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知道……”好死不死,祝卿安这个天杀的醉鬼,脑袋一歪,直接靠在楚北翎肩上昏睡过去。
“……”楚北翎拳头硬了,恨不能直接将祝卿安丢进公交站台的垃圾桶里。
大概见到邢禹,纵然隔着时间的洪流,早已物是人,楚北翎依旧保持着当年的习惯,他力所能及做到给邢禹他能给的安全感。
他道:“祝卿安喝醉了,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我怕他在这里出事,所以过来接他,打算先送他回酒店,在回初濛,我已经和杨枫说了。”
只是他没想到邢禹会跟过来。
邢禹说:“你和谁在一起,要做什么,这是你的自由,不用特意和我解释,我没兴趣知道。”
邢禹毫无波澜的语气,冷漠的将他们之间,再次划出一道泾渭分明的界限。
楚北翎险些没站稳,架住祝卿安的手都在抖。
是啊,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邢禹不感兴趣也不想知道他的一切,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叫得网约车已经来了,停在路口,打电话过来催促他赶紧上车,这边不方便停。
楚北翎看着邢禹,还是没忍住:“我先送祝卿安回去,一会儿我来找你。”
“可……”
醉如一滩烂泥的祝卿安小狗一般亲昵又贪婪的蹭了蹭楚北翎脖子。
“不合适,你有事现在说。”
邢禹及时更改了口风,强迫自己错开视线,看向道路中央湿漉漉的地面,不再看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
大大小小的水洼,宛如一面面镜子,将路灯的光反射上来,形成一片片光晕。
这些光影反射上来相互交汇重叠,倒影在邢禹漆黑冷漠的瞳孔之中。
一样的不近人情。
楚北翎心情前所未有的糟糕,他用力咬了咬嘴唇,直到嘴角泛起腥锈味。
深吸一口气,楚北翎仍旧坚持,语气带着些许恳求:“这里不方便,我,我先带祝卿安回去,一会儿再来找你,行不行。”
见楚北翎迟迟没有上车,着急的网约车司机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催促。
邢禹心疼地看了眼楚北翎泛起血丝的嘴角,又看向靠在他肩上的祝卿安,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抬抬下巴,没有说行还是不行:“这里不方便停车,你的司机已经在催你了。”
楚北翎听出邢禹的言外之意:你可以滚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苦楚。
可在对上邢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眸,楚北翎还是被冻得瑟瑟发抖:“邢禹,你还记得我是谁,和你什么关系吗?”
说完,邢禹笑了。
笑意不深,可真真实实笑了,从淡笑逐渐演变成嘲弄的笑意,直笑得肩脊发颤,整个人都在抖。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
不知道笑了多久,他才开口说:“前男友嘛,不用你和我强调,我知道。”
是啊~前男友。
原来他还记得。
能记错前男友的名字,那这人到底有多么不值得被记住?!
两人又僵持了小片刻,网约车快超时了,又一次打电话过来催促,楚北翎放任不管,一直到电话结束,订单自动取消。
楚北翎憋了一口气,见邢禹要走,他喊住他:“站住,不准走。”
邢禹回眸,盯着他一言不发。
楚北翎抿着唇,等这波酸涩复杂的情绪过去,才缓缓开口:“既然知道我是前男友,为什么趁着我昏睡,吻我?”
第44章 N-吻别
邢禹直直凝视楚北翎,忽地笑了下,避重就轻道:“你想知道,或者确认什么?楚北翎,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话说得太直白,不好。”
楚北翎面色一僵,仍不死心追问:“为什么?”
沉默了几秒,邢禹回答巧妙:“你确定要知道!”
静谧的夜空,被一阵尖锐刺耳的消防车警笛声划破,红蓝交替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醒目,将邢禹眼底的冷漠与疏离无限放大。
楚北翎和他面对面站着,渐行渐远的声音,好似和他们一样,过去一切渊源都被截断,变得越来越远。
直到再也听不见为止。
楚北翎突然不想知道了,通过邢禹决绝而冰冷的眼神中,知道了——
他说出口的话,他不会想听到的。
“goodbye kiss,”邢禹就是这样残忍,对他自己,“和过去告个别。”
楚北翎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皮笑肉不笑地说:“挺好。”
和邢禹说得一样,成年之间,有些话太直白说出来不好。
他不该问出口的。
不问,至少,他们之间可以佯装一切都没有发生,空洞的粉饰着太平,然后等到合作结束。
再也不见。
他舔着脸凑上去追问,导致这件事彻底翻篇。
再难面对彼此。
邢禹睨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楚北翎脚底如同被沾上强力胶,麻木地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一直到邢禹的背影走进朦胧的光晕,融进深不见底漆黑的夜色之中,他还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舍不得离开。
重新叫的网约车停在马路边,楚北翎将祝卿安弄上车,直奔酒店去。
将他在自己房间安顿好,楚北翎又打电话到前台,告诉他们房间内住客喝醉,让特别关照。
再次确认祝卿安不会被醉酒的自己呛死后,他才放心离开,折返回自己房间。
这几天太忙,楚北翎还没有来得及搬到新租的公寓里,现在也不同搬了。
他打电话给付星洲,等了片刻,那边才接起:“我以为你忘记有我这个老板的存在了。”
嘴唇干涩,楚北翎的两瓣嘴唇被黏到一起,他伸出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干涩的唇:“和初濛以及在杭州分公司的事,我管不了,你……能不能找其他人过来。”
付星洲刚从跑步机上下来,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喝了半杯水,听到这句话,愣住,一时间忘记接下来要干什么。
和楚北翎相处多年,付星洲知道,他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何况在杭州的合作以及规划发展是他一手促成的。
“抱歉,Leo。”楚北翎艰难地呼吸着,他也知道不合时宜,更知道这么做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
但他受不了。
楚北翎现在只想回新加坡,然后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自欺欺人孤独地等待着和邢禹兑现约定的那天。
也好过,每一个电话,每一条街道,连空气中都是邢禹的杭州。
而后残忍的接受,和邢禹面对面时,他的冷漠、他的疏离、他无声的拒绝。
以及——
他和他早已经是过去,形同陌路的现实。
他就是个胆小鬼,懦夫,这种物是人非的感觉,楚北翎不想面对。
“这个项目,我接不了。”他说。
电话那头沉默很久,付星洲低沉的嗓音通过听筒传了过来:“楚,如果你非常痛苦,想回新加坡,我没有任何意见,杭州我也会派其他人过去,但我不建议,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楚北翎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他知道,他在逃避,就算他现在回新加坡,可能也没有任何用处,他依旧会想起,在杭州发生一切。
不能和之前一样了。
付星洲叹了口气:“你再好好想想,不用这么快做决定。”
楚北翎没说话,付星洲接着说:“等和初濛第一阶段项目结束,你依旧是这个想法,告诉我,我来安排。”
楚北翎喉结滚了滚:“谢谢。”
付星洲轻笑,“谢就不用了,太空,我给创造价值就行。”
楚北翎也跟着他笑了起来,骂了他一句资本家,而后和他说起现在的项目进度,又简单聊了几句关于杭州分公司的事。
几天后,楚北翎重新来到初濛审核项目,来对接的人是制作部总监庄明月。
楚北翎缓了缓糟糕的情绪,和庄明月简单寒暄一番,便由她带着和祝卿安一起进到会客室。
宽敞明亮的会客室里,投影仪折射出柔和的蓝光,映照着白板上杂乱却充满创意的草图,面前堆满文件资料。
楚北翎避开了和美术相关的,去看其他的内容。
祝卿安轻轻皱着眉头,手指点了点稿图中的主角形象:“这个造型,整体风格和《征霸天下》游戏总体未来机甲风有出入,你们的设计精准传达出中式韵味,但整体少了点未来科技感,和其他角色比起来,看起来像是两个次元的,世界观融合度不够。”
祝卿安继续道:“这个角色既然定位是闯入未来科技的一个东方刺客,在保留国风的同时,也要融入传统机甲的元素,这样才能让玩家有亲切感又不失去新鲜感。”
中国风上加机甲,这要求简直……和五彩斑斓的白差不多,庄明月青筋直跳,但她仍旧保持命苦乙方该有的素质,一边记录一边回应:
“明白了,我们原本是着重突出国风,服装造型以及整体风格的协调性,还不够,我们这边会在配饰上重新做文章,比如加入传统类似中国结、剪纸,刺球一类的元素,加到他的腰间或者手臂上,服装我们也会重新设计,大概是偏新中式,如今这种便携性的服装。”
祝卿安点点头,又开始说武器设计,说完武器又开始说一张全新的地图场景,以及三维建模。
下雨天,整个环境雾蒙蒙的,房间内只有祝卿安和庄明月的讨论,雨声伴随着讨论声,像催眠的白噪音,楚北翎单手撑着脑袋快要睡过去。
他是项目管理总监,并不审核美术有关的需求,只监督项目进度,来不来其实都一样,他只要根据祝卿安的反馈按时调整做决策就行。
邢禹不会来,待在这里如坐针毡,比上刑还难受。
而会议室的两人还在没完没了的讨论,楚北翎突然有些厌烦。
“我先出去一趟,你们继续。”他深吸一口气,看都没看白板上的草图一眼,起身往外走。
楚北翎一路来到走廊尽头,从口袋里掏出药盒,丢了两颗伏硫西汀在嘴里,没有水,他干嚼咽下。
苦涩从舌尖散开,楚北翎直挺挺立在窗户边,透过那层洁净的玻璃,望向外面被雨幕笼罩的世界。
远处来福中心的大裤衩,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海市蜃楼般虚无缥缈。
许图南从楼上办公室下来到营销部主持开会,刚准备拐进会议室,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楚北翎一愣。
他抬步走过去:“项目审核结束了?”
楚北翎被吓一跳,浑身一颤。
许图南眉头微蹙,难以形容现在的感受,他道:“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刚服用过药物,楚北翎思维有些停摆,反应了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在想事情,抱歉,没注意。”
许图南深吸一口气,“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项目审核好了。”
楚北翎舌尖阵阵发麻,他缓口气说:“没,祝卿安在,美术的事他负责。”
哪壶不开提哪壶,许图南问:“美术的事,为什么不是你来审核?”
“我不是美监。”楚北翎抬眸迎上他打量错愕的视线,扯扯嘴角,强颜欢笑道:“年少时的梦想,又不是一辈子的梦想,总会变的。”
他移开目光不再看许图南那副恨铁不成钢,难以理解的神情,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人能……一成不变不是吗?”
许图南舔舔嘴唇,被气乐了:“楚北翎你真的,很好。”
楚北翎曾经把画画当成女朋友,扬言,要相亲相爱一辈子,任何人放弃画画,楚北翎都不会放弃的。
至少,许图南一直这样认为。
“你的确变了,连曾经最在意,比命还重要的画画你都能说放弃就放弃,也难怪你可以做到毫不留恋的放弃国内的朋友和爱人,心安理得待在新加坡,从不回国。”
楚北翎感觉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并且还在不断收紧,让他几乎要窒息。
沉默片刻,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许图南摁了摁作痛的太阳穴,快被气出病:“楚北翎,做人还是要讲点旧情的,但你丝毫不在意,那就别怪我们算清楚。”
他郁郁地吐了口气:“你一个邢禹的前男友,没有道理在享受他的照顾和偏爱,你现在去找邢禹,把他转给柯锦程六千六的大红包原封不动还给他。”
楚北翎瞳孔一颤:“你说什么?”
“不想给,还是怕他会难过。”许图南直直盯着他,等他的答案。
楚北翎一时间忘记回应。
许图南哂笑,嘲弄道:“楚北翎,你还不如不回国,这样所有人的生活与心情就不会被你搅得天翻地覆。”
楚北翎现在的思维全在邢禹为了他找房子这件事,额外付给柯锦程六千六的大红包上。
更何况,无论许图南怎么冷嘲热讽,生气,用最恶毒的语言说他。
这都是他应该承受的,他活该。
助理过来催许图南去开会,他和前几次一样,聊过几句之后转身离开,没在看他。
楚北翎回神,很快追上去:“胡图图,等一下。”他平复了混乱的心:“邢禹的办公室在几楼。”
许图南报了一个数字,又示意一旁助理将他的门禁卡给楚北翎:“用这个,不然你上不去总裁办。”
楚北翎接下,“胡图图,谢谢。”
许图南冷哼一声,带着助理拐进会议室。
楚北翎带着许图南助理的门禁卡,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总裁办。
许图南已经提前让助理打过招呼,总裁办前台询问了两句,就引着楚北翎去邢禹的办公室。
“邢总在开会,应该马上结束,您去他办公室稍等片刻。”
楚北翎走进邢禹的办公室,和当年第一次看到邢禹的家被震惊一样,多年后,看到邢禹的办公室,他又一次被震惊。
当年邢禹在闸弄口的家,萧条的像一个样板间,而现在这个拥挤却不杂乱像一个大型绘画仓库的办公室。
和当年他在闸弄口的家居摆设。
一模一样。
只是摆着蓝胖子周边的那个书柜,没有蓝胖子,上面摆放着各种奖项奖杯,还有他的画册。
那本画册,不,现在应该不是画册了,原本画册上的纸张,全部被拆下,覆盖上一层塑料膜,2012-2014按照1-12月的顺序依次码放好,相同月份按照日期从小到大叠在一起。
当年分手后,这本画册楚北翎再也没找到过,闸弄口的家快被他掀翻都没找到,他还拜托厉冬去寝室和教室寻找。
厉冬告诉他,没找到,让他再家里在找找。
楚北翎以为再也看不到了,没想到被邢禹顺走,明晃晃摆在他书架上。
楚北翎停摆的思维,一点一点,开始恢复晃动,他凭记忆,找到纸张依次看过去。
暴打邢禹、闸弄口的人间烟火、哇哈哈、楚北翎第一、一路生花、十六岁的邢禹、禹翎大战……
曾经作画的每一瞬间,排山倒海的往脑袋里灌。
天崩地裂那一刻。
邢禹伸手扶住他,没有让他与地面有亲密接触。
第45章 N-旧影
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楚北翎思维混乱成一片浆糊,身体也软掉了,像西湖边老婆婆在卖的藕粉羹一样,变成一滩软趴趴的胶状物。
楚北翎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没错,他又死了一次。
十年前第一次,六年前第二次,现在第三次。
他竟然觉得还不错,如果这一次,能死在邢禹怀里。
邢禹力气很大,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固定住他的脑袋,往他嘴里塞进一颗蓝莓味软糖:“番番,醒醒。”
他急切地呼唤他:“告诉我,还好吗?”
软糖的甜味慢慢在嘴里散开,思绪渐渐回笼,楚北翎睁开眼看他:“我,我没事。”
邢禹架着他,将他扶到一旁沙发上坐好,而后转身到茶水台给他倒了一杯牛奶,在抽屉里翻出一盒黄油饼干,扫了眼日期,没过期。
一起递过去给楚北翎:“你是不是又懒得吃早餐?”
楚北翎鼻尖一酸,直愣愣看着他,一时间忘记动作。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以为自己又一次出现幻觉,而他明明刚服用过伏硫西汀。
邢禹扫他一眼,将牛奶和黄油饼干放在楚北翎面前的茶几上:“有什么事等你吃好的。”
楚北翎从前胃口就差,还挑食,药物作用让他的胃口更下降到极点。
药效上来,胃里翻江倒海涌着,他一点也不想吃。
可这是邢禹给他的。
楚北翎忍着胃里的不适感,伸手摸过黄油饼干,和仓鼠一样小口小口吃起来。
吃不下,也想拖延和邢禹待在一起的时间。
就算什么都不做,多一秒也是好的。
无论在怎么拖延,76克的黄油饼干也会很快吃完,就像火车早晚都会到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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