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人要是换成余淮也……
教授喝水的动作都带了一点从容不迫的骄矜,只散漫的一个抬眼,蓝眸却仿佛浸润了漂亮的光晕,鳞波荡漾,潋滟迷人。
倒是略有些好奇染上欲望会是什么样子。
祁颂远拆甜品包装的动作慢了一些,视线漫不经心地在他身上打量了片刻,“我的上一个小爹最后爬了我这个继子的床,你想赴此后任?”
余淮也:“……”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多关于祁叔叔的八卦。
这恶寒的联想让余淮也心中对祁叔叔光风霁月的形象大打折扣。
好友在家的父子关系一直非常表面,此刻提起,显然有点败坏兴致。
余淮也战术性喝了两口水,不动声色地挑开话题,“你前段时间去哪了,怎么一直没有联系上你?”
祁颂远道:“出国,参加了一个座谈会。”
余淮也目光点了点躲在小窝里面睡懒觉的芋头,道:“当时紧急联系你是因为芋头身体不舒服,本来想问你它常去的宠物医院,但没联系上你,我找了附近了一家,那个医生说它有点水土不服。”
祁颂远:“基础问题一般是我自己解决,它目前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余淮也接过他递过来的叉子,闻言,顿了下,有点诧异地抬头:“你什么时候还多了这门手艺?”
祁颂远:“工作上偶尔会有接触到其他生物,略有涉猎。”
认识这么多年,余淮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对好友的了解似乎还没有那么深。
“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的?”
“嗯。”
余淮也叹了口气,倒没有继续追问细节。
因为好友出国的事情,他原先其实也有过一点怅然和不解,当初高中时,他们还约好了一起上同一所大学,毕竟他们成绩都不错,学校挑选对于他们来说并非是难题。
只不过年轻时很多事情也确实很难预料,好友高考结束后不久,就突然出了国,连后来约好的一起上毕业晚会的节目都临时放弃了,那时候的余淮也还很年轻,深觉好友不告而别是对彼此友谊的不重视,所以后来也没有怎么和好友联系。
也是工作之后,再次碰见受邀来A大公开讲座授课的祁颂远,才重新有了交集。
成年人的和解只需要一次聚餐或者一杯酒的闲聊契机,也是那时候,余淮也才知道当年好友没有如约而至,是因为家里的安排,这才来不及告别。
余淮也心头微叹,深觉自己真的年老了,偶尔还会感慨年轻时候的一点小事。
“怎么买了蛋糕?”
祁颂远拆出里面甜品的真面目,扬了扬眉。
余淮也回过神,专注回正事,从另外一个袋子里面拿出来蜡烛,点燃,插在蛋糕表面,而后起身,去关了灯。
走回沙发边时,侧眸看了眼还没什么反应的人,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
祁颂远闻言,目光移到桌面上。
灯光熄灭,视野忽然黑了下来。
橘黄色的蜡烛插在黑森林小蛋糕的表面,占据了很大一片位置,晕开的烛火勉强照亮一点桌面周围的光景。
青年教授回来,跪坐在沙发桌旁,暗淡的烛火映照在他白皙的面庞,细小的绒毛都仿佛清晰可见。
“想起来了?”
黑幕中亮眼的提醒一闪而过。
【祝殿下生日快乐!】
祁颂远忽然很轻地笑了笑,碧绿的曈眸多了一丝不可察觉的危险,仿佛藏在黑暗中阴毒的凶兽。
帝国的太子殿下从来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加上太子殿下对于个人信息的高度保密,这种机密几乎无人知晓,等同于帝国第一等机密。
但在联邦这个新开发的人工智能信息库的检索之中,竟然毫无保留的泄露的干干净净。
太子殿下久违的感受到了一种冒犯和威严被挑衅的感知。
他的淮也比他想象中的还有厉害一些呢。
祁颂远垂眸,拿起杯子抿了口水,而后微笑道:“我都不记得自己生日了,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
余淮也不免失笑。
看他方才一直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感情是完全忘了自己什么时候生日,还费劲了花了足足一分钟冥思苦想。
该说不说,或许是好友这些年在国外性格练得更加冷了一些,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气场中倒是无形中有了一种让人有点不敢轻易打破静谧的冷漠威严。
见他表情恢复正常,余淮也后脊也稍稍松弛了些。
“我还以为你今天赶着回来联系我,是因为记得自己生日,找我讨要礼物呢。”余淮也说着,从长袋底部取出来一个礼盒,推出去,“生日快乐,颂远。”
他上了心,也自然希望对方可以有正向的情绪反馈,碧波荡漾的蓝眸中藏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期待,像是讨糖吃的兔子。
祁颂远摸了摸柔鹅绒的盒子,像是在摸着小兔的软毛,“介意我现在打开吗?”
“开吧,”余淮也笑道,“没打算让你私下偷偷感动。”
祁颂远抬眸,旋即打开了礼盒。
里面是一个机械手表,表盘外圈是精钢质地的银调,芯内是渐变的碧绿,如似深海中的一抹亮色,神秘又充满力量感,表针锋利而吸睛。
十分有品味的一个款式。
恰到好处的结合了自己的喜好。
祁颂远落在那一片闪烁的绿芒上,一旁的教授娓娓道来:“上次出门买东西的时候偶然发现看到的款式,表盘的颜色和你的眼睛颜色很像,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下来了。”
“不错。”祁颂远关上盒子,声音听不出变化,但他本人性格一向如此,余淮也见怪不怪。
好友的挑剔程度余淮也还是心知肚明的,能得到一句不错,显然是他已经足够喜欢了。
得到认可,余淮也不免高兴,笑道:“喜欢就行,许个愿,然后吹蜡烛吧,寿星。”
小NPC精心准备的东西,太子殿下虽然认为非常的没有价值也非常的无趣,但还是愿意配合。
祁颂远进行完了枯燥的流程,吹灭蜡烛,这才重新开了灯。
余淮也将倒好的酒推到他的手侧,“许的什么愿望?”
祁颂远托起酒杯,轻轻摇了摇,杯身靠近,手腕一侧,与他的酒杯碰上。
杯中酒水轻微荡漾,却不知眼前的教授到底有了几分水深。
余淮也笑着拿起酒杯,和他碰杯,而后抿了口,“说来听听,看看今天有没有机会满足你。”
他说完,视线便跟着好友的目光往落地窗旁边的钢琴望去,“想我给你弹琴庆生?”
“不是。”
祁颂远放下酒杯,起身,走到黑沉的钢琴旁,指尖抚在钢琴键表面,随意地拨了两个音。
男人简单的衬衣西裤,眉宇低垂,冷淡的视线落在黑白分明的琴键,指尖撩拨着琴音,身后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热闹的商业街广告牌,绚丽又多彩。
熟悉的调子令余淮也一下子便关联起来高中时的记忆。
他们当时为了毕业晚会准备的四手联弹,反复练习的就是这首卡农,只不过时过境迁,此时此刻,不再是当时穿着校服时候的稚嫩模样。
余淮也忆完往昔,便走到他身侧,将酒杯搁置在琴架上,“说实话,当初这个四手联弹变成个人表演,我还是有点对你不爽的。”
“是吗?”
余淮也:“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祁颂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我对你了解比你想象中的深。”
余淮也坐在钢琴旁的软椅上,指尖点了两下琴键道,“怎么出了趟国,你回来还忽然追忆起来了,早前可没见你提。”
祁颂远语气淡淡道:“一时兴起,回忆涌上心头。”
余淮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忍得住看他用这么无波无澜的表情说出这样具有伤感意味的话。
余淮也斜他一眼,问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会弹吗?”
祁颂远调出数据检测器,而后面不改色地示意他坐下:“当然。”
天大地大,今天寿星最大。
余淮也没有不应的道理,他拿起搁置在架子上的平板,搜出来乐谱,而后放在架子上作为参考,回忆着当初的弹法,自己在脑海中捋了一遍。
而后刚打算起身,让好友坐来这个位置他好教学,肩膀上便多了一道力气,压着他敦地坐了回去。
那道体息略有两分冰凉,贴在自己微露的颈侧,带着一点强硬的味道。
余淮也:“……”
“坐着吧。”
余淮也听到他温声提醒的声音,脑袋里面自然而然浮现的是贵族公子的优雅,但偏偏在他肩头如似烙了铁一样坚实的手臂按压着他,常年健身的好友臂力惊人,他一点都没有反抗起来的余地。
这强势的性格不知道这些年在国外怎么养成的。
余淮也心中感慨了下,任由他抵着,指尖攀上琴键,试了一下音。
昂贵的钢琴音色上佳,悦耳的辞调在琴键压下时碰撞产生。
祁颂远将手停留在他的肩膀,指腹挪移,下扣,抵住他肩窝处的肌肤,数据源开始同步检测。
教授脖颈处的肌肤和他本人一样温凉,摸上去倒像是一块上等的玉石,甚至有点软豆腐似的水滑。
祁颂远从心地拇指指腹碾了一下,坐在的人侧颈的线条便蹦了蹦,白玉的肤色飘荡上一点微妙的红。
余淮也一时有点琢磨不透好友压着自己肩膀不说话,还视线强烈地盯着他侧颈是什么意图,但对方好奇一样碰到他肩窝的痒肉时,他是真的有点局促了。
数据采集完,太子殿下却没有松开手。
在座位上的教授脖颈薄薄的青筋愈发明显时,他敛回视线,淡声道:“哪有让老师站着的道理?我这个初来乍到的新同学还没有这么大逆不道。”
身后那道气息无声贴近,仿佛悬在自己的厘米之侧,夹杂着淡淡的酒气。
有种无形中被人从身后笼罩的空气不流通感,略有点闷闷的热气。
尤其对方的大手还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发什么呆?”
余淮也略微倾身,那手终于离开,他心头莫名松了口气,才道:“那开始吧。”
第21章 弹琴与弟弟 “本分的弟弟可不会半夜关……
余淮也示范了一遍, 祁颂远指尖也散漫的跟。
男人倾身,冷淡的气息贴在他的身后,阴影倾覆而下。人高马大的躯体几乎半个身体几乎将头顶的光线掩盖, 将他包拢其中。
“再快一点。”
男人缓慢的吐息不知何时近乎抵在了他的耳畔, 灼热的吐息宛若小蛇, 钻入敏感的耳道, 令人神经一抖。
余淮也下一个音符顿时断截,指尖停住,留下一个长长的音符。
“忘了?”
余淮也侧眸,对上的便是近在咫尺的翡绿色眼珠, 提醒,“你靠的太近,影响我发挥。”
祁颂远:“我对你有这么大的影响?”
余淮也:“是。”
他虽然没有吃窝边草的习惯,但也是一个正常的喜欢同性的男人。
祁颂远不语, 指尖未停, 拨弄了两个昂扬音调, 说道:“可以,我不介意。”
余淮也:“……”
见他一脸随便, 显然是不怎么放在心上,但余淮也还是对他了解颇深的,知道他因为小爹的事情, 对同性恋倍感排斥。
余淮也没再说他,注意力转回曲子上时,一时忘了上一个节拍弹到了哪个位置。
他的停滞十分的短暂,其实只有一瞬的呼吸。
身侧好友的手便靠近,握住了他的指节,挪到了音键前, “这里。”
好友的手比他宽大的多,指节也修长有力,带着一点温凉的温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的侧重点歪了,导致他觉得好友好像似有若无地又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
很轻佻很微妙的挑逗感。
……应该是错觉。
“也不知道谁教谁,”余淮也压下心头的怪异,停下了半吊子的授课,转移话题说道,“你这双手没去进军钢琴家这个行业,着实有点可惜。”
“上次不是让我去开按摩店?”
余淮也一愣,想起来这事,笑出声,“忘了你还挺全能。”
“腰好点了吗?”祁颂远碾了碾指尖残留的温软,心头微微一动。
“差不多吧,”余淮也伸手,探了探腰侧,“没什么明显的感知了。”
祁颂远也抬手过去摸了一下,似乎是观察根骨的情况,停留几秒,收回,“恢复的还可以,等会再帮你按按。”
余淮也拨了两下琴键,歪头看他:“我看你完全不需要我来教,你不是专门为着难为我来的吧?”
刚才那小段,真说教学,其实也称不上,余淮也上一次弹琴也是很早之前,只是这一首卡农,毕业时的遗憾一直留着,时常会记起来此事,乐谱尚且有点印象而已。
相比之下,好友还两次不动声色地修正了他弹错的音。
摆明了对方技巧过关,至少比他这个许久没碰的人足。
“想弥补一下当年的遗憾罢了。”祁颂远收回手,道,“回去坐好。”
余淮也见他似乎起了弹琴的雅兴,起身让位,回到沙发桌旁,坐下,倒了杯酒。
好友已然坐到了他方才坐着的软凳上。
他解开领口一丝不苟紧扣的纽扣,领间松弛了一些,优雅的表层去了一颗扣子之后,露出内里若隐若现的胸肌,男性的野性似乎要穿破矜贵的表层,呼之欲出。
他修长的指尖在黑白格上流连一圈,回到起始点时,旋律开始成型。
钢琴的乐曲一向优雅、别致,但此刻的曲风和这个乐器给人常有的认知截然不同,它铿锵有力、激昂热烈,有种杀气凛然的澎湃和颤栗。
偏偏弹奏这首曲子的人动作不紧不慢,沉稳冷静,和肃杀的氛围形成分明的两个世界,仿佛两种类型的人。
余淮也品酒的动作一顿,思维沉浸去音乐之中,不自觉也瞥向弹琴的人。
琴音体现人的心境,作为一个旁听者,余淮也莫名地从里面听出来一个统领万军的王的感知,沉稳肃杀,威严冷酷,但这分明和好友的经历毫不沾边。
最后一个音键落下时,旁听者恍然如梦般徐徐苏醒。
“如何,好听吗?”
好友不知何时已经从落地窗旁回到了原位,正在慢条斯理地切蛋糕。
方才周身的肃杀感骤然消散,又换上了优雅从容的面孔。
余淮也抿掉了最后一口酒,琢磨了一下道:“听起来像是一首战歌。”
“听过?”
“没有,”余淮也道,“我猜的。”
“这是帝国子民出征前民众送别时会唱的歌曲。”祁颂远把切好的蛋糕送到他的手边,语气平淡地说道。
“帝国?”余淮也疑惑道,“封建王朝时候的制度?”
祁颂远手边的动作一停,抬眸,扯了扯嘴角,“不是,我们生活在一个时代。”
也是,现如今世界各地,也并非都结束掉了落后的封建制度,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有些国家的人民还没有办法享受到。
余淮也吃了口蛋糕,很甜,他心情很好地笑道:“这是你这次出国时候挖掘回来的歌?你到底去了什么地方出差?”
祁颂远道,“很早之前听来的,我以为你都知道。”
余淮也戳蛋糕的叉子停在半空,闻言,停了一下,而后才缓慢地往嘴里送,余光瞥向他,疑惑道:“我怎么会都知道?”
那块蛋糕的奶油不慎沾到了教授的嘴边,嘴角多了一抹白。
弄脏自己的人偷懒地伸出舌尖,粉嫩的舌头在外面卷了卷,红唇多了一层潋滟的水光,白沫成须一样被他推远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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