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气道:“你!”
秦般笑道:“十之抽一,这可太高了。”
阮玉连忙说:“没事没事,我不收你的钱,你弟弟付过了。”
秦故愣住了——不收钱?阮玉这个掉钱眼儿里的守财奴居然不收钱?
凭什么!
他怒道:“你不收他的钱,就收我的钱?既然相看不要钱,那把我的钱还来!”
阮玉立刻捂住了荷包:“我们这是提前说好的,你怎么讲话不算数呀!”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秦般及时开口:“好了。”
“阿故,你这次能平安从盘州回来,多亏了阮玉随机应变,而且他还帮你买到了心仪的东西,你现在向他道一声谢。”
秦故瞪大了眼睛,刚想反驳,秦般扫了他一眼:“你自己也明白事理,难道你不该道谢?”
“……”秦故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看一眼阮玉,阮玉正得意地朝他挤眉弄眼。
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秦故根本没法同他说出个谢字来,可秦般压着他:“说。”
秦故涨红了脸,半晌,声如蚊蚋:“多谢。”
阮玉一下子笑开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呀,这位爷也有吃瘪的时候!
他高高兴兴回到京城,推开自己小院的门,屋里就传来一道女声:“玉儿回来了?”
阮玉双眼一亮:“娘!”
他小跑进院,他母亲白秋霜正在院中水井旁洗衣裳,她简单盘着发髻,样貌清隽又英气,个子颇高,一看就是个干练的模样。
她木盆里的衣裳满是脏污,洗出来全是泥水,还混着淡淡的血迹。
阮玉一惊:“娘,你受伤了?”
白秋霜摇摇头:“是别人的血。”
阮玉这才松了一口气,拖了条小凳过来坐在母亲身旁:“娘,我最近找着个人傻钱多的公子哥,在他那儿赚了不少钱,喏,你看。”
他掏出打满补丁的小荷包,给白秋霜一张一张数银票,白秋霜眼睛却尖,一眼看见那银票上的签章:“靖远侯府?你说的人傻钱多的公子哥,是侯府的公子?”
阮玉敏锐地察觉母亲说话的语气不对,登时收起了得意的小尾巴,小心地瞅了母亲一眼:“是呀,是……侯府的三公子。”
白秋霜有点儿责怪:“咱们赚些骄奢淫逸的高门贵人的黑心钱也就罢了,侯府名声一向很好,也不做亏心事,你骗他的钱,还要说人家人傻钱多,不能这样没有良心。”
阮玉被母亲教训了,闷闷不乐噘起了嘴:“哦。”
又为自己争辩:“我可没有骗他钱,他可狡猾了,我每样东西只能挣一点儿,只是他买的东西多,我才挣得多,而且我骂他,是因为……”
因为秦故脱过他的衣裳。
可是这话怎么好跟母亲说出口?阮玉涨红了脸,半晌,道:“因为他这个人太讨厌。”
白秋霜瞥了他一眼,对儿子的小心思了如指掌:“为什么讨厌?他做了什么事儿惹你嫌了?”
要是把秦故脱他衣裳的事儿告诉母亲,母亲非得连夜行刺不可。
他还想在秦故那儿继续赚钱呢,这样钱多的没处花的公子哥可不多见了。
阮玉讷讷道:“他不喜欢听我讲话,动不动就点我哑穴。”
白秋霜笑了:“这样可不好。”
“是吧!”阮玉得到母亲的支持,立刻理直气壮看向母亲,“他多讨厌!”
白秋霜笑盈盈与他对视,仿佛把他的心思全看透了。
阮玉莫名心虚:“……他就是很讨厌。”
白秋霜笑着望着他:“是么?”
阮玉的黑眼珠四下乱转,就是不敢与母亲对视:“我、我去做饭了。”
他起身跑进柴房,白秋霜在外头喊:“娘给你买了新衣裳,吃完饭试试。”
“好!”阮玉从柴房里冒出个脑袋来答应。
白秋霜给他带回来的新衣裳,是江南时兴的款式,湖蓝的水纹缎,清新雅致,没有鲜艳的颜色那样夺目,却沉静秀美,穿上清秀标致得不得了,而且做母亲的心细,给他连肚兜、荷包都做了一整套的,阮玉终于不必再用那个打满补丁的小荷包了。
“娘,这身衣裳真漂亮。”阮玉穿好衣裳,高兴地转了好几圈,“不过,这个很贵罢。”
“你才十七八岁,正是爱俏的年纪,天天穿这些灰扑扑的粗麻衣裳,岂不是浪费了漂亮脸蛋。”白秋霜捏捏他的脸蛋儿,“以前咱们家风光的时候,你被你爹养得娇滴滴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练个功都要哭半天。现在……唉……”
阮玉凑到她旁边,挨着她坐在软榻上:“现在欠着债嘛,老宅和铺子都被扣押了,当然不能像以前那样风光了。不过等债还完就好了,到时候我要买好多漂亮衣裳,你不许说我乱花钱。”
“债还完了,随你怎么花。”白秋霜笑道,“娘这次任务赚得多,加上你的那些,算算下来,咱们只欠二千两的债了。”
“真的?”阮玉双眼一亮。
白秋霜将银票掏出来,两人的合在一处:“得空叫老二跑一趟扬州,替我们出面把债还了,剩的二千两再想想办法,咱们今年就能把老宅和铺面拿回来了。”
阮玉开心地晃着两只脚丫:“那我再去赚一笔。”
白秋霜道:“赚钱可以,不能逮着人家好说话的一直薅,知道么?”
阮玉小小声地哼了一声:“知道啦知道啦。”
母子俩正说着话,天空中忽然飞来一只信鸽,扑扇着翅膀落在了窗棂上,白秋霜神色一动,起身过去,从信鸽腿上取下来一张字条。
“娘,又有任务了?”阮玉也跳下软榻,凑过来一起看。
“天字号任务,赏金一千两。”白秋霜扬起眉毛,高兴道,“真是天助我也,玉儿,娘这就出发,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事就找你二叔。”
说着,她把银票全部交给阮玉,让他拿去万宝楼找阮老板,阮老板天南地北收货,顺路便能去扬州一趟还债。
“这就要走吗?你才回来待了不到半天。”阮玉依依不舍把母亲送到门口,白秋霜拍拍他的肩膀:“长得都比娘还高了,还这么爱撒娇,这次回来,娘再给你买新衣裳。”
阮玉目送母亲出门,而后听话地跑了一趟万宝楼,把银票交给阮老板。
阮老板人前风光,实则不过是靠着过人的眼力,被京中贵人选中,替他打理这万宝楼,自个儿在中间捞一些,但绝大部分都被贵人抽走,还要上下打点花钱,根本没有多阔绰。
他听闻嫂嫂侄子要还债,便也给他们添了几百两,只等去南边收货时,就顺路到扬州一趟把钱还了。
阮玉在二叔那里蹭了晚饭,吃得肚子饱饱的,一路哼着小曲儿回来,自己烧水洗了个香喷喷的澡,穿上新肚兜,还拿出在盘州买的香膏抹脸擦身。
正把香膏抹匀呢,窗户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三下。
阮玉一顿,立时噤声,警惕地看向窗户:“谁啊?”
窗外居然响起秦故的声音:“是我。”
阮玉跳下床,跑过去拉开窗户:“你怎么来了?”
窗户一拉开,秦故就站在窗外,看见阮玉,却愣了愣,立刻转开了脸。
阮玉这才想起自己只穿了件肚兜,脸唰的涨红了,尖叫一声:“流氓!”
他砰的一声关上窗,跑回去穿外衣,窗外响起秦故的声音:“你自己不穿衣裳跑来开窗,还骂我是流氓?”
阮玉叫道:“我要睡觉了,当然不会穿衣裳,你三更半夜跑来敲坤君的窗,不是流氓是什么?!”
秦故被堵得说不出话,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怎么知道你没穿衣裳?”
又哼了一声,说:“再说,你这个姿色,我看都不屑看。”
阮玉气得七窍生烟:“我什么姿色用得着你来评价?!”
他穿好衣裳,唰的一下拉开窗:“有话快说!真是一刻都不想看见你!”
第9章 你我无缘全靠花钱
“你不想看见我,我还不想看见你呢。”秦故抱着双臂,不甘示弱,“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不想挣钱了?”
阮玉:“……”
他在心中翻了一个登天的白眼,而后脸上硬挤出笑容:“爷,是我造次,您请进,您请喝茶。”
他把秦故请进屋里坐,又去柴房烧水给他泡茶喝,秦故跟个大爷似的,就抱臂倚在柴房门口看他忙来忙去。
看了一会儿,他突然发现了不同。
平素总穿着灰扑扑看不出颜色的粗麻布衣的阮玉,今日穿的居然是件簇新的湖蓝半袖褂子,这颜色沉静温柔,衬得他露出来的一截小臂白生生的,十分漂亮。
阮玉正往灶膛里添柴,就听秦故在背后问:“你居然舍得买新衣裳了?”
“我可不舍得买,是我娘买给我的。”阮玉说着,还得意地拎起腰间坠着的小荷包,像只娇滴滴的小猫儿昂首挺胸显摆自己的新项圈似的,“看,还有新的荷包。”
看他这样高兴,秦故就忍不住酸他两句:“总算不必再用那个打满补丁的荷包了,那个也太穷酸了。”
阮玉本是同他炫耀,结果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登时脸上的笑就没了,那“穷酸”两个字就跟针扎在心尖上一样,原先他穿着粗麻布衣真穷酸也就罢了,现在他穿得漂亮一点就要显摆,落在人家高门公子眼里,还不是穷显摆?
他心里难受,嘴角撇下来,回过身子闷闷地继续往灶膛里添柴。
完了,话说过头了。
秦故慌乱地交换了一下上下交叠的手臂,掩饰地咳了一声,憋出一句:“我是说,这样比以前好。”
“哦。”阮玉闷闷道,也不抬头看他一下,只盯着灶膛中的火。
秦故倚不住门了,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四下看看,没话找话说:“水缸里都没水了,你也不知道挑。”
“我刚刚洗澡用了水。”阮玉撇撇嘴,“我生完火就去挑。”
“我来罢。你这么笨手笨脚,指望你,我一晚上都喝不上一口水。”秦故说着,自己就去院里的水井旁,弯腰准备挑水。
水桶往井里一丢,他拿余光往柴房一瞥,阮玉依然背对着他坐在灶膛前,一个眼神都欠奉。
“……”秦故只能收回余光,扯着麻绳把打满水的木桶提上来,提进柴房倒进水缸里,故意发出哗啦哗啦的巨大水声。
阮玉终于看了过来,仍有些爱答不理的:“一桶就够了,你又喝不了那么多。”
他终于肯说话,秦故松了一口气,拎着木桶来来回回跑了几趟,把水缸加满了。
“闲着也是闲着,你那身板拎几桶水也费劲。”他掸掸衣摆,回到柴房,“水烧好没有?我渴了。”
阮玉把茶壶茶杯重新洗了一遍,给他泡上了茶:“你到底来干嘛的呀?”
秦故吹了吹茶水冒出的热气,瞥他一眼,道:“今天回去,我哥问我为什么以身犯险,我说我也想要一把含章宝刀,他便要将他那把送给我。”
“喔,这是好事。”阮玉心不在焉地应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可是他有条件。”秦故瞅着他,“他要我在这次秋猎中夺得魁首,而且还要带上你去,你的名次不能在二百名之外,我才算赢。”
阮玉的茶杯当啷一声掉在了桌上,茶水洒了一桌。
“啧,笨手笨脚的。”秦故立刻抽了一旁的布巾来擦桌子,一边擦,还一边瞅他,“你跟我一块儿去参加秋猎罢。”
阮玉整个人都懵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怎么知道我哥在想什么。”秦故道,“反正,你这回要是帮了我,我付你三百两酬劳。”
阮玉有点儿心动,但他对自己的本事还是心里有数的:“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我这点三脚猫功夫你还不清楚吗?我连山鸡野兔都猎不到……还是说,你会把你的猎物让给我?”
秦故鄙夷道:“你以为我哥好骗呢?我带的猎童都是他的人,作不了弊。”
“那办不到。”阮玉直接两手一摊。
秦故哼了一声,瞪着他:“你就是不想跟我一起去罢。”
阮玉重新倒了一杯茶:“那又怎么样?这本来也不是我的事儿。”
见他这么不配合,秦故有些心烦:“我教你功夫和射箭,还有十来天,只是进二百名,来得及。”
“我不学。”阮玉把茶喝下去,“十来天我出去跑一趟,也能挣三百两银了,还不用吃苦。”
“你那是不用吃苦吗?你忘了在罗州被地头蛇追着跑了?”
“那我也乐意,我就不乐意练功。”
秦故没办法,只得说:“五百两,我付你五百两酬劳。”
阮玉眉心动了动,还是摇摇头:“我功夫是真不行,我办不到,你给再多也没用。”
“我说了,我可以教你。”秦故道,“八百两。”
阮玉咬了咬嘴唇:“可是,只有十来天了呀,我又不是你,我没什么天分,十来天练不成的。”
“京中的年轻郎君们,也不见得比你强多少,只是前二百名,又不是前二十名,再不济,还有我在,我把猎物赶到你跟前,你总能猎到一些。”秦故盯着他,“一千两。”
……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母亲得接极其危险的天字号任务才能得一千两赏金,而他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被世子爷相中让他陪秦故去参加秋猎,这一趟平平无奇的打猎就能挣一千两!
阮玉实在无法拒绝这个诱惑,心想,这十来天就算是剥下一层皮也值了,便狠狠心:“成交。”
秦故一下子高兴了:“那我明早卯时初来找你。”
阮玉眼睛蓦然瞪大,以为自己听错了:“几时?”
“卯时,就是天亮之时。”秦故看出他不乐意,道,“练功自然要早起,一日之计在于晨。天亮之时起,也不算过分,我儿时练功,无论寒暑,公鸡打鸣之前就要起,不然就得挨我爹的揍。”
阮玉:“……”
他可算知道这位爷的身手怎么来的了,除了天分,还有这起得比公鸡还早的勤奋。
他期期艾艾道:“可是,我又不用练成你这样,可不可以……”
秦故凉凉道:“想想你的一千两。”
阮玉闭上了嘴。
第二日天刚亮,秦故就踹开屋门,把阮玉从床上拖了下来,阮玉还在做美梦呢,半梦半醒中好像在被恶鬼拖着走,急得拳打脚踢,可怎么动也动不了,直到脸颊被冷水一冰,才一个激灵清醒了。
泉生正笑眯眯拿帕子给他擦脸:“醒了?爷说用冷水洗脸,你醒得快。”
他麻利地给阮玉套上骑射装:“爷昨晚半夜才吩咐,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衣裳,这个是爷十四岁时穿过的,你试试看。”
阮玉刚醒过来,懵懵懂懂被他摆弄胳膊腿儿:“……为什么要穿这个?”
屋外传来秦故的声音:“因为要去武院。”
阮玉漱了口,走出屋来:“啊?”
秦故早已等得不耐烦,一把拎起他夹在胳膊下,飞身上马把他往身后一按:“坐好!”
话音未落,一扬长鞭,马儿如离弦利箭一般奔了出去,阮玉差点被甩下马,吓得连忙抱住他的腰:“你干什么呀?!不坐马车吗?!”
“都耽搁这么久了,还坐马车,武院的早操都要开始了。”秦故控着马头一个急转,骏马从小巷冲出,奔入清晨宽阔无人的大街,他微微偏头瞥了一眼背后,“别抱着我,你一个坤君,害不害臊?”
这一个急转阮玉觉得自己都要飞起来了,把秦故当救命稻草似的拼命抓住:“那你骑慢点呀!我要掉下去了!”
看他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紧紧抱着自己不撒手,秦故嘴角一弯:“没出息。”
他转回脸,一扬马鞭:“驾!”
马蹄踏过大街上的青石板,一骑绝尘,引得路边刚开张的铺子伙计们纷纷侧目。
大清早,武院校场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这儿是专开给世家子弟的武院,学员娇生惯养的,早上大多起不来床,李知霖就是其中一个,正赖在马车上不肯下来。
小厮在旁哄着他:“爷,快下车,要赶不及了。”
“赶不及就赶不及,早操有什么可练的。”李知霖长长打了个哈欠,觉还没睡醒呢。
就在这时,马车旁响起哒哒的马蹄声,他往外一瞥,居然看见了秦故!带着一个美人!
李知霖登时瞪大双眼,呲溜从马车上下来,比小厮跑得还快:“秦故!秦故!你——这位美人儿是谁呀?”
他颠颠地跑到跟前,见秦故利落下了马,连扶都不知道扶一下美人儿,连忙殷勤地把手臂伸过去:“来,来,哥哥扶你下马。”
秦故一把拍开了他的手:“你凑什么热闹。”
“嘿,你一个人霸占着这么大个美人儿,我连看一眼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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