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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后即焚(林啸也)


“你问我那你呢?你怎么办时,我都要疼死了,我也在想啊,我哥怎么办啊……”
他苦了小半辈子,怎么命里就没一个好人。
遇到我,真的可以抵消掉他从小到大摞成山的苦难吗?
“我搬出妈妈,你不信,我说不爱了,你也不信,我想求你放我走,我不想再说一句伤害你的话了,可你那样看着我,像个小孩子一样问我,那你呢?”
“好像我把你和别人放到天平上去比较孰轻孰重,最后抛弃了你一样。”
“但是天平上只有你呀。”
“让你痛苦一年,还是眼看着你打拼十年才拥有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都被毁掉,我该怎么选呢?”
离开哥哥后的无数次午夜梦回,游弋都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期望有个人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
不是说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吗?
因为拥有的很少,所以要选糖果还是巧克力。
为什么长大后他拥有的很多了,却要他做比糖果和巧克力艰难十倍百倍的抉择呢?
两人面对面,眼对眼。
瞳孔中的彼此淹没在对方的泪海中。
周遭一切声响全都消失不见,只有他们沉甸甸的心跳渐渐趋于同步。
“为什么是一年?”
梁宵严想起弟弟和他提离婚时,也在反复哀求,一年后就回来。
游弋苦苦地凝望他:“因为我只能撑这么久。”
“我和你离婚后,梁雪金,也就是席思诚,才说出他的真正目的,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为了完成梁雪金的遗愿。”
“什么?”
游弋咬着嘴唇,犹豫良久,轻轻捉住他的衣角。
“哥哥还记得小时候你和我说过,梁雪金会拍你在哭的视频发给你妈妈,逼她回来吗?”
梁宵严呼吸一窒,所有疑点都在脑中串联成线。
“所以他搞出这么多事,就为了替梁雪金把我妈逼回来?”梁宵严觉得荒谬又可笑,“可梁雪金都成植物人了,我妈就是回来了,他又能怎么样?”
游弋:“他得了癌症快死了,想你妈妈给他陪葬。”
铛——铛——
楼外传来远山寺庙的钟声,惊飞一群栖息在树顶的鸟儿,昏黄的水汽吞没山颠仅剩的一缕晚霞。
梁宵严怔愣半晌,久违地想到妈妈。
妈妈这个角色,已经离开他的生命太久。
梁宵严对她的全部印象,就只有小时候在他被囚禁的小院的洞口,给他唱章鱼卖伞的女人,还有一张挂在梁雪金书房的旧照。
那是一位绝对勇敢热烈的女士。
照片中她穿着鲜红的衣服骑在马上,在草原中驰骋,挥鞭的手臂有强壮的肌肉,明亮的眼睛闪着柔和的星星。
任何人看到她,都会被她既像精灵又像统领的神韵所吸引。
关于她和梁雪金当年的爱恨情仇,梁宵严了解的并不多,只听梁家的老佣人聊过几句。
妈妈十八岁时,是草原上一支狩猎小队的队长,和城里来的富家少爷梁雪金一见钟情坠入爱河。
年轻人见过的世界太浅,总以为一瞬间的美好可以延续一生。
爱就爱了,没什么好说的。
但这对恋人并不被任何人祝福。
妈妈的父母看出梁雪金是个精于算计的伪善小人,不同意女儿远嫁,梁雪金的家族更不会同意他取这样一个马背上长大的“粗野”女人回家。
两个年轻人都试图为彼此放弃自己远大的前程。
不过妈妈是真放弃,梁雪金是真影帝。
草原上明媚的花,被虚假的爱欺骗,离开自己的故乡,没了任何倚仗,只身和梁雪金来到枫岛,却不知道那只是个纸醉金迷的囚牢。
两人迅速隐婚,婚后也曾甜蜜过一段时间。
梁家老宅后面至今还保留着梁雪金曾为妻子建的马场,但是有钱人随手一挥就能搞定的东西,又能算得上哪门子的心意。
梁宵严不知道妈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清梁雪金的本性,二人婚姻又是何时破裂,只知道妈妈为了离开梁雪金回到草原,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后来几经辗转,梁宵严才打听到妈妈的名字。
??????? ,藏语中自由的意思。
妈妈也确实一生都在为这两个字抗争。
她身上有马儿的特质,自由如风,洒脱随性,和梁雪金来到城市时什么都没带,只有满腔的爱,离开梁雪金回到草原时,连对他的恨都没有带走。
妈妈走后,梁雪金一直在找她。
他的人生信条已经不限于得不到就毁掉,而是他认定的东西,就必须是他的。
但妈妈决绝干脆,誓不回头。
厌弃了的男人就是馊掉的剩菜,垃圾桶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草原上的所有人和动物都在帮妈妈遮掩行踪,这么多年来梁雪金连她的面都没能见到。
见不到没关系,他还有个活生生的肉票在手里。
梁雪金是从梁宵严几岁开始折磨他的呢?
梁宵严自己都记不清了。
忍饥挨饿、精神羞辱,是他幼时的家常便饭,他长到五岁才明白爸爸恨他要远胜过爱。
于是他离家出走,拖着小小的一颗心去给自己寻找家人。
但扎根于血液中的亲情纽带,有时比上吊的绳子还难以挣断。
他十七岁被梁雪金找到,带回梁家。
梁雪金向他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爱和悔恨。
体贴呵护、关怀备至。
甚至会弯下腰来帮他系散开的鞋带,用手比量他的头顶,心疼道,长到这么大是不是吃了很多苦?以前的事是爸爸不好,好孩子别恨我。
梁宵严抵挡不住这些。
他一个孩子混充大人太久,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真正的大人给他靠一靠,哪怕是片刻的倚靠。
在梁雪金糖衣炮弹的攻势下,他带着弟弟住进梁家。
说好了他和弟弟都能去上学。
梁雪金把他们送进市里的贵族学校,他上中学,弟弟上小学。
学校是寄宿制,一周回来一次。
可梁宵严自从和弟弟分开就心神不宁,总是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会被人欺负。
趁着同学们参加活动,他偷偷溜出来找去弟弟的学校。
那是一个傍晚,他在门卫给弟弟所在班级的老师打电话,让弟弟出来。
老师支支吾吾找各种理由不同意弟弟出门,梁宵严察觉不对,翻墙进去,却发现教室里根本没有弟弟,连多余的空桌子都没有。
他意识到什么,急忙往家赶,回到家时看到游弋在佣人住的小院里洗衣服。
一个绿色的洋盆,有一口大铁锅那么大,小小的游弋跪在盆前面,连个板凳都不给他坐,伸着两条冻成两根红萝卜的手臂去搓衣服。
那时还是小少爷的席思诚端着两碗饭过来。
两碗饭,一碗上面摞满了小山高的菜,梁宵严到现在都记得有鸡腿有红烧肉还有鱼。
另一碗什么都没有,连白米都没盛满。
他弟弟抱着那半碗饭狼吞虎咽,席思诚端着自己的菜悠闲地吃,红绕肉把瘦的咬下来肥的丢了。
吃着吃着他瞄了游弋一眼,故意把碗放下,扭头去了后面。
他一走,游弋抓过他碗里已经吃过的鸡腿狂啃,席思诚拎着条竹疙瘩冲出来拎起游弋就打。
后背、大腿……打的都是一些不容易留下痕迹的地方。
游弋被他追着打,追得满院子跑,疼得扯着嗓子喊哥哥救我。
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把那个鸡腿放下,两只手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吞咽时噎得挺着脖子直闭眼。
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挨打了。
几天不到,他已经练就了怎么从狂风暴雨般的殴打中把肚子填饱。
梁宵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去的。
从弟弟的尖叫声中恢复理智时,他已经挑断了席思诚的手筋。
那是他第二次沾血。
没有了惊慌失措,他只恨自己动作太慢,没有把席思诚的骨头一根根砸断。
他把游弋抱走,给他烧了很多很多鸡腿吃。
游弋吃得又慢起来,小口小口咬,闭着嘴巴嚼,边嚼边默默掉泪,拿冻红的小手去抹。
他求梁宵严:“哥哥,你找到爸爸了,如果不想要我了,就把我送回家好吗?”
梁宵严说不出一句话,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泪水比李守望死去的那晚还要多。
他问弟弟:“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是这么过来的?”
游弋没有回答,埋着哭红的小脸,继续哀求:“我不娇气,不怕吃苦,吃苦只是身上疼,肚子饿,但我现在心里好难受。”
“这里的人……糟践我……”
“他们说他们才是你的家人,我不是,我是坏蛋的孩子,你不要坏蛋的孩子。”
梁家不缺那个鸡腿,不缺喂饱孩子的一碗饭,不缺用洗衣机的那点电,他们只是想糟践游弋。
糟践他,羞辱他,让他挨饿,让他挨打,让他吃苦受罪,让他知难而退,让他从哪来的就滚回哪去。让他变成一个遇水就会自动溶解的污点,从梁宵严矜贵整洁的衣服上化掉。
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梁宵严宁愿不要这件衣服,也要保护那滴污点。
或许该说,对梁宵严来说,游弋从不是华美衣服上的污点,而是贫瘠到只剩下一具坚硬的森森白骨下,唯一跳动的心脏。
他回去找梁雪金对峙,找还有哪些佣人欺负过他弟。
但是当他迈进门时,却看到梁雪金又架起了相机。
原来大费周章地演这一出戏,只是为了像小时候那样折磨他。
“所以你这一年,是去找我妈了?”
游弋年纪小看不清,但梁宵严看得很明白,席思诚这么做,分明就是给游弋划了两条道:要么折磨梁宵严,要么找到他妈妈。
“嗯。”游弋点头。
“还真被你找到了?梁雪金这么多年都没找到。”
“因为我冒顶了你的名字。”
游弋眼眶潮湿,恍惚地回忆:“我在草原上给每个人说我是那个狩猎队长的儿子,我生了重病,想要见她最后一面,她观察了我三个月才肯露面,一直警惕地骑在马上,手上拿了好多弓箭。”
梁宵严眼底晃动着凌乱的碎光。
“她真的因为我,露面了?”
“对。”
“那你求她回来了?”
“没有。”游弋摇摇头,“我跟她说梁雪金疯了,让她快点跑!一辈子都不要再出现!我和我哥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不要她被牵连。”
梁宵严眉心舒展,欣慰地笑了笑,似乎知道游弋会这样做。
“不是我们,是你自己。”
“你打算自己解决掉梁雪金。”
游弋知道自己这是自不量力。
他们能两天扳倒幕后黑手,是因为那是席思诚那个蠢货,如果换了梁雪金在后方坐镇,即便是他哥哥来了都要被扒掉一层皮。
梁宵严定了定神,察觉到什么,双眼一点点敛起,定睛审视游弋。
“之前你知道小猪被没了时,为什么说想用小猪被裹着自己下葬?”
游弋眼神躲闪,呼吸急促。
“我呢?”
“你和小猪被埋在一起,打算把我放到哪里?”
“不想我陪你吗?”
游弋心跳加速,脖子耳后胀得通红。
“是不想,还是不能?”
“游弋。”
“啊!”游弋吓得一哆嗦,差点惊跳起来,被他按回腿上掐着下巴逼问。
“你如果解决不了梁雪金,打算怎么办?”
“我……我没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
“你想了,你只是不敢说。”
“我替你说。”
他面色铁青,贴着弟弟的脸,几乎是咬牙切齿道,“解决不掉梁雪金,你就打算解决你自己,让他们没法再通过你折磨我,对吗?”
游弋惊惧地瞪着眼。
“原来你回来的这些天,一边追我,一边在做这种打算。”
梁宵严直起腰,和他距离拉远,从牙缝间挤出一丝凉森森的笑。
“你可真敢想啊,宝贝。”

壁炉里火还在烧,但游弋却感觉无比的冷。
仿佛数道冷风从窗户和门的缝隙间刮进来,从他胸腔的裂缝刮进心口。
梁宵严说完那句话后再没有出声,就那样看着他。
冷冷地看着他。
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游弋不知道怎么会有人把宝贝两个字叫得这么恐怖。
但他知道哥哥会在什么时候叫他宝贝。
一是疼他疼得受不了,恨不得把他变回一个小宝宝抱在怀里亲亲爱爱地哄。
再一个,就是恨他恨得受不了。
这声宝贝根本不是叫他,而是提醒自己:这是他的宝贝,别下手太重。
他的下手也不是真的对弟弟动手。
他有一百种办法能在不动一根手指头的情况下,把游弋收拾得下辈子想起来都打怵。
游弋现在巴不得他哥能揍他两下。
哥哥还愿意揍他,屁股蛋上抽一巴掌,脸蛋肉上拧一下,就表明事情还有余地。
他撒撒娇耍耍赖或者乖乖给人搞一晚上这事就过去了。
如果连揍都不愿意揍他了,那才是真完了。
游弋脸一下白了。
那一刹那恐惧和心疼是并存的。
“严、严严……你别这样……我害怕你这样……”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哥哥的衣角。
但梁宵严躲开了。
他看着弟弟,视线犹如两支利箭,所有表情都隐在头顶灯光照不到的暗处。
半晌,游弋听到他突然笑了。
“你管我叫什么?”
游弋痴傻地张了张嘴,心脏咚咚狂跳:“哥哥……”
“daddy……”
“爸爸……”
“严严宝贝……”
能想到的称呼一股脑脱口而出,但梁宵严始终面无表情。
四周安静了很久。
直到游弋煎熬得呼吸都觉得困难。
梁宵严终于开口:“我以为你忘了,我是你什么人。”
哥哥、爸爸、爱人,他是游弋生命中所有重要角色集一体的总和,但游弋想抛下他独自去死。
这已经不是荒谬了。
“你昏头了吗?”
又低又哑的声音穿过耳膜,游弋吓得脊背发麻。
“谁给你洗脑了是不是?”
“训练你的人是谁?”
“哥哥你听我——”
“我在问你!”
梁宵严伸出铁爪似的大手,钳住他的肩:“训练你的人是谁?”
游弋肩膀抽抖,强撑着和他对视。
片刻后,垂下湿漉漉的眼睫。
“你妈妈……”
抓在肩上的手松开了。
但很快后颈又被一股蛮横的力道攥住。
“是她教你的?”
梁宵严眼底泅出血红的颜色,像个怨念的孩子:“她不要我,还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不是!她很爱你!”
游弋不想他误会妈妈。
“阿姨很爱你,她没有不爱你,我让她快逃,我去解决梁雪金,但是她没有,她带着我躲了起来,训练我,让我下次再被抓时起码能自保。”
“然后呢?她是怎么教你去死的?”
梁宵严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现在只想知道是谁把他的孩子带坏到了这样一条绝路上。
“她没有教我!”
游弋急声解释:“我离开草原时,阿姨给了我一条线索,就是万万。”
“嗯,万家的女儿,然后呢?”
游弋当场傻掉。
“哥怎么知道她是……”
梁宵严几乎是冷笑出声:“你真以为你们藏得多好了?”
“我见过她爸万昌泽,她和她爸眉眼很像,大夏天穿个盖住喉结的高领,会开直升机证明家境不错,又是枫岛本地口音,但岛内凡是符合条件的富人家都没有他这号孩子,只能往前追溯。”
“当年万家出事时,一家十口全部被杀,只有一个小女儿被保姆救走,至今下落不明。怎么找都找不到,是因为她一直以男孩儿的身份活着。”
游弋目瞪口呆,震惊得说不出话。
“……你到底知道多少事?”
梁宵严答非所问,还是魔怔似的那句:“谁让你去死的?”
游弋挫败地垂下脑袋。
“没有人。”
“万家的惨案是梁雪金做的,这事没几个人知道,但阿姨了解一些内情。”
“除了万万,她还告诉我一个关键人物,手里有足够指认梁雪金的铁证,给你过生日那晚,我和万万本来已经抓到他,问出了证据,但是被席思诚的杀手情人捷足先登了。”
梁宵严不说话,沉默地看着他。
“……”游弋的心揪了又揪,小心翼翼地继续:“如果这条路确定走不通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梁雪金绳之以法,我和万万就去暗杀他。”
“停。”梁宵严打断他,“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的时间想过,把真相告诉我。”
游弋毫不犹豫地摇摇头。
“你知道了,我们就一点胜算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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