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用意志力去和不受控的躯体化反应以及痛苦作对,也要拿下自己对情绪与记忆的掌控权。
但楚北翎独独受不了,邢禹冷漠疏离,连一个眼神都不肯分给他。
他们之间再也没有关系的现状。
楚北翎用力咬着唇,直到腥锈味在口腔内蔓延。
现在一切后果和现状都是他活该。
是他没能早点回国。
等楚北翎回到会客室,第三次审稿的商讨已经结束。
和楚北翎简单的汇报进度与反馈,回公司的一路上祝卿安一直在八卦:“你是不是认真考虑过我的意见,准备直接抢人了。”
楚北翎瞥他一眼又看向前方路况:“他身边已经有新的人,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啊?”祝卿安想了想,认真建议:“没关系,有新的人也可以横刀夺爱。”说着说着,越来越兴奋和离谱:“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你肯定不会是那个小三。”
祝卿安还想再说些什么,楚北翎打断他的危险发言:“祝卿安,再吵给你丢下去。”
“哦。”祝卿安偷偷瞄他一眼,见他脸色异常及时闭嘴。
之后几天,楚北翎每天待在公司加班到12点,连周末都待在公司。
疯狂的工作,能占据他所有时间和思维,没空去想和邢禹以及和他有关的一切。
前两天他在新加坡的心理医生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自己最近在上海出差,知道他在杭州顺道过来,让他周日晚上过去。
楚北翎如约而至。
柏思祎问:“现在晚上还会控制梦境吗?”
楚北翎实话实说:“会,有时候会读档重来,特别是分开时,或者他拒绝我的时候,被吓醒之后,再次睡过去,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会是另一个走向。”
柏思祎:“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控制梦境,容易心理解离造成精神分裂。”
楚北翎垂眸:“我知道,可我控制不住。”
楚北翎是柏思祎职业生涯遇到过最头痛的病人,什么都知道,却清醒地沉溺在痛苦,甚至享受痛苦,每次来咨询都还算配合,也愿意聊天,但让他服药,他就用各种借口打发回去,甚至想要试图说服他。
柏思祎:“你的想法我依旧尊重且从来不干涉,但你要知道,按时服药,不沉溺在痛苦里,这样才能好起来。”
“我的创造力、色彩感知力以及手眼协调力已经没了。”楚北翎轻笑:“我不想再忘记他,但见面后,我发现他不止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还很恨我,所以……”
缓了好久,才将后半句话说出口:“我现在没有很抗拒伏硫西汀了,他可以让我忘记情绪,所以等药效过去后,我再爱他。”
和柏思祎在酒店分开,楚北翎朝电梯口走过去,电梯门正要合上,只有两步距离,他快步上前,摁了电梯下行键,可惜晚了一步。
楚北翎重新摁了下行键,等另一部电梯上来。
不远处,邢禹和许则易从拐角处往电梯口走过来。
许则易淡笑道:“我在这里出差一周,多谢你照顾了。”
邢禹也回以同样的笑意:“应该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楚北翎猛地回过头。
不远处有个小孩蹿过来,许则易躲人,被柔软的地毯绊了一脚,邢禹眼疾手快扶住他:“小心。”
许则易扶着邢禹的胳膊站稳,“谢谢。”轻笑道:“你动作还挺快。”
那是因为以前经常扶某个眼睛长在头顶上不看路的人,习惯了。
邢禹很快松开手,稍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笑着抬眸,余光瞥见站在电梯口一抹熟悉的身影。
倏地——
邢禹看了过去,楚北翎站在明暗交界线上,暖黄色的灯光从他身上过渡,雅致柔和的五官一半在光影里,一面陷在黑暗中,被映照的立体分明,高挺的鼻梁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琥珀色的眼眸隐藏在低垂的眉眼之下,看起来落寞到极点。
楚北翎被冻在原地无法动弹时,俩人已经走进。
“你好,星耀许则易。”许则易笑了笑,非常自来熟的打了声招呼。
楚北翎回过神,极轻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而后很快收回,非常官方客气地:“ECho楚北翎,许总久仰大名。”
许则易笑道:“楚总客气了。”
俩人简单客套寒暄一番,电梯停在顶层。
门打开后,邢禹不动声色挡在他和许则易之间,护着许则易一起进了轿厢。
楚北翎抿了抿唇,繁杂的思绪如同野草一样缠上来,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他站在门外没动,不打算进去,等下一班。
轿厢内两人一同看过来,这时电梯内许则易笑着问:“楚总,不进来吗?”
迟疑片刻,楚北翎还是走进轿厢,许则易是国内影视公司的大佬,他不能情绪用事。
尽管不想进去,和他们待在一个空间,看邢禹护着许则易。
电梯缓缓下降,逼仄狭小的电梯里,只有邢禹的声音:“明天几点的高铁?”
许则易余光瞥了一眼站在前面被邢禹半个身子挡住的楚北翎,挑挑眉,颇有兴味道:“有司机来接,怎么,要送我回上海?”
邢禹本意是想阻止许则易和楚北翎搭话,但这老油条,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他的想法,步步引导,借着他的话,直接顺手推舟,妥妥报复了他一把。
邢禹也不是吃素的,既不能得罪他,又不能让他太痛快。
他笑着反问:“差我一个人送吗?”
许则易笑意加深:“原本是不差的,你问就差了。”
电梯镜子全方位无死角倒映着邢禹和许则易贴在一起有说有笑。
看向那一面都能看到,互相暧昧调笑的两个人。
楚北翎避无可避,也堵不上自己的耳朵,只能杵在原地,当一个五千万的电灯泡。
很快,电梯“叮咚”一声,达到负二层,楚北翎逃一般的逃离电梯轿厢。
来的时候没位置,楚北翎的车停在出口处,出了电梯左拐,还要走一段距离。
走到车旁,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许则易上了车,邢禹后上,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邢禹看了过来。
他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只一眼便挪开视线,跟着一起上了车。
邢禹那辆西装暴徒从他眼前开过去,只留下一地尾气。
国内的合作是他一手促成的,就是为了完成和邢禹的约定,现在也没有必要留在国内了。
楚北翎打开工作日历看了眼,与初濛第一个阶段的合作,如果按照现在的进度推进下去,2月初就能完成,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昱日晚上下班,祝卿安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问他:“晚上去不去Pub玩?”
楚北翎从文件里抬眸:“不去。”
祝卿安:“行,那我自己去。”
“你——”楚北翎喊住他。
祝卿安回眸:“别告诉我还有事,今天就算天塌了,Pub我也去定了。”
楚北翎实在搞不懂祝卿安,一喝酒就发疯,说想念某个人要死要活,谁都没有他情根深种,一但酒醒后,又是另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混账样,且男女不忌,玩得比谁都要疯。
然后看到他,之前总劝他恋爱,知道邢禹的存在后,又疯狂劝和,希望他们能再续前缘。
一百零八个二百五都抵不过他一个人有病。
不过这也和他没有多大关系,只要祝卿安不要再把主意打到他头上就行:“你自己悠着点,我不想再去酒吧把喝醉酒的你给弄回来。”
祝卿安保证:“放心,不会。”
楚北翎对他的保证不敢苟同,但到底也没多说什么,继续完成手头上的工作。
邢禹与几个投资人告辞后便离开会所包厢,他们要留在这里玩闹,邢禹没什么兴趣提前离席。
会所楼下是一个很出名的会员制gay吧和会所是一个老板,他要离开必定会经过这里。
邢禹刚下来就被人盯上,好几个装扮妖艳的小男生贴了上来,每个人脸上都画着厚重的妆,身上浓郁的香水味,直冲天灵盖。
打扮偏女气的中性也好,穿裙子也罢,邢禹对他们没有任何意见,也不反感。
他尊重人类生物多样性。
有了如今的事业高度,邢禹见识过太多的人和事,已经和懵懂少年时不一样,他领略过所谓男同的世界,见识过这个圈子里有趣有魅力的灵魂,也见识过这个圈子的混乱和糜烂以及疯狂。
邢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不适应——
为了玩而玩,以及没聊几句就能拉去开房,被欲望驱使纵情狂欢的生活。
无论有没有楚北翎,都不会喜欢。
一路上拒绝了好几个,邢禹蹙着眉快步离开这个让他不太适应的地方。
不经意间,邢禹的目光扫到舞池中央,表情瞬间凝固,难以置信的错愕爬上心头。
祝卿安和另一个男人胳膊贴着胳膊,晃动着身体,几乎没有一丝缝隙,在舞池中央摇摆。到了音乐兴奋点,祝卿安搂上对方的腰,嘴唇贴着他的耳畔,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惹得对方娇笑连连。
邢禹下意识在酒吧内寻找楚北翎的身影,酒吧很大,但人不算多,几乎一眼就能扫见全貌,没找到人。
这时有人端着酒杯凑上来,用娇滴滴的语调问他:“帅哥,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
“不用。”邢禹转身去洗手间找人。
挨个查看,就连有人的隔间,他都敲了一遍门,没有听到楚北翎的声音,邢禹松了口气的同时,转而又被无尽的愤怒代替。
刚转身准备往外走,那个说要请喝酒的小男生跟了过来,贴到他面前,不死心追问:“帅哥,确定不喝酒么。”他伸手粘到邢禹身上,凑近他耳畔:“不喝酒我们做其他事也可以,我技////术很好的,你用一用就知道。”
本就烦躁与愤怒,又被人这么贴到身上,邢禹更烦了,将人退里身边很不客气道:“滚。”
这个长相漂亮的小男生一般都是被人主动搭讪,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对过,不满‘啧’了一声,“不要就不要么,这么凶做什么,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才不搭理你,没风度。”
小男生扭着臀走了:“都是出来玩的,装什么装。”
邢禹深吸一口气,用力捏了捏眉心,在洗手间里缓了缓情绪,很快便往外走。
只见祝卿安搂着那个小男生的腰往对面酒店走去。
邢禹头痛的要命,他掏出手机,通过了对方的好友申请。
聊天框显示:你已经添加了C,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邢禹盯着空白聊天框打字。
手机正好有消息进来,楚北翎拿起来一看,是黎女士发来的:【什么时候回来,小茄子想你了,你的家在新加坡,不能总是待在国内,也别让林氏银行的千金等你太久。】
紧接着小茄子的一段语音发来:“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小茄子想你了,好想好想你哦,哥哥,快回来吧。”
楚北翎单手打字:【这个阶段项目差不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等我这边处理完,公司派新的人过来接手,我就可以回去了。】
他态度坚决:【至于林氏千金,谁爱见谁见。】
小茄子委屈巴巴地说:“哥哥,你别发文字啊,我看不懂。”
小茄子是黎书映和赵叔叔的宝宝,今年三岁,算是他一手带大的。
楚北翎发这段文字也不是给小茄子看的,他深吸好几口气,确定开口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后,才发去语音对小茄子说:“哥哥很快就回去。”
小茄子又发了很多语音,中间还夹杂了一条文字:【不见也得见。】
楚北翎一一回应语音,至于文字那条,他权当没看见。
退出和黎女士的聊天框,楚北翎看到他的聊天界面多出了一个色卡头像,邢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地躺在他的列表里。
楚北翎呼吸一滞,伸手点进他的聊天框,看见邢禹的微信名上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几个字。
楚北翎差一点将手机砸在地上,可等了半天,没有见他发来,正在输入的显示也变成邢禹的微信名。
自从那天邢禹一直正在输入却半天没有发消息过来,他们便没有再联系。
楚北翎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些什么。
更不打算贸然上去打扰。
纵然他有太多问题想问——
不是再也不想联系了,为什么又重新添加了联系方式?
你不是有许则易了,还来联系我做什么?
可楚北翎到底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就像邢禹说的,时隔多年,沧海浮屠,他们不可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更何况这中间有太多的人和事,是他所不能动摇的。
除了安安静静做一个合格的前任和死了一样,让邢禹直接躺列,不痴缠,假装无事发生。
楚北翎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李之意过来敲了敲门,楚北翎请她进来后,她问:“楚总,车已经备好,现在可以走了吗?”
楚北翎点点头,迈着长腿往外走去,李之意随后跟上。
下午他要去科技园见几个云服务提供商的负责人,MMOPRG类游戏《山海奇闻录》上线,楚北翎要确保对方服务器架构能完成他对游戏运载一切需求。
对方负责人姓王,楚北翎简单打了声招呼便开始正题:“王总,感谢您今天抽空和我见面,我们团队正在开发的MMOPRG类游戏《山海奇闻录》我需要更强大云服务器解决,延迟和掉线的问题。”
“楚总放心”王总点点头,又道:“我们的云服务器支持动态扩展,可以实时负载自动调整资源,另外,我们的全球数据中心布局能让不同时区的玩家享受到低延迟体验。”
楚北翎微微颔首,又提出了疑惑:“能不能确保数据的安全性,尤其是玩家的账号信息以及交易记录?”
王总自信地道:“楚总安全性可是我们的强项,我们的云端服务器提供多层的安全防护,包括DDoS攻击防护,数据加密以及实时监控,另外我们的技术团队可以7天24小时为楚总提供一切服务。”
楚北翎继续提要求:“我们还有一个需求,希望能通过在游戏内实现实时数据分析,以便更好了解玩家行为,优化游戏性能。”
王总笑笑:“可以的,我们的云平台集成了强大的数据分析工具,能做到实时处理和分析海量数据,您这边的技术团队可以通过仪表盘查看关键指标,甚至自定义报警系统。”
简单大致的需求确定完毕,楚北翎问王总要了一份详细的方案和报价,和对方寒暄打完招呼,他便离开了。
另外几个服务商,他要顺道一块确认,在其中选出最佳合作对象。
从科技园区出来后,正值下班高峰期,又下着雨,楚北翎没让李之意自行回家,先将她送回家后,自己才开车折返回家。
车子拐过一个弯往公寓的方向开去,楚北翎眼尖捕捉到前方不远处临时停车带上邢禹那辆西装暴徒,车尾的双闪在雨夜中微弱闪烁着。
楚北翎犹豫一瞬,调转方向开了过去。
邢禹站在车旁,手里握着一把透明伞,肩膀和袖子一半被雨水打湿,他低头在检查引擎状况,听到动静抬眸看过来。
俩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邢禹眼中露出一抹淡淡笑意,声音低沉而温和,“真巧。”
是挺巧,邢禹车坏了,正巧坏在他所在的公寓大门口。
他们从前互看不顺眼的时候孽缘就不浅,楚北翎上哪儿都能碰上他,没想到如今还是。
可是楚北翎现在已经做不到,哪怕邢禹在眼前,也能漠视他了。
楚北翎扫一眼被掀起的引擎盖,随意找了个话题:“车什么问题?”
“突然熄火,可能是电路问题,也可能是其他。”邢禹微微抬眸,对上楚北翎的视线,观察他的神色:“拖车还有一会儿,我赶着回去,介不介意先送我家。”
像是生怕他误会似的,邢禹补了一句:“我还有合作方面的事,要和你沟通。”
邢禹的话断绝了他一切拒绝的可能,也拒绝了他想要问出口的一切疑惑。
楚北翎思考一会儿,然后说:“上来吧,我送你一回去,一人一次很公平。”
邢禹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中带着些许嘲弄:“你到算得清楚。”
楚北翎没再回应,邢禹关上引擎盖,拉开副驾的门收掉透明伞,坐了进来。
他身上带着雨水的湿气,混合着他身上的柠檬调,瞬间充斥整个车厢,楚北翎徐徐吐了口气。
邢禹扫他一眼,淡淡道:“你现在习惯左驾行驶吗?”
面对邢禹阴阳怪气地嘲讽,楚北翎侧目对上他的眼睛:“你放心,已经习惯,不会把你带到沟里去,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下去,我给你或者你自己叫网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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