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年一个头两个大,赶紧按下钱诚指着河清的手,有些无奈:“河清是不会做这种事的, 肯定是工作人员不小心,意外罢了。”
他给河清递去一个抱歉的眼神,转移话题,“徐致远呢?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河清淡淡地看了钱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幼稚鬼,然后回答道:“他有事先走了。”
钱诚却依旧半信半疑,抱着手臂,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把人支走再作案?呵。”
河清连眼神都懒得多给,直接越过他们,眼不见为净。
回到宿舍,推开门后,江屿年和钱诚都愣了一下。
本该安静的午休时间,宿舍里却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江砚和周述,这哥俩一点也没拿自己当外人,分别坐在了江屿年和河清的椅子上。周述姿态闲适地靠着,江砚则坐得稍显端正,不动声色地巡视这个狭小的空间。
最早回来的徐致远正忙前忙后地给两位贵客倒水,平时开朗活络的他此刻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带着小心翼翼的恭敬,呼吸都放轻了不少。看到江屿年和钱诚回来,他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用口型示意:找你们的!
钱诚一看这阵仗,先是惊讶,随即翘起嘴角,颇有在室友面前显摆的意味,快步走过去:“表弟,阿述,你们怎么拐这来了?早说就一起来了!”
周述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晃了晃手里的水杯,语气随意,说他们俩走读,午休没个落脚的地。刚在食堂忘了问,想找个地方坐坐,问问方不方便?”
钱诚一听,哪敢说不方便,巴结还来不及,连忙表态:“方便!当然方便!别说坐了,睡这儿都行,随时来,晚上来也行!”
说得倒是慷慨,完全没征求其他室友的意见。这话一出,江屿年、河清以及一旁的徐致远,脸上都浮现出不同程度的问号。
钱诚察觉到室友们的目光,赶紧挤眉弄眼,压低声音飞快地说:“给哥一个面子,等会给你们发红包。”
平时在宿舍眼高于顶的钱大少,到了这种场合,倒是主动充当起了话事人。他指着江砚,与有荣焉:“这位,祁盛集团的继承人,我表弟,祁砚新闻上都见过吧?”又指向周述,“这位,周行的大少爷,也我兄弟。”
说着顺带瞥了眼面无表情的河清,语气变得有些暧昧,“这个……周少应该比我更熟。”
河清冷着脸,没接话。
徐致远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原以为钱诚家里就是外地开公司的,有点小钱,没想到背景这么硬,居然还跟京圈公子哥沾亲带故。他紧巴巴地说了句:“原来……都是自己人啊。”
说完就后悔了,觉得有点攀附的嫌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好在没人注意。
这边说着,那边的江砚自顾自地打量起江屿年的书桌。从摆放整齐的书本,到那个普通的保温杯,甚至墙边靠着的雨伞,一一扫过,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点了点,最后拿起了摊开在桌上的专业课课本。
江屿年一开始没注意,等他发现时,江砚已经翻起来课本,上面写满了笔记,仔细看还留着无意识落下几笔“砚”字。
江屿年心里咯噔一下,将课本从江砚手里夺了回来,紧紧抱在怀里,用身体挡着书桌,“别动我东西。”
江砚看着他像只护崽的猫一样把课本搂在胸前,蹭起衣摆,那截露出来的腰肢细白,两条腿因为紧张而站得笔直,脸上那混合着羞愤的绯色,落在他眼里,却别有另一番动人滋味。
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一下。
这不大不小的动静引起了钱诚的警觉,一把搂住江屿年,暗暗使眼色,“一个笔记而已,有什么不能看的?”
他又转向江砚,故作熟稔地拍他肩膀,“表弟,看在我这表哥的面子上,别跟他计……”
话没说完,江砚冷冷地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上,蹙了蹙眉。
钱诚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来,“那个……他胆子小,不懂事。”
周述在一旁看够了戏,慢悠悠地开口:“那是自然。”他刻意停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河清,着重强调了那三个字,“毕竟,都是‘自己人’嘛。”
他话锋一转,看向宿舍里站满的人:“不过,这好像不够睡啊?会不会太打扰了?”
钱诚立说怎么会,给徐致远使眼色。
徐致远马上接话:“没事没事!隔壁宿舍还有个空位,我去那儿凑合一下就行!”
边说逃也似地溜出了宿舍。
钱诚对他的“识相”表示十分欣慰。
至于江砚……钱诚试探着问:“表弟,要不……你委屈一下,跟我挤挤?”
江砚眼皮都没抬:“不用。”
想也是,这种金尊玉贵的真豪门,怎么可能跟他挤一张小破床。
然而,对方的下一句话,让他差点惊掉下巴。
江砚抬起手,指向默不作声的江屿年,“我跟他挤挤就行。”
两人皆是一愣。
钱诚指着江屿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
江砚面不改色,甚至还给出了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理由:“他瘦,不占地。”
人家都主动提出了,钱诚自是无有不从,对江屿年挤眉弄眼,“回头哥多给个红包。”
江屿年心里一阵无语,他是需要钱,钱诚给钱,他帮忙跑腿干活,天经地义。但这不代表他什么活都接,为了点钱就陪睡……钱诚把自己当什么人了?
僵持了会,江屿年实在待不下去了,怕等会自己就被迫给男人陪睡了:“我还有点书没看完,先去图书馆了。”
这是以退为进,给双方台阶下啊,钱诚赞许地点点头:“对对!学习最重要,去吧去吧。”
于是,在江砚明晃晃的注视下,江屿年动作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书包,把刚才那本专业课课本和草稿本塞了进去。收拾好,他脚步顿了顿,低着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对江砚说了一句:
“……不准乱动我东西。”
江砚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表情有点无辜。
江屿年不再多留,拎着书包快步离开了宿舍。身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门口,也没有起身去追。
一旁,河清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的微妙互动,又看看鸠占鹊巢的周述,觉得一阵厌烦,转身就想走。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走?我们是不是不该来?看来不是很受室友欢迎啊。”周述状似无意地开口。
成功逼停某人。
钱诚哪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赶紧打圆场:“哪能呢周少!他们是没见过世面,怕生!多来几次混熟就好了!江屿年是胆子小,河清你这就不对了,”
他转向河清,脸色带着点的威胁,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低声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少是来找你的,别给脸不要脸,想让大家都因为你得罪人吗?”
河清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讥诮,轻哼一声:“威胁我?”
他伸手就要去拉门。
钱诚一把按住了门板,语气缓了下来,破有点被逼无奈那味:“行了行了,刚才厕所那事是我不对,我眼瞎,冤枉好人了行了吧?”
他看了眼身后,又把皮球踢了回去,“反正人是你招来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周述看着两人挨得极近说悄悄话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不爽,挑眉问道:“有什么话是我们不能听的?”
钱诚赶紧撒手,眼神催促河清。
河清梗着脖子,捏紧手指,“上厕所。”
算他识相。
钱诚松了口气,无中生有解释了句,“他尿频,去去就回。”
“正好,本少爷水喝多了,我也想上。”周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得像只狐狸。几步走到河清身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搭在河清的肩膀上,力道不容拒绝,“一起吧。”
河清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皱着眉瞪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抗拒。
周述像是没看到,手臂微微用力,几乎是半强制性地揽着他的肩,将人架着带出了宿舍。
等闲杂人等都走得差不多了,钱诚回过头,却发现宿舍里已经空无一人,除了江屿年上铺的帘子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那位祁大少爷就这么“屈尊降贵”地躺下了,半点没嫌弃。钱诚诧异地扬了扬眉,识相地闭上嘴,脚步都放轻了些,生怕打扰了这位爷午休。
狭窄的空间里,江砚高大的身躯躺在这张对于他来说明显过于短小的床上,腿只能微微曲着。他侧着身,脸埋进他哥不软不硬的枕头里,鼻尖萦绕着的是半年里魂牵梦绕的,独属于他哥的气息。仅仅一瞬,体内不受控制地窜起一股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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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鱼宝宝:如果你惹到我,我就毛茸茸地走开……
第82章 哄
周述半推半搂地把人弄进了澡堂,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这个点澡堂没什么人,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只有窗外偶尔发出的虫鸣鸟叫。
把人强行拽到最里面的隔间, “咔”一声落下锁, 仿佛按下的开关, 周述就暴露了本性。
他转过身,看着已经退到角落,不顾干不干净后背紧贴着瓷砖的河清。对方清冷俊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微微紧绷的下颌线以及放在身前握紧的拳头, 都透露出十足的防备。
落在对方眼里,无异于小猫亮爪, 没半点威慑力,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周述心里连日来被冷落的委屈和浓浓的相思混在一起,看到这一幕彻底不装了,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将人搂了个结结实实。
“老婆……”他用下巴蹭着他微湿的发顶, 闷闷的嗓音夹杂着撒娇的意味:“我想死你了。”
“你……嗯……放开!”河清被他熊地一扑,挤压出哼吟, 随即气恼地挣扎起来,拳头用力顶他肩, 生掰硬拽, 试图挣脱这个不顾人死活的拥抱。
“别推、先让老公摸摸……”周述挨了一下,也不生气, 反而得寸进尺地在他腰间摸了一把,嘿嘿笑道:“就摸一下,就一下……”
河清只是更用力地用手臂格挡,身体抗拒地向后仰, 一点便宜都不想让他占。
周述见状,耷下脑袋退而求其次,飞快地低头在他紧抿的唇上偷了个香,然后眼巴巴地看着他,“那……抱一下总行了吧?就抱一下。”
河清身体一僵,逐渐感觉到对方身体某处明显的变化正抵着自己。瞳孔微微睁大,连愤怒都来不及反应,这人真是无时无刻都能……变态!
河清又气又恼,更怕这人在这种地方真的不管不顾乱来,不敢再大幅度挣扎,只得僵硬地站在原地,任由周述像只大型犬一样把他紧紧抱住。
周述抱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仿佛要将这半个多月的思念都吸进肺里。自从上次在酒吧门口大吵一架,河清认定他是骗身骗心的渣男,铁了心要分手,不见他躲他,后来他被他爸关在家里,就再也没能像现在这样实实在在地碰到他。
天知道他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电话打不通,信息石沉大海,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想解释都解释无门,憋屈得要命。
他抱着人不松手,自个先委屈了起来,开始诉苦:“宝贝你都不知道……我爷爷去世那段时间,我难受得要死,后来又被我爸关在家里,根本出不来……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溜出来见你,你还不理我……”
“伤心死了都……”
河清不为所动,声音冷冷地,“怪谁?”
“当初是你说绝对不会订婚,是你说只是应付家里,等到爷爷他老人家安心,你就退婚,结果呢?”河清抬眼看他,清冷的眸子里带着薄红的愠怒,“是你骗了我。”
“我是答应了你,也准备这么做的,可……周述理亏地同时,觉得自己冤得慌,“这怎么能全算我骗你呢?老公也是被人算计了好不好?谁知道我爸妈动作那么快,我爷爷尸骨未寒,他们就背着我连请柬都发出去了!我知道的时候差点没气疯,跟他们大吵一架,还被关了禁闭,不让我见你。”他越说越幽怨,低头用鼻尖蹭了蹭河清的颈侧,说话拖着长长的鼻音,“我都跟你解释多少遍了,你就是不信我……要我怎么办?”
河清偏头躲开他的亲近,咬牙隐忍道:“我还不够信你?你到现在连婚都没退!我凭什么信你?”
谁不是从小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少爷,骨子里天生的骄傲使他即便家道中落,也绝不容许自己的感情和尊严被人如此践踏。
“我也没跟她订啊……哪来的退不退,就没想订……”
河清一听他还在混淆是非,心底那点微弱的动摇瞬间熄灭。他胳膊肘用力向后一顶,挣扎着就要推开他:“放开!我要走了!”
“诶别!别走!”周述赶紧把人箍得更紧,迭声哄道,“我的错我的错!都是老公的错行不行?”他放软了声音,像给猫咪顺毛一样,轻轻蹭着河清的鼻尖,试图缓和气氛,“我跟她真的只是利益互换,互相利用,我这边已经完事了,等她爸那边彻底掌权,事情了结,她肯定第一时间就把我踹了,你再信我最后一次。”
河清抿着唇不说话,眼神里依旧满是怀疑。
周述看他这样,心里有点急,继续表忠心:“你看我都为了你跟家里闹翻了,家都不回了,这还不能证明吗?我要是真想跟她订婚,用得着把自己搞成这样众叛亲离?是不是?”
河清:“我没让你为我这么做,少自欺欺人。”
“好好好,都是我自愿的,跟你没关系,”周述只有顺着他,哄着捧着好一会,等怀里的人身体没有刚才那么僵硬,抵触的力道也小了些,才趁热打铁,“但老公说的都句句属实!要是骗宝贝你,我就天打雷……”
河清眉头一蹙,猛地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后面的话,语气带着一丝下意识的紧张和嗔怪:“闭嘴!除了发誓你还会干嘛?”
对方眼巴巴地看着他,用舌头回应了他。手心传来对方温热的触感,河清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
周述抓住他收回的手,紧紧握住:“那你想我怎么样?你说,我都照做。”
河清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在你彻底解除婚约之前,不准再来找我。”
“那不行!”周述想都没想就拒绝:“我都多久没见你了?我想你想得都快废了,恨不得天天把你揣兜里,让老公见不得你比杀了我还难受。”他说着,身体还不老实地往前顶了顶,坏笑了下,“换一个。”
河清脸颊微热,羞恼地瞪他:“……不准碰我!”
他算是明白了,老婆给他的惩罚远没有结束,前边见不到人就算了,现在什么都说清楚了,人也在身边,不说扑进老公怀里求和好,还不给吃.肉,就让他眼巴巴的流口水,比之前还要他命。
“宝贝,你真的舍得看着老公这么难受吗?”周述垮下脸,委屈巴巴地拉着河清的手往自己身上按,“都快憋出毛病了……”
“舍得。”河清抽回手,脸上绯红一片,语气却硬邦邦的:“你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免谈。”
周述看着他染上红晕的耳尖,心里痒得不行,知道不能逼太紧,只好咬牙退让,凑到他耳边亲了亲,连哄带骗地求:“行!那从下次开始算,或者先让老公贷一次款,宝贝这次……这次先给我舔.舔好不好?就一会,一会老公就……”
河清听他越说越不像话,见到面就只想这种事,实在忍无可忍,气得抬手就要朝他脸上招呼过去。
周述眼疾手快地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好声好气地哄:“好好好,不用那个,这个总行了吧?”
他晃着河清的手,带着点耍无赖的劲儿,“就这一次,帮帮我,真的忍太久了,再不治治都要废了……老婆,好老婆……”
河清扭过头不看他,也不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