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恩,还记得吗?从见到你的第一个早晨,我就觉得很安全了,那是我几年里第一次大哭……虽然哭,但我开心,知道再怎样,都有人宠着我,哥能明白吗?”
“宝贝。哥刚才真的……”
没让叔仰阔把话说完,时载知道他又要认错,捂住他的嘴巴,摇摇头:
“哥没错,我知道的,哥也是因为被我爱着,所以才撒娇闹脾气,是吧?”
“……没撒娇。”
“好好好,是我撒娇呢,哥别委屈了吧?”
一句比一句让人不知怎么接,叔仰阔微微偏移视线,让比他小八岁的男孩这样哄自己,真是挂不住脸,他连话都没有小狗崽会说。
见他这样,时载在心底暗暗笑了下,真是爱面子的娇气包:
“那老古董,愿意再为了我更放开些吗?”
“……?”
“愿意陪我喝酒吗?”
“……愿意。”
“愿意跟我有什么说什么吗?即使是吃醋。”
“……愿意。”
“愿意为了我成为那种人吗?”
“……”
没听到应答,时载笑了下,臭男人总觉得他小,真是服了,只是摸摸就这样,总觉得还有别的床上游戏呢,叔仰阔要一直这样保守,他可不愿意。
时载轻轻哼了声,眨眨眼,拉着叔仰阔的耳朵:
“哥,我喜欢你为我失控,喜欢你……”
一连串愈发让人没法听的“喜欢”说下来,叔仰阔只有点头“愿意”。
但,他还是觉得,来日方长。
真怎么着了,小狗崽又得哭一场。即使他很喜欢时载在床上的时候哭,不能说,不能急。
莫名其妙,话题又拐到这上头,叔仰阔不再说什么,时载以为他还是为昨晚的事情有点儿不高兴,毕竟是娇气包,时载就道:
“哥,那我让你打屁股吧,不听话可以揍,轻轻的哦。”
“……”
“刚还说的‘愿意’,现在不喜欢我的屁股啦?”
真是“屁股”个没完,他就不该摸,叔仰阔轻叹口气:
“大哥揍一下,哥揍两下,选吧?”
“啊?为什么?”
“选。”
时载撇了下嘴,真能端着,那他就偏要皮一下:
“大哥!”
“……好。”
十秒钟后,一声“啊”响彻整个房子。
时载捂住裤子底下的屁股,瞪着眼睛,当大哥就真打啊!每次叔仰阔要么捏,要么轻轻地拍,这一巴掌下去,他都颤了颤,真过分。
到这会儿,一直担忧偷听的仰云才赶紧跑过来,隔着门道:
“小哥崽怎么啦?是不是有坏人凶你了?”
“……哈哈哈……”
时载瞬间笑起来,开心,特别开心,粉团子不问青红皂白就站他这边,对叔仰阔的称呼都从“二叔”变成“坏人”了,哈哈哈。
听见笑,仰云才放下心来,撅了撅嘴,两个神经病,闹一早上了都。
不过很好,虽然他不懂,但他知道两个人经过今天早晨这一遭会更爱彼此。
到底是小狗崽,说哭就哭,说笑就笑,叔仰阔揽在怀里又哄了哄,才把人剥了,自己身上也是湿漉漉,干脆两个人一起冲了个澡,但对于时载的“摸摸”,叔仰阔今早只能说话不算话,再闹下去,他上班该迟到了,今天准备带时载一起去博物馆。
怀里人扭个没完,非说屁股被打肿了,叔仰阔无奈,红印都没,但也只好揉一揉、哄一哄。
洗漱完,时载猛地一拍脑袋,果然不能随便喝酒啊,他这一巴掌该挨!今天又没能出摊,他的烧饼大业都暂搁两天了,喝酒误事啊!!
算了,不急,明天赚回来。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时载忙完了录音,准备先专心做烧饼,等后面看谈埙他们单干的情况再说要不要加入。其实就算不做录音这个行业,时载认真做生意,也是可以的。
这都后面再说,起步稳了,后面才快。
早饭是仰云做的,时载一进客厅,就赶紧抱着粉团子揉搓好一阵,俩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一好会儿,不用多说,事情来龙去脉和现在的心情,仰云都明白,时载就只跟他闹着玩。
看见彼此身上新添的东西,时载摸了摸青玉祥云,认真道:
“云宝,以后跟你二叔喊大哥吧,好不好?”
“……为什么呀?”
“他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心里弯弯绕绕多,还古板,咱俩就差三岁,你叫二叔,就显得我也跟小孩一样,他在床上放不开……”
后面的话,时载凑近了嘀嘀咕咕,说得仰云都不好意思听,赶紧答应。
厨房端饭的叔仰阔只当看不见、听不清,两个小的就会编排他、笑话他。
摆好碗筷,叔仰阔剥了一个鸡蛋,在时载眼睛上滚了滚:
“快吃,等会儿跟哥去上班,教你认字。”
“啊????”
徎州市博物馆。
三楼办公室,叔仰阔唰唰写完一段话,一抬头,身旁的人又不见了。从早上来到现在才一个半小时,时载溜出去三次,不是“尿尿”,就是“接水喝”,这次不知道去哪,悄没声溜的。
叔仰阔不是非要逼他做不喜欢的事情,知道时载对配音挺感兴趣,那就得多少识些字。
并不是所有文字都能很轻松地背下来。
比如……
叔仰阔看了眼旁边本子上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又是缺胳膊,又是少腿的,写着写着还涂了几个黑圆圈,足见小狗崽的不耐烦。得想办法让他坚持下去,叔仰阔琢磨着。
楼后空地,时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逗脚边的小野猫。
他什么苦都能吃,但这么大了像几岁小孩一样坐着写字,对他来说实在难熬,忙起来只睡几个小时都行,今天却困得眼睛里都冒泪花,怕自己一个接一个哈欠打扰人,才又溜出来。
今天上午,他本打算跑几个餐馆,看看有没有需要长期送烧饼的,这样他就不用做完烧饼还要出去叫卖的——虽然说了每天早上带叔仰阔一起,但心底不愿意,那样太辛苦。他自己就能忙得过来,多叫一个人跟着没必要,有那时间叔仰阔完全可以用来学习、考大学。
但似乎,这人并不热衷考大学。
放轻步子小跑着上楼,时载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脚步,听见里面有几个人的说话声,在讨论工作呢,他听不懂,也不好现在贸然进去,就在门口等一等。
听着听着,时载慢慢圆了眼睛,突然就明白了叔仰阔的用心良苦。
一眼看见门口探头探脑的小狗崽,跟起初那样怯生生的,被他一看,赶紧缩回去,叔仰阔对两个人说了声“稍等”,朝门口走去,出来一把抓住要溜的人:
“小载,跟哥进去。”
“哥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进去说。”
“嘿嘿,其实我听懂了,但你这样——算不算走后门啊,我……”
话还没说完,时载被掌着后脖子推进去,一见了里面的人,赶紧挂上甜笑。
一男一女,应是叔仰阔方才口中的“林主任”和“孙主任”,时载笑着问了好,知道这两人不一般,还顺带说了下次来给他们带烧饼吃,也不算讨好,就是想要跟他哥身边的人处好关系。
孙主任穿着旗袍,温柔干练,闻言笑着说:
“小时声音条件是不错,可以试试。”
“嘿嘿,谢谢孙主任夸奖,如果能行,我可以不要报酬。”
“你这小孩儿,怎么跟你哥一样,你俩无私奉献啊,这个不要钱,那个也不要。”
“哈哈哈毕竟我不是专业的嘛。”
“声音更多看天赋,小伙子,大胆一些,没事的。”
时载看了眼叔仰阔,对方始终目光柔和带笑地看着自己,见他看过来轻轻点了下头,时载就笑着跟孙主任应了“好”。是的,他该大胆自信一些,草根里面也有很多厉害的人啊。
等两位领导都走了,时载才在叔仰阔的缓声讲述里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昨天下午,叔仰阔参加馆里每周会议,宣传部的孙主任讲了下个月的策划,预备在市里电台做一个专题,讲一讲博物馆的镇馆之宝或者比较出彩的文物,计划做十期,想让大众在休闲时间多多走进博物馆、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目前还没定内容和方向。
也就是说,介绍文物到底要什么风格,严肃的活泼的?孙主任想要创新,希望各部门能集思广益,提供好点子的员工她会帮着申请下个月的绩效和奖金。
叔仰阔本就有打算——将来希望时载做些正经配音,比如和历史相关,他在新闻里看到过有人给历史人物配音,很有趣,他们家时载来配,肯定更有意思。至于怎么操作,他还不懂。都说瞌睡枕头,正琢磨,就听见宣传部的这个策划。叔仰阔昨天下午找了孙主任,讲了创意,并说自己免费来写脚本,为时载争取了这个在节目中对文物进行配音的机会。
打算将文物拟人化,讲述背后的故事,比平铺直叙要有趣得多。
孙主任听了他手机里时载给小说的配音,说考虑一下。叔仰阔今早就迫不及待地将人带到馆里,让他学认文物相关的字,有些字很难记,所以才要时载学,否则纯靠背诵容易出错。
没想到小狗崽一点儿都不愿意学,叔仰阔没提前说这事,怕孙主任不答应,让时载白高兴。
幸好这事基本算是定下来了,叔仰阔将人重新按在椅子跟前:
“还要不要学?”
“……哼。”
“乖,小载聪明,再写二十遍就会了。”
“……嗷嗷嗷嗷!”
时载仰着脖子嚷嚷完,只有认真写,但是真的好难啊,这次他没能拍着胸脯说自己都能背下来,真的记不住,本子上的几个字在他脑袋里简直就是双胞胎。
——蟠螭和蟠虺。
写之前的十分钟里,叔仰阔已经跟他讲了二者的区别,无角小龙和小蛇,那直接这样说就行了嘛,干什么非得说这样分不清的名词。而且在他看来,无角小龙和小蛇长得也没啥区别。
但这可是叔仰阔为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时载必须得好好学。
要不然他哥军令状都立了,他要是掉链子,那可太丢脸。
又坚持写了五遍,时载甩甩手:
“哥,手酸。”
“休息一下。”
“比帮你摸还累。哦不,还是摸你更累,因为不能休息,哼!”
“……”
这话让他没法接,叔仰阔感觉身边的小狗崽快要上蹿下跳了,走到他身后,握着手又带着写了一遍,本子上的字写着写着,快要分不清哪个是哪个了。
被人带着重新写了一遍,时载用铅笔点点叔仰阔的字:
“哥你字挺好看啊,为什么云宝说你只会招猫逗狗?”
“……”
“怎么这样看我啊。”
“……只会听他一面之词?”
顿了顿,时载哈哈大笑,太子殿下真的好可爱,他把脑袋放在叔仰阔手臂上蹭了蹭,叔仰阔才舒缓了脸色,真好玩。
对于过去的事情,基本都是仰云说,时载自然听什么是什么,叔仰阔本就寡言,对仰云的话很少插嘴、补充和解释,所以才让时载觉得两人过去是一个小可怜一个凶纨绔的形象,哈哈哈。
其实并不是,毕竟是太子嘛,啥都会呢,嘿嘿。
比如在朝林寺时,有喜好射箭的香客上山,叔仰阔还露了一手,为此得到了陪练两小时的报酬。有人声称戴着隋朝的玉佩,叔仰阔看了,认定为春秋战国,那人不信,叔仰阔让他下山再找专家鉴定,结果没两天,那人带着感谢费上山,说自己的玉佩以更高价卖给了拍卖行。
这些技能在平常生活中没什么用,但若碰上有钱人,那就不一样了。
时载第九天晚上去寺庙,听别的小和尚说了这事后,还琢磨着想让叔仰阔以后去教有钱人射箭,不过又想,还是博物馆的文化工作更适合长期发展。不着急,走一步看一步。
说到有钱,时载眨巴眨巴眼睛,捣了捣旁边人的手臂:
“哥,你会不会觉得落差大啊?”
“……恩?”
“以前有钱现在穷,哈哈哈。”
“……现在不穷,有无价之宝。”
“啊?”
“……宝贝。”
在博物馆这样严肃的地方听到这两个字,时载脸刷的一红,赶紧低头写字。
啧,这人的嘴巴是越来越会说甜话了,都是他教导有方,嘿嘿。
没写两遍,时载又累了,笔一放:
“哥,先教点简单的字吧!由易到难啊,你当老师一点儿都不合格!”
“好,写‘团龙’。”
“不要不要!我选几个字,哥来教我。”
叔仰阔点了头,把自己写好的一段话递给他,让他选。
时载一把推开,晃了晃脑袋:
“先教鸡字咋写吧!我要学这个……啊!”
手心被一根铅笔敲了下,时载哼了声,不疼,他定不下心,就是想捣乱。
见人真板着脸了,时载才有赶紧写,好不容易把二十遍写完,趁人没注意赶紧溜出去,以防被抓住教新的字,距离正式配音还有近一个月呢,来得及。
同时心里琢磨着,后面不跟着来啦,要不然耽误叔仰阔工作效率。知道叔仰阔很看重这份工作,吃饭的时候都在翻看一本厚厚的书。
下了楼,时载碰见方才话少的林主任,是文物保护部门的负责人,他打了招呼后,林主任让他去旁边的楼里看看文物,到时候对配音有帮助,感受过就能更加真情实感。
道了谢,时载欢快地跑了过去。
工作日来参观的人不算多,时载一口气从一楼看到四楼,真的很有感悟,虽然此刻的他说不出来什么心情,但通过这些文物似能看见百年千年前的历史,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有一对站在一起的陶俑,应该是情侣,时载还站在旁边,适着给他们配对话,一会儿声音欢快带着疑惑“云宝说你只会招猫逗狗”,一会儿压低嗓子“只会听他一面之词“……学得有模有样,自己小声笑个没完。
听到“哈哈”声的时候,时载猛地回头,是孙主任:
“你真不错,你们哥俩都很厉害,加油,年轻人。”
“嘿嘿,我们一定不让馆里失望!”
孙主任笑着走了,时载摸了摸脑袋,原地一蹦,他是真开心。
人只要积极向前,就自由光芒一缕缕来到眼前,只有努力、机会无穷!
临走前,时载突然看见一个文物很特别,欣赏了一会儿,拍了张照片。
隔壁办公楼三楼办公室,叔仰阔正要打电话找人,小狗崽探头探脑地进来了,失笑摇头,他这边一上午几乎没离椅子,小狗崽一上午跑得野,太能闹腾。
看这表情,不知做什么调皮事去了。
时载猛地跑进来,摸出手机,点开自己拍的照片,眨巴着眼睛:
“哥,给我讲讲这个文物呗,这俩小人干嘛呢?”
“……??!!”
深吸一口气, 叔仰阔倏地拿过时载手机,迅速删掉,果然, 一眼没看就就跑出去皮。
按说,这是文物,也是……文化的一部分,看看没什么, 但有谁看了还要拍下来, 还要傻乎乎跑回来问的。至于他为何讳莫如深,实在是小狗崽还不成熟,这方面得慢慢来。
至少等他二十岁。
即使删了照片,三张不同姿势的图片已经深刻脑后,一个抱坐,一个背后, 一个上压……再不懂的人, 看了也会浮想联翩, 就此什么都明白了。
时载“哼”了声,原来是这样, 摸摸什么原来只是开胃菜, 他到现在还没正式吃着呢:
“哥,我也要那样嘛。”
“……刚写的字,再抄三十遍。”
“凭什么?!”
“……静静心。”
闻言,时载猛地一拍桌子,叉着腰:
“你不要谈性色变!”
“……”
“这叫生育文化, 意味着生命传承!也是人之本能、天性的一部分,孔子都说了‘食色,性也’,有什么好回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