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过去的时候淋了雨,估计是着凉发烧了。”辛禾雪抓住他的手腕,拽下来,神色无奈,“没有下药那种事。”
林鸥飞眼底掠过失望,转瞬即逝。
随之是更浓重的担心,“发烧了,那也要去医院。”
前方的司机吆喝打断他们,浓浓的一口京腔,“到底照直了蹦学校还是扭头扎医院啊?咱别盘道,我这一脚油儿的事儿!”
辛禾雪摁住林鸥飞,“回学校,师傅。”
他好像也只有刚刚摁住林鸥飞的那一下气力了。
辛禾雪靠在窗边,高烧中的意识模模糊糊,分外唇干舌燥,唇面上好像结了一层壳儿,也就没了说话的想法。
偏偏林鸥飞也不说话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他一意孤行,现在生闷气。
他闭了闭眼,斑斓灯光简直是烙在视网膜上一般,眼皮薄薄的遮挡无济于事。
但实在是倦乏了,辛禾雪无知无觉睡了过去。
“我……”林鸥飞转过头,话音只说了一半,看见眼前的情景就将话咽了下去。
上车前的风吹乱了辛禾雪的发丝,乌发显出又柔软又蒙茸的色泽,要是小时候的辛禾雪,是不会让自己的头发这样不听话的。
出租车向前行驶的过程中,车身本身的震动让那些发丝也跟着颤。
林鸥飞看得很清晰,连带那眼睫在辛禾雪脸上筛出蛛网般的阴影,他于是觉得自己也是那网中央震颤挣扎的昆虫了,只待网的主人饱餐一顿。
路灯光影偏转。
辛禾雪的上身一歪,脑袋靠到他的肩膀上。
林鸥飞揽回来的手臂停在单薄肩头,垂眸看去。
没醒……
他伸出去的手收不回来了,五指干脆遮在辛禾雪的眼前。
第一次,他希望司机绕路。
寝室灯“啪”地亮起。
辛禾雪的状态不好爬上铺,林鸥飞怕他摔下来,扶着他到自己的床铺躺下。
京市本地的舍友周末回家了,另一个舍友网恋奔现今晚不回来。
宿舍里安静得只有外面渐渐停息的雨声和呼吸。
林鸥飞找到床底下的药箱,又去走廊尽头的饮水间倒了一杯温水,回来却见辛禾雪撑着床头要下床,他将水杯一搁,连着被子一起把辛禾雪放倒了,“去哪里?”
“洗澡……”辛禾雪声音沙哑,笑容轻软,“我身上有酒味,怕把你的床弄臭了。”
林鸥飞眉头皱紧了,他看着眼前经被子捂过后湿润润的脸,意识到辛禾雪此刻的头脑混合了高烧和酒精,不比平时那样聪明,他只能用简洁的语言和他沟通,“没有气味。”
他站在床边,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低下头来,用自己的额头贴住了辛禾雪的。
“很烫。”林鸥飞维持着这个姿势,望进那双潮湿的眼睛,“发烧不能洗澡。”
他看见,那双眼睛也朦胧地映出自己的身影,一时怔忡,忘了该做什么反应,回过神来立刻直起身,“先吃药。”
这样说完,确定辛禾雪安分地躺在床上,他端来水杯和退烧药,托起辛禾雪的后脑,让他在一个微微倾斜的角度送服药物。
等他重新躺好,林鸥飞掖严实被角,“可以闭眼睡觉了,其他我会处理。”
辛禾雪烧红的眼睛不适应宿舍的顶灯,只稍稍看了一会儿林鸥飞,就阖起眼皮养神。
林鸥飞拿起他褪去的外套,折叠好收进柜子里,又去拿来了一张小毛巾,装了一盆温水,浸湿的毛巾又拧成半湿润的状态,开始擦拭辛禾雪的额头、脖子、锁骨窝,在触及衬衫的纽扣时,只解开了两颗透气就收回手。
他重复擦拭的流程,不觉得累,只有一种可以被那些人称为幸福的情感在心头涌流。
水盆里的温度凉了,林鸥飞正要去倒,睡熟的辛禾雪翻了个身,他就突然注意到在他的枕头上,自己的发丝和辛禾雪的缠绕在了一起。
林鸥飞的喉咙泛痒,渴望着什么一般开始拘挛。
辛禾雪放在床头桌板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嗡嗡地震动,他看了一眼,伸手挂断了。
辛禾雪和林鸥飞分的床位并不靠在一起,他睡在林鸥飞对铺的上方。
而每一个晚上,林鸥飞就睡在辛禾雪现在的位置,在熄灯之后,藏身黑暗里,后背是墙,眼睛却向上看去,借着辛禾雪床上的阅读灯,看着他给路阳发信息;或是看着辛禾雪和路阳打完电话回来,摸黑爬上床;或是望着辛禾雪的床铺方向疏解欲望。
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什么也不做地盯着,久到自己快要成为一块随时长出青色苔藓的潮湿腐朽的木头。
为什么是路阳,而不是他?
因为他来得晚了?
可这件事本不应该讲先来后到,否则早起到超市门口领鸡蛋的大爷大妈应该才最气派。
林鸥飞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垂下眼。
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现在是午夜一点,这个时间路上出租车也少见了,如果从体育学院跑过来,大概要四十分钟。
四十分钟,足够他为阳台上的茉莉修剪枝条,摘下最鲜亮的那一朵,制作成压花书签,再裁下半首诗。
“茉莉好像没有什么季节,在日里在夜里,时时开着小朵的、清香的蓓蕾。”林鸥飞低声道。
只是辛禾雪不知道送这份书签的人是他,也不知道十七岁时收到的诗的末尾。
因为瞻前顾后,只能旁观他的幸福。
这就是林鸥飞的前十八年。
——生日快乐。
他祝新的一天的自己。
他像蜕壳的蛇一样,蜷进了床尾。
被子无声地鼓起来,拱出一个匍匐膝行的曲线。
睡梦中,辛禾雪只感到腰身一凉,有什么挤入他的大腿之间,钳制着令他无法合拢,他很快坠入更闷热潮湿的梦境中。
“嗯……”
静谧的夜里,辛禾雪轻哼一声,与发烧的酡红有所不同的,异样的潮红攀上他的眼尾,连同撩起的上衣露出的脐眼、大腿内侧被手指抚掐过的肉。
他虽然多病,身体却不是那样骨感的瘦弱,躯干和四肢纤秾合度,腹部有着薄而柔韧的线条。
此刻却覆盖着淋淋鲜亮光泽,伴随着摇摆的腰肢,腹部收缩,一抽一抽的。
胸膛呼吸的频率也加速了。
林欧飞感慨道,哪怕是这个时候,也很漂亮。
腿一掐就红了,腰一直在晃,是想要更多吧?
把一切都交给我。
林鸥飞唇齿摩挲过,再次完全纳入,这一次锁紧了喉咙眼。
【林鸥飞爱意值+3】
【林鸥飞爱意值已满】
“啊……”床上的人仰头梦呓,探出了口腔里的一捻红。
“好色啊,宝宝。”林鸥飞轻笑一声,垂眸眉目的颜色就淡了下来,又是冷静神情,拿过温热毛巾擦拭着,收拾狼藉。
床上的人已经在累极之后陷入更深睡眠。
宿舍的大门砰砰敲响,像是上门捉奸的原配。
俞枣在发现自己换了一百零八种说法路阳还是没明白他暗示之后,控制不住呐喊,“辛禾雪到底谈了一头什么?!”
“你不会信林鸥飞和你老婆是受到地磁暴影响才滚到一起的吧?”
“什么?”路阳说,“京市什么时候有地磁暴,没预警啊?我得打电话提醒辛禾雪。”
俞枣的话慢半拍进入他的大脑,一瞬间,路阳好像漫步过了挪威的森林,深潜过三亚的太平洋,呼吸都是自由的气息。
一秒后,他手里的青柠果汁死在了垃圾桶里。
现在,他站在他们的宿舍门外,身上、脚下都是水,分不出是一路跑过来的汗还是天上倒下来的雨,一滴一滴往下坠落,和斜飞进走廊的雨水又积在了一起。
路阳知道自己狼狈极了,深夜狂奔十公里跑来男朋友学校也不体面。
但他现在只觉得愤怒。
恨自己没早提防这个姓林的!难怪自己一直看他不顺眼!在他没看住的时候,他都用了什么诡计勾引辛禾雪?!
林鸥飞就像是没听见砰砰的响声,他垂眸平整了被角,手指摸过辛禾雪额前的碎发。
“我的家庭很传统。”林鸥飞仿若有感而发,“哪怕我千万般抵抗,也注定了我成长为一个传统的男人。所以何必负隅顽抗?”
——我可以做小。
林鸥飞猛地拉开宿舍门,路阳收势不及,拳头被林鸥飞躲过,“你这个不要脸的——”
出乎他意料的,林鸥飞没有半分被捉到的羞耻和惭愧,他冷冷说着,“你现在这样大吵大闹是要做什么?想要让整层楼的人都来看热闹吗?”
好像无理取闹该感到羞愧的人是路阳一样。
路阳被这个未曾预料的反应打得措手不及,反应过来时已经进入了宿舍内,门被林鸥飞反手关上。
“小声点,他累了,在睡觉。”林鸥飞说。
路阳压低了音量,“有人已经和我说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解释的,你没有半分为人的羞耻心吗?我一直把你当做朋友,你就是这样破坏我们三个人的关系?”
“说了?说了什么?”林鸥飞唇际泄出笑音,“那你知道了,现在这么愤怒是做什么呢?你的愤怒是因为不安于会失去他的喜欢,还是那种‘被击败’后雄性本能产生的占有欲和自尊心?”
路阳被他一套乱七八糟的话打过来,“不要转移重点,现在说的是你的不当插足行为!”
林鸥飞冷静道:“我说的难道不是重点吗?还是说你现在已经被本能冲昏头脑听不进别人的话了?我对辛禾雪的喜欢不包含你这样的占有欲,我不介意他是否有男朋友,因为我只专注于我和他本身的情感交流和共鸣。而和我相对比的你,却介意他有小三。”
“这样看来,恐怕我对他的喜欢更具有纯粹性。既然这样,你又有什么理由站在道德高地上对我谴责?”林鸥飞质问。
路阳大脑宕机,连带表情也一片空白。
啊?怎么听不懂?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是人吗?”路阳气急。
林鸥飞唇角却掀起笑意,这是他笑得最多的一天。
“我已经是狗了。”
他赤淋淋地笑起来,咧开了唇齿,舌面上一抹白.浊。
高烧能通过体.液传染吗?他感到自己血流滚烫,或许他和辛禾雪正在经历同一场寒热。
床铺内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咳、咳咳……”
发帖时间:刚刚
【求助】狗好像有一点死了……阴湿男撬墙角,上门对质主人却嫌我狗叫声太大,该不该分手?
楼主:为爱痴狂の狗
头像:闪动斜刘海忧伤男头。
签名档:ˇ厡唻迣鎅仩莈洧葰媦哋嬡凊。
帖子内容:
【求助】【灌水】【原创】
各位斑竹,各位大哥大姐妹妹弟弟们,大家晚上好。
事情是这样的,我和主人很早就认识了,架都打不明白的年纪我们就天天黏糊在一起了,虽然大舅子从小时候就看我不顺眼,说我整天像个牛轧糖一样缠着他弟弟。
说真的,我得为自己辩解一句,我不是倒贴,主人要不喜欢我,能让我黏着他吗?他不喜欢我,他肯定会跑啊。
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就送了我两个玻璃弹珠,知道这对于一个五岁小男孩来说是多么珍贵吗?
[附图:定情信物·三色嵌花玻璃弹珠]
[附图:定情信物·绿色猫眼玻璃弹珠]
说明什么?
他一眼就看出来我和别人不一样——
他喜欢我。
这就是缘分,我也喜欢他。
不是因为他聪明可爱美丽善良说话温柔皮肤白眼睛大睫毛长鼻子挺嘴巴红身材好气质佳,不是因为他幼儿园蝉联三好宝宝小初高大小考全第一,哦他是我们市的中高考状元横幅挂在母校三年,也不是因为他在我初三的时候给我录初中生英语中考高频单词从小学到高中每天放课后给我开小灶安慰我鼓励我支持我在我被我妈追十条街打的时候收留我。
唉,这些都不重要,我见他第一面就对他情根深种了。小小的年纪还不懂什么是爱,直到我十七岁时表白。
生日那天,我们接吻了。
呵呵,不用羡慕,喜欢就是这样一件奇妙的事。
青梅竹马,这在全世界也是一段佳话。
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都怪那个三年级转学过来的死人脸、阴湿男。
我和主人本来好好的,他转过来就当了主人的邻居,强行挤进我们的友谊里,每次都考第二名还装蔬菜感吸引主人注意,怎么不能说是心机?
可惜当年我还是太单纯,主人太善良,看他子然一身没朋友还带他一起玩,搞得现在他和主人考到一所大学还同寝。
我和主人在一起还没过两周年纪念,这公狐狸酸得要死,趁我不在竟然做出惑主的事情。
要不是我朋友告诉我这件事,我还不知情。
急得我昨晚连夜跑三十公里跑到主人的宿舍,去到的时候主人正睡在这死人床上,这个小三还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为自己辩解,而主人非但不心疼我,还嫌弃我狗叫太大声……
我现在心情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1L:停停停,我们这是宠物板块,你们玩人兽的滚远点@版主,有人闹版,处理一下
2L:你主人是男的,阴湿男也是男的,男上加男,楼主不会也是男的吧,关系真乱,玩得还花,我捋捋……
3L:楼主是文盲吧,错字一堆,小学毕业了吗就上网发帖。
4L:有主人照片吗?我走丢了。
为爱痴狂の狗回复4L:滚,是你主人你就叫?!除了我谁也不准叫他主人!
5L:楼主攻击性怎么这么强,疯狗一条,年轻火气就是大。
6L:面对主人你在那汪汪汪,被撬墙角你哭哭哭,网友质疑你就叫叫叫,你不给你主人取代号我们怎么称呼?人家喊一声男朋友你待会儿又以为自己被全宇宙的小四小五小六包围了。
为爱痴狂の狗回复6L:主人名字拼音首字母是X,那个小三不配有名字,烂泥巴,臭橘子,随便吧,我要诅咒他。
7L:主楼通篇下来,没看出被撬墙角的悲伤,只看出来对网友的炫耀,总结:你主人脚踏两条船不是好人,阴湿男撬墙角道德败坏,你更是愿打愿挨的贱狗!
为爱痴狂の狗回复7L:X是好人!顶顶好的人!不许说他坏话!!!他没有脚踏两条船!都是那个小三趁人之危,他那天又喝了酒,还生病了,已经很辛苦了!
8L回复7L:贱狗太难听了,不要这样说楼主,他被朋友撬墙角已经很惨了,这个朋友说不定比他帅,成绩比他好,人比他聪明有手段……
为爱痴狂の狗回复8L:???你为什么给小三说好话,你也是小三吧?!还是LOF给你钱了?我从小把所有的零花钱都用于投资我和主人的友谊大业上,长大了兼职的钱也全给他买礼物,我是他的凳子,是地拖,是枕头,他说行东我绝不往西,他叫我捉鸡我绝不撵狗,我们就是天作之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L了?
9L:这下我们知道小三叫什么了。楼主别骗自己了,这世界上没有渣男哪来的小三?如果不是X和L情投意合,L能当小三吗?你介意L当小三,那你和你男朋友分手,他不就不是小三了?X选了L,说不定你才是小三呢。
10L:楼上也是神人来的,小三现身说法了是吧,这么护着同类?楼主别听他的,但也别傻了,都睡到一张床上去了,你信他们清白吗?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表明态度,和X分手,脱离这段有毒的关系。我看你前面说X的情况,看起来挺聪明温柔的一个人,你和他说清楚,肯定能好聚好散。
11L:凭什么叫楼主退出啊?曝光这对狗男男,报复他们,让他们不得安宁!
为爱痴狂の狗回复10L:你为什么叫我分手?!对啊我主人是又聪明又温柔,你劝我分手——你是想偷偷上位吧?!
12L:有种隔着网线没法使出打狗棍法的无力。
13L:不是,楼主你昨晚不是捉奸要说法了吗?结果怎么样?
14L:能怎么样,肯定是楼主歇斯底里质问,小三和男友死不承认呗,他要是要到了说法,还会上网发帖到处问?
为爱痴狂の狗回复13L:昨晚我男朋友着凉发烧了,还咳嗽,忙着照顾他。
16L:你是说,你爆冲三十公里上门捉奸,结果伺候了男朋友一晚上是吗,不应该拿出气势来,趁他病要他命?!
17L:争点气行吗?
117L:楼主呢?怎么不见了?终于醒悟,去血战狗男男了?
为爱痴狂の狗:不好意思,刚刚我男朋友叫我给他倒杯水,调水温化了点时间,怎么都一百多楼了,我慢慢看。
为爱痴狂の狗回复16L:那不然呢?他在生病诶,烧得眼睛红红的,脸又白,我看到都心痛,他本来身体就不好,有什么事情比他的健康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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