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主动解除这段关系,同时我给你随时叫停的权利”,沈辞年右手掌心轻轻摩挲小狗的狗毛,“方恪,我不会抛弃你,但我允许你弃养我。”
就像一百年前那样。
很突然的,沈辞年在心里想,即便灵魂是同一个人,但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不是因为方恪的前世才对方恪今生动情的,动情的时间很早,那时候沈辞年确信方恪跟他不是同一个人。
沈辞年是在遇到方恪之后,于某个在树林里散步遛狗的清晨,因为方恪的今生放下了方恪的前世,再重新动了心的。
所以他把前世其实已经放下了,今生或许还不够爱,但他在努力重新开始。
所以他不相认,他私心不想让方恪囿于过去,也私心不想再让自己囿于过去,那个过去其实有比此时的方恪理解的更深的含义。
方恪听完这个承诺,忽然就吸了下鼻子,他有些难堪地别过头,蹩脚地掩饰自己的感动:“我没哭!”
“我知道”,沈辞年摸他头顺毛。
“我…我是哭了,沈辞年,我……”
“我知道”,沈辞年还是这句话,用稳定的情绪和可靠的怀抱去给他支撑。
方恪在沈辞年的温暖环抱里,意识到了这两声“我知道”的不同。
——知道你的逞强,接纳你的狼狈。
然后将他护在身后,赐他救赎,予他安定。
“你的理由很充分,我放过你,答应你不因此责备你什么”,沈辞年这样说,“那么现在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夜明珠不在你的管辖之下,如果你没有能力让自己反悔,如果我没有及时赶来,你是否提前思考过你这样做可能会造成的后果”
没有。因为他是夜明珠的老板,因为他有能力,因为他心底相信沈辞年一定会赶来。
所以他什么也没有想,就这么莽撞地去做了,不考虑后果,也不在乎结局。
从前他一直都是这样的。
那现在呢?
“两种结果”,方恪嗓音有些干哑,沈辞年递了温水给他,他喝过后继续,“如果对方讲道理,说清楚后也许对方会放过我。”
“如果不讲……我可能会在拼命挣扎后失手杀了他。”
“不”,沈辞年目光很深,那里面是他看不懂的情绪,“绝不止两种,人类的性格很复杂,正确答案是:后果不可预测。”
“你可能会遇到没有底线的败类,他会骗你喝药甚至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你喂毒品。”
“你可能会遇到比你力气更大的人,他不会给你逃离的机会,你的挣扎还会激怒他,你的下场会很惨,他会对你做什么想来不用我告诉你,让你终身残疾都算是你命大幸运。”
“你可能会遇到狗仔或者勒索者,他会拍下你的裸-体,他会把它发布在网上,让它铺天盖地传播,他会做一个吸血鬼一直纠缠着你。”
“我不是在吓唬你”,沈辞年的语气很冷,也阴沉到了极致,“过去没有人教你爱惜羽毛,没有人教你洁身自好,也没有人教你生命很重要,那么我来教你。”
“嘴里的东西可以松了,趴下去,手背在身后,肩膀着地。”
他照着做了。
“我说清楚了吗?”
“嗯。”
“不会不服气”
“少废话。”
“方恪,人活着至少要有一个人无条件爱你,答应我,无条件爱你自己,无论未来你处在什么境遇。”
方恪沉默了很久,然后略微带了一点哭音,很艰难地说:“知道了。”
知道了,沈辞年。可我想那个人是你。
沈辞年站了一会,忽然弯下腰,左手穿过方恪的小腹,单手搂住方恪的细腰。
“会很痛,但我在陪你。”
是很痛,但腰被搂着,整个人就有了支撑,不至于熬得摇摇欲坠。
最痛的时候,沈辞年单膝跪地,把他捞起来整个人都抱在了怀里,他也就把自己的全部交给了沈辞年,他不再强撑,放松了身体,把所有的体重都压在沈辞年身上。
再痛,有那些后果真正应验的时候痛吗?他不知道,他未曾经历,但他想到了自己脖子上那个会放出高压电流的项圈。
会有安全局给他的痛多吗?
他想到了做完手术后很长一段时间,心脏里的疼痛熬油一样熬得他彻夜难眠,大概有好几个月每天只睡一个半小时。
会有那痛吗?
会有他从楼上跳下去,脑浆迸裂痛吗?
不可能的。
可那些事情都不会再发生了。
他忽然想起书上看过的一首词,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年纪还小,虽然不能理解,但很震撼,也就记了很多年。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如今他总算是懂得了,懂得的代价就是那些最煎熬的日子里,他把自己消磨得没了个人形。
但那都过去了。
很莫名的,方恪回忆起那天的冰面。
他把那个降临的神的面容想象成了沈辞年。
他把那个看不清面容的狗屁诡神丢到了一边,让沈辞年站在了那里。
太合适了,这个位置就应该是沈辞年的。
狗屁神眷,还不如沈辞年一个拥抱来的实在。
“在结束之前,我再给你一个承诺,这是我一直在做,并打算一直做下去的事。”
“我永远不会轻易否定你,我无条件相信你,那些已经存在的记忆无法消除,但日后我会一直鼓励你、相信你无论多大的痛苦,你都能重振旗鼓,坚持走下去。”
“向我承诺:无论多大的痛苦,你都会与我倾诉,然后重振旗鼓。”
方恪还在余痛里没回过神,他缓了很久,然后很小声:“承诺个屁,你算老几。”
他不承诺,但他抱住沈辞年的腿,轻声:“主人……”
闹了一场,虽然没有得到真正想要的,但也足够开心了。
沈辞年的两个承诺,让他很安心。
“结束了吗?”他低声。
“你做的很好,很乖,结束了。”
于是他瞬间恢复原形:“赶紧把老子抱起来,起不来了,疼死了!”
真不至于,手底下不至于没这点分寸。但沈辞年还是抄起方恪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
“回家!老子再也不想来了!”
“偶尔还是可以来一下的”,沈辞年把人放在床上,伺候“少爷”穿衣服,语气慵懒随意,“学学人家是怎么玩的,省的少爷对我这不举的老头不满意,一言不合又跑出来拍卖自己。”
“……”方恪无言以对,只是怒目圆睁。
他说不过沈辞年,他还掐不过沈辞年吗!
他用力拧沈辞年的胳膊。
“我努努力,尽量让少爷不寂寞”,沈辞年一边继续讽刺他,一边轻柔地把穿好衣服的他重新抱起来。
少爷不想理人,冷冰冰地窝在沈辞年怀里,被一路抱出去,看到别人八卦的目光他就不屑地冷哼。
看屁,再看也只能是他的。
沈辞年自己把权利交出去了,沈辞年没权利抛弃他去找其他人。
占有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方恪鼻子快对着天了,拽得跟个什么似的。
沈辞年有点看不下去,但也只是轻笑。
如果时间可以在这一刻定格,方恪情愿自己永远没有经历之后的事情。
如果不再落笔,那苦痛的乐章是不是永远不会被书写
也许那样,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他可以永远和沈辞年这么把细碎的日子在平静的岁月里一直过下去。
第74章 怎么能不爱上呢
直到坐上副驾驶,从身下传至头皮一股细密如毛毛雨般的隐晦痛感,方恪才忽然想起来沈辞年好像忘了一件事。
沈辞年买了他的初夜使用权,叫他洗了三遍,但除了最开始检查的时候,再也没有触碰过那里。
所以清洗是给他的教训,还是给他营造一种他即将要被上的恐惧来让他接受这个教训
他会恐惧吗?不会。
所以他盘腿坐在副驾驶上,拽着安全带拉远,然后旧事重提。
“你准备什么时候使用我”
沈辞年正要启动车子的手一顿,沉默了很久。
犹豫吗?当然犹豫,但他在犹豫什么?
不清楚,可能是身旁的人才21岁,太小,不适合欺负。
也可能只是单纯觉得不应该不负责任就这么草率地决定这么重要的事情。
所以沈辞年说:“我不打算使用你。”
毫不意外听到了一声闷闷不乐的质问:“为什么”
没有胡思乱想,没有自己猜测,而是选择了直接问他。
沈辞年内心是满意的,言行上当然也给出了鼓励。
“来的路上,给你买了很多棒棒糖,各种口味都有,就在你前面的手套箱里。”
沈辞年说:“我不使用你不是嫌弃你也不是讨厌你,我只是觉得现在应该是你的吃糖时间。”
吃个糖能吃一整天吗?不能。所以沈辞年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是个小孩儿还在吃糖的年纪,所以沈辞年不跟他做
方恪打开手套箱,里面有个米白色字典大小的帆布斜挎包。
很奇怪的感觉,沈辞年竟然专门给他买了个包让他装棒棒糖。
就好像给他买糖吃不是可有可无的小事,而是需要重视起来,需要被专门划个包包,然后把它装满的重要事情。
的确是重要的,沈辞年的想法很简单,吃这种棒棒糖需要费精力也能分散注意力,这是能帮方恪戒酒戒烟的。
前段日子他发现花坛下面藏了烟头,家里待客的酒少了一瓶,他只是没有点破罢了。
不点破,是不想追究,不代表他不重视这件事。
“我不限制你每天吃多少,你是成年人你自己决定,但你得有节制,别让我发现你长蛀牙。”
他其实很少吃糖,也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如果不喜欢,怎么可能会多吃,更不可能蛀牙。
方恪把包挎在肩上,翻出一根苹果味的,这一包棒棒糖跟便利店里的所有牌子都不一样。
打开,竟然有星空的图案,漂亮得几乎令人无法下口。
他知道这种星空棒棒糖,跟普通棒棒糖都不一样,它一根可以吃很久,价格也不便宜,买它一根可以买别的六十根了。
而且这款还是限量版的,绝对不是沈辞年说的“来的路上”能买到的。
沈辞年就是这么会哄他,每次哄他都很用心,绝对不是敷衍了事。
他有些不知道怎么下口,就像从未吃辣的人面对一桌九宫格火锅那样,他无所适从。
沈辞年没有关注他,刻意减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留给他自己试探的空间。
这种恰到好处的分寸是无形无觉的,方恪感受不到,他只是觉得很自在,于是心不自觉安下来,没什么心理负担地舔了一口。
很好吃,方恪舔了一口后就愣住了。
甜度并不高,但滋味很丰富,制糖的材料应该是很健康的食材。
虽然健康,但意外真的好吃。
完了,他好像会上瘾。
他忽然攥着棒棒糖,冷冰冰地说:“沈辞年。”
“我管不住嘴。你把糖拿走,每天给我多少你决定,你早上放这个包里。”
“好吧,少爷,那我帮你管。”
沈辞年给了他自由,但他把自由的决定权又重新交付给了沈辞年。
这跟沈辞年直接夺走他自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沈辞年在尊重他,所以他也在尝试信赖沈辞年。
在这段关系里,沈辞年把主动权让给了他。
主动权是一个dom最大的权利,可沈辞年竟然会选择放弃。
他不解,他含着棒棒糖,直接问了出来。
沈辞年很快回答了他:“你想错了,这是我最不需要的权利。”
“我的权利是你交付的,我最大的权利应该是你愿意给我的权利。”
“我没有把主动权让给你”,沈辞年音调很平稳,就如他一如既往平稳的性格、品质,“这是你本来就拥有的东西。”
不是大部分圈内人奉行的关系不平等论,沈辞年从不要求他把自己视若神明。
沈辞年什么也不要求,什么也不定义,他只是用行动和细节告诉方恪:我们始终平等。
沈辞年可以是他的朋友,容许他打闹玩笑。
沈辞年可以是他的老师,引导他也教他很多。
沈辞年可以是他的主人,但在他跪下的同时,沈辞年愿意单膝着地给他依靠,而不是居高临下漠不关心。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曾经没有一个dom能跟他合拍。因为他讨厌教条主义,讨厌绝对服从某一个人,讨厌被迫把权利交出去,更讨厌有人在他面前高高在上。
沈辞年从不这样,沈辞年宽容开明允许他不守规矩,沈辞年情绪稳定也照顾他的情绪,沈辞年从不要求他但有让他愿意自己把权利交出去的能力,沈辞年就是这么与众不同,沈辞年就是那么……合适他。
简直不能太合适,所以在朋友、主人、老师的关系之上,他还想要一层关系。
沈辞年配得上他。
交心是一个无比艰难的过程,但经历了漫长的波折与持久战后,他觉得自己的心门已经向沈辞年敞开。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的,但他就是爱上了。
怎么能不爱呢,沈辞年这样的人,越是相处久,越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历经天长日久显现出来的不是缺点,是那些还未被发掘出来的金子一般的品质。
沈辞年是一个金矿,越是挖越是想要拥有。
一根苹果味的棒棒糖硬是让方恪吃出了百般滋味,就像沈辞年,他其实觉得沈辞年是一个很简单和普通的人,但跟沈辞年在一起的时候连空气都是能品出点滋味来的。
人类世界的天空始终灰蒙蒙,但他和沈辞年的世界总是有很多色彩。
只有在沈辞年身边,他才真切地感觉到他过的是正常人的日子。
正常人的日子就是那么平淡无奇,但对方恪来说,这很不容易。
因为不容易,便弥足珍贵。
他想……好好过日子。他想……表现再好一点。
他想,沈辞年负到了应负的责任,或许他应该尝试尽一点自己的义务。
沈辞年最近很疑惑。他怀疑方恪被哪只大诡给操纵了。
可能是撒旦,也可能是因果。
方恪不知道在哪搞的一身男仆装,早上他起来的时候,竟然看见方恪乖乖的在床边等,见他醒了就爬上床跃跃欲试要服侍他。
见了诡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世界终于要末日了玛雅文明的预言成真了
沈辞年沉默着后退,感到十分不真实。
方恪分-开-腿跪坐在沈辞年面前,脖子上的领带刚好盖住安全局的项圈。
“沈辞年……”他似乎有点难堪,咬着下唇半天才说清楚自己的来意,“我昨晚……通宵看了几个圈文。”
所以呢?大清早发疯想要效仿纸片人
大可不必。沈辞年心道:你放过我的眼镜我就非常欣慰了。
方恪还在扭捏地继续小声叭叭:“我想学……唇侍…”
“我想……”取悦你,让你舒服。
没能说完,沈辞年打断他的话,“昨晚睡自己房间就是为了躲着我通宵”
那咋了。方恪一点也不怕,他往前挪了一点,看上去是想直接上手尝试。
沈辞年见此,一把给他按怀里,然后……哄睡。
在轻柔的摇篮曲、有节奏的拍打、困意的连攻和温暖怀抱的诱惑下,方恪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睡着前他想:他在干什么?他身上穿了个什么玩意儿他在说什么东西?好丢人……他怎么可能说出这种东西……他一定是见了诡了,一定是太阳不从东边出来了,一定是快要世界末日他神志不清了,一定是火星撞地球玛雅人的预言终于要应验了……
也许是睡着前发生的事刺激太大,他又做了之前那个梦。
这一次清晰点了。
好像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壁炉里的柴火很足,火星和薄烟一起不断上升。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楂木的味道,沈辞年坐在蒙着纱布的旧式沙发上,把他的脑袋按向那个地方。
“亲吻它,跟它打个招呼。”
沈辞年的态度是漫不经心的,但眼中的爱意莫名却很深。
梦里的沈辞年太深情了,现实中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辞年。
但梦里的他却吻得很不情愿,草草服侍完,便站起来走到一旁擦嘴,看似伪装很好的嫌弃的神情其实早就溢于言表。
沈辞年没有生气,他只是情绪稳定的坐在那,压下眼底的难过和爱意,用更加随意和不在乎的态度说:“过来,给我把皮带扣上。”
梦里他回:“滚你妈。”
-----------------------
相似小说推荐
-
谁偷了松鼠的冬粮(金一块) [玄幻灵异] 《谁偷了松鼠的冬粮》作者:金一块【完结+番外】晋江VIP2025-10-12 完结总书评数:551 当前被收藏数...
-
主神大人碎掉了,要老婆捡回家(十样锦) [穿越重生] 《主神大人碎掉了,要老婆捡回家》作者:十样锦【完结】番茄VIP2025-10-11完结双男主快穿甜宠双洁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