破碎容器,犹如当头一棒,薄翊川僵住了。不对。一切都不对。
——当时禁果容器破裂,薄雨苇根本就没有可能拿到禁果,是今年薄知惑回薄家窃取了他的军用终端,薄雨苇才得到了禁果配方……
薄知惑在窃取军用终端前就已经身患绝症,但在今年之前,薄雨苇哪来的禁果给薄知惑注射?这完完全全是个逻辑悖论。
想起刚才薄知惑迟疑的那几秒,眼前天昏地暗,一个念头伴随阵阵耳鸣袭来,地狱里倾巢而出的魔鬼,尖啸着贯穿他的鼓膜。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他亲手开的那一枪。
是他亲手开的那一枪,打碎了禁果容器。
似被那一晚子弹贯穿心脏,一时无法呼吸,有铁锈的味道从肺腑涌至喉头,薄翊川猝然跪倒在地,大口喘息着。
许久,他才在尖锐的耳鸣中渐渐听到老部下的嘶喊:“川哥,川哥,你怎么了?”
“走。”他推开了阿麦,忍耐着肺腑的剧痛,朝城堡的方向走去,朝薄知惑走去。
他要见他,立刻见到他,一刻也不想等。
回到城堡洗完澡,我还特地爬上洗手台检查了一道通风管道,确认他不在,才稍微踏实了一点。坐在床上等了一会,门被敲响了。
“Zorro,知惑?”
送婚纱的居然是阿妈。
看着她从盒子里拿出那件纯黑的婚纱,我牵了牵嘴角。
“阿妈......阿妈,我要和干爹结婚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阿妈微笑起来:“是啊,Sliver先生替你找到我以后,找我长谈过一次,阿妈觉得他是真心待你的。他有钱有势,能保护你,给你好的生活,人长得英俊,也就比你大十来岁,依阿妈看,你们很合适。”
可他是一个犯罪集团的头目,双手沾满鲜血,其中还包括阿爸的。
我看着她颈间耳上佩戴的首饰与身上的华服,只觉得她无比陌生,阿妈并非贪慕虚荣看重钱权的人,否则当年不会在阿爸还没有红的时候就放弃继续当被富商们竞相包养的楼凤,选择嫁给他一个小戏子,随他在五脚基下过清苦日子。我甚至怀疑她是别人假扮的,然而很可惜,她就是本人,上一次与她拥抱时我就确定了这一点。
阿妈的右手小指骨有错位,左额发际线处有一道很不起眼的小疤,她说客家话的特殊口音,小时候她哄我睡觉时唱的童谣,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知道的我幼时的英文名,都足以让我确定她就是本人。
是我们分开的这十几年间,她变了吗?
”来,把衣服脱了,试试婚纱。”
阿妈解开了我的浴袍带子,将只穿着底裤的我推到镜子前,将黑色的蕾丝头纱罩上我的脑袋,为我穿上了束腰马甲。
我透过镜子盯着背后为我系带的她,阿妈表情平和,甚至算得上愉悦,没有一丝挣扎不舍,似乎打心眼里认为这是一桩好婚事。
“阿妈,”我下意识地问她,“你爱我吗?”
背后她的动作微微一僵。
“当然。”镜子里,她的微表情却与这个答案似乎不大一致。
我提防着她的举动,这时转身的刹那,头顶灯光一闪,我本能地推开了阿妈,与此同时,啪地一声,背后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滚到了我脚边,但只是很短的一瞬,灯光又恢复了稳定。
回眸看去,阿妈正蹲在地上,在我的脚边,赫然躺着一支注射器。我僵在那里。她飞快地将注射器捡起来塞进了裙下,站起身来。
与我对视着,她毫无心虚之色,仍旧微笑着,像个假人一样,拾起了盒子里缀有黑纱拖尾的西装,对着我比了比:“这肩宽腰身,一看就合适。你穿上去,肯定是全世界最俊美的小王子。”
我眨了眨眼睛,扯着嘴角笑起来:“阿妈,我肚子有点疼,等我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我就捂着肚子进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打开水龙头,我激了把冷水脸,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头顶。
通风管道内,一双黑眸静静俯视着我。
他果然回来了。
这个世界上,我似乎只有薄翊川可以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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