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兀蹲在旁边,仔细看了看那只已经僵硬、毛发失去光泽的小仓鼠,伸手轻轻碰了碰,声音低低地说:“别忙了……它应该,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
那之后,李兀情绪低落了挺长一段时间。
商时序看他这样,试探着说要不再去宠物店挑一只,或者换个小猫小狗也行。李兀只是摇摇头,没什么兴致地回绝了。
商时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头对李兀说:“兀兀,要去后院看看吗?记得你以前总念叨想种花,我让人移栽了不少绣球,现在正好是花期。”
李兀跟着他穿过廊道,果然,大片大片的绣球花团锦簇地盛开着,蓝的、粉的、紫的,挤挤挨挨,在午后的光线里晕开一片朦胧又鲜艳的色彩。
花丛旁边,是当初特意为李兀打造的那个白色秋千架,绳索上缠绕着些许绿藤。
李兀走过去,坐在熟悉的木板上,脚尖轻轻点地。商时序很自然地走到他身后,伸手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
秋千缓缓荡起来,带着微风拂过耳畔。
这情景,恍惚间与几年前的画面重叠,也是很多次这样一个惬意的午后,他坐在上面,商时序在他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推着,那时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安稳又甜蜜的气息。
商时序看着秋千上李兀被风吹起的发梢,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期待:“兀兀,等我们和好了,就在这儿,我们再办一场婚礼,好不好?就按你以前说过喜欢的那种。”
李兀的目光从远处的绣球花丛收回来,落在他脸上,停顿了两秒,又移开:“……再说吧。”
商时序忽然在他面前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李兀的表情。他伸手握住李兀放在膝上的手,掌心温热,语气是少有的认真和急切:“兀兀,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那些事情,那些问题……你信我一次,我会处理好的,一定。”
就在这时,别墅方向传来管家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提醒他们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餐桌上摆开的菜肴看起来相当精致,都是按着李兀偏好的口味做的,色香味挑不出毛病。
商时序让人开了一瓶珍藏的红酒,说是有些年份了,口感醇厚。
他嘴角带着笑,说今天高兴,挥手让旁边伺候的佣人都下去,整个餐厅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环境还是那个熟悉的环境,只是坐在对面的人,和彼此之间的关系,早已不同往日。
李兀酒量其实很浅,但商时序晃着酒杯跟他说,这酒度数不高,口感柔和。
商时序给自己倒满一杯,对着李兀举了举:“这样,兀兀,我喝一杯,你随意,量力而行。”
李兀觉得他这话里带着点不经意的挑衅,不过他也没太扭捏,他本身是喜欢酒的那种微醺感的,只是平时深知自己几杯就倒,所以一直很克制。
然后,然后……
商时序应该开的是特别好的酒。
李兀的意识其实是清醒的。
就是觉得整个人有点轻飘飘的,像是踩在软绵绵的云上,思绪变得迟缓,看东西都蒙着一层柔光。
第二天早上,他掀开身上那床蓬松柔软的鹅绒被,从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欧式雕花大床上坐起来,看着房间里丝毫未变的陈设时,有那么几秒钟,恍惚以为自己是不是一夜之间穿越回了过去。
身边一条手臂自然地环过来,搂住了他的腰。李兀一回头,就撞进商时序那双眼睛里,这人即使刚醒来,头发有些凌乱,那张脸也依旧挑不出毛病,此刻还偏偏带着点刻意为之的羞涩看着他。
李兀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他木然地想,算了,反正睡一个是睡,睡几个也是睡,没什么大不了。
他伸手,没什么情绪地把商时序搭在他腰上的手臂挪开,然后异常镇定地重新躺平,拉高被子。
商时序却撑起身,凑近了些,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兀兀?”
李兀直接把被子拉过头顶,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不容商量的干脆:“第一,不许提什么负责不负责的废话,你又不是什么纯情处//男。第二,现在,闭嘴,让我再睡一会儿。”
昨天晚上李兀凌晨三点才勉强睡着,大早上又因为睡在这么个既熟悉又膈应的地方,生物钟紊乱,醒得特别早。现在困意像潮水般反复拍打着神经,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难免语气就带上了点不耐烦的刺。
昨晚那场意外,说到底,是气氛烘托到了那个点上。
李兀闭着眼想,早就说了不该回这栋房子。
一踏进这里,呼吸着熟悉的空气,看着不变的陈设,那些被刻意遗忘的画面就争先恐后地往脑子里钻,想起商时序曾把他按在那张沙发上,抵在落地窗边,甚至是厨房光滑的料理台……
现在倒好,一个个都赶着来吃回头草。
李兀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本就不是什么定力超凡的人。骨子里既藏着悲观的底色,觉得很多东西留不住,又容易被瞬间的浪漫和温情冲昏头脑;可当真正受到伤害时,偏又能异常清醒地抽身。
这种矛盾的性格,有时候连李兀自己都觉得棘手。
他暗暗下定决心,这次必须守住最后那条线。
不然这边还没理清,那边徐宴礼要是也搞……那场面就真的太乱了。
昨天晚饭吃到一半,商时序就放下酒杯,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上了二楼,径直走进他们从前的那间主卧。他打开角落的老式留声机,舒缓的古典乐流淌出来,然后非要搂着李兀跳舞。
李兀喝了几杯酒,脑子有点晕乎,身体却比意识先一步妥协,被商时序带着,自然而然地迈开了步子。让他自己都意外的是,那些复杂的舞步,身体的肌肉居然还清晰地记得。
他恍惚想起婚礼那天,开场舞也是他们俩跳的。当时商时序主动提出跳女步,陪着他一遍遍练习。
李兀紧张,总踩到他的脚,昂贵的定制皮鞋上留下不少印子。商时序却只是笑着搂紧他的腰,在他耳边说“没事,继续”,带着他一遍遍旋转。
此刻,房间里只开了几盏壁灯,光线昏黄柔和,音乐也恰到好处。
李兀被商时序带着缓缓移动,仿佛一瞬间被拉回了那个万众瞩目的婚礼现场,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就连后来商时序低头吻住他时,耳畔也似乎隐约响起了当年满堂的掌声和欢呼,遥远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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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个商时序&李兀之子是什么回事?
【1L匿名用户】:
商二:是的,我们有一个孩子。
【3L匿名用户】:
我也看到了,商二自己发出来的图片,这一张有点像墓碑怎么回事,还配文我们和孩子。
【6L匿名用户】:
出现了,我就说兀能生。
【8L匿名用户】:
所以兀真的有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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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红:金牌女佣追随少夫人,少夫人选谁谁就是少爷。
兀:……太乱了,太乱了。
只能直接拉灯然后再倒回来回忆细节这种写法。[奶茶][奶茶][奶茶]
中秋快乐!!!
李兀把整个脑袋都蒙在被子里, 眼前还晃动着刚才瞥见的、散落在地板上的那点少得可怜的布料,纤细单薄,带着蕾丝后背和镂空花边。他脚趾蜷缩了一下, 整个人又往被子里无声地陷进去一圈。
还有那个原本该在餐桌上维持红酒温度的冰桶,此刻也突兀地出现在这里,里面的冰块被动用过了。李兀感到耳根发烫,又把自己往被子里缩进去一点。
最后刚才匆匆一瞥,他还注意到商时序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红痕, 再结合不远处那副造型别致的乐趣银色镣铐……
昨晚被铐住的人不是他,而是商时序。
正当他试图把自己缩成更小一团时,商时序手臂一伸,直接把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兀兀, 再缩下去,你真要憋死自己了。”
李兀伸手掐住商时序的脖子, 没什么力道, 更像是恼羞成怒的虚张声势,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卧室……你自己收拾!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这大概是他最受不了商时序的一点, 排场铺得特别大, 各种五花八门的道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 简直……
不知羞耻。
以前也是这样, 每次完事卧室里像是刚经历过一场小型风暴, 各种衣物和零碎物件散落一地。
李兀脸皮薄, 害羞得厉害,死活不肯让家里佣人进来收拾,哪怕自己困得眼皮打架,也要强撑着指挥商时序去归置。
商时序也困得不行, 一边迷迷糊糊地把东西捡起来,一边含糊地讨饶:“兀兀,明天早上再收拾行不行啊?眼睛都睁不开了……”
李兀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明明困得不行,却带着不容商量的坚决:“不行。现在不收拾好,以后你就别想再过夫夫生活了。”
这威胁通常很有效。只是往往等到商时序勉强收拾完,李兀自己早就扛不住睡意,歪在枕头上呼呼睡了过去,根本没精力去检查他收拾得到底合不合格。
后来商时序大概是觉得在家里收拾起来太麻烦,也怕真被断了“福利”,就换了策略。他开始经常带李兀去本市那些豪华又注重隐私的主题式酒店,直接订下总统套房,有些甚至是以年为单位长期包下的。
这样一来,确实省去了事后清理的麻烦。
他们结束之后可以直接离开,又不必担心被熟悉的人撞见。
李兀勉强接受了这个折中的安排。
那段时间他还要费心瞒着小红他们。当被问起怎么又夜不归宿时,李兀只能含糊地说,商时序带他出去玩了,玩得太晚就顺便住在外面。
小红总会拖长了语调,带着了然的笑意“哎哟”一声:“少夫人,您和少爷的感情可真好啊。”
有时候,和身边的人太过熟悉,也挺让人招架不住的。
但李兀看着那些风格迥异、极尽奢华的房间,私下里给它们起了个统一的称呼,叫做“淫//窝”。
能和江萱结识,说起来跟这档子事还真有点关系。
那段时间他们俩几乎把市里高端酒店住了个遍,都快成半个酒店测评专家了。一圈体验下来,一致觉得江家旗下的酒店综合体验最好,床垫软硬适中,床品亲肤透气,最关键的是隔音效果做得相当到位。
后来商时序便顺势和江家谈起了合作,计划共同开发一个定位更精准的新型酒店品牌。
第一次正式和江萱见面浅谈时,商时序听着对方的初步构想,职业病发作,刚想就某些细节提出些“用户体验”方面的建议,话还没出口,旁边的李兀耳根一热,迅速伸手,精准地捂住了他的嘴。
他生怕商时序语出惊人。
让他无地自容。
回忆倏然收回。
李兀用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踢了踢商时序的小腿,让他必须把房间收拾干净,并且强调自己睡醒就要立刻回家。
商时序单臂撑在枕边,低头看着李兀的脸,目光里混着心疼和一种饱餐后的怜惜,声音放得极轻:“好,兀兀,你睡,没问题的,都交给我。”
李兀是真的累极了,半张脸陷进柔软的羽毛枕头里,白皙的皮肤上还残留着未散的红晕,嘴唇更是泛着秾丽的色泽。他那副眼镜早不知被甩到了哪个角落,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像两把小扇子伏贴在眼下。
其实商时序昨晚精力充沛得很,开玩笑,积攒了几年的渴望可不是闹着玩的。
本来事毕后他是打算收拾的,可动作到一半,他又改变了主意。
怕万一李兀醒来,看着这过分整洁的房间,会下意识会试图将昨夜的一切归结为一场过于逼真的春//梦。
商时序清楚地记得,他们第一次睡了之后,李兀醒来时就是先装了一阵傻,眼神飘忽地试图营造出一种“我们只是纯洁地睡了一觉”的假象。
当时商时序完全就是不要脸才要到名分的。
于是商时序心一横,非但没收拾,反而刻意将房间弄得更乱了些。
皱巴巴的床单,散落的衣物,倾覆的冰桶……每一处狼藉都要宣告着他们昨夜到底有多激烈。
李兀醒来后,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鲨鱼玩偶,伸手拿过一旁早已备好的衣物。
那风格明显是商时序偏好的温柔人妻风,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衫,料子亲肤。他沉默地穿好,一抬头,视线就撞上了对面墙上那幅巨大的婚纱照,照片里他被商时序从身后搂着,两人都笑得晃眼。
李兀:“…………” 其实他早就想把这幅照片换掉了,奈何商时序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毫无商量余地。
他走下楼,小红看见他,立刻笑着叫了一声“少夫人”。
“您饿了吧?少爷特意吩咐了,说您醒了就让厨房准备些吃的。”
李兀现在没什么胃口,只问:“我的手机和眼镜呢?”
小红很快取来一部崭新的手机递上,同时指了指旁边,李兀那台旧手机正安静地躺在托盘里,机身还带着水渍,看样子是昨晚不幸掉进了那个冰桶,彻底泡了汤。
一副全新的眼镜也摆在旁边,镜腿纤细,款式和他之前那副很像。
李兀揉了揉眉心,问小红:“商时序人呢?我准备回家了。”
小红连忙回答:“少爷刚出去处理点急事,嘱咐说您要是找他,就给他打电话。”
李兀不想打电话,直接说:“我自己回去就行。”
结果他在玄关和客厅找了一圈,自己的车钥匙怎么都找不到。
他转身想去车库随便开一辆车先走,结果车库里清一色都是颜色扎眼、造型张扬的限量款豪车,开上路绝对能吸引整条街的回头率。李兀看着这片骚包的“彩虹车队”,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商时序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传来商时序带着笑意的声音:“兀兀,睡醒了?”
李兀没跟他绕弯子:“我车钥匙在哪?”
商时序在那边沉吟了片刻,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找不到吗?不应该啊……”
李兀懒得跟他多说:“那你让司机送我回去。”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有人低声叫“商总”的声音,商时序似乎对那边做了个稍等的手势,然后才慢悠悠地对着话筒说:“别急。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我这边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就能结束,我马上回去送你,好不好?”
李兀起初还真以为商时序是确实有点忙。按照他对这家伙的了解,正常情况下,这人应该在自己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凑到跟前,摆出那副招牌式的、带着点讨好又有点贱嗖嗖的笑容才对。
看来这次是真被事情绊住了。
小红见状,便让厨房给李兀准备了点清淡适口的餐食。李兀这才拿起那部新手机,重新下载了常用的社交软件。刚一点开,消息提示就争先恐后地弹了出来。
最夸张的是戚应淮发来的,一长串的语音消息,红点醒目。
李兀懒得点开听,直接选择了转换成文字。屏幕上跳出来的大意是:李兀你为什么给商时序那家伙生了孩子?凭什么不给我生?!!!
李兀看着那行字,动作顿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眼底的茫然和荒谬:“…………”
什么孩子?
李兀在几个常逛的论坛和话题组里粗略扫了几眼,结合那些绘声绘色的分析,很快就拼凑出了整件事荒谬的来龙去脉。
商时序哪里是有事要忙,分明是做了亏心事,怕留在这里会被他当场掐死。
现在全网都在热烈讨论,信誓旦旦地说他李兀体质特殊,能生孩子。
李兀看着屏幕上那些离谱的猜测和讨论,只觉略微无语。
商时序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不过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成熟男人和不成熟男人的区别了。比如徐宴礼和江墨竹,按理说应该完全不会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荒谬传言才对。
他刚抱着这个想法松了口气,结果没过多久,徐宴礼像是经过了极其艰难的思想斗争,给他发来一条消息,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小兀,那个……孩子,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是我的?
毕竟他和徐宴礼分开,到和商时序结婚,中间相隔的时间实在不算长。
这短暂的时间差,足够让徐宴礼在脑海里自行构建出一整套完整的、带着浓郁晚间八点档风格的狗血剧情况,一个发现自己意外怀有身孕的单身父亲,为了给未出世的孩子一个名分,不得不匆忙投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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