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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公用的白月光(无敌香菜大王)


谁他都用不上了。
塞缪尔的钱他不要,窦明旭的权他也不要,就连伊凡德的爱他都不要。
他只要安安静静的过完这阵子,就能迎来彻底地属于他的生活。
但贺松风没把话说透,只是笑着,维持表面的风平浪静。
毕竟他不能让窦明旭过于难堪,担心这人用自己的权利无端端给贺松风送上一份断送职业生涯的刁难。
“我要去午休了。”
贺松风拿个借口搪塞,碗碟刀叉他也不收拾了,甩手转身便走,脚步匆匆从窦明旭的视野里消失。
亚德里恩呆坐,同窦明旭面面相觑,很快脑袋就低下去不敢直视对方。
窦明旭手里紧紧地攥着银叉,银叉把柄位置把他的掌心割出一道红得发紫的淤青,叉子尖锐的一端顶在瓷盘中间,穿过菜肴,笔直地擦出刺耳的嘎吱声。
凭什么?
凭什么我是小三?
凭什么就连亚德里恩都能和我平起平坐?
凭什么塞缪尔就可以是男友?我哪里不如他?他哪里又比得上我?
一连串的质问迅速从他的左耳穿透到右耳,把他的脑袋刺出一道手上叉子发出的声音还要刺耳一万倍的声音。
他甚至想追上离开的贺松风,把这些问题倾泻而出。
去宣泄,去质问,去捏住贺松风的手臂把他拖进办公室。
但最终,窦明旭还是压住了这份想法。
先主动的那个一定输,上一次就是因为他主动,才会被贺松风笑话是小三,这次不论如何他都要赢下这一盘博弈。
他要贺松风低头,要贺松风主动,要贺松风为了权利资源,把尊严一件件主动褪落,坐入他怀。
他要的就是贺松风高高在上的请求。
窦明旭把银叉猛地拍在桌上,笑着起身离开。
亚德里恩被窦明旭这一来一回的情绪变化吓得有些脸色失常。
在贺松风的眼里,他和窦明旭的关系绝对还没撕破,仍处在一个暧昧中,甚至窦明旭是渴求他的Puppy。
但是贺松风很明显小瞧了窦明旭的嫉妒心。
这不是简单的吃醋,哄两下就能解决的事情。这份嫉妒里是带着强腐蚀性的,已经把窦明旭给蚀成了不体面的烂人,很快就要开始流着脓水扒到贺松风身上,意图将他也拖下水。
又是一月过去。
同贺松风一批的实习生已经走的走,转的转,升的升。
眼见着远远不如他的人都成为了策划助理,独独他这位关系户尖子生,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再加上暑假在即,博物馆上下数个分区都在进行展览策划,正是实习生参与项目拿工作经验的好时候,可是由于贺松风这会仍是实习生的身份,他被博物馆上下好几个组轮流使唤,可是所有工作却都没有留痕,功劳和苦劳全部都归不到贺松风头上去。
就连第一笔工资都发进贺松风的口袋里了,可贺松风的工作经历仍旧俩字——打杂。
这很难不让贺松风怀疑是有人故意为难。
就在这迷茫之际,久久没有联系的伊凡德给贺松风打来电话。
“抱歉这么突然打扰你,我有一个画展下个月要在你的国家举办,但是我的中英翻译因为档期冲突拒绝了我的邀请,而我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新的中英翻译,所以想请问你是否愿意成为我的助理?”
伊凡德前面叽里咕噜说了一堆礼貌的客套话,最后还担心“翻译”一职贺松风瞧不上,给抬成了“助理”。
贺松风握着电话,沉默了两分钟后,回答:“我会考虑的。”
“好的,请在两周内给我答复。”
电话挂断。
而贺松风用了一周的时间等待升职通知到来。
还剩一周,贺松风直接推门闯进窦明旭的办公室。
没有敲门,没有预约,就这样直直地走入。
而眼下,窦明旭正在同博物馆的几位高级负责人讨论暑期的展厅方案。
那几位高级负责人立马向贺松风投来斥责他无礼的眼神。
“请问什么事情?”窦明旭没有责备,而是贴心询问。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会议了。”
贺松风立马把门关上,垂手乖乖在门外等候。
等到房间里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出来,办公室空下来后,他才再一次没礼貌地推门径直走入。
贺松风取下自己脖子上的工卡拍在桌子上,砸出一声咚——!的闷响。
窦明旭把嘴边的烟点在烟灰缸里捻灭,饶有兴致地盯着贺松风全身上下打量,仿佛回答初次见面时的见色起意。
在窦明旭的眼睛里,贺松风因为实习生繁杂的工作内容瘦了不少,但精气神却反比以前被包.养的时候好上不少,浑身上下都写着干劲,包括这一次气冲冲找上门要个道理,也是干劲的一环。
“为什么我还是实习生?”
贺松风质问他。
“这件事不归我管。”窦明旭无奈地摊手,顺带着用手把面前没完全散去的烟味挥开。
贺松风不跟窦明旭绕弯弯,他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要什么?”
窦明旭顿时兴致更上一层楼,他拿起一支烟,没有点燃,而是把打火机抵在桌面,穿过一整张桌子。
甩过去,摔下去,掉在贺松风脚边。
他本可以只是往前轻推暗示,但如今是更具羞辱意味的刁难。
“你——”
窦明旭指着贺松风,“我想要你。”
他不仅要贺松风向他主动弯腰低头,还要再靠近向他示好。
贺松风简单的垂眸扫了一眼打火机,很快就把目光放正,不卑不亢,无动于衷。
窦明旭的指尖在桌上快速敲出两声着急的催促。
“你在这里的沉没成本已经远高于半途放弃。”
窦明旭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那笑容看得贺松风毛骨悚然。像一把刀子,把案板上名为贺松风的活鱼生生剥削到死的锐利。
“而我,也只是利用小小的权利,去折磨小小的你。”
窦明旭的眼神穿过残留在空气里的白烟看向贺松风。
那眼神里充满了炽热的欲望,像一团黏湿织网,天罗密布的包裹住瞳孔里小小一枚贺松风。
似是蒙住口鼻,遮住双眸,身体各处都被绑束在绳结里,被迫摆出一个又一个难堪的姿势。
仿佛在无声的咆哮——靠近我!哭求我!臣服我!
而贺松风的腿脚终是在第二次催促的叩桌声里迈出了第一步。
他呼吸乱了,眉眼低垂,黑痣孤单单脆弱的高悬眼皮中央,垂下的手攥成拳头,紧绷着身体主动向窦明旭走出第二步。
第三步……
第四步……
一直走一直走,绕过办公桌,走到窦明旭的面前。
叩桌的声音第三次响起,那是在催促贺松风坐到桌上去主动掰开自己。
贺松风知道这一幕,他经历过。
程其庸以前就是这样诱惑他的,用上一些下流手段把贺松风赶到悬崖边,然后用一点点甜头,轻易钓上他这条走投无路的笨鱼。
程其庸的办公桌上一半是文件资料,一半是贺松风无助的面容仰望天花板。
但是结局谁都知道,贺松风根本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没有得到也就算了,那个人甚至要利用权力想把他毁了。
事件第二次重演,又轮到贺松风做选择题。
答案,在错题本上显而易见。

他选择跳过中间那些半推半就的不情愿,直接跳到结局!
没有任何的废话,贺松风抡圆了膀子一拳砸过去, 重重的打在窦明旭的脸上。
手背上凹凸不平的指骨硬突突的完全砸进窦明旭脸上的皮肉里,甚至贺松风的手背能明显感觉到蒙在脸皮下的骨头,都被贺松风打出了一块不浅的凹陷。
等到贺松风把手拿开的时候, 几乎是毫秒钟的事情, 窦明旭脸颊左侧颧骨横到笔直的一块位置,全都浮了淤血,甚至鼻梁骨都向另一侧歪了不少。
贺松风冷冷地注视着窦明旭。
这一拳,让窦明旭扎扎实实意识到贺松风不是他想象里柔弱的似女非男, 他是个如假包换的男人,一拳砸上去,轻易把人打得头晕眼花。
打在左脸上的这一拳,正极其用力地告诉窦明旭:贺松风有着不输任何人的力气, 他并不是柔弱的菟丝子。
“人渣!”
贺松风憎恶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手掌卷起衣服一角蒙在指节上草草擦拭一番。
光这样做还是不够解气。
贺松风的努力、坚持还有天赋,全都成为了窦明旭眼中的笑话。
他把贺松风这几个月来所做的所有付出,全都只当成是他和贺松风之间老鼠与猫的追逐游戏。
太过看轻,也太过羞辱贺松风。
甚至,连这一拳, 窦明旭都没有当真。
他脑袋微微后仰,两只手往下沉, 捧住从鼻子里滴下来的血珠, 他眼皮微垂,从半眯着的眼睛里向外投射出挑衅的笑意。
大有一副被自家养的小猫挠了的感觉,生气算不上, 更不至于发怒。
性大于痛。
有关贺松风的一切,都在窦明旭那里被标记上了SEX或者HOT。
贺松风怎么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他垂下的手掌仍在发抖。
贺松风的眼睛快速地扫了一圈周围,没什么东西可让他立马拿着打在窦明旭身上的。
他只好把拍在桌上的工牌当做一把锐利的刀子,直直地甩向窦明旭。
工牌在半空中迅速旋转,犹如一柄被甩出去的匕首。
锐利的亚克力外壳边缘把窦明旭的脸划出一道笔直的血痕,血液如决堤的水匆匆从其中翻涌滚出,
至于窦明旭后来怎么样了,贺松风不知道,他在做完这一切后,抛下干脆利落的三个字:“我离职。”便转身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窦明旭在他背后喊站住,他视若无睹。
办公室的门被粗鲁的推开,如今又被粗鲁的摔门关上。
咚咚的砸门声连贯的震响整个办公室,连那放在展示架上的奖杯都被震得挪了几毫米的位置。
这下,窦明旭该笑不出来了。
他的手按在眼下的伤口上,瞧着一注笔直的红色水流,顶着指腹往下缓缓流淌。
他的桌边始终放着一叠全新的计划书,上面只有窦明旭签字,没有负责人,仅是开了个主题。
这一份计划书,原本是他准备给贺松风的。
在他的想法里,他先打压贺松风,逼他主动向自己低头,到时只要贺松风坐在他的腿上,还手环住他的脖子,不说做,只要给他一个吻,说上两句乖顺的撒娇。
窦明旭就会把这一份计划书送到贺松风手上,心甘情愿的成为被贺松风踩着往上走的阶梯。
他想的仅是贺松风为他低头。
想的仅是在这段身份地位、权利价值都完全不匹配的感情里,同样的掌握主导权,他想当赢家,想要贺松风做他的王后。
窦明旭喜欢的类型其实一直很明显。
他喜欢的就是日本大和抚子类的女性。温柔顾家的同时,再兼具一些情趣上的浪荡,也就是所谓的圣娼一体。
窦明旭见过贺松风讨好他时的模样,完美符合窦明旭的喜好。
只是现在的贺松风跟窦明旭想要的那个贺松风形象产生了一些偏差。
太过独立自傲,以至于让窦明旭产生了失控的落差感。
所以窦明旭陷入了执念,总想着把贺松风再一次逼到那个人设上去,全心全意的伺候他。
但让窦明旭没想到的是,贺松风竟然能刚烈到如此程度。
说走就走,绝不有半点留恋。
财权人,他一个都不要。
贺松风的工牌“啪嗒!”一下,用力摔在地上。
窦明旭向下看去,亚克力保护壳的一角被彻底晕染成粉红色,那是血的印记。
工牌上贺松风的大头照平静的微笑着,直视前方,就像在看窦明旭的笑话。
窦明旭如他所愿,他赢了。
这场你不情我不愿的感情拉扯,最终的大赢家是窦明旭。
他用了一丁点手指缝里漏出来的权力,就能最大限制的逼着贺松风不得不来找他,又逼得贺松风放弃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做出了一个对他自己没有半点好处的决定。
窦明旭真的赢了吗?
可他却没感觉到一丝一毫胜利的滋味。
他甚至在想,感情为什么一定要有个胜负?
窦明旭花了一点点的时间处理伤口,窦明旭明白他只有这一点点时间。
再久一点,贺松风就要离开得无影无踪且难以挽回。
等到窦明旭走到贺松风的工位上时,这里的东西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不是通常含义里的干净,是这张桌面上的确什么都没有,甚至连纸和笔都没有,白的就如同头顶的天花板那样,毫无内容。
窦明旭的心一紧,想着贺松风不可能这么快就离开,转头询问旁边的人:“他走了吗?怎么东西都拿走了?”
那人停下脚步,思索了半秒,认真的回答:“我不清楚他离没离开,但是Angel的办公桌一直这样,什么都不放,我记得有人问过他怎么做到这么整洁的,他的回答是:‘他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贺松风,没有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无端端的,窦明旭的心被什么东西拧了一下。
或许是虎口钳,不然为何拧动的痛感消失后,那一块却像是被活生生夹掉一块肉似的,留下一块空虚无比的缺口。
还有机会,也许他只是回寝室了,窦明旭想。
窦明旭立马开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贺松风住下的实习生寝室公寓楼下。
他快速找到贺松风房间所在的楼层和门牌号。
咚咚咚——!
窦明旭敲门。
咚咚咚咚——!!
这次窦明旭敲门的声音重了一大截,手掌底下拍出来的声音,几乎成了脆弱门扉的求救声。
窦明旭的鞋底开始不安躁动的频频点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窦明旭疯了一样,毫无节奏的拍打,发出来的声音就像是建筑工地里钻头钻破石头那样,连续的,也是无序的,疯狂的,像是被无限拉长的将死之人吐出来不甘心的一口气。
门颤抖的更加厉害,肉眼可见那扇门的中间已经被窦明旭拍得凹了下去。门框和门之间的缝隙陡然被撕扯出一条深黑的缝隙,之前是严丝合缝的。
房间里始终寂静无声。
但安静向来是贺松风最会的一个课题,所以窦明旭根本没办法分辨里面到底是没人,还是贺松风躲在里面不肯出声。
“贺松风”——已经成为吊在窦明旭这头倔驴眼前的胡萝卜,他本可以在每一次门响却无人回应里死心然后离开,却偏执地心存幻想,执着的认定只要把面前这扇门打开就好了。
“Hey!What are you doing?”
附近巡逻的保安听到声音后上前呵斥。
他在发现来人是Lambert先生后,立刻话锋一转,态度温和地询问道:“您在这里做什么?”
窦明旭他指着面前破破落落的门,使唤道:“打开它。”
保安不敢怠慢,连忙喊来了公寓的管理人员。
在等待管理人员拿着钥匙赶来的时间里,窦明旭抬起手,五根手指插进额头的发缝里,往后一拨,焦躁的把自己折腾成了大背头,不耐烦的把发顶的头发来回拨弄,弄了一手的冷汗。
随着钥匙丁玲桄榔作响的声音,咔哒一声后,门锁解开。
但门没有推开,左边保安,右边公寓管理人员齐刷刷看向窦明旭阴沉沉的脸色,连声表示:“门已开,您随意。”
说着,两个人便守着那里,一动不动,免得惹火烧身。
窦明旭伸手过去,手悬停在距离门把手一个指节那么短的距离。
窦明旭的手在抖。
门没开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开门就好了,开门就见到他了。
如今门开了,他开始陷入焦虑的挣扎。
门开了,如果没有见到他,怎么办?或是见到他了,该怎么说?说我错了?可这件事如果他主动低头,他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明明谁都没有错。
半开不开的门如今就是薛定谔的猫定律最好的证明。
只要门没推开,贺松风在窦明旭心里就永远存在于这小小的房间里,他也许是瑟瑟发抖,也许是恐惧不安,但他一定是在的。
但一旦门被推开,就会被无数种不确定性的可能占据整个空落落的房间。
是的,房间是空落落的。
因为这扇门最终被风吹开了。
窦明旭站在门框里,他把空落落的房间尽收眼底。
贺松风住的房间和他的办公桌是一模一样的,干净的仿佛没人来过,除了那几件他常穿的衣服外,这里找不到属于贺松风的东西。
房间里,巨大的衣柜耸立着,两扇门紧紧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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