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剪刀!”
“哎呦,快走远点快……”
围观的人群哗然,带着孩子的都在往后退。
注意到这些,他眼底的得意更甚,不怀好意地看着前方未动的沈词:
“我告诉你,敢打老子,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小店员之前躲着没敢说话,但看见剪刀也慌了:
“您消消气,不能动手,快把剪刀放下来好不好……这样,大姐,我们送您家两条毛巾行不行?劝一劝他。”
如果店里真见了血可就麻烦了,生意没做好还惹得一身腥。
一听给东西,原本心中也发怵的老女人眼睛一亮,悄悄拉了一下自己儿子:
“庆凯放下剪刀,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
如果只是打架她肯定不会拦着,但是要真用剪刀闹出人命,自己儿子可就完了。
捏住剪刀的手微松,男孩笑的得意:“哼,可以啊,你——还有宋嘉意,给老子弯腰道歉,顺便嘛……赔十来块钱。”
紧紧抿唇,沈词抬手把男生推远一些:“小意你让开点儿……”
“呵,真以为我怕你?老子今天就站在这儿,你不捅你孙子。”
这种装样子的怂货他见多了——况且,今天退了,后面的事儿麻烦着呢。
两相对峙,谁都没有退一步的打算。
看了一眼,宋嘉意无声冷笑,把怀里的一众小吃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扬声:
“马庆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三个月之前十号,你去了……”
男孩猛地一惊,剪刀转换了方向,慌张过后眼神凶悍:
“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跟踪我?!”
不能让他说出来,他爸知道了会打死他的——
“再敢说一句,我今天就捅死你!”
神色猛地一变,沈词顾不得其他想要上前:“小意你别说了,快点出去。”
遭了,真把他惹怒了——
如果真的脑袋一热,那锋锐的剪刀刺到小反派了怎么办?!
没有回应,男生一步一步往后退,仍然笑着看逼近的马庆凯:
“为什么不能说?你也怕吗,不就是为了拿点儿钱吗……”
猩红着眼睛,满脸横肉的男孩直接冲上去:“不准说!”
无声地冷笑,男生像是怕了,仓惶往后躲,渐渐靠近了货架。
离的太近了,宋嘉意抬手阻挡刺下来的剪刀:“唔——”
“啊!血啊啊啊!”
有人惊呼,男生却毫不在意,猛地抬脚踹向马庆凯的下三路,把人逼退。带着煞气的眸子紧紧盯住跑上前的青年,厉声:
“不准过来!”
手在汩汩往外冒血,他毫不在意,看着对面已经明显退缩的人:
“怕了?我还以为不怕呢,毕竟能去你奶奶家——”
攥紧剪刀,男孩杀红了眼,再一次狠狠刺过去:“我让你住口!”
“呲啦——”
布料划破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刺耳。
趁着马庆凯愣神的功夫,已经远远躲开的宋嘉意被沈词猛地拉到一边:
“你疯什么?!我不是让你别——”
他说不下去了,盯着小反派手上被划开的那么大一条口子,不知所措。
“没事……哥,我不疼。”
看着青年微红的眼,宋嘉意的手下意识蜷缩,心底一震。
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查看,沈词瞥向身后过来的一个店员:“有没有棉布?我买一点。”
只能先止血,一会儿送去医院看看。
“哎,我去给您拿一点儿——”
店员话音未落,远处声音忽然大了不少,吵闹声混杂。
循声望去,青年微顿。
那个老女人,也就是马庆凯的妈声音极大,骂骂咧咧:
“什么东西就一百二!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啊?不就是划开一道小口子吗——”
“放开我!放开老子!”
剪刀已经被夺下来,被两名壮汉架着的男孩慌了,喊的面色涨红。
小店员心中叫苦不迭,冷下脸:“这是店里最贵最好的被子,上面的花是专门请了最有能力的绣工熬了几个大夜才做出来的……”
“那么大个口子,而且还把被子戳穿了——我们已经没办法卖。”
已经通知了老板赶过来,他更不怕:“不止在我们店里闹事,还弄坏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们得赔!”
“不是——”
又开始骂起来,附近的人聚的越来越多。
沈词皱眉,小心地给手心的伤口包扎:“我们回去吧,你这手不能耽误。”
那剪刀也不知道生锈没有,万一……
愣了愣,男生不自觉笑了。慢慢摇头,声音极低:
“等看完再走吧,免得那两个东西把责任推到我们身上——”
眸子阴沉,他看向开始撒泼抹眼泪的老女人:“这种人最不讲理了,沈哥你安静陪着我就好。”
果不其然,在注意到站在一边的两人后,老女人大叫:
“那你找他们赔啊,我儿子都是因为那小子才把你们的东西弄坏的,就找他要啊!”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气势汹汹上前:
“你们赔钱!一百二十块!”
精明的眼底有庆幸,整个人似乎都平静了不少。
冷冷看着,沈词实在不耐烦:“你再过来一步,老子扇你,别以为我不打女人——”
真让小反派给说对了,一对没脸没皮的东西。
不知谁喊了一声:“店长来啦!”
注意力被转移,一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皱眉进来:
“发生什么事了?”
余光瞥到还在奋力挣扎的男孩,他一愣:“好好的把人家孩子抓起来干什么,放开。”
“叔叔,还是别放开的好。”
宋嘉意看了眼挣扎中的马庆凯,目光平静:“他拿剪刀伤到了我,还把你们店最贵的被子戳坏了,万一再放开……”
一边说着,男生的脸白了白。
虽然这段时间长了点肉,但是比起同龄人——尤其是那个胖子马庆凯来说,还是很瘦弱。
看到宋嘉意刻意露出来的手,就算已经包了棉布,但还是有鲜红的血渗出来。
确实是见血了,老板眉头皱的更紧,冷了下来:
“怎么回事?不是说有人弄坏店里的东西了吗,人怎么也伤了?”
这语气让一旁的老女人呆了,噗通一声跪坐在地,开始哭嚎:
“不是我们的错啊!都是那个大畜牲和小畜生故意惹事,激怒我儿子——他才不小心把您的被子划了啊。”
想起被子的价格,她哭声真切了几分:“您要赔偿就找他要!我们真没钱啊……”
几句话说的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两个嚣张跋扈的家伙才是受害者。
小店员愤愤上前,面上有鄙夷:
“老板不是她说的那样,我本来就是在给这两位客人介绍被子……”
看向沈词,他顿了顿,继续:“然后客人刚说有点贵,那个胖子就过来一阵鄙夷,瞧不起人——”
他慢慢说着,越说越愤怒。
都是普通人家,谁买东西不注意着点儿价格。
看沈词他们日子似乎比别人好一些,他只是想多赚点提成才介绍最好的被子……
细细说下来,小店员看向满嘴脏话的马庆凯:
“你说人家穷,那正好——弄坏了东西,你来买了。”
话一出口,马庆凯也不骂了,挣扎:
“凭什么?!让他们买!都是因为宋嘉意那个杂种我才弄坏它的——”
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沈词快步上前:
“啪!啪!”
收回已经微微发红的手,青年微笑:“我再从你嘴里听到一句侮辱我弟弟的话,就打的你生活不能自理信不信?”
小反派童年生活为什么那么苦,就是因为有原身这样的人渣还有像马庆凯这样的熊孩子!
“马庆凯。”
一直沉默的男生忽然出声,晃了晃受伤的手:
“忘了跟你说,你不仅要赔店里的损失,还有我的医药费。”
看了眼刚准备嚎叫的女人,他语气淡淡:
“不然我就报警——别不当回事儿,我哥是孟家的家教,孟星泽。”
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宋嘉意终于扬起笑容,不过说出的话让在场的几人打了个寒战:
“哦,你们可能不认识。但前几天闲聊时孟哥说了,如果遇到事可以找警局的局长,他们熟,可以帮忙。”
不过是一个城镇,住的都是普通人,哪儿会有关系搭上军方的那条线。
不过呢,真让这两个跋扈的恶人给遇到了。
老板忽然笑了,看向冷着脸的沈词:“孟星泽……是城西那边的孟少爷?”
一怔,青年抬眸:“您也认识?”
“哈哈哈……认识啊,不对,应该说我单方面认识他。”
他笑容真实了不少,感叹:“听说出手很阔绰……唉,可惜我们门店太小,轮不上给他们家定制衣服。”
言语之间满是推崇,让几个店员懵怔。
宋嘉意没什么变化,适时开口询问:
“你们跟着我哥去一趟警署然后付钱,还是现在把钱付了。”
他再次扬了扬自己受伤的手,微笑:“他……应该算故意伤人了,要进去蹲监狱的吧?”
女人彻底慌了神,如果自己儿子真进去了,那一切就完了啊!
她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原本嚣张的气焰早就没了:“我们赔你,赔你医药费……”
“那我们的被子呢,也要赔啊!”
她一呆,焦急不安:“我们家根本没有那么多钱,老板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
抬手让人拦住准备上前的女人,老板笑容温和:“不行啊,我们这做的小本买卖,就是赚这一点钱才能支撑下去,不然哪有钱给员工发工资……”
她彻底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求谁——
原本能把锅甩给那两个小畜生,但是谁能知道人家认识当官儿的……
越想越气,女人抬手去打马庆凯:“谁让你惹事的!我上哪儿弄钱去!哭哭哭——就知道哭!”
一边说着,她也开始哭。这次不是干打雷不下雨,而是真真切切的哭了。
“妈我错了……”
两人抱在一起,哭声此起彼伏。
让不少来店里看热闹的人讶异,隐隐能听到感叹着说“可怜”的。
沈词也被她们哭的心里不得劲儿,但是一想到那个马庆凯是怎么对宋嘉意的,所有的心软都消失了。
呵,不过就是看眼吃亏,在装可怜博同情罢了。
垂眸继续查看小反派的伤口,他语气淡淡:
“让他们接着哭,装什么……”
如果今天老板没来,他们不认识孟星泽,这件事不知道要掰扯多久呢。
那个女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非要把事赖到他们身上不可。
抬眼看了下宋嘉意面上的神色,青年声音极低:“回去再跟你算账。”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人就是故意引着那个马庆凯到那床被子旁边的。
换句话来说,这两个人背上一百多块钱的债,小反派有一大半的功劳。
眨了眨眼睛,男生没有说话,悄悄把自己完好的手伸过去,牵住了他哥的手。
沈词:“……”
这边两人不管,老板面上表情越来越不好看。
已经有不少人知道这里的事了,如果不处理妥当,以后肯定会影响生意。
钱是一定要拿到的,不能轻描淡写地放过,但是……怎么要,成了大问题。
“叔叔,我知道他们家有钱,之前还找我们炫耀他爸要赚够给他娶媳妇的钱了呢。”
男生声音有些沙哑,但并不小,足以让屋内的所有人都听见。
一惊,还在低头抹眼泪的马庆凯顿时就炸了,目光狰狞:
“那是我的钱!我的!”
怎么能用来赔一个破被子,都是他的!
人群哗然,众人也不再窃窃私语了。有大姐看不下去:
“哎你们刚还说没钱赔,我们还同情来着。原来还是有钱的啊——就是不想赔!”
有人接话,是那个机灵的小店员:
“就是就是,我们这做生意的也不容易,怎么什么人都能碰到……原来还想着她们也可怜,现在看来,就是故意的,假哭博同情!”
周围乱糟糟的,让人听得实在耳烦。
感激地看了眼宋嘉意,老板沉吟:
“今天真是抱歉,让大家看了笑话……这样,我找人来解决他们,一定要让这两母子赔钱!其他店员回去工作,为了表达歉意,今天店里的东西全场八折!”
“啊,这么好……老板客气了客气了,您做人厚道……”
赶着个便宜,很多围观的人一时间也没了看戏的心思,进店里挑起东西。
毕竟马上过年了,总要给孩子置办一身新衣服。在哪儿买不是买,况且这儿还突然便宜了……
周遭没多少人,老板眼神也平静了不少:
“两位,也没人看你们演戏了,我们把钱结一下?”
嗫嚅着,老女人迟迟不肯起身:“那钱真不能动,是给我家庆凯娶老婆用的,您行行好饶过我们这一回吧。”
如果孩子他爹知道她们做的事,肯定会打死她的……
不经意笑出声,宋嘉意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捏了捏青年的手:
“叔叔您可以把她们扣留下来,我知道他们家在哪儿,让人去报信。”
又看向因为满嘴脏话被堵住嘴的马庆凯,他低声:“感觉我的手受伤挺严重,你们给十五块钱就好,直接给老板吧我们想在这儿买床薄被。”
中年男人目露欣赏,点点头:“行,那小朋友你和你哥现在去挑吧,店里的东西除了这一件贵,其他的都差不多……”
“多出来的钱也不用给,直接拿走就行。”
沈词呆了呆,直到被小反派牵着去挑被子时才反应过来,无奈:
“鬼精鬼精的。”
唉,感觉自家崽智商太高,有时候不太能跟上他的脑回路……会不会嫌弃自己啊_(:з」∠)_
那以后——怎么教育呢?
毕竟他的目标是把小反派养成好孩子,不能养歪了。
“哥,你看这个蓝色的好还是绿色的好?”
男生挑眉,注意到青年唇角上挂的无奈地笑,迟疑:“怎么了?”
莫名感觉心里毛毛的。
蓦然回神,沈词垂眸看过去:“嗯,都还可以……要不然用这个绿色的吧,看着有生机。”
“……嗯。”
等都把东西打包好了,那边似乎还没有结果。
看了眼围观的人,青年蹙眉:“走,我们现在先去医院。”
什么都没有宋嘉意的手重要,万一出事了——
向前的动作一顿,男生黑沉沉的眸子闪了闪,抬手指过去:
“哥,你给我买的东西放在那边了,我们过去拿一下可以吗?”
拉着宋嘉意往外的东西停下,沈词垂眸对上他的眼睛,有点无奈:“嗯。”
看不出什么,应该不是想搞其他幺蛾子。
他现在真有点“怕”了,那母子两人挺可恶,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小反派应该……消气了吧?
“孩儿他爹你别打!别打——”
马庆凯的哭嚎声还有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此起彼伏,越听越刺耳。
细细数过,小店员低声:“一共是一百三十五块钱,没少。”
老板笑了笑,余光注意到宋嘉意,微愣:“你们这是……”
拿过放在一边的吃食,沈词不自觉看向那一家三口,转身笑了笑:“我们买的东西忘在这儿了。”
“就是你们跟马庆凯打起来的?”
男人不高,但跟那个马庆凯一样,膀大腰圆的,看向青年的目光很冷。
皱眉,沈词还没有说话,他就接着继续:
“小孩子打着玩儿,你们至于闹成这样吗?看一道口子要十五块钱,我跟着你们一起去。”
他狞笑,本就不好看的脸看起来更加恐怖一些:
“如果真花十五,那些事老子认栽,如果没有——把钱十倍还给我们。”
来的路上已经听说这人跟上面有点儿关系,肯定不能再动手了,但他有的是办法。
下意识看向宋嘉意,沈词回过神来有点无奈:
“我弟弟不止被划伤了,之前还处处被你儿子欺负,我们还是要少了呢。”
他不想再计较了,但就是有人上赶着找不痛快:
“啧,如果再找事,我们就去警局说理。”
对面男人也不是个好惹的,冷笑:
“你们说欺负就欺负了?证据呢——咱们去警局也要拿证据说话!”
眼看着又要吵吵起来,鼻青脸肿的马庆凯高声:
“对啊,证据呢!我就是见过他,跟宋嘉意说几句话而已,什么时候欺负过他?”
呼吸陡然加重了几分,青年拳头紧握,气的都想再把他们这一群无赖打一顿:
“你怎么那么没脸没皮?!”
男孩眼中满是怨毒,闻言还高兴了不少,想笑又牵动了他爹打出来的伤口:“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